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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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6-12
ISBN:9787020028368
作者:魏秀仁
页数:454页

章节摘录

  第一回  蚍蜉撼树学究高谈花月留痕稗官献技  情之所锺,端在我辈。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性也,情字不足以尽之。然自古忠孝节义,有漠然寡情之人乎?自习俗浇薄,用情不能专一,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率而为伪,何况其他!乾坤清气问留一二情种,上既不能策名于朝,下又不获食力于家,徒抱一往情深之致,奔走天涯,所闻之事,皆非其心所愿闻而又不能不闻;所见之人,皆非其心所愿见而又不能不见,恶乎甩其惰!请问看官,渠是情种,砉然坠地时便带有此_点情根,如今要向何处发泄呢?吟风啸月,好景难常;玩水游山,劳人易倦。万不得已而寄其情于名花,万不得已而寄其情于时鸟;窗明几净,得一适情之物而情注之,酒阑灯她,见一多情之人而情更注之。  这段话从那里说起?因为敝乡有一学究先生,姓虞号耕心,听小子这般说,便怫然道:“人生有情,当用于正。陶靖节《闲情》一赋,尚贻物议;若舞衫歌扇,转瞬皆非,红粉青楼,当场即幻,还讲什么情呢!我们原不必做理学,但生今之世,做今之人,读书是为着科名,谋生是为着妻子。你看那一班潦倒名士,有些子聪明,偏做出怪怪奇奇的事,动人耳根,又做出落落拓拓的样,搭他架子。更有那放荡不羁,傲睨一切,偏低首下心,作儿女子态,留恋勾栏中人,——你想,他们有几个梁夫人能识蕲王?有几个关盼盼能殉尚书?大约此等行乐去处,只好逢场作戏,如浮云在空,今日到这里,明日到那里,说说笑笑,都无妨碍,只不要拖泥带水,纠缠不清才好呢。你说什么情种,又是什么情根,我便情田也要踏破,何从留点根,留点种呢!”小子笑道:“先生自知甚明,教人也还踏实,只是将情字径行抹煞!试想:枯木逢春,萌芽便发;生公说法,顽石点头。无论是何等样人,比木石自然不同,如何把人当个登场傀儡?古人力辨‘情’‘淫’二字,如泾渭分明,先生将情田踏破,情种情根一齐除个干净,先生要行什么乐呢?小子不敢说,求先生指教罢!”学究勃然怒道;“你讲什么话!先王‘人情以为田’,这‘情’字你竟认作男女私情看么?”小子嗤的一笑道:“先生,你怎的不记得上文有‘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一句呢!大抵人之良心,其发见最真者,莫如男女分上。故《大学》言诚意,必例之于‘好好色’,《孟子》言舜之孝,必验之于‘慕少艾,。小子南边人,南边有个乐部,生用真男,旦用真女,燃椽烛,铺红氍毹,演唱《醒妓》《偷诗》等剧,神情意态,比寻常空中摹拟,强有十倍。今人一生将真面目藏过,拿一副面具套上,外则当场酬酢,内则迩室周旋,即使分若君臣,恩若父子,亲若兄弟,爱若夫妇,谊若朋友,亦只是此一副面具,再无第二副更换。人心如此,世道如此,可惧可忧!读书人做秀才时,三分中却有一分真面目,自登甲科,入仕版,蛇神牛鬼,麇至沓来。——看官听着,小子说过。今人只是一副面具’,如何又说出许多面目来?须知喜怒威福,十万副面具只是一副铜面具也。——然则生今之世,做今之人,真面目如何行得去呢!你看真面目者,其身历坎坷,不一而足。即如先生所说那一班放荡不羁之士,渠起先何曾不自检束,读书想为传人,做官想为名宦?奈心方不圆,肠直不曲,眼高不低,坐此文章不中有司绳尺,言语直触当事逆鳞。又耕无百亩之田,隐无一椽之宅,俯仰求人,浮沈终老,横遭白眼,坐困青毡。不想寻常歌伎中,转有窥其风格倾慕之者,其沦落系恋之者,一夕之盟,终身不改。幸而为比翼之鹣,诏于朝,荣于室,盘根错节,脍炙人口;不幸而为分飞之燕,受谗谤,遭挫折,生离死别,咫尺天涯,赍恨千秋,黄泉相见。三生冤债,虽授首于桌街,一段痴情,早销魂于蓬颗。金焦山下,空传瘗鹤之铭;鹦鹉洲边,谁访玉箫之墓!见者酸鼻,闻者拊心,愚俗无知,转成笑柄。先生,你道小子此一派鬼话,是凭空杜撰的么!”  小子寻亲不遇,流落临汾县姑射山中,以樵苏种菜为业,五年前,春冻初融,小子锄地,忽地陷一穴,穴中有一铁匣,内藏书数本,其书名《花月痕》。不著作者姓氏,亦不详年代。小子披览一过,将俟此中人传之。其年夏五,旱魃为虐,赤地千里,小子奉母避灾太原,苦无生计,忽悟天授此书,接济小子衣食。因手抄一遍,日携往茶坊,敲起鼓板,赚钱百文,负米以归,供老母一饱。书中之是非真假,小子亦不知道。但每日间听小子说书的人,也有笑的,也有哭的,也有叹息的,都说道:“书中韦痴珠、刘秋痕,有真性情;韩荷生、杜采秋、李谡如、李夫人,有真意气。即劣如秃僮,傻如跛婢,戆如屠户,懒如酒徒,淫如碧桃,狠如肇受,亦各有真面目,跃跃纸上。”可见人心不死,臧获亦剥果之可珍;直道在民,屠沽本英雄之小隐。至如老魅焚身,鸡栖同烬;幺魔荡影,兔脱遭擒;鼯鼠善缘,终有技穷之日;猢狲作剧,徒增形秽之羞:又可见天道循环,无往不复。冤有头,债有主,愿大众莫结恶缘;生之日,死之年,即顾影亦惭清夜。小子尝题其卷首云:  有是必有非,是真还是假。   谁知一片心,质之开卷者!   今日天气晴明,诸君闲暇无事,何不往柳巷口一味凉茶肆,听小子讲《花月痕》去也。其缘起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内容概要

《花月痕》的作者魏秀仁,字伯肫,一字子安,又字子敦,号眠鹤主人、眠鹤道人,又号咄咄道人、不悔道人,清福建侯官(今福州市)人。据《魏子安先生年谱》,他生于嘉庆二十三年,卒于同治十二年(1818-1873)。父魏本唐,嘉庆己卯举人,曾任台湾县学训导、上杭县学教谕、汀州府学教授等职,著有《读经札记》、《爱卓斋集》。魏秀仁自幼随父研习经史,二十八岁方考中秀才,二十九岁考中道光丙午科举人,以后屡试进士不第,曾去陕西、山西、四川省官府做幕僚,并曾主讲渭南象峰书院、成都芙蓉书院。同治元年,他返回福建家乡,继续教学和著述,生活十分困顿,最后在贫病潦倒中去世。他的著作除小说《花月痕》外,还有《石经考》、《陔南山馆诗话》、《陔南山馆诗集》、《陔南山馆文录》、《咄咄录》等多种,但多未刊行。

