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记》书评

其实也就是收集串讲

我是喜欢冯象的。每读冯象，感觉像与一个亲切博学的老友相谈，他挥洒自如，才情兼备。那已从《玻璃岛》里熟悉的作为“点缀”、“起兴”之笔的师友旧事，亦仿佛只是在聊我们共同的朋友。此文本来是想赞扬冯象的。但是我查了一些资料以后，又反悔了。觉得此书的原创价值甚小，多是其他资料的收集串讲而已。冯象的译经工作固然是个补充，不过这样的工作其实在60年前吕振中已有做过（http://www.jonahome.net/lzzbible/index.html），近年的又有恢复本中文版问世（http://www.recoveryversion.com.tw/Style0A/025/bible_menu.php）。若说圣经有重译的必要性，则更断然不是。在序言里，冯象说了从前圣人的做法是不做注的。但这并不是因为“篇幅有限”。一度圣经很盛行注解，就像“四书集注”这样的。但人的理解总有偏颇，一些注本中的错误和偏见，最终令人放弃这种愚蠢的做法。詹姆士一世时的伦敦主教班可乐福（Richard Bancroft）主张以后圣经都不要做注了。王乃赞同。关于书里的野史资料，由于篇幅较长，我列在文后。如果你循着这些资料，也可以编排出类似的一本书来。———————附一、冯象交待的参考书目——————————[圣经]：德国斯图加特版传统本希伯来语圣经（Biblia hebraica stuttgartensia）希腊语七十士本圣杰罗姆拉丁语通行本英语钦定本法语圣城本德语路德本犹太社本[史料]：五世纪末《巴比伦大藏》《塔尔衮残卷》犹太学者菲罗（philo of Alexandria）《寓意诠释》“伪经”《以诺记》托名圣人本悉拉传世的箴言集《字母》（Sefer Ben Sira）十三世纪犹太教密宗以撒博士《光明左流论》希腊语《亚当与夏娃》《五十禧年书》菲罗《创世纪释问》（估计是上述《寓意诠释》里的）一世纪入籍罗马的犹太学者约瑟夫（Flavius Josephus）《犹太史》——————————附二、补充参考材料———————————Lilith/狸狸/莉莉丝/莉莉斯http://en.wikipedia.org/wiki/Lilithhttp://zh.wikipedia.org/wiki/%E8%8E%89%E8%8E%89%E6%96%AF《便西拉的字母》（The Alphabet of Ben-Sira）http://zh.wikipedia.org/wiki/%E4%BE%BF%E8%A5%BF%E6%8B%89%E7%9A%84%E5%AD%97%E6%AF%8D

夏娃并不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女人

我读《旧约·创世纪》，曾困惑于“上帝造人”这件事的前后不一。“创世纪”第一章里说“神就照着自己的形象造男造女”，到了第二章却变成“神就用那人身上的一根肋骨造了一个女人”，为此，我问过许多信教的朋友，没有人能给出一个象样的答案。近来，偶阅冯象先生之书《创世纪：传说与译注》，才明白个中原委。原来，亚当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男人，夏娃却不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女人。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女人叫狸狸（lilith）——也就是亚当先生的元配。事情说起来还颇为曲折：上帝创造亚当之后，让他给伊甸园里的动物命名，亚当见各种动物都成双结队，只有自己形只影单，不免难过。于是，上帝用创造亚当的老办法：拿泥土，按自己的形象，捏出一个女人，就是狸狸。亚当看到狸狸，心里一高兴就忘乎所以，急不可耐地想用男上女下的方式和她做爱。不料，狸狸坚决不同意躺在下面。亚当一着急就说：上帝先造的我，我是你的主子，你不躺下面，难道让我躺下面不成？谁知狸狸性格泼辣，丝毫不肯退让，反唇相讥道：你我同为上帝所造，出于泥土，凭什么你做我的主子？亚当说她不过，就想来霸王硬上弓，却被善飞的狸狸摔了一跤，跑掉了。亚当见动口、动手都没占到便宜，只好向上帝打小报告，上帝派天使去追狸狸，不曾想，狸狸去意已决，宁可流落荒野，与魔鬼为伍，也不肯回到亚当身边。最后，狸狸做了撒旦的王后，可见撒旦先生是懂得尊重女性的。又可见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有渊源的。为了安慰亚当，上帝只好取他的肋骨，又创造了一个女人——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不用泥土捏了，估计泥土捏出来的，都讲求平等，那可是人类刚开头，讲求男女平等，还不是时候——便是众所周知的夏娃。因此，“创世纪”第二章里说的“神就用那人身上的一根肋骨造了一个女人”，与第一章里说的“神就照着自己的形象造男造女”，是不矛盾的，因为上帝确实用两种方法创造了两个女人，给亚当。所以，亚当生命中有两个女人，他说一个是他的红玫瑰，一个是他的白玫瑰。需要注意的两点是：第一，上帝先生按照自己的形象又能造男，又能造女，莫非他是雌雄同体？这个问题有待进一步考证。第二，亚当娶夏娃时已是二婚。上述故事白纸黑字写在犹太法典《巴比伦大藏》和托名圣人本悉拉传世的箴言集《字母》里。关于狸狸，《圣经》里也出现过一次，在《以赛亚书》第三十四章十四节：“还有狸狸，四处出没/寻找她栖身的角落”。

