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漫游指南》章节试读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86页 - 一个爱国的粽子

被压迫和奴役的国耻，被侮辱和损害的集体记忆，是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根基和主题，它诉诸悲情和愤怒—所谓血浓于水，但国族主义不应该浸泡在血水之中，它更应该像活蹦乱跳的大鱼，被从语言和美学的长河中捞起。
伟大的世界主义者歌德说过：“一个国家灭亡了，不过是个耸人听闻的谎言，倒是一个农人的屋子被火烧了更真实。”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8页 - 城乡暴力团

理想的城市最不需要的，就是动不动就大卸八块的革命。我只知道眼下的现实是城市对农村的删除，一部人人对另一部分人的删除，暴力对文明的删除。中国地产广告的上联是：诗意的栖居；下联是：野蛮的拆除。把真的推倒，然后造假；把旧的删除，然后仿旧。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247页 - 伊甸园业已拆迁

迪伦说：“很难讲究竟是什么使得关于一个人物或事件的一首民谣变得有价值。也许是某种公正、诚实、开放的人格。”“真相是我脑子里所想的最后一件东西，即使有这样的东西存在，我也不希望它留在我的家里。俄狄浦斯去寻找真相，当他找到时，真相摧毁了他。这是个非常残酷的笑话。真相不过如此。我打算模棱两可地说话，你从中听到什么完全取决于你的立场。如果我居然无意中发现了任何真相，我打算坐在上面，直到它趴下。”迪伦说过：“当我开始说教的时候，我便成为自己的敌人。”说话并不是为了表明立场，只盼君能独立自考，自行寻找。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86页

歌德说过：一个国家灭亡了，不过是个耸人听闻的谎言，倒是一个农人的屋子被火烧了更真实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66页 - 刘翔跟着崔健，孤独地飞了

跨国资本主义品牌会马上扑过来，进一步把你从苦难之城领入光鲜亮丽的消费乌托邦，并且他们的艺术品味越来越高，口味越来越刁，甚至越来越重，他们能够消化《上帝之城》或《飞了》这样另类的重口味，然而不管饕餮美食家有多么重口味，他们最终只需要把艺术切成一片片小肉肉，做成一个个三明治。阴谋论为什么会更加泛滥？这四年兴起的微博固然是阴谋论的温床，但根源在于社会信任感的进一步失落和涣散，政府和官方媒体的公信力已经极具下降，人们在越来越强势的政治与商业——它俩已经完全合体成为双头怪兽——势力面前的无力感，很容易转化为阴谋论。
但阴谋论的另一面向是公民意识的觉醒……人们有理由重新质疑国家荣誉和个体生活之间的关系。普通大众在官商结合，官方公信力下降的情况下转向阴谋论，这与诸多境外媒体在评论中国非政治事件都习惯性进行“政治简化”略有相似，两者皆源于不信任。
现实阉割了艺术，但奇妙的是最终，艺术还是反讽了现实。艺术，还是可以在似乎什么都干不了的时候，干点什么。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282页

P4 小山坡上炊烟缭绕，没有比农家黄昏的炊烟，更能把人带回古老的中国了。
P28 我们不过就是在这伤口上撒点葱姜浇点糖醋。
P29 只要内心足够强大，社会自会成为你的花间一壶酒。
P85 假如说爱国主义是一个粽子，那么馅儿是语言和美学，外面的糯米是语言和美学赖以生长的生活，而“主义”往往只是层层粽叶。
P96 对于黑客来说，关着的门是一种挑衅，锁着的门是一种侮辱。
P101 人们把MJ当成无辜的调料，熬成一锅心灵鸡汤，道德滋补，精神排毒。
P107 本来会更糟糕。——爱尔兰口头禅
P108 有三件事是学不会的，慷慨、诗、唱歌的声音。——爱尔兰谚语
P188 真相是我脑子里所想的最后一件东西，即使有这样的东西存在，我也不希望它留在我的家里。俄狄浦斯去寻找真相，当他找到时，真相摧毁了他。这是个非常残酷的笑话。真相不过如此。我打算模棱两可地说话，你从中听到什么完全取决于你的立场。如果我居然无意中发现了任何真相，我打算坐在上面，直到它趴下。（鲍勃.迪伦回忆录《像一块滚石》）
P188 艺术的功能首先并不在于解决问题，而是提出问题，不是急于表明立场，而是善于呈示悖论。艺术仍然应当在美学的可能性和人性的复杂性之间风情万种。
P196 看红楼梦长大，生一颗水浒的心，在三国纷飞的年代，独自去西游。——尹丽川《旧日理想》
P198 比24K还纯的傻逼
P211 而摇滚乐始终是时代最好的气象员
P249 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言下之意是属于所有时代。
P265 苏珊.桑塔格在悼念罗兰.巴特的文章最后说：“在快乐这桩严肃的事情上，在其思想的自由驰骋中，总有一股哀伤的暗流在涌动。”
P280 天使一定能战胜魔鬼，假如天使们能像黑手党一样组织起来。——冯内古特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09页 - 饥饿的合唱