书籍目录

第一回 蚍蜉撼树学究高谈 花月留痕稗官献技
第二回 花神庙孤坟同洒泪 芦沟桥分道各扬镳
第三回 忆旧人倦访长安花 开饯筵招游荔香院
第四回 短衣匹马岁暮从军 火树银花元宵奏凯
第五回 华严庵老衲解神签 草凉驿归程惊客梦
第六回 胜地名流楔修上巳 金樽檀板曲奏长生
第七回 翻花案刘梧仙及第 见芳谱杜采秋束装
第八回 吕仙阁韩荷生遇艳 并州城韦痴珠养疴
第九回 甹夆水阁太史解围 邂逅寓斋校书感遇
第十回 两番访美疑信相参 一见倾心笑言如旧
第十一回 接家书旅人重卧病 改诗句幕府初定情
第十二回 宴水榭原士规构衅 砸烟灯钱同秀争风
第十三回 中奸计凌晨轻寄柬 断情根午夜独吟诗
第十三回 中奸计凌晨轻寄柬 断情根午夜独吟诗
第十五回 诗绣锦囊重圆春镜 人来菜市独访秋痕
第十六回 定香榭两美侍华筵 梦游仙七言联雅句
第十七回 仪凤翱翔豪情露爽 睡鸳颠倒绛语风生
第十八回 冷雨秋深病怜并枕 凉风天末缘证断钗
第十九回 送远行赋诵哀江南 忆旧梦歌成秋子夜
第二十回 陌上相逢搴帷一笑 溪头联步邀月同归
第二十一回 宴仲秋觞开彤云阁 销良夜笛弄芙蓉洲
第二十二回 秋华堂仙眷庆生辰 采石矾将军施巧计
第二十三回 帘卷西风一诗夜课 云横秦岭千里书来
第二十四回 三生冤孽情海生波 九死痴魂寒宵割臂
第二十五回 影中影快谈红楼梦 恨里恨高咏绮怀诗
第二十六回 彤管生花文章有价 围炉煮雪情话生春
第二十七回 痴婢悔心两番救护 使君高义一席殷勤
第二十八回 还玉佩憨书生受赚 讨藤镯戆太岁招灾
第二十九回 消寒小集诗和梅花 谐老卜居国游柳巷
第三十回 看迎春俏侍儿遇旧 祝华诞女弟子称觞
第三十一回 离恨羁愁诗成本事 亲情逸趣帖作宜春
第三十二回 秋心院噩梦警新年 搴云楼华灯猜雅谜
第三十三回 丽句清词三分宿慧 花香灯影一片艳情
第三十四回 汾神庙春风生麈尾 碧霞宫明月听鹍弦
第三十五回 须眉巾帼文进寿屏 肝胆裙钗酒阑舞剑
第三十六回 一声清磐色界归真 百转柔肠情天人幻
第三十七回 廷推岳荐诏予清衔 风暖草熏春来行馆
第三十八回 芣苢无灵星沉婺女 棣华遽折月冷祗园
第三十九回 燕子覆巢章台分手 雁门合镜给事班师
第四十回 意长缘短血洒鹃魂 人去影留望穷龟卜
第四十一回 焦桐室枯吟萦别恨 正定府沥血远贻书
第四十二回 联情话宝山营遇侠 痛惨戮江浦贼输诚
第四十三回 十花故事肠断恨人 一叶惊秋神归香海
第四十四回 一刹火光秽除蝉蜕 廿年孽债魂断雉经
第四十五回 竹竿岭旧侣哭秋坟 枞阳县佳人降巨寇
第四十六回 求直言梅翰林应诏 复浔郡欧节度策勋
第四十七回 李谡如匹马捉狗头 颜卓然单刀盟倭目
第四十八回 桃叶渡萧三娘排阵 雨花台朱九妹显灵
第四十九回 舍金报母担粥赈饥 聚宝夺门借兵证果
第五十回 一枝画戟破越沼吴 八面威风靖江镇海
第五十一回 无人无我一衲西归 是色是空双棺南下
第五十二回 秋心院遗迹话故人 花月痕戏场醒幻梦

作者简介

本书是清朝继《红楼梦》之后的又一部长篇言情小说,是我国第一部以妓女为主要人物的长篇小说,写韩荷生、韦痴珠与青楼女子杜采秋、刘秋痕的爱情故事。书中的韩荷生才兼文武,屡见奇功,终得封侯,杜采秋也受一品夫人封典;韦痴珠则怀才不遇,穷困潦倒,落得个一病身亡,刘秋痕也自缢殉情。作者通过这一穷一达两对人物的描写,寄托了自己的不平和追求。其中关于韦、刘二人的描写,凄婉动人,颇具艺术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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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4条)