作为社会人的狸狸

狸狸（Lilith）：一、世上第一个女人，亚当的原配。二、引诱夏娃偷食禁果的蛇。三、巴比伦食婴女鬼，迦南魔界的母后。——冯象《创世记：传说与译注》P32引子狸狸并非《圣经》原载，犹太法典《巴比伦大藏》有其完整的故事，书中言道：太初，上帝造物皆雌雄成双结对，伊甸园中好不自在，独独亚当一人形单影只，上帝不忍，拿少许泥尘捏成人样，取名狸狸。亚当一见之下自是十分欢喜，欲行敦伦大典，狸狸却执意不肯屈居下位，说“你我同是上帝造的人，出自泥尘，凭什么你在我上面。”亚当大窘且怒，抓住狸狸不放，岂料狸狸颇具神通，脱口说出天主不可妄言的圣名，霎时天旋地转，亚当怀中的妻子踪影全无。耶和华一看，急命三位天使追寻，终于在红海岸边堵住狸狸的去路，说倘若她执迷不悟，主必每天从她的孩子（Lilim）中取一百条性命。狸狸恨恨叫道：“上帝造我是要我做亚当的妻子，不是与他为奴，若非要苦苦相逼，索性拼个鱼死网破。我宁愿与这荒野中的孤魂野鬼为伍也不回去，上帝允诺过我总管世间婴儿，我以主之圣名起誓，定要亚当子孙血债血偿。”双方争执不下，红海上怒涛汹涌，黑云遮天蔽日，最后双方订下合约：狸狸决计不回伊甸园，亚当子孙从此命途多舛，但如果婴儿床前挂了三位天使的护符标记，可念神恩免其一死。主汲取了教训，日后取亚当肋骨造夏娃，果然是天作之合、贤美伉俪。一、生产者狸狸古人认识“性”始于“生存”，为“存”不得不“生”，性的快感反列其次，仅为生存提供一个颇具诱惑力的借口。蛮荒时代，茹毛饮血，人的心智尚未完全开发之前，社会分工与语言文字亦无从发挥作用，解决人和自然矛盾最直接可靠的方法莫过于蛮力。人命如蝼蚁，个体的人无力独立抗击自然，由此组建社会。社会的根基——社会性即“整体之力大于个体之和”，集体是根本，团结是力量，“生”是“存”的首要前提。由此，或可推导出一条进化论公式：性决定人力——人力决定群力——群力决定生产力——生产力决定实力——实力决定种族的生命力，生育这件本是男欢女爱的小事反射到集体层面便是维系氏族繁衍的头等大事。动物雄雌，分工明确，唯有天赋生育能力的女人方担当得起如此重任。生育之于男人是绝对的禁区，男人负责播种或为后代提供养料（同时解决性饥渴），类似的后勤工作女人也能独立完成，彰显不出“非汝不可”的男性本色。女性的不可替代性在于——种子生根发芽乃至开花结果统统发生在女人这片沃土上。男人天生与生育绝缘，他们因上帝分工的不公全面绝望却无可奈何，体格再强壮的男人在母性跟前也只好俯首贴耳。女人是氏族的原点，氏族中没有女人，如同蚁群没有蚁后，延续集体失去了起码的持续保障，即使男人可以暂时不指靠新陈代谢，自娱自乐地生存一段时间，但终究逃不脱“断根”导致全体覆亡的命运。“生育功能”为女人赢得尊贵的地位，为女人创造许多机会，女人因生育而成为氏族当之无愧的救世主。狸狸作为最早的女权主义者，胆敢违抗主的旨意，与主的使者讨价还价，甚至有恃无恐地戕害亚当的子孙，她最有力的资本便是生育能力，这也是男人千百年来最为看重的能力，更是女人反击男人的杀手锏。上帝不是没想过剥夺女人的生育能力，将生育转接给男人掌管，把男人塑造成生育与战斗完美结合的个体。不过，大智慧的他一转念想到了，如果人同时掌握了生育和战斗，会编程会自我复制，那么天堂被人类殖民成第二个伊甸园只是时间问题。人类的大敌是人本身，为保险起见，有时多一个敌人真的不是什么坏事。二、诱惑者狸狸“狸狸”一词，词干（lyl）与夜（lyl）相同，类同蛇妖（Lamien），惯于夜幕降临时分，鬼鬼祟祟，趁人不备，害人儿女性命，最是阴险歹毒。上帝全知全能，世间万物造化皆赖他施为，他岂能不知狸狸迟早异化为妖。那么，主为何要有意使狸狸为妖呢？蛇乃古代近东（包括迦南）神话中的神物或图腾，可指涉宝藏、男根、生命云云。主神巴力执掌雷电，与其母兼配偶，主司生育的双角天后男女双修，朝云暮雨。雨水对于中东沙漠的重要不言而喻，蛇性淫而爱水，故当地人奉蛇为图腾。每逢节庆，神庙中少年和处女发愿入庙献身侍奉蛇神，以男女交合称颂神力。人天性喜好“食色”，上帝护佑以色列人不受外族侵扰，以色列人却按捺不住邻族“行淫”的诱惑，纷纷叛教做苟且之事。