民族集体记忆缺乏书写和传播的渠道，苦难没有被正视，恐惧并没有消失，它只是一直被压抑着，它没有得到足够的言说——更不用说以日常的方式，歌唱的方式，艺术的方式——只有到了抢购食盐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这个大国崛起的泱泱大国，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依旧如此饥饿，民族灵魂深处依旧是对饥饿的恐惧。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51页 - 死城漫游指南

吾国城市已经大面积沦为双重赝品：仿古和仿洋乱点鸳鸯，官僚与资本两小无猜。创意这两字到了中国，意思已经接近于“谋财”或“砸钱”。吾国城市的两副面相，一方面是波德里亚所谓的“仿真”，一个无限复制的全球化景观，另一方面是“造假”，在摧毁历史记忆的同时又企图从历史中寻找资源，毁井找水，竭泽而渔，而仿古的最高境界早已不是重建，而是虚构，不是从真实的历史，而是从传说和文学中偷梁换柱。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251页 - 伊甸园业已拆迁

迪伦回忆录的最后一段给我的震撼可以和《在路上》的最后一段相提并论——
一个陌生的世界将会在前方展开，一个乌云密布的世界，有着被闪电照亮的犬牙参差的边缘。很多人误会了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的有过正确的认识。我径直走进去。它敞开着。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他不仅不受上帝的主宰，也不被魔鬼所控制。（《编年史1》）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224页

我杀了一个画家，我取代了他。我爱上一片沼泽，午夜里它哭着吞没我。苍蝇张惶地涌向屋角，向慈祥的蜘蛛忏悔。一片荒野获救了，我把它们漆成绿色。＜悲剧的诞生＞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36页 - 我看见了你的坏笑

不要幻想自己成为英雄，更不要盼着别人为你去死，代表无力而卑微的你去成为英雄。你可以承受生活的伤害，但不要沦为受迫害妄想狂，你可以战斗，但不能只懂得扭打，最重要的不是中国加油，而是自由万岁。愤怒的方向应该是爱，而自由的境界，是笑，是坏笑。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21页 - 金山与神山

如同西方人为自身调制出一种中国情调，久而久之中国人也会渐渐迎合这种西式中国情调，自觉不自觉将西方人眼里的刻板中国形象，真的当成了自己的真实形象，而藏人也学会在汉人走马观花的目光中，炮制一些可供复制和稀释的简易标签符号。
这往往是弱势文化和强势文化之间，一种扭曲的关系。归根到底在于：无神论的世界如何看待、如何对待有神论的世界。从唯物主义到拜金主义，在极权与“极钱”双管齐下中已然千疮百孔的无神论的世界，是否非要把有神论的世界也打个稀巴烂？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27页

十年前和十年后没毛变化。。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40页

《上海不欢迎你》嘲笑东方明珠是个假阳具，而韩寒又质问世博吉祥物海宝到底有无股沟。或许只有吃掉海马海象海鸥，海宝才能长出一个真的阳具。特别喜欢他，话粗理不粗。其实他和韩寒挺像的。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36页 - 你上海了我，还一笑而过

科萨最喜欢所谓连沪争霸，但在他看来，和上海比，大连只是一个village，他甚至认为曼谷、首尔乃至香港跟上海比都只是village！科萨在中国最大的遗憾，似乎是从来没有得到申花的邀约，后来他曾跑到陕西去带那只被上海放逐的球队。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35页