  •     整部小说,比肩红楼而无愧矣。极闲雅,极痴情,极沉痛。正因情深不偶,最难消受。读至五十二回最后,当年胜景风流居然成了梦中亭台一折戏,回思前尘如画,而人物如戏。戏中历历如许,唱词精致,而风流云散,怎生了得!不由得涕下沾襟。正是“偶然相见便勾留,身世茫茫万斛愁。同是飘零同是客,青衫红袖两分头。”呜呼!还是心印和尚说得好:“大抵我辈不患无情,只患情有过当处。”而现代人既没文化,又少有痴情,嚣嚣然争利不休,焉能会此书深意。书中诗词既多,颇受诟病,今人多嫌其烦。其实总是今人沉不下心去看,若无此多诗,如何见得一书风流?且多见佳句新意,极少俗语,读来意惬神驰,大是乐事。再细观之,痴珠、秋痕平生心绪,尽付于斯,荷生采秋百般心事,依依如画。又如何能说诗是赘余呢?无限话语尽在行间,读者轻轻放过,何其可惜,怎能再去说作者的不是呢。只恨诗少,怎嫌其多。如荷生、采秋生龃龉时,荷生的两阕词(十四回),荷生七夕的《望远行》词,二十九回的和诗,四十一回秋痕乍去后,痴珠卧病作的八首怀人诗,等等等等。间或佳句,如披沙拣金,往往见宝,细细玩味,沉痛之至,句句深意,轻掷岂不大是可惜!前辈风流,唯仰慕而已。《花月痕》一书,最多者,诗、酒、泪而已。只是提到的典故多有不知,只恨读书太少。行令飞觞,我若去恐是只能瞠目结舌,做个端茶的小厮罢了。行令有用戏文的,有用古人诗句的,有以地名中带“寿”字的来祝寿的,有用四书的,有破题的,有联句的,一书几乎可以作个《行令大全》了。如书中多次出现的“凤来仪”酒令,先说一句西厢记中带凤字的句子,然后说一个词牌名,最后加上一个诗经中的句子。居然人人能凑齐,都能诵西厢、诗经了。再比如三十二回中的灯谜,以书信作灯谜,而句句有典章文物,今人如何能猜得!击鼓传花,酒席上居然传的是真梅花,这一枝冷香,想想便沁心脾了。再如看到荷生叹道:“只是天寒岁暮,教我把这离绪别情如何消遣呢”,只叹今人焉能有此语。满篇风流蕴藉,文气腾宵。即使如李夫人的祝寿文,荷生痴珠的来往书信,李稷如给痴珠的信,痴珠梦中的碑文,采秋的赋,也大是可观。妓女亦各有风采,采秋情深而端庄娴雅,秋痕痴情而易泣,自不消多说。即使是陪衬的诸女,也是各有风采。印象最深的当属三十五回瑶华舞剑:此时有把雌雄剑放在炕上,瑶华便向痴珠说道:“你这把剑还好,我舞一回,给大家高兴一高兴。”说着,就仗着剑走下来。早见瑶华在灯光下,纵横高下,剑光一闪一闪的舞。以后灯火无光,人也不见,只有一道白气,空中旋绕。此时更深了,觉得寒光阵阵,令人发噤。突然听得瑶华道:“后会有期!”但见双影一瞥,两剑“当”的一声,委在地下。屏门外的人报道:“薛姑娘上车走了!真是剑仙一般的人物了。妓女能歌昆曲,能诵戏文,能弹琴,能谈琵琶,能拉弓,能舞剑,能赋诗,能联句,能行令,能画图,能知心,还能死节,焉能使痴珠荷生不迷恋。只是“富可求乎,无我相;人尽夫也,奈若何。”最后纳妾还是百般刁难,“薄命怜卿甘作妾,伤心恨我未成名”。荷生幸好有官位,但痴珠就惨了,即因此死了,无怪作者说:“人生在世,富、贵、功、名是不可少的”。只是难挽痴情:“红粉人皆疑命薄,蓝衫我自患情多”。果然,人生该聚多少回、该见多少面、都有夙缘,少聚几回,留些未了之缘,剩些不完之数,得到散了,还可复聚。这,也就是春香唱的留些余兴再作耍子了。浓者必逾节而生灾,淡者能寡欲而养福。只是钟情人怎能如此呢?“人间独辟钟情局,地下难埋不死心”,“博得峨眉甘一死,果然知己属倾城”。可悲情深不寿。一书读竟,从头看看第一回开场:情之所钟,端在我辈。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性也;情字不足以尽之。然自古忠孝节义,有漠然寡情之人乎?自习俗浇薄,用情不能专一,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且相率而为伪,何况其他!乾坤清气间留一二情种,上既不能策名于朝,下又不获食力于家,徒抱一往情深之致,奔走天涯。所闻之事,皆非其心所愿闻,而又不能不闻;所见之人,皆非其心所愿见,而又不能不见,恶乎用其情!如同看牡丹亭之《作者题辞》,心下怅然。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七月五日夜PS:原刻本的眉批及回后评语,都因为“对了解小说的思想和艺术价值都不大”被删去,可惜可惜。等待某日能看见刻本或影印本吧
  •     《花月痕》读完了。独到后三分之一,差点坚持不下去,一来诗文应和实在太多,而来对剿匪的叙述实在荒诞不经。但腰斩这种事情向来觉得是对作者的侮辱,不是十分无赖的书,只要开了个头,就不该腰斩,所以还是耐心看下去。看到最末的时候,庆幸坚持了下来。全书最后一段写道:“不知今年今月,该是此书出世,所以遇见小资说了出来。看官,你看这时候是什么时候?宇宙清平,人民寿考,蛮夷归化,五谷丰登,万顷情波都成觉岸,前冲苦海尽泛慈航……”作者生于清末,一生不遇,虽然于世人古风一道才华横溢,然而终究还是于事无补的。在西洋人的坚船利炮面前,在满地尘土,礼教崩坏,天地转换的世道里,他守着一点才子佳人的情仇,写了万种风花雪月,然而最终极的渴望,还是逃不过四海升平的“齐天下”。一个热爱着古老优雅的人,在那个耻辱而疯狂的年代里,能体会到的只有绝望。虽然是科甲出身,却也倡议取消科举制;虽然是风月场中人,却能倡议女人“天足”,认为明清以降的缠足的风格无非是“矫情造作”而已;虽然是读四书五经长大,却能倡议开海禁通商于蛮……作者是个有才华,有风情的男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一个真正的诗人,却生在了一个再也不需要风情和艺术的年代,那个年代需要的只是铁和血。他也希望可以置身于铁血的洪流中以捍卫自己热爱的优雅,但一切事与愿违。我想着作者是如何枯坐书斋之中,畅想着天朝的大军在文武兼修的军官的带领下大败“远隔重洋的倭贼”,让蛮夷的“女主”对天朝俯首称臣,最后幻想着自己在离开了这无奈而绝望的尘世之后,能和自己的红颜知己们,生活在自由之地。花月痕确实是一部让人肝肠寸断的“言情”大作,但是能打动历代世人的想来还是乱世中离乱的无奈。无限的哀愁,不只为儿女情长,更为这世界虽大,却连一点儿女情长,也容不起。
  •     《花月痕》以晚清时候士人与妓女的交游为题目,着重歌颂了士人与妓女之间的爱情。然而众所周知,现实生活中士人和妓女的关系乃是建立在金钱交易的基础上,这偏偏会对小说需要表达的情爱主题构成致命的消解作用。因此,《花月痕》中碰到金钱问题往往刻意加以回避。回避之后也不是全无踪迹可寻。第十二回里原士规想要借杜采秋的春镜楼摆酒,杜采秋的母亲贾氏特别优待,只消三十两银子。第六回里,为了宴请韩荷生,召来十妓,荷生共给赏银百两,但那是赏银,并不是召妓用的银钱。而有一个价码,书中始终很难绕开去,那就是妓女们的身价。杜采秋的身价十分明确,最后定在了二千两。“紫沧也向贾氏说道:‘你的议论固是,但有数节不大妥当。起先你不答应我,我这会可以不管。藕斋口口声声答应,只要二千两身价,问了你,你也这般说。如今人家通依了,银子也兑齐了,你却不情愿,教我怎样对着韩师爷?……’”紫沧代荷生和杜采秋的家人商量好是二千两银,历经不少波折,因为韩荷生发迹,终于谈妥。值得一提的是刘秋痕的身价。第四十回中荷生对病中的痴珠说“我情愿替你出二千两银子”,指的便是秋痕的身价。这么一来,秋痕的身价就和采秋一样,也是二千两。然而在书中,刘秋痕却和杜采秋在地位上存在显著的差异,似乎并不能划入同一个等第。首先看刘秋痕的出身和住所。刘秋痕出身贫贱,被堂叔卖与一户姓章人家为婢,又被私逃的章家媪牛氏拐走。牛氏嫁给鳏夫李裁缝,两人无法谋生,就逼着刘秋痕学些昆曲接客。刘秋痕住在菜市街,“左边是个酒店,右边是个生肉铺”(第十五回)。虽然在韦痴珠的眼里是“槐荫重重,映着那酒帘斜卷,顿觉风光流丽,日影筛空”。但如果回到现实,家挨着生肉铺,环境可想而知。刘秋痕的住所只用两个丫鬟,一个年纪才十二三,另一个年纪虽然十四五,但是是个跛脚。秋痕甚至几乎没有一件值钱的首饰,以风藤镯时,她只能用荷生赠她的九龙佩来回赠。而杜采秋的生活就截然不同。她从未离开过父母,十六岁被豪客千金梳拢,一家人都靠她生活还“家颇饶足”,而且她性情豪迈,出手大方,“千万金钱,到手辄尽”。所居住的春镜楼更是神仙府第,不仅有亭台流水,还有美婢供差遣。这就不仅有贫富之差,更有身份地位之别。再说秋痕的才艺。据谡如说“他最妙是焚香煮茗,娓娓清谈。他会画菊,便爱艺菊,凭你枯茎残蕊,他一插就活”(第十二回)。秋痕艺菊的绝技,让人想起《聊斋志异》里的《黄英》一篇。《黄英》里的黄英与其弟都是菊花所化,“菊已枯,拔根而植之,无不活”,黄英姊本姓陶,暗指陶渊明。《花月痕》中的群芳谱称秋痕为“霜下杰刘梧仙”,正是用陶渊明的句子“怀此贞秀心,卓为霜下杰”。用隐士来比美人,恰合了书中韦痴珠的话“名士即是美人前身,美人即名士小影”(第十六回)艺菊的绝技虽可以让秋痕更加符合士大夫的趣味。而“焚香煮茗,娓娓清谈”,听上去十分风雅,却与事实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秋痕读书并不多,文化水平有限,即便行酒令也常常遇见困难。一次众人聚在一起行酒令,要求第三句用《诗经》,秋痕就自嘲道“我便麻经也没有,又有什么丝经”(第十七回)。作诗亦非秋痕所长,一旦众人作诗她便被晾在一旁。更何况秋痕自从与痴珠订交,清谈的对象就只剩下了痴珠一人。士人们的应酬她不擅长,更低级的应酬她又常常托病,故而很难维持生计,更难维持韩荷生帮她建立起的名声。如此一来,秋痕在世人的眼中,不免就变成徒有其名了。刘秋痕又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在脚上。她是一名缠足失败的女性。关于秋痕的脚,小说里出现了矛盾。小说里写美人免不了写脚。但《花月痕》前面几回书一直对秋痕的脚避而不谈,到了第十八回,忽然说秋痕“穿条桃红绉裤,三寸金莲,甚是伶俏”,似乎是缠得不错。然而到了第二十一回却起了变化。这一回里,韦痴珠在宴席上向众人演说闺阁历史,说到缠足史,韦痴珠表示自己不喜欢小脚,矫揉造作是汉唐以后的风气。他刚说完,荷生就插了嘴:“荷生道:‘果是双双白足,自然也好,最难看是莲船半尺,假作莲瓣双钩。’荷生说这话时,瞧着秋痕低头手弄裙带,就不往下说了。痴珠会意,急说道:‘我如今再讲两件。……’”荷生的插嘴引来了秋痕的尴尬,需要痴珠马上转移话题来解围。一座独有秋痕感到尴尬,只能是因为荷生所说的“莲船半尺”,恰好说中了秋痕的敏感话题。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关于秋痕的脚的文字。而杜采秋的小脚是从一开始就十分明确、连人物自己也颇引为自豪。第七回中,她看了荷生的花谱,心里想道“你要重订《芳谱》,也不问问,就把什么丹翚的酒量、曼云的弓弯,都当作宝贝一般形诸歌咏”。等到第八回她和荷生见了面,荷生看呆了,回过神来,只记得“那绝色身上穿的,是一件镶花边浅蓝云蝠线绉单衫,下面是百折淡红绉裙,微露出二寸许窄窄的小弓弯”,连侍婢红豆也是“红莲三寸”。在这一点上刘秋痕非但不及采秋,连采秋的侍婢也不及了。为什么刘秋痕的身价如此之高,她与这身价相违的证据却处处可见?这就不得不与《花月痕》的写作相联系了。据考证,《花月痕》一书中的主要人物都源自作者的现实生活。韦痴珠据《花月痕考证》,乃是魏秀仁本人:“韦痴珠为先生之自况,韦者魏也,先生少字痴珠。”考证又说韩荷生是魏秀仁的好友何鼎:“‘何’‘荷’同音,‘韦’为‘韩’之半,魏何交挚,殆寓同心之契欤?荷生名彝,彝者鼎也。”而杜采秋是何鼎交好的妓女水芙蓉,“采秋姓水名芙蓉,大同春镜楼校书”。而刘秋痕,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中说:“卷首有太原歌妓《刘栩凤传》,谓‘倾心于逋客,欲委身焉’,以索值昂中止,将抑郁憔悴死矣。则秋痕盖即此人影子,而逋客实魏。韦、韩,又逋客之影子也,设穷达两途,各拟想其所能至,穷或类韦,达当如韩”,认为刘秋痕的原型是书中所附《栖梧花史小传》中的妓女刘栩凤,而《小传》中刘栩凤交好的“逋客”即是魏秀仁本人。观《栖梧花史小传》,“栖梧姓刘氏,名栩凤,年十九,豫之滑县人”,不仅姓名年龄与刘秋痕相近,籍贯相同,后文所叙事迹也与小说中的秋痕相仿佛。按照《栖梧花史小传》中记载的事实与小说情节中的暗示,刘秋痕的假母索价高昂,是为了让穷困潦倒的韦痴珠知难而退,也不排除借机敲诈的可能。《〈花月痕〉后序》一开篇说:“《花月痕》胡为而命名也?作者曰:余固为痕而言之也,非为花月而言之也。”联系《栖梧花史小传》来看,“痕”指刘秋痕,暗示这本小说是为刘栩凤而作。如此一来,有关刘秋痕缠足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或许现实中的刘栩凤就是缠足失败的女性。魏秀仁不喜欢缠足,写作小说不得不照顾一般大众的审美需要,他又不愿改变刘秋痕这一特征,所以特意写了那一段“缠足史”引发的尴尬,并且一开头就借着韦痴珠的口说:“我是不喜欢妇人缠足呢。只我的人偏偏都裹着三寸金莲,我也不能不随缘了。”同样,关于刘秋痕的身价问题就有了另一种解释:刘栩凤一事让魏秀仁深为痛惜。现实生活中的刘栩凤或许是身份低微的妓女,病笃将死。魏秀仁就在小说里竭力将刘秋痕与一位身家巨万的名妓相并举,不仅要借小说里韩荷生之手将她点为状头,还要努力将她的身价抬得与名妓杜采秋等高,算是一种对现实的补偿吧。《花月痕》中名士与妓女互相目为知己,这已经显示出了一种朦胧的个性解放意识。而魏秀仁身为士人,却为一位即使在教坊中身份也并不高的妓女写出了《花月痕》这样带有士大夫趣味的白话小说,这更是难能可贵了。

