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开愚的诗》章节试读

《肖开愚的诗》的笔记-第97页 - 北站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在老北站的天桥上，我身体里
有人开始争吵和议论，七嘴八舌。
我抽着烟，打量着火车站的废墟，
我想叫喊，嗓子里火辣辣的。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走在废弃的铁道上，踢着铁轨的卷锈，
哦，身体里拥挤不堪，好像有人上车，
有人下车。一辆火车迎面开来，
另一辆从我的身体里呼啸而出。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我走进一个空旷的房间，翻过一排栏杆，
在昔日的检票口，突然，我的身体里
空荡荡的。哦，这个候车厅里没有旅客了，
站着和坐着的都是模糊的影子。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在附近的弄堂里，在烟摊上，在公用电话旁，
他们像汗珠一样出来。他们蹲着，跳着，
堵在我的前面。他们戴着手表，穿着花格衬衣，
提着沉甸甸的箱子像是拿着气球。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在面店吃面的时候他们就在我的面前
围桌而坐。他们尖脸和方脸，哈哈大笑，他们有一点儿会计的
假正经。但是我饿极了。他们哼着旧电影的插曲，
跨入我的碗里。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但是他们聚成了一堆恐惧。我上公交车，
车就摇晃。进一个酒吧，里面停电。我只好步行
去虹口、外滩、广场、绕道回家。
我感到我的脚里有另外一双脚。

《肖开愚的诗》的笔记-第95页 - 在公园里

今天，如愿以偿，下午四点，
靠在中山公园的长椅上，我深深地
睡了一觉。醒来感到若有所失。
并不是从那些打木兰拳的女人，
和那些踢足球的孩子身上，而是从我，
从我在草坪边睡觉的那个惬意的间歇，
一些东西消失了。我从孕妇的肚子，
击球声，蝉声，和飞过公园上空的飞机的
嗡响中听到越来越多的间歇。
我曾经认为，天空就是银行
会失去它的财富，它的风暴，它的
空洞，但我，没有什么可供丧失。
我所有过的，在我看见的时候，
就不属于我。我所有过的，在我说话时，
就已经消失；没有形状，没有质量。
我甚至知道吹乱葬礼上哭泣的亲人的衣服的
并不是死者的呼吸
和歉意。噢，不是。

《肖开愚的诗》的笔记-第1页

p97 我感到我是一群人
我记得我六年级涂的日记里有些短句，用有着语法错误的简单英语写了自己身体里住了的许多人，they play ,they cry , they laugh..云云，不过及不上，我空有概念罢了。
p9 。。。八年后
市民式婚姻才玷污了你的贞洁。吓我一跳。

《肖开愚的诗》的笔记-第82页

一分钟的风刮来三分钟雨，
随后四分钟放晴，他和她
奔跑着穿过朦胧的柳荫大道，
忽然停下，一会儿，又缓慢前行。
他们在旁边的低地上挖掘，
开动新式钻探机向黑暗的，但也许
是被迫黑暗的深处挺进，钻头嗡鸣着
穿过蠕动的岩层；可能，有一个子宫。
他们俩已经走到防波提的尽头。
一具注射器耸立在前面的山顶。
“塔是一个委婉的名称，”他说，
“实际是想让天空繁殖一些儿女。”
“我们的暴力就是把深深的
给深深地刺破，给顶峰再加高，
就像一些女人给男人戴帽子”
她开始相信他是一个梦游者。
风久久的刮，雨越下越大。
他带着梦，她带着疑惑，走掉了。
钻井的人群像蝙蝠贴在墙壁上。
塔骄傲地坚持着孤独的性。
翻一页即刻被惊艳击中的诗

《肖开愚的诗》的笔记-第1页

来看你，你不在，下次吧！
不错，这儿挺好，挺幽默的，再见！
　　
他们的幽默是如此客气
只有他们自己配合着
笑一笑
　　
你装扮成我的另一个我
来挟持我的这一个我
两个相反的人并不彼此喜欢
一个大喜，在回忆中虚构自己
一个落泪，在眺望中虚构自己
可当我们互相认出
反而像一瓢冷水泼过来
　　
人民银行的椅形大厅
有麻脸的警卫禁止我们这些人进入
我们不是银行家和银行家的亲戚
我们不是这座银行要算计的人物
我们就是人民，男人和女人
莫名其妙但是喜气一身
　　
你与你世界的联系
只有你的遗照，从你眼中的
阴冷可以见出命运的诡计
　　
你的坟墓就在你家楼下，
这就是你对死亡的解释：近，但是隔离
　　
你的罗马表不再为你
而走动，你所唾弃的我正在
学习：格言、真理和鸡毛菜
你所向往的正是我所恶心的
从答案中选择疑问，从睡意
或惰性享受交流的宁静
　　
你虽然擅长但你不会愿意来到
一个有飞行但没有飞翔的世界
　　
在好草面前，畜牲贪婪又温柔
　　
塔是一个委婉的名称
实际上是想让天空繁殖一些儿女
　　
我们的暴力就是把深深的
给深深地刺破，给顶峰再加高
就像一些女人给男人戴帽子
　　
我甚至知道吹乱葬礼上哭泣的亲人的衣服的
并不是死者的呼吸
　　
匆匆进饭馆，要了碗面条
两分钟吃完，显得很忙，对地板上
蹲着的黑猫也没有在意，它一直
巴结地叫着。小店里就两个人
我和店家。他歪站在柜台边
冲着灭蝇器直笑，半冷淡地
应付我的不耐烦，好像赞同
这个晚上的枯燥。他认真地找零时
我感到有事情可做的确重要
　　
他顺便提起他母亲的葬礼
很多亲戚，很多鞭炮，很多
不认识的小孩，但很少时候
亲人们围着遗像交换悲哀
　　
时间还不晚，回家前不妨
逛逛街。又是那个不可靠的
坏念头，拽紧我。心儿直跳
抽了支烟。甚至去电影院看了
节目表，片子好像都看过。一部
讲鸦片，一部离婚，另一部
讲我们中的一个战胜了感情。
我十岁得到的答案现在依然
调侃我的疑问：我们属于我们
　　
诗人的责任至今没有终止
给一些人勇气，给一些人
唱安魂曲，这样的
诗歌，符合大家的境遇
　　
因此，日子美好的标志就是
散步，洗澡，使用人称的
单数时，慢吞吞地胡说八道
　　
我坐在海边，但不是冥想者。
海是一团悲哀，一堆美钞，或从空中看
是一片羽毛在地球上
擦出的一点湿意。
都是小老头们胡说八道
　　
他们称赞我的羞涩
仿佛露出乳头就是露出羞涩
　　
你害怕我看见你的少年气概吗？
那向鬼神挑战的江湖革命思想
和垮掉作风已经崩溃了
你还是那么信任你的武艺
从前你迎战的敌人指挥你征战从前的朋友
你头的箍里思想在箍死的桶里
你的武艺找到尸体你的火眼瞎了
自追随唐僧苦行假模假式
出席列国的宴会痛饮美酒
你尝到甜头啦！（宋江没有尝到！）
唐僧半推半就庇护你（婊子行为）
让你探路，高山和纸条重压下
你可以前往的世界不是出自选择
当自由宽恕你，你已沦为自由的奴隶
在箍的金色教室里复习和考试
你政治盲视无法眺望世界的不现实
　　
你将被短暂的成功长久地抛弃
　　
中国人，他不能崇拜沉默
翻译就像风疹
斜眼是合适的
合适而又警惕。哦，交集着
悲哀和糊涂
　　
一个人会多于一群人
一首诗会告别许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