中国人的狠和忍，像一张打肿了的脸上的两个鼻孔，狠狠喷出去的总会乖乖吸回去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38页

但在我看来“上海精神”的绝佳代表，就是顶楼的马戏团乐队。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88页 - 不要穿着敌人的裤子去骂敌人不穿裤子

迪伦无非再一次明确了艺术的功能首先并不在于解决问题，而是提出问题，不是急于表明立场，而是善于呈示悖论。艺术的自由恰恰在于它并非一定要遵从道德的律令——即便在正义的驱策和真理的感召下，艺术仍然应当在美学的可能性和人性的复杂性之间风情万种。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267页 - 王二不二

然而他的痛苦并不是因为不被他人承认，而是不被自己承认。这是一个小说家的宿命，他必须把自己送进深渊，然后再带领读者一块攀爬出来。当知识分子的优越感过渡泛滥，似乎有必要放低身段了：你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是一个公民，然后才是一个知识分子。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35页

中国人的狠，和中国人的忍，像一张打肿了的脸上的两个鼻孔，狠狠喷出去的总会乖乖吸回来。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21页

如同西方人为自身调制出一种中国情调，中国人也会渐渐迎合这种西式中国情调。一切，已经做作得越来越自然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229页 - 再生，乌托邦

“再见，乌托邦”式浪漫主义怀旧病容易割裂历史与现在的联系，夸大不同时代的对立，通过可以夸大往昔——将之神话为“乌托邦”——来反衬庸常乃至堕落的后来和现在。在往昔金碧辉煌的乌托邦面前，后来和现在通通沦为废墟，这从戏剧效果来说悲壮动人，从历史观而言则失之机械幼稚。在今日的废墟上插一杆往日的乌托邦红旗，这只是一种消极浪漫主义。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16页 - 敬惜字纸

从极权主义到消费主义，一以贯之的标语像魔咒一样，引导着我们的幽灵城市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83页 - 一个爱国的粽子

假如一定要说爱国，那也是一种生于斯长于斯的血缘和情感，而未必非要上升到“主义”，爱国一旦被“主义”，就容易变味。……
说到屈原言必称爱国主义，说到肖邦言必称爱国主义，那是爱国主义恶习。通过这一曲挽歌，来告别苦难的历史，面向未来。这才是更为理性的爱国主义，更有技术含量和艺术含量的爱国主义。重要的不是反对什么反对谁，而是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拥有什么。
被压迫和奴役的国耻，被侮辱与损害的集体记忆，是爱国主义民族主义的根基和主题，它诉诸悲情和愤怒——所谓血浓于水，但国族主义不应该浸泡在血水之中，它更应该像活蹦乱跳的大鱼，被从语言和美学的长河中捞起。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36页 - 我看见了你的坏笑

不要幻想自己成为英雄，更不要盼着别人为你去死，代表无力而卑微的你去成为英雄。你可以承受生活的伤害，但不要沦为受迫害妄想狂，你可以去战斗，但不能只懂得扭打，最重要的不是中国加油，而是自由万岁。愤怒的方向应该是爱，而自有的境界，是笑，是坏笑。历经苦难，饱经沧桑的中国人，都应该学会享受自由，享受生活，做一个快乐的中国人；
至于起点，可以从直面自我，学会自嘲开始。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8页 - 城乡暴力团

革命不是理想城市的特质，打个比方，不断革命的城市就是一个不停割掉痔疮，割了又长的屁股。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51页

加西亚.马尔克斯一再解释过，所谓“魔幻现实主义”不是杜撰的，就是活生生的现实。同样，当我们用穿越、玄幻、盗墓这样的词来形容现实，那也一点都不虚，说的就是当今的中国现实。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38页 - 你上海了我，还一笑而过

“蜗居”当然不仅指生存空间，更指一种心理状态和文化习性。这种“蜗居”的心理积习并未因城市的无限扩大而逐渐削弱，城市的扩张和人心的缩小甚至还是同步的。这堪称“海派小市民”——上海人的悖论就在于此，他们的身份认同往往必须通过崇洋媚外和其实外地人（“乡下人”）来达成。……“滚出上海”被表达得如此漂亮，这就是上海的气质：一种精致的刻薄，骂人的口水里似乎也含着燕窝，正如余含泪大师的泪水似乎也能变成琥珀。批判是容易的，难的是反讽和自嘲。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36页 - 我看见了你的坏笑