精彩短评 (总计61条)

  •     那这样说的话镜花缘也是了
  •     硬伤爱好者皆祸害……
  •     不知為甚,比起《玉嬌梨》,我還是較喜歡這部《花月痕》,裡頭的詩詞曲賦不比紅樓夢遜色。
  •     用典多如繁星满天恒河沙数,妥妥的炫技炫文笔,正经的士大夫文学。
  •       《花月痕》读完了。独到后三分之一,差点坚持不下去,一来诗文应和实在太多,而来对剿匪的叙述实在荒诞不经。
      
      但腰斩这种事情向来觉得是对作者的侮辱,不是十分无赖的书,只要开了个头,就不该腰斩,所以还是耐心看下去。看到最末的时候,庆幸坚持了下来。
      
      全书最后一段写道:
      “不知今年今月,该是此书出世,所以遇见小资说了出来。看官,你看这时候是什么时候?宇宙清平,人民寿考,蛮夷归化,五谷丰登,万顷情波都成觉岸,前冲苦海尽泛慈航……”
      
      作者生于清末,一生不遇,虽然于世人古风一道才华横溢,然而终究还是于事无补的。在西洋人的坚船利炮面前,在满地尘土,礼教崩坏,天地转换的世道里,他守着一点才子佳人的情仇,写了万种风花雪月,然而最终极的渴望,还是逃不过四海升平的“齐天下”。
      
      一个热爱着古老优雅的人,在那个耻辱而疯狂的年代里,能体会到的只有绝望。虽然是科甲出身,却也倡议取消科举制;虽然是风月场中人,却能倡议女人“天足”,认为明清以降的缠足的风格无非是“矫情造作”而已;虽然是读四书五经长大,却能倡议开海禁通商于蛮……
      
      作者是个有才华,有风情的男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一个真正的诗人,却生在了一个再也不需要风情和艺术的年代,那个年代需要的只是铁和血。他也希望可以置身于铁血的洪流中以捍卫自己热爱的优雅,但一切事与愿违。
      
      我想着作者是如何枯坐书斋之中,畅想着天朝的大军在文武兼修的军官的带领下大败“远隔重洋的倭贼”,让蛮夷的“女主”对天朝俯首称臣,最后幻想着自己在离开了这无奈而绝望的尘世之后,能和自己的红颜知己们,生活在自由之地。
      
      花月痕确实是一部让人肝肠寸断的“言情”大作,但是能打动历代世人的想来还是乱世中离乱的无奈。无限的哀愁,不只为儿女情长,更为这世界虽大,却连一点儿女情长,也容不起。
  •     晚清小说中文笔最好的一部
  •     好文,妙文,绝文.
  •     这是你的期末论文吗?
  •     生离死别之后的大圆满好像刻意贴上去相当……
  •     依稀記得許多名字:癡珠、采秋、荷生……男女癡纏,讀來沉痛。
  •       (以下为复制粘贴自网络,不排除错字的可能性)
      
      《花月痕》第二十一回(第163-167页)
      