上帝将一切看在眼里，暗暗唤来变化成蛇的狸狸，诱使夏娃和亚当吃智慧树上的果。一吃心智全开，明白赤裸的羞耻，心里种下了罪恶。人之祖先自此懂得了女人分娩受苦为哪般，懂得了蛇的阴险与狡诈原是谁的本性，还懂得了邪教的偶像本是魔鬼的主母和撒旦王后的变相。狸狸变身蛇成功诱惑之后，母系氏族风光不再，男性雄力主导社会，女子从基础资源转化为交换资源。世间多有人为此鸣不平，誓言重振狸狸昔日的女权声威。重振也好，衰落也罢，始终逃不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的桎梏，也许这桎梏亦是历史前进的轱辘。否则，为何只有人类独独一个物种有一妻多夫制呢？人较之一般动物的“高级”之处恐怕便是自我“物化”的本领。关注满篇“主义”字样的文章时，切莫忘参考时代历史情境，脱离历史-社会环境的文字充其量是流行作品。尤其是宗教，究其起始缘由，与风土人情和人之本性多是循环论加本体论的缘分。对，不是关系，是缘分。三、性爱者狸狸狸狸绝非泰西独有品种，人之本性使然，东土亦然。五代道士吕洞宾曾形象地说过：“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叫君骨髓枯。”男女交合原本是神的恩赐，或为生育子女或为本能行乐，谁都不能否认，房中事天经地义。令人矛盾的是，交欢损害身体健康难以避免，“生”与“乐”之间的紧张无可调和，中国古人认为，男女交合过多导致阴阳失调实乃修身养性之大忌。男人恨狸狸，男人爱狸狸，狸狸的“雌力”与“蛇性”在男人眼中是“畏”，一种厌恶的好感和一种好的厌恶感，男人既甘心为“蛇性”倾倒在石榴裙下，又不愿被“雌力”折服，做浑噩度日的懦弱人。两性关系放大到社会层次便倾向于权力格局，反之亦然。权力同欲求本是同根生，关乎伦理的东西必有争斗在，权力格局不可避免地影响到每个家庭，意识形态还原到底无非是个体观念。据说钱钟书先生曾搜集世界各国有特色的惧内故事百余例，发现全世界唯独日本人和德国人毫不惧内，甚至连惧内的概念都没有，由此断定，不惧内的国家多爱发动战争，且死不认输。既然意大利有惧内的传说，意大利必是法西斯轴心三国中第一个投降的，历史吊诡，果不其然。狸狸坚持居上位，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单单期望获得同伴尊重和人格意义上公平的认同。但亚当不一样，在他看来，体位高低往往决定性爱的后果，相对高的一方尽可顺流直下，进而随心所欲，亚当害怕在狸狸高潮到来之前他便举手投降，性的屈服于男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耻辱，男人的性犹如电光火石，来得急，去得快，他们时时担负有一种女性不必承担的焦虑感。亚当尽可不在乎性爱的形式，但他不能不在乎性爱的后果，他要从妻子那里获得他无愧于丈夫的证明。男人的性别价值多体现于战斗，他竭力用尽一切手段为自己争取生存的空间，给家人尽可能多的安全感，因此，他作为一个社会动物，在争取资源方面不准言败，在身体本能上更不能认输。试想，一个在事业上春风无限的男人和一个在性爱方面萎缩不前的男人如何统一在一起。中国古人称交欢为御女，一副你死我活的脸孔，床第之间弥漫浓厚的政治关系，不带情爱关系一味为证明强力而做爱，是男人害怕女人吗？不是。男人畏惧女人，畏不等同于怕，男人无比喜欢亲近女人，尤其是性上直接的亲近，但他又如此害怕被亲近，好像喜欢玩蛇、欣赏蛇的人不喜欢被蛇咬。男人就在亲近与被亲近之间不断跳跃，从一个状态到另外一个状态，不接受当下游离的状态，又无可奈何地被犹豫不决所驱使。原本是上帝宠儿的狸狸最终沦为魔鬼的主母和撒旦的王后，饮亚伯流进地狱的血变成世上最强大的吸血鬼，跻身恶魔学中最伟大的妖魅之列。邪恶的东西往往能给女人，特别是渴望被保护、被疼惜的女人十足的安全感，因为邪恶来得更主动、更隐秘、更剧烈，这似乎和性本质上是相通的。恶——权力——性欲，抑或人性反面的三轴心？