不要幻想自己成为英雄，更不要盼着别人为你去死，代表无力而卑微的你去成为英雄。你可以承受生活的伤害，但不要沦为受迫害妄想狂，你可以战斗，但不能只懂得扭打，最重要的不是中国加油，而是自由万岁。愤怒的方向应该是爱，而自由的境界，是笑，是坏笑。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7页

我们每天都在互相强暴，这种无形的暴力就像酸雨和毒雾，渗入我们的皮肤，我们的眼睑。神奇的土地，嗜血的狂欢，我们是要坐在马桶上仰望星星，还是把星星冲进马桶？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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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8页 - 城乡暴力团

"中国城市的规划如同专割痔疮的江湖游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割了再长，撕了再贴，那些贴满游医广告的电线杆子就是城市的图腾柱。”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5页 - 凤凰传奇

但是，那一块块“严厉打击车匪路霸”的标语是比黄永玉更为有力的当代艺术，或者说“严厉打击车匪路霸”其实就是湘西那一幅残山剩水，那一幅千载长卷的名字。村民尚需一块钱才能偷窥，而网络时代的子民自由免费万岁，我们每天饱览新鲜热辣的性与暴力：强奸以及道德强奸，杀人以及道德杀人。我们每天都在互相强暴，这种无形的暴力就像酸雨和毒雾，渗入我们的皮肤，我们的眼睑。如今当全国人民成为全国人民的笑料，当全国人民成为全国人民的噩梦，当全国人民成为全国人民的渣滓，在面对令巫宁坤百读不厌哽咽不已的这段沈从文的文字，试问，你心中如何才能毫无渣滓？你如何才能去爱？当今的时代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互相调侃，这种精神的基础本应该是乐观和友善，而当今的调侃似乎越来越缺少最基本的关怀。
整体来说，2012年曾走过的凤凰是忙碌的，小商小贩急切地想表达着些什么；
其实小饭店对游客爱理不理的老板娘挺好的，顾自唱歌的船夫也挺好的，安静坐在江边桥上发呆也挺好的。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9324页

一切是多么安闲地从那桩苦难中转过脸
用噙着泪水的眼睛注视灰色的烟雾，写一些在朦胧光亮中漂浮的歌谣。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80页 - 心灵鳖汤

在政府和公民之间缺少“社会”，在“国”和“家”之间缺少公共空间。公民社会缺失，公共空间狭小，各人挥舞各人的扫把，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中国人习惯以“家”为中心将自己与亲友紧密团结，却无法给予陌生人信任，构建一个和谐的公共空间，但深究原因，每个人的公共权益无法得到有效保障也是一大问题，对公共权益我们始终还是陌生而不信任的。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37页

愤怒的方向应该是爱，而自由的境界，是笑，是坏笑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92页 - 一切是多么安闲地从那桩苦难转过脸

我们实在是一个热爱宏大叙事的国家，我们是人民，但从来不是人——孤独、卑微但不失尊严的个人。什么是尊严？——“老刘跳楼的时候，用一块布包住了头，这样鲜血就不会流出来。”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27页 - 钢铁是怎样没有被炼成的

十年前的迷笛音乐节还只是个地下免费演出，舌头乐队压轴演出的时候，吴吞在台上发出了一段著名宣言：“如果你们的身体正在被摧毁，那就让他们摧毁吧。如果你们的心灵正在被摧毁，那就让他们摧毁吧。对于我们，那没有什么。这个时代摧毁了一切，但是它至少给了你反抗的权利……骨头，不应该被埋在地下，它应该成为梯子，或者工具，或者绳子。但是种子必须埋在地下，埋在土壤里，那样它才会长成一棵树，一个希望的火把。重要的不是摇滚乐，重要的是你们自己。”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72页 - 一碗牛肉面的前世今生

老字号的沦亡，先是因为革命年代的动荡，后是因为开放时代的“城市规划”。一座随时随地拆迁的城市，是容不下一碗始于1951年的牛肉面的。更重要的是，一个干什么都猴急的社会，是没有心思慢慢熬一碗牛肉面的。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0页