      痴珠道:“天色这般早,我们还行个令想想。”荷生道:“回回行令,也觉没趣,今日还是清谈吧。”采秋因向痴珠说道:“你和荷生通是荐过鸿博,我且问你,酒令是何人创的?”痴珠笑道:“这一问倒有趣,我记得是汉贾逵。”荷生道:“我记得他本传就有这一条。”痴珠道:“不错。我却要请教你们,为何唤做酒纠?”采秋道:“唐时进士曲江初宴,召妓女录觥罚的事,因此唤做酒纠,是不是呢?”剑秋笑道:“怪道采秋惯行酒令。”荷生道:“唐尚书郎人直,侍史一人,女史二人,皆选端正妖丽,执香炉香囊,护侍衣服。唐诗‘春风侍女护朝衣’,又‘侍女新添五夜香’,就是这侍史,如今所以唤他们作女史。”秋痕道:“杜诗‘画省香炉围伏枕’的注,不就引这一条么?”小岑喝了一钟酒,笑道:“都有这般快活,我只愿做个省郎,也不愿学剑秋升侍讲了。”曼云道:“你们怎么唤做老爷呢?”痴珠道:“元朝起的,唐宋以前没有此称呼。”荷生道:“《元史·董抟霄传》:‘毛贵问抟霄曰:你为谁?曰:我董老爷也。’你指此条么?”痴珠点头。紫沧道:“金人称岳武穆为‘岳爷爷’,‘老爷’二字大约是金元人尊称之词,如今却不值钱了。”采秋笑道:“痴珠,我们自头至脚,你能原原本本说个清楚不能?”痴珠道:“我讲一件,你们通喝一杯酒,我说错了,我喝五杯。”瑶华道:“使得,我就喝。”于是采秋、秋痕五人通喝了。痴珠道:“我如今从你们的石讲起。髻始于燧人氏,彼时无物系缚,至女娲氏以羊毛为绳子,向后系之,以荆枝及竹为笄,贯其髻发。《古今注》:‘周文王制平头髻,昭王制双裙髻。’又《妆台记》:‘文王于髻上加翠翘,傅之铅粉,其合高,名曰风髻。’”采秋接着说道:“这样看来,文王自是千古第一风流的人,所以《关睢》为全诗之始。”痴珠道:“你不要横加议论,等我讲清这个髻给你听吧。高髻始于文王,后来孙寿的堕马会,赵飞燕的新髻,甄后的灵蛇髻,魏宫人的警鹤髻,愈出愈奇,讲不尽了。这是真髻;还有假髻。《周礼·追师》副编注:‘列发为之。其遗像若今假纟介。’《三辅》谓之‘假髻’。《东观汉记》:‘章帝诏东平王苍,以光烈皇后假髻、帛巾各一箧遗之。’后来便有‘飞西譬’、‘抛家髻’种种名号,也讲不尽。采秋,我讲这个髻,清楚不清楚?至如梳,始自赫胥氏;蓖,始自神农;刷,始自殷,我也不细讲了。”
      荷生道:“痴珠今日开了书厨。”剑秋道:“这不是八月十五,直是三月三斗宝了。”采秋道:“你们不要阻他高兴,听他讲下去,替我们编个《妆台志》不好么?”痴珠道:“你们每人喝两杯酒,我再讲吧。”采秋道:“那要讲两件。”痴珠道:“自然。”采秋诸人便各喝两杯。痴珠道:“一件画眉。《诗》‘子之清扬。’清,指目;扬,指眉。又“螓首峨眉。’言美人的眉,此为最古,却是天然修眉,不是画的。其次屈原《大招》‘蛾眉曼只’,宋玉《招魂赋》‘蛾眉曼-’。曼,训泽,或者是画。后来文君远山,绎仙秀色,京兆眉妩,莹姊眉癖,全然是画出来。唐明皇十眉目,横云、斜月,皆其名。五代宫中画眉,一曰开元御爱,二曰小山,三曰五岳,四曰三峰,五曰垂珠,六曰月棱,七曰粉梢,八曰涵烟,九曰拂云,十曰倒晕。讲这画眉,清楚不清楚?一件穿耳。《山海经》‘青宜之山宜女,其神小腰白齿,穿耳以-’,此穿耳之始。《物原》‘耳环始于殷。’《三国志》‘诸葛恪曰:穿耳贯珠,盖古尚也。’杜诗‘玉环穿耳谁家女?’是穿耳直从三代至今,此风不改。我想好端端的耳,却穿以环悦人之目,这是何说?”瑶华笑道:“这就是缠足作俑了。”痴珠道:“我如今就讲缠足。”剑秋道:“怎的这般快?美人手、美人乳通不考订么?”采秋道:“痴珠,你不要听他胡闹,你且讲缠足。”痴珠道:“我是不喜欢妇人缠足呢。只我的人们们都裹着三寸金莲,我也不能不随缘了。剑秋,你且讲缠足是始于何时?”小岑道:“吴均诗‘罗窄裹春云’,杜牧诗‘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似缠足始于唐人。”剑秋道:“六朝乐府有《双行缠》词云:‘新罗绣行缠,足趺如春妍;他人不言好,独我知可怜。’似六朝已有缠足。”痴珠道:“《史记》:‘临淄女子.弹弦缠屣。’又云:‘摇修袖,蹑利履。’利者,言其小而尖锐也。《襄阳耆旧传》:‘盗发楚王冢,得官人玉履’汉班婕妤赋‘思君弓履綦。’《杂事秘辛》:‘吴姁足长八寸,胫跗丰妍,底平指敛,约缣逼[衤束],妆束微如宫中。’此皆裹足之证。齐东昏为潘妃凿金为莲花贴地,令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莲花。’《瑯环记》:‘马嵬娼女王飞,得太真雀头屐一双,长仅一寸。’是唐时已尚纤小。《道山新闻》:‘李后主宫嫔窅娘,纤丽善舞,后主令以帛绕脚,纤小屈上作新月状。’唐镐诗:‘莲中花更好,云里月长新。’就是为窅娘作的。以意断之,上古美人如青琴、宓妃、嫦娥、湘君、湘夫人,必是双双白足。自周以后,美人南威、西子,已自裹足。但古风淳朴,必不是如今双弓。汉唐以后,人心愈巧,始矫揉造作,为此窄窄金莲,不盈一握,其实美人好处全不在此。”说得大家通笑了。荷生道:“果是双双白足,自然也好,最难看是莲船半尺,假作莲瓣双钩。”荷生说这话时,瞧着秋痕低头手弄裙带,就不往下说了。
      痴珠会意,急说道:“我如今再讲两件。一则首饰。《山海经》:‘王母梯几而戴胜。’胜,妇人首饰,此首饰之始。《始仪实录》:‘燧人作笋,尧以铜为之,舜杂以象牙、玳瑁,文王又加翠翘、步摇。’《物原》:‘五采通草花,吕后制。彩花,晋郭隗制。’《玉篇》:‘(外勹内盍)彩,妇人头花,髻饰。’是皆首饰。至钗始自夏,手镯、指环始自殷,你们那些穿戴的金玉珠宝,日新月异,考不胜考了。一则妆饰。《神农本草》:‘粉锡,一名鲜锡。’《墨子》:‘禹造粉。’《博物志》:‘纣烧铅锡作粉。’《中华古今注》:‘秦穆公女弄玉,有容德,感仙人萧史,为烧水银作粉与涂,名飞雪丹。’此言粉之最古者,后来百英粉、丁香粉、木瓜粉、梨花粉、龙消粉,这也考不胜考。《古今注》:‘燕支草似蒯花,出西域,土人以染,名为燕支,中国人谓之红蓝粉。’班固曰:‘匈奴名妻曰阏支,言可爱如燕支。’《古今注》:‘胭脂盖起自纣。’此言脂之最古者。脂有面脂,有口脂,见唐《百官志》中。《韩子》:“毛嫱、西施之美丽,面用脂泽粉黛,则倍其初。’《广志》谓‘面脂自魏兴以来始有者’,非。蔡邕《女诫》:‘加脂则思其心之鲜,傅粉则思其心之和。’《妆台记》:‘美人妆面,既傅粉,复以胭脂调匀掌中,施之两颊,浓者为酒晕妆,淡者为桃花妆。’梁简文诗:‘分妆开浅靥,绕脸傅斜红。’面脂不是古妆么?口脂,唐人谓之点唇,有胭脂晕诸品:一曰石榴娇,二曰大红春,三曰小红春,四曰嫩吴香,五曰半边娇,六曰万金红,七曰圣檀心八日露珠儿,九曰内家圆,十曰天宫巧,十一曰洛儿殷,十二曰淡红心,十三曰猩猩晕,十四曰小朱龙,十五曰格双唐,十六曰媚花奴。这与‘十届’不皆是香闺韵事么?你们该喝酒了。”
      
