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书评

无关风月

这本书，一打开就泛出一股经陈年雨水泅过的青苔气息——不，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说书本纸张受潮所散发出的那股味道，而是从那字里行间，兀自散发出的那一股旧时岁月的况味。烟雨飘摇的江南，不知名的古镇，蜿蜒的河道和铮亮如镜的青石板路，构成了这个故事留有旧日余温的背景。正如小说作者叶兆言在开篇时写的那样：“二十年代江南的小城是故事中的小城。这样的小城如今已不复存在，成为历史陈迹的一部分。人们的想象像利箭一样穿透了时间的薄纱，已经逝去的时代便再次复活。时光倒流，旧梦重温，故事中的江南小城终于浮现在我们的面前。” 书里始终萦绕着一团化不开的雾气，伴着水声，橹声，尖锐的鸽哨以及挂着白帆远远驶来的船，这些都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江南的黄梅时节，甚至感受到了那湿漉漉的沉闷与压抑。其实最初看的是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风月》，而我看电影的一大爱好就是看完电影看原著，在心里默默比拼一下究竟是电影超越了原著还是原著盖过了电影。虽然有点刨根问底的意思，但恰如一个晚饭只吃了五分饱的人，又在深夜遇到了一个卖三鲜馄饨的夜宵摊，那种美妙的滋味，不可为外人道也。而这部小说最好的地方，在于它是鲜活的，具象的，又在矛盾的两个极端开出罂粟般美丽的花来，让人轻易就能看到那些由文字汇聚成的人物——外表傲慢、内心却自卑阴郁，时刻需要“以强烈的自尊来掩饰强烈的自卑”的进步学生小云；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既放浪形骸又纯真热烈的妤小姐，不甘寂寞又彼此倾轧的姨太太们……就像一碗浓墨重彩的油泼辣子酸汤面，每一个人物都是那样轮廓鲜明地矛盾着，让人见之难忘。书里的妤小姐是个“白色孝服里藏着色彩艳丽的衣服，脚上穿一双很刺眼的大红绣花鞋”的叛逆女子，当终日生活在大宅里的她听到小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外面的世界，他于她而言，仿佛象征着陌生而新奇的命运，她明明极其羡慕，但偏偏表露出非常不屑的神态来。而小云所描述的“那黑裙窄腰的女学生，那手中拿的小旗，那又高且红的围墙，那天空，那风筝……”我们都能够相信，这些美丽的意象，一定在那个久居深闺又不肯安分的妤小姐心中幻化成最初的外面世界的模样。正如王安忆的《荒山之恋》中说的那样：“女人爱男人，并不是为了那男人本身的价值，而往往只是为了实现自己对爱情的理想。”这本书明里走的是爱而不得的老生常谈，然而看似风月一场，作者真正要说的却是春秋家国和对人性的叩问，昙花一现的爱恨只是一抹病态的苍白，点缀了那个时代苍凉的注脚。《花影》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满树繁花开到极盛时投下的深深浅浅的影子，只留下一片神秘幽冷的青灰，隐隐漂浮着几许江南特有的诗情画意。甄府阴森幽谧的祠堂，一盏盏随风摇曳的油纸灯笼，一望无际的菏塘，一支黄铜烟枪，一对翡翠耳环，一瓶掺了爱的毒药……种种美丽而诡异的意象，将那个年代的陈年旧事娓娓道来。我始终记得书中这段——小云很傲气地推着那辆自行车，一路丁零咣啷。很少走出大宅的妤小姐，像个大孩子似的跟在小云后面。她想找话和小云说，想问问他外面的世界，但她又怕他借此嘲笑她的浅薄无知——最终，她只是躲在门后，好奇地看着小云向远处骑去。那个眼神，我本以为是爱情。

人书俱老

毕业之前，什么事都不用做。唯一可做的，就是等着毕业。 从前的种种一概被废除掉了，那些考试，班会，运动会，党员培训，四六级，考研。生日酒会，失恋…… 全部在毕业到来之前，宣布作废了。 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让人快乐不起来的赦免。 被赦免的同时，毕业代表着，青春的终结。从此以后，拔掉奶嘴，自己当家。失去任何软弱的机会，放弃所有被保护的渴望。就在这种气氛下，我唯一想去的只有图书馆。尤其是在晚上，大家都出去应酬忙碌了。从前热闹的寝室，走廊安静下来。我虽然喜欢清净，但是无法忍受那种空无一人的孤独。到图书馆的四楼去，那里有看不完的文艺书籍。天气闷热，我不喜欢坐在风扇下面。空气沉闷，这间房子的通风不好，我总是会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从书架上去取下这本《花影》。叶兆言的小说，在《后羿》之前还从来没让我失望过。非常快的，伴随着空气里沉郁的霉味，以及外面的闷热。我走进到那个故事里，潮湿多雨的江南，大烟飘出来的香味，罂粟花般的妖艳。我把自己沉浸到这个故事里……甚至已经忘了快闭馆了。我还差最后的结局没有看完。不情愿的合上书。意犹未尽的慢慢走下楼去。后来，我就再没有看到这篇小说的结局。第二天图书馆闭馆休整，第三天是休息日，不开……我的图书证交上去了。彻底的失去看完结局的机会。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毕业已经用天计算了。即使大家都不出去，待在寝室的夜晚，喧嚣也已经散去。每个夜晚，更多的是被散伙饭代替。很惭愧，很无奈，很惶恐，有些人竟然是在散伙饭上才相识，才惺惺相惜的。从前的我们都在忙什么呢？上周，我又在书店看见这本书。本来想翻到没看完的那页，继续那个没完成的故事。可是我的心让我的手放下了。因为心里装满了很多从前的事，此刻已经容纳不下这个故事了。