可擦改的规划才是真正的规划，左手擦右手改，右手改左手擦，城市在他们手里就是一张被擦皱擦破的白纸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56页

与其嘲笑它批判它，还不如把它当作一个牛逼的玩笑，一个报复式的恶作剧，一个白痴的大笑。当年我们在宿舍里讲荤段子，二十年过去，我们依然在讲新的荤段子。新段子和旧段子没有本质区别，新闻和旧闻没有本质区别，社会的本质并没有变，只是更多人变成了老大哥或者老大哥的小兄弟，老大哥的审讯室可以和娱乐集中营无缝切换。人性的复杂和文化的多元，在那台轰隆隆的道德绞肉机面前，最好的命运也只能是沦为一根根防腐剂过量的香肠。我跟90后女诗人说：这个时代的牛逼之处就是让你们这一代不知历史没有来历，一出道便屁股朝天大国崛起。不要幻想自己成为英雄，更不要盼着别人为你去死，代表无力而卑微的你去成为英雄。你可以承受生活的伤害，但不要沦为受迫害妄想狂，你可以粘扣，但不能只懂得扭打，最重要的不是中国加油，而是自由万岁。愤怒的方向应该是唉，而自由的境界，是笑，是坏笑。而现在，Carsick Cars有的歌比如《广场》也让人有点意外，这首不大适合现场的歌用压抑的噪音慢慢掀开了惊心动魄的黑夜，尽管他们不像当年诱导社那么撕心裂肺，但黑夜照样从大地落下又照样升起，而一代又一代人走了又来，始终有一代又一代新青年不断走进茫茫黑夜，勇于成为时代黑暗的心。“乌托邦”从来不是一个什么历史概念，乌托邦之所以永恒正因为它既不存在于过去，也不属于现在和未来。索尔.贝娄《晃来晃去的人》主人公约瑟夫说过：“我们所追求的世界，永远不是我们所看到的世界；我们所期望的世界，永远不是我们得到的世界。”我们很容易喜欢冯内古特，甚至自以为学到冯内古特，但我们恐怕更容易把刻薄甚至阴狠当作幽默，即便偶尔捞到了一星半点幽默，我们也更容易把它变成一种值得炫耀的智力优越感。我们在反叛道德权威的同时也连带消解了道德本身，我们在打破高耸神像的同时又容易一脚跌破底线。冯内古特在临死前的一篇文章中自问：“你就不能严肃点吗？”然后自答：“不能。”但在其嬉皮笑脸老不正经的背后，在其刻薄搞笑的背后，其实恰恰是严肃。在上帝死了之后，人成为化学成分，于是冯内古特只能选择和上帝继续串门，恢复关系，互相吵架，但也互相和解。没有国家的人在酱缸边缘狂踩风火轮一路飞驰，偶尔抬头遥望天边外，一边想着振翼怒飞逍遥游，一边担心自己会随时像一只尾巴着火的老鼠，扑腾一下掉了进去。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94页 - 娘子，我头上撞了一个包

列侬看透了青年反文化被时尚叫卖被体制招安的末路。
梦已经做完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如今我已经三十岁，而一大堆人留了长头发，如此而已。

《死城漫游指南》的笔记-第136页 - 我看见了你的坏笑

我对韩寒的印象也是如此：一种快乐的能力。哪怕他们在愤怒的时候，也远不像上一代人那么苦大仇深。想到那些成天纠结于移不移民的朋友，那些成天以精英的身子骨与庸众在泥泞中扭打成一团的朋友，忽然想送给他们，也送给我自己一句话：生活大于政治。
想到米兰昆德拉一句老话：没有写出来、没有唱出来的游行口号不是“共产主义万岁”，而是“生活万岁”。又想到北岛当年那著名的诗句：“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想做一个人。“
不要幻想自己成为英雄，更不要盼着别人为你去死，代表无力而卑微的你去成为英雄。你可以承受生活的伤害，但别沦为受迫害妄想狂。你可以战斗，但不能只懂得扭打，最重要的不是中国加油，而是自由万岁。愤怒的方向应该是爱，而自由的境界，是笑，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