      
      按:这大概不仅仅是抄写类书。在那个没有电子检索的时代,写这样的小说,实在有些令人佩服了。只可惜现在的读者看到这里,一定会直接翻过去吧。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而今读《花月痕》者绝少,实则我看这书倒是在《红楼梦》之上。
  •     这是晚清文学研究的期末论文么?感觉专业选修的好些课都是空有名目而久不见开课了……
  •       整部小说,比肩红楼而无愧矣。极闲雅,极痴情,极沉痛。正因情深不偶,最难消受。读至五十二回最后,当年胜景风流居然成了梦中亭台一折戏,回思前尘如画,而人物如戏。戏中历历如许,唱词精致,而风流云散,怎生了得!不由得涕下沾襟。正是“偶然相见便勾留,身世茫茫万斛愁。同是飘零同是客,青衫红袖两分头。”呜呼!
      
      还是心印和尚说得好:“大抵我辈不患无情,只患情有过当处。”而现代人既没文化,又少有痴情,嚣嚣然争利不休,焉能会此书深意。书中诗词既多,颇受诟病,今人多嫌其烦。其实总是今人沉不下心去看,若无此多诗,如何见得一书风流?且多见佳句新意,极少俗语,读来意惬神驰,大是乐事。再细观之,痴珠、秋痕平生心绪,尽付于斯,荷生采秋百般心事,依依如画。又如何能说诗是赘余呢?无限话语尽在行间,读者轻轻放过,何其可惜,怎能再去说作者的不是呢。只恨诗少,怎嫌其多。如荷生、采秋生龃龉时,荷生的两阕词(十四回),荷生七夕的《望远行》词,二十九回的和诗,四十一回秋痕乍去后,痴珠卧病作的八首怀人诗,等等等等。间或佳句,如披沙拣金,往往见宝,细细玩味,沉痛之至,句句深意,轻掷岂不大是可惜!
      
      前辈风流,唯仰慕而已。《花月痕》一书,最多者,诗、酒、泪而已。只是提到的典故多有不知,只恨读书太少。行令飞觞,我若去恐是只能瞠目结舌,做个端茶的小厮罢了。行令有用戏文的,有用古人诗句的,有以地名中带“寿”字的来祝寿的,有用四书的,有破题的,有联句的,一书几乎可以作个《行令大全》了。如书中多次出现的“凤来仪”酒令,先说一句西厢记中带凤字的句子,然后说一个词牌名,最后加上一个诗经中的句子。居然人人能凑齐,都能诵西厢、诗经了。再比如三十二回中的灯谜,以书信作灯谜,而句句有典章文物,今人如何能猜得!击鼓传花,酒席上居然传的是真梅花,这一枝冷香,想想便沁心脾了。再如看到荷生叹道:“只是天寒岁暮,教我把这离绪别情如何消遣呢”,只叹今人焉能有此语。满篇风流蕴藉,文气腾宵。即使如李夫人的祝寿文,荷生痴珠的来往书信,李稷如给痴珠的信,痴珠梦中的碑文,采秋的赋,也大是可观。
      
      妓女亦各有风采,采秋情深而端庄娴雅,秋痕痴情而易泣,自不消多说。即使是陪衬的诸女,也是各有风采。印象最深的当属三十五回瑶华舞剑:
      此时有把雌雄剑放在炕上,瑶华便向痴珠说道:“你这把剑还好,我舞一回,给大家高兴一高兴。”说着,就仗着剑走下来。早见瑶华在灯光下,纵横高下,剑光一闪一闪的舞。以后灯火无光,人也不见,只有一道白气,空中旋绕。此时更深了,觉得寒光阵阵,令人发噤。突然听得瑶华道:“后会有期!”但见双影一瞥,两剑“当”的一声,委在地下。屏门外的人报道:“薛姑娘上车走了!
      真是剑仙一般的人物了。妓女能歌昆曲,能诵戏文,能弹琴,能谈琵琶,能拉弓,能舞剑,能赋诗,能联句,能行令,能画图,能知心,还能死节,焉能使痴珠荷生不迷恋。只是“富可求乎,无我相;人尽夫也,奈若何。”最后纳妾还是百般刁难,“薄命怜卿甘作妾,伤心恨我未成名”。荷生幸好有官位,但痴珠就惨了,即因此死了,无怪作者说:“人生在世,富、贵、功、名是不可少的”。只是难挽痴情:“红粉人皆疑命薄,蓝衫我自患情多”。
      
      果然,人生该聚多少回、该见多少面、都有夙缘,少聚几回,留些未了之缘,剩些不完之数,得到散了,还可复聚。这,也就是春香唱的留些余兴再作耍子了。浓者必逾节而生灾,淡者能寡欲而养福。只是钟情人怎能如此呢?“人间独辟钟情局,地下难埋不死心”,“博得峨眉甘一死,果然知己属倾城”。可悲情深不寿。
      一书读竟,从头看看第一回开场:
      情之所钟,端在我辈。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性也;情字不足以尽之。然自古忠孝节义,有漠然寡情之人乎?自习俗浇薄,用情不能专一,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且相率而为伪,何况其他!乾坤清气间留一二情种,上既不能策名于朝,下又不获食力于家,徒抱一往情深之致,奔走天涯。所闻之事,皆非其心所愿闻,而又不能不闻;所见之人,皆非其心所愿见,而又不能不见,恶乎用其情!
      如同看牡丹亭之《作者题辞》,心下怅然。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七月五日夜
      PS:原刻本的眉批及回后评语,都因为“对了解小说的思想和艺术价值都不大”被删去,可惜可惜。等待某日能看见刻本或影印本吧
  •     内容且不说,但字工句整,极具美感
  •     这种吟诗唱和式的往来传情,恋爱谈得太高雅。现代人真是谈不来的
  •     我只是觉得好玩才抄下来的,这书的确非常炫学,一般的行文里都堆砌了许多典故。不过感觉是真正的士大夫文学。
  •     不想给五星的,但这书看得我难受啊。。。
  •     清人的书还算看得懂
  •     还是负了。
  •     异常无聊。
  •     情不见,H也罕闻,真是……落落寡合的男女主,也只能这样了吧,俩人都好能扫兴(我果然是已经过了看言情的年龄了吗,sigh~)
  •     这是清朝的炫学。。。。
  •     两条没用,估计是最后那段话惹了某些“红学”爱好者了。
  •     呃……豆娘傲娇了吧……
  •     才子佳人般的幻想,现实生活中的坎坷.
  •       买下这本书纯属偶然。那日刘玲过来。一同来的还有她的朋友。一个黑瘦的姑娘。女孩在我处上网。无意间破解了男友Q空间密码。不提防,看到该男与另一女子的亲密合影。心情遂恶劣非常。我二人也不善于出谋划策,献的唯一良计便是出去走走。于是,三人一起去逛书店。华灯初上。各自买书回来。女孩早早辞去。我与刘并足卧床。刘说,她现在很喜欢买书。好像如此这般就拥有了知识似的。我说我亦如此。有囤积的不良嗜好。无论书籍还是食物。两人叹息,再无言。
      