《花影》及背后的故事

书店把《花影》一书带回家，因为要购到一定金额的书才能使用代金卷，已选了俩本书还差一点金额才能使用代金卷，又急着回家，就在书架上找熟悉的作家，一个口碑好的作家总不会写出烂作品。叶兆言的《花影》在眼前，叶兆言的大名早听过，但他的小说还真没有阅读过，对他的认识只停留在央视十套一个的人物专访，他对女儿的教育异于一般家长，因为女儿很独立也很有主见，而女儿也很长脸，已到美国留学去了。好吧，那就选《花影》。《花影》的故事是一个发生国民前江南大宅里男男女女间的情爱故事，正像过去曾阅读过苏童的《妻妾成群》差不多。只是叶兆言的《花影》是为陈凯歌的《风月》而写，也就是说陈凯歌的《风月》来至叶兆言的《花影》，有趣的是俩人并没有因为合作而成为朋友，好像这一次合作很不愉快。电影《风月》上映时，并没有署上叶兆言的大名，叶兆言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有一种逃脱后的庆幸，因为在叶兆言的眼中《风月》是一部糟糕的电影。其实陈凯歌把《花影》拍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电影《风月》我也没看过。之后，叶兆言在网上看到自己签名赠送给陈凯歌的一本书，《绿色陷井》被人放网络上拍卖出售，显然陈凯歌导演没把叶兆言作品放在眼中。法国版的《花影》一书还以巩俐在《风月》中的扮相为封面还引来了叶兆言的不满。《花影》与《风月》之间的这么多八卦，来至叶兆言为新版的《花影》写了一则新版后记，这个后记中的故事比《花影》更精彩。可能当初叶兆言在写《花影》时已定下了小说中的男女主角的人选了，妤小姐为了艳丽而媚人的梅艳芳所写，小云身上的气质只属于张国荣。陈凯歌的《风月》只找到张国荣来演男主角，而妤小姐一角请来了巩俐，再上加剧情的改编，让叶兆言大失所望吧。若干年过去了，我手上这本是2008年的新版，此时也物逝人非了，梅艳芳和张国荣都已逝去了，如果要重拍《花影》，如果我是导演，我会请周迅来演那个喜于戏弄人生暴虐乖张的妤小姐，陈坤出演敏感刻薄爱恨重叠的小云，而那个老实木纳黑实的怀甫就交给李晨。

重温《花影》

N年之前就读过《花影》。N年之前读了前一半，N-1之前读了后一半。当时只道是《花影》是电影《风月》的原著小说，可是《花影》是叶兆言的作品，《风月》的编剧，却写着王安忆。当时看完并不是很喜欢，不过是发生在江南某小镇的，由libido引发的血案。那天逛图书馆又见到了这本书，但是那时我想起了那天，在西塘，中午，我坐在河边小房子的阁楼里，楼下老奶奶正在用一个老式的收音机播放着某种江南戏曲。江南，古镇，蜿蜒的河道，青石板路，古老的房子，正是《花影》这个故事发生的背景。所以又把它借回来重温。但是很悲剧，看完更觉得写得不好。以前看过《一九三七年的爱情》，觉得还好，但是那是发生在大时代大城市里的故事。但是《花影》是小镇佳丽的故事：潮湿的青石板路，一身花衣的美人，暧昧的迷楼，恐怖的花影，如果这个故事交给苏童来写，效果会更好吧。叶兆言的语言不甚优美，没写出这个故事的潮湿与暧昧，写小说经常借人物的心理活动蹦出大段的议论，看着别扭得很。libido引发的血案成了中国小说母题一样的东西，看多了，也烦了。一个小说充斥着各种畸形的恋情看着也不舒服，很真诚地反胃。看了后记，作者说妤小姐是为梅艳芳而写，太扯了，瘦骨嶙峋的梅姑怎么能是丰满的妤小姐。看过电影，巩俐演的，但是看小说的时候，我总觉得眼前出现的是蒋雯丽的影子。丰满、妩媚，还有，平静中掩藏着的疯狂。想起一件挺有意思的事，王安忆版的故事里小云是一个上海来的拆白党，专程回来骗取妤小姐钱财的。叶兆言版的故事里，只说小云是从外面回来的。王安忆总也忘不了上海这回事，其实，上海跟她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