另一种眼光看待基督教

前些天去逛书店，竟然发现了《创世纪》这本书，要知道，年初我搜遍了各大网上书店，都买不到。淘宝上虽然有，但是二手书。这本虽然封面有些许磨损，但仍然是新书，还是很干净平整的。第一次接触冯象的书是《政法笔记》，同一家书店，随便翻了两页就被里面特别有质感的文字给吸引住了，于是买了回来，很快就读完了。然后看到《木腿正义》时就毫不犹豫买了。这时我对冯象文字的兴趣已经是依法而不可收拾了。于是搜索《摩西五经》，很是偶然，朋友回香港，顺便带了一本，还是送我的，万份兴奋，几天就读完了。然后是《创世纪》（图书馆借的），然后是《玻璃岛》。这一路读下来，获益匪浅。个人认为，虽然冯象投入了很多精力去翻译圣经，但其实他骨子里是不信奉基督教的，甚至是带有批判的，特别是在《创世纪》一书中，可以看到很多隐秘的批评，但都是适可而止，把问题的线索指明了，却不给结果。我也曾经写过一篇博客，指出基督教一神崇拜的不合逻辑，就是受其启发。后来看了其他人写的书，才知道基督教对这一问题还有更加荒谬的辩护。近年来，基督教在中国传播的很厉害，很多人思想上也有认识误区，认为西方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基督教信仰的存在，要想强大，就应该接受基督教，甚至期望用基督教去重建中国的社会信仰体系，以改变被物质所摧毁的道德价值观。但事实上，中华文化并没有死亡过，中国人的问题还是要靠中国文化去解决，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只不过是基督教本地化的一个过程，这在基督教传播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基督教必将在中国发展为中国的的基督教，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这就是先进文明对外来文化的同化。冯象，揭开了笼罩在基督教上的神秘色彩，让我们知道，原来基督教也不过如此，甚至血腥、荒谬。