      刘走后,我开始清点去岁珍藏。拭去架上尘土。拣出不少旧日未读的小说来。因听戏的缘故。不免攒下些古典小说。《花月痕》是其一。新买的此书是齐鲁书社的版本。字极小。纸页极黄。颇有古味。大概清小说均受红楼影响甚深。有才之士摩拳擦掌,欲超越其上,不想,一一落前人窠臼。只翻了数十页。连篇累牍的堆诗砌词,便令人头昏不已。不免妄下揣测。此人作文如此费心竭力,恐难颐天年。看毕全书,果不其然,文末《校点后记》记载,该书作者终身郁郁不得志,很早便死于穷困。看来,一切皆有定数。便想起,第一次听梁谷音的戏。她舞着水袖痴痴癫癫地上场,一张口,凄厉悲楚异常,一伸手,十指尖尖,每一扬腕都像是要在虚空处落下全身气力。我登时,心下一惊——这是个苦命的女子。隔日上网,得知其竟长自尼姑庵,童年悲苦不堪。
      
      人的福慧是一目了然的。那有福之人,往往能将世事看得通透,如彩秋、荷生,即便乱世,也知来日方长、诸事不可强求的道理。终能夫荣妻贵,白首一生。而无福之人,如痴珠、秋痕,因恨样样事都曾不如人,因曾尝过爱离别苦、求不得苦,便样样事都攥得愈发坚牢,只争朝夕,只认眼前,只信一晌贪欢好过天上人间。到头来,唯剩说不尽的客徒秋恨,惹人唏嘘。可见,淡则迹疏而可久、浓则情纵而难长。不是没有道理。
      
      心印曾给痴秋二人一记棒喝。道,人生该聚多少回、该见多少面、都有夙缘,少聚几回,留些未了之缘,剩些不完之数,得到散了,还可复聚。这,也就是春香唱的留些余兴再作耍子了。浓者必逾节而生灾,淡者能寡欲而养福。惜福二字,当局者怎会不明白,奈何身不由己。但我想,无论对作者还是读者而言,痴秋都只能有这一种结局。即便不相遇,结局也不会比这更好。他二人原本就是极度厌世之人,遇见彼此,只不过多一条活下去的理由而已。一旦时艰事虞,梦想破灭,只会加剧这两个不得志的人速死之念。
      
      我亦是悲观的人。尽管无黛玉喜散不喜聚之心,也常会想,这世上的真与爱大约终要败给时间吧。我们信任岁月的多情,却总忽略它的冷眼相看。非要逼到双方现出本来面目那刻方才甘心。什么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什么六年之痒、七年之怨,为时已晚。与其,让我们浓烈的情折戟于时间之沙里,不如在它最好的时候停止,挥手再见。用余下的半生去缅怀。你不再来寻我,我亦不去访你。若能再见,便不悲不喜地道一声珍重。若不能,便继续衣着光鲜地在各自的梦土里安营扎寨。偶尔,有想念,也似头顶那悠悠流淌的月华,似林游忧对王绛绿偶然而细密的牵绊,火山尘一样覆盖林楚楚的一生。
      
  •     无限凄凉不为儿女情长
  •     受红楼梦的影响很明显
  •     《秋興》那句話下面的注大概說的是趙次公引《初學記》中應劭《漢官儀》的一句話,後代每個注本都沿襲趙注。葉嘉瑩又說唐代沒有畫省云。
    不過連這種註解都背得出來,也著實強大了。
  •        《花月痕》以晚清时候士人与妓女的交游为题目,着重歌颂了士人与妓女之间的爱情。然而众所周知,现实生活中士人和妓女的关系乃是建立在金钱交易的基础上,这偏偏会对小说需要表达的情爱主题构成致命的消解作用。因此,《花月痕》中碰到金钱问题往往刻意加以回避。
       回避之后也不是全无踪迹可寻。第十二回里原士规想要借杜采秋的春镜楼摆酒,杜采秋的母亲贾氏特别优待,只消三十两银子。第六回里,为了宴请韩荷生,召来十妓,荷生共给赏银百两,但那是赏银,并不是召妓用的银钱。而有一个价码,书中始终很难绕开去,那就是妓女们的身价。
       杜采秋的身价十分明确,最后定在了二千两。“紫沧也向贾氏说道:‘你的议论固是,但有数节不大妥当。起先你不答应我,我这会可以不管。藕斋口口声声答应,只要二千两身价,问了你,你也这般说。如今人家通依了,银子也兑齐了,你却不情愿,教我怎样对着韩师爷?……’”紫沧代荷生和杜采秋的家人商量好是二千两银,历经不少波折,因为韩荷生发迹,终于谈妥。值得一提的是刘秋痕的身价。第四十回中荷生对病中的痴珠说“我情愿替你出二千两银子”,指的便是秋痕的身价。这么一来,秋痕的身价就和采秋一样,也是二千两。
      
       然而在书中,刘秋痕却和杜采秋在地位上存在显著的差异,似乎并不能划入同一个等第。
       首先看刘秋痕的出身和住所。刘秋痕出身贫贱,被堂叔卖与一户姓章人家为婢,又被私逃的章家媪牛氏拐走。牛氏嫁给鳏夫李裁缝,两人无法谋生,就逼着刘秋痕学些昆曲接客。刘秋痕住在菜市街,“左边是个酒店,右边是个生肉铺”(第十五回)。虽然在韦痴珠的眼里是“槐荫重重,映着那酒帘斜卷,顿觉风光流丽,日影筛空”。但如果回到现实,家挨着生肉铺,环境可想而知。刘秋痕的住所只用两个丫鬟,一个年纪才十二三,另一个年纪虽然十四五,但是是个跛脚。秋痕甚至几乎没有一件值钱的首饰,以风藤镯时,她只能用荷生赠她的九龙佩来回赠。而杜采秋的生活就截然不同。她从未离开过父母,十六岁被豪客千金梳拢,一家人都靠她生活还“家颇饶足”,而且她性情豪迈,出手大方,“千万金钱,到手辄尽”。所居住的春镜楼更是神仙府第,不仅有亭台流水,还有美婢供差遣。这就不仅有贫富之差,更有身份地位之别。
      
       再说秋痕的才艺。据谡如说“他最妙是焚香煮茗,娓娓清谈。他会画菊,便爱艺菊,凭你枯茎残蕊,他一插就活”(第十二回)。
       秋痕艺菊的绝技,让人想起《聊斋志异》里的《黄英》一篇。《黄英》里的黄英与其弟都是菊花所化,“菊已枯,拔根而植之,无不活”,黄英姊本姓陶,暗指陶渊明。《花月痕》中的群芳谱称秋痕为“霜下杰刘梧仙”,正是用陶渊明的句子“怀此贞秀心,卓为霜下杰”。用隐士来比美人,恰合了书中韦痴珠的话“名士即是美人前身,美人即名士小影”(第十六回)艺菊的绝技虽可以让秋痕更加符合士大夫的趣味。
       而“焚香煮茗,娓娓清谈”,听上去十分风雅,却与事实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秋痕读书并不多,文化水平有限,即便行酒令也常常遇见困难。一次众人聚在一起行酒令,要求第三句用《诗经》,秋痕就自嘲道“我便麻经也没有,又有什么丝经”(第十七回)。作诗亦非秋痕所长,一旦众人作诗她便被晾在一旁。更何况秋痕自从与痴珠订交,清谈的对象就只剩下了痴珠一人。士人们的应酬她不擅长,更低级的应酬她又常常托病,故而很难维持生计,更难维持韩荷生帮她建立起的名声。如此一来,秋痕在世人的眼中,不免就变成徒有其名了。
      
