《王国维全传》书评

静庵先生

2011年11月12日16:03.窗外阳光未散，窗内郁郁寡欢。一本《王国维全传》，从翻开第一页到此刻“囫囵吞枣”地看完，已逾一月。因着静庵先生五十载年华事迹，心中几度“长涨潮退，花落花开“。我不敢也不能给先生下什么定义，但通读此书，只觉此书满满的写着四个大字：惨淡经营。是的，惨淡经营。再联想现代所谓作家学者闹闹哄哄学术行为，岂不可笑？静庵先生性格“内向耿介，诚信不贰”，为人“一经投入，终生不渝”。他的一生确实值得这十六字。或是有感他人格所在，我读这本书时，心潮不由得平静安宁。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敬仰里夹杂着痛苦与怜惜。先生一生，为人情为生计所困，未能尽遂己愿。早年初出茅庐时的郁郁不得志；欲东渡留学却屡次不成的造化弄人；冯军“逼宫”时的身不由己，艰难困辱；长子英年早逝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读之，让我这个整日里嬉戏浑玩的小丫头也叹息不已。幸而，上天为你关闭一道门，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先生有好友雪堂“匠石忽惊现，谓与凡材殊”；东度四年，异国他乡“桃花源”，潜心耕我学术田；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僻静专修...凡此种种，几番沉浮，贯穿如一的就是静庵先生对“学问”二字的不懈追求和不骄不躁的端正心态。一经投入，终身不渝，谈何容易？然，静庵先生正是以他的所作所为告诉世人，学问，就是这么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做起来的。静庵先生自沉，无疑是“人间”一大悲剧。先前曾读余秋雨《山居笔记》，内有一文提到先生自沉，以为殉清。通读《王国维全传》，便有了不同的看法。与其说是殉清，毋宁说是以性命殉学术。然而我以为，殉学术也未免偏颇。静庵先生一死，岂能单纯归结于此？先看1926年9月，先生长子潜明因病去世，这对先生而言，无疑是一深重打击。须知先生对身为长子的潜明极为倚重，家事世事常常与长子商量。今痛失爱子，有如天塌地陷。再说因为潜明之死而引发的罗王两家龌龊以致“三十年金石之交”断绝，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若说罗氏逼死先生其实太过，但罗氏因一时意气在书信中对先生涉及的人格侮辱，不能说不是导致先生自沉的原因之一。若是此时罗氏能对先生多方予以安慰理解，先生或许也不会那么孤立无助以致走上绝路。但不能不说明的是，我以为，罗氏一生对先生实在是恩大于过。所以那些个因此打抱不平诋毁重伤罗氏之辈，是在毫无根据地大发无稽之谈。最后，或许直接导致先生自沉的，便是冯玉祥将第二次率部队开进京城。要知道，1924年10月23日，冯玉祥发动著名的“北京政变”，逐溥仪出禁宫，使得溥仪小朝廷一干遗老如丧考妣。王国维此时怀”君辱臣死“之义，“随侍左右，未敢稍离”。虽说后来这关对先生而言是有惊无险，但在他心底埋下了深深的恐慌与委屈。此次冯玉祥又将来京，京师动荡，人人自危。先生作为一届儒生，所有的对流离失所的恐惧，对国家政府的绝望，对残酷现实的不堪忍受，终于让先生心身具疲，发出“我总不想再受辱，我受不得一点辱！”的最后呐喊。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陈寅恪：十七年家国久魂销，犹馀剩山残水，留与累臣共一死；五千卷牙签新手触，待检玄文奇字，谬承遗命倍伤神。2011年11月12日18:33.[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