关于冯象《创世记：传说与译注》

冯象从2004年出版《政法笔记》以来，名气就越来越大，到他在南周上开专栏的时候，不少人，像我们蓝色星空BBS的，已经在持续关注他了。他在南周的每一篇与“宽宽侄儿”的通信体文章都能被转载，以至于到他现在出版新的《出埃及记》的译注时，大部分随笔已流传开来，而他的名声也不止一位写写“笔记”的非专业学者了。若比较冯象先生的圣经译注与于丹的庄孔之道，那通俗性方面于老师更胜一筹，因为小学水平的大款都能将其奉为神明。其实也多亏了这几年政府背景下的国学“学院”的建设，民间的泛汉族运动也开始受到媒体的关注，所以，在新文化运动以后被抛入茅厕的几本老祖宗的古书，现在又被拣了回来，用来做中国版的“心灵鸡汤”。可惜的是，在此种民族^_^主义的大众（受过高中教育的）思潮下，“西方”再次逐渐蒙上了含贬义的面纱，政府也不甘寂寞，如同它对国学做的事情抑扬，只是相反地，它命令基督教必须以“三^_^自爱国”为其原则。当然了，我个人看来，基督教这东西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个人的信仰，只不过天主教从16世纪就受不了这种国家的插足啦。国家对人文学科（不是“文科”哦）的投入与关注仍然一塌糊涂，文史哲算什么东东，外国文学，外国史，外国哲学又算什么东东，你们到底讲不讲马克^_^思主义了？台湾和大陆一样，骨子里都想立一宗，焚烧其他所有的非被独尊的思想的书籍，且不说改换名号和推倒老祖宗的牌位和铜像了。某人问我要是有一天大陆改换城头旗帜了，毛同志的像会不会遭遇到和萨达姆一样的命运呢？我说，老百姓没闲心干这事儿，那些官吏们倒是肯定会把这个“秀”好好作一作的。于是目前为止，圣经的翻译都由“三^_^自爱国”教会来搞，不错，包含信仰，可惜中国的学术尖子大部分因为体制的关系还是走在教会之外了。迫于生存和政治压力，翻译圣经从来都是献身耶和华的人干的事儿。所以我们只好在大陆之外找寻一片光明的天空了。如今身在美国的冯先生因兴趣而学习希伯来语而取各家之长翻译圣经，此种做法，西人自奥古斯丁开始便不断在做啊做，但中国大陆人里面，冯象也许真的是第一个。我们可以批评冯象不那么专业，但只要他坚持做下去，只要大陆允许他坚持做下去，他就是当代的玄奘。我佩服他如今的这一开头的工作，我衷心祝愿他能顺利完成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声音

《玻璃岛》后再见冯象，已经有点不那么慌乱。究竟我是俗人，所以按着他说的，先去读了译注，再返过来读那种熟悉的现实和传说交织的文字。究竟还是俗人，果然很简单的被《举目》那篇里那个为护佑弱者而长埋于9.11尘灰中的异国书友感动，而这篇里的传说故事，正是除了诺亚方舟外我最熟悉的索多玛城的毁灭。刚刚在自己的小说里借用过，没想到在这里重新遇到。感慨双重。最后一篇《声音》，诗样的文字，背后有着一个怎样的故事，我很想知道一切，又像窥视星星一样可望而不可及。

摩西十诫

冯象有些像神人。一路跟着读《琉璃岛》、《政法笔记》、《创世纪》，一路赞叹不已。《摩西十诫》广告已打在《创世纪》的作者简介里了，冯象自己也说，先在香港出繁体字版，接着就会在大陆出，怎么还不见呢？

【只因一个玩笑。】

看《创世纪》的契机是因为有一集恐怖大师最后的片白是：-- 女人啊，我必大大增加你生产时的痛苦，你必在痛苦中生下子女，你必倾慕你丈夫，而你的丈夫必管辖你。看完《创世纪》，感觉耶和华上帝就是一个极左的独裁者，只要崇拜他他就照着你，这跟喜欢听人拍马屁的昏君有什么区别？他因为亚当夏娃偷吃禁果，拥有了智慧，知晓了廉耻而不肯再裸露身体而降罪于他门。更糟糕的是在创世纪里面就因为种种乱七八糟的情况，分裂出了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犹太教这些不同教派的雏形。我觉得这也是那个耶和华的错。他答应让亚伯兰的子孙千千万万，结果左等右等亚伯兰的妻子撒菜却不能生育，只好让本族的撒菜的侍女和亚伯兰同房好为他产下后代，托上帝的福，夏甲生了个儿子，可是这上帝在夏甲产下以实玛丽后又允诺撒拉（撒菜）也能生一个儿子。本来撒拉就虐待夏甲，生了儿子以后撒拉干脆把夏甲赶走了，亚拉伯含正为难时候上帝显灵了，让他听听从撒拉的话。等夏甲带着以实玛丽离开亚拉伯含一族，在沙漠里发愁之时，上帝又出来了，说夏甲你别着急，我必保证你的后代自成一大国，这儿就转到伊斯兰教派上去了，阿拉伯人至今认为他们的始祖是以实玛利，并且相信以实玛利和他母亲埋葬在麦加的卡巴黑石——伊斯兰教最神圣的圣物之一。后来的犹太教也差不多是这么分支出来的，所以现在中东那边老是因为宗教信仰打仗，谁都说耶路撒冷是自己教派的圣地，可不是么，都是上帝在一个地方搞出来的二三四五！其实想想这也不是上帝的错，他本来就是人为虚构的，或许伟大的摩西是一位严重的妄想症患者，他把自己脑袋里自娱自乐的幻象写的绘声绘色，从此以后，人类就开始按照妄想创世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