       刘秋痕又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在脚上。她是一名缠足失败的女性。
       关于秋痕的脚,小说里出现了矛盾。小说里写美人免不了写脚。但《花月痕》前面几回书一直对秋痕的脚避而不谈,到了第十八回,忽然说秋痕“穿条桃红绉裤,三寸金莲,甚是伶俏”,似乎是缠得不错。然而到了第二十一回却起了变化。这一回里,韦痴珠在宴席上向众人演说闺阁历史,说到缠足史,韦痴珠表示自己不喜欢小脚,矫揉造作是汉唐以后的风气。他刚说完,荷生就插了嘴:
       “荷生道:‘果是双双白足,自然也好,最难看是莲船半尺,假作莲瓣双钩。’荷生说这话时,瞧着秋痕低头手弄裙带,就不往下说了。痴珠会意,急说道:‘我如今再讲两件。……’”
       荷生的插嘴引来了秋痕的尴尬,需要痴珠马上转移话题来解围。一座独有秋痕感到尴尬,只能是因为荷生所说的“莲船半尺”,恰好说中了秋痕的敏感话题。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关于秋痕的脚的文字。
       而杜采秋的小脚是从一开始就十分明确、连人物自己也颇引为自豪。第七回中,她看了荷生的花谱,心里想道“你要重订《芳谱》,也不问问,就把什么丹翚的酒量、曼云的弓弯,都当作宝贝一般形诸歌咏”。等到第八回她和荷生见了面,荷生看呆了,回过神来,只记得“那绝色身上穿的,是一件镶花边浅蓝云蝠线绉单衫,下面是百折淡红绉裙,微露出二寸许窄窄的小弓弯”,连侍婢红豆也是“红莲三寸”。在这一点上刘秋痕非但不及采秋,连采秋的侍婢也不及了。
      
       为什么刘秋痕的身价如此之高,她与这身价相违的证据却处处可见?
       这就不得不与《花月痕》的写作相联系了。据考证,《花月痕》一书中的主要人物都源自作者的现实生活。韦痴珠据《花月痕考证》,乃是魏秀仁本人:“韦痴珠为先生之自况,韦者魏也,先生少字痴珠。”考证又说韩荷生是魏秀仁的好友何鼎:“‘何’‘荷’同音,‘韦’为‘韩’之半,魏何交挚,殆寓同心之契欤?荷生名彝,彝者鼎也。”而杜采秋是何鼎交好的妓女水芙蓉,“采秋姓水名芙蓉,大同春镜楼校书”。
       而刘秋痕,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中说:“卷首有太原歌妓《刘栩凤传》,谓‘倾心于逋客,欲委身焉’,以索值昂中止,将抑郁憔悴死矣。则秋痕盖即此人影子,而逋客实魏。韦、韩,又逋客之影子也,设穷达两途,各拟想其所能至,穷或类韦,达当如韩”,认为刘秋痕的原型是书中所附《栖梧花史小传》中的妓女刘栩凤,而《小传》中刘栩凤交好的“逋客”即是魏秀仁本人。
       观《栖梧花史小传》,“栖梧姓刘氏,名栩凤,年十九,豫之滑县人”,不仅姓名年龄与刘秋痕相近,籍贯相同,后文所叙事迹也与小说中的秋痕相仿佛。按照《栖梧花史小传》中记载的事实与小说情节中的暗示,刘秋痕的假母索价高昂,是为了让穷困潦倒的韦痴珠知难而退,也不排除借机敲诈的可能。
       《〈花月痕〉后序》一开篇说:“《花月痕》胡为而命名也?作者曰:余固为痕而言之也,非为花月而言之也。”联系《栖梧花史小传》来看,“痕”指刘秋痕,暗示这本小说是为刘栩凤而作。如此一来,有关刘秋痕缠足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或许现实中的刘栩凤就是缠足失败的女性。魏秀仁不喜欢缠足,写作小说不得不照顾一般大众的审美需要,他又不愿改变刘秋痕这一特征,所以特意写了那一段“缠足史”引发的尴尬,并且一开头就借着韦痴珠的口说:“我是不喜欢妇人缠足呢。只我的人偏偏都裹着三寸金莲,我也不能不随缘了。”同样,关于刘秋痕的身价问题就有了另一种解释:刘栩凤一事让魏秀仁深为痛惜。现实生活中的刘栩凤或许是身份低微的妓女,病笃将死。魏秀仁就在小说里竭力将刘秋痕与一位身家巨万的名妓相并举,不仅要借小说里韩荷生之手将她点为状头,还要努力将她的身价抬得与名妓杜采秋等高,算是一种对现实的补偿吧。
       《花月痕》中名士与妓女互相目为知己,这已经显示出了一种朦胧的个性解放意识。而魏秀仁身为士人,却为一位即使在教坊中身份也并不高的妓女写出了《花月痕》这样带有士大夫趣味的白话小说,这更是难能可贵了。
  •     我把文章贴在回复里,结果被审核了。
  •     ╭(╯^╰)╮哎。想当年地理课奋力阅读的小说啊
  •     红妆考据、庭院描写有一星;诗词文赋联句飞觞又一星;哀婉气氛欲说还休也一星,但后半荡寇扫倭妖神力怪实为败笔,去一星。
  •     郑州。这书啰嗦得很。。
  •     你那个听你说还是很好的啊。
  •     算了……
    再开帖子难免会招来几个晚清史砖家和硬伤爱好者。还是回复在你这里好。
  •     看了好久好久,喜欢开篇,后面就是典型的才子佳人风月里的故事。
  •     大概是读的时候外面下了半晚雨的缘故……愁
  •     诗词无论从数量和质量上都不下曹公啊,可惜竟然没红。梧仙简直颦卿转世,可惜韦生终还是负了。秋月无痕,花开荼蘼,若要空空,除非了了……
  •     本来就是抄书,有什么用呢……
  •     寡淡无味的青楼小说,天下落魄书生
  •     无事多悲秋
  •     文笔没的说。痴珠秋痕死后剧情如脱缰野马各种神展开……
  •     镜花缘的那张韵图让人叹为观止……
  •     蛮好的。结尾稍稍有点平了。
    (我都不敢把我那篇贴出来)
  •     有点无感...
  •     窃以为是一部典型的才子佳人小说。然而作者的小说功底显然远不如他的诗赋造诣那样精到,文笔自然上乘,笔力倒也是确有不足。爱诗的人读来无碍,想当做小说来读,还隔着一层。
  •     嗯是的,临时写了这样一篇怪异的东西……
  •     非常非常抒情从头哭到尾但文笔好啊。
  •     怎么能和《红楼梦》相提并论。拿人物来对比 ,《花月痕》中的人物少得可怜。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相当的国学做底子读不了《花月痕》,典故之多,每一句都值得推敲。
  •     读的我想死,怎么古人这样啊
  •     娉婷清丽秀,云鬓半掩春.幽幽达人意,芳踪何处寻?
  •     恐怕还是不腰斩的好
  •     ……我到底写了什么敏感内容啊!
  •     小时候看过的第一本明清小说,比西游记还早,因为家里藏的那本封面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名字也很美,书到现在只记得几段情节和诗句了,倒是还记得曾经看哭过。
  •     唉~青楼梦好,到最后还不是今宵酒醒何处。
  •     反正是小说嘛,估计作者为了写这段也准备了一些时间……
  •     如果不是写论文,我真心是绝对不会看这部小说的!我真不知道豆瓣上说这部《花月痕》比《红楼梦》要写得好的结论是如何得出的?就算它考据做的再好,诗词写得再好!我只想说:小说不带这样写的!!!
  •     还是另外开一贴比较好……回复看着多累……
  •     这本书算得文人的geek集大成了,和镜花缘一样
  •     四十四回之后可以不看。真正的士大夫文学,较红楼梦之类的小儿女文学更能打动吾辈。仔细思量、大概只是因为自己已经不复是什么小儿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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