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衣往事-趣说中国六十年》书评

一大群人的衣债

这本书的封面极漂亮。一眼看过去，便知是极具古时的风格。大红的底，描白牡丹，让人不禁想起旧时常用的被面图样。牡丹，花中之王，意喻富贵，大朵大朵地绽放，好不热闹。再加一只白仙鹤，吉祥如意，仙气萦绕，又带着丝文艺气息，犹如一幅百鸟朝凤，凤穿牡丹的写意画。人和书有一点是相通的。人的第一印象犹如书的封面设计一样，好的外表与封面，总让人不禁想翻开看看，了解当中内容。为什么不能穿华服？穿上旗袍和西服也就意味着小布乔亚主义，必遭人们唾弃。那个时代，劳动人民才是最光荣的，人们身着打上布丁的衣服，布丁越多，就越光荣，大家忙不迭地把新做好的衣裳在地面上或石块上蹭破，再打上一块块的补丁，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讲，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时髦。大家统一都穿得灰仆仆的，没有丝毫热闹的景象，也就少些纷纷绕绕。没有虚荣，没有攀比，但这是不对的，爱美，是人的天性，这一种天性，是无论如何也泯灭不了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物质短缺，有钱也买不到。好不容易攒了些布票，扯了两块花布，赶着几个夜晚做好之后，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独自穿上，对着镜子孤芳自赏一番。我曾见外婆一张照片，穿着蓝灰色的李铁梅式的粗布衣裳，在一棵树下牵着舅舅，对着镜头微笑。那种款式的衣服，一穿就穿了几十年。如今，她老人家，仍然还穿这种款式的衣服。不仅她，我们那个地方的老太太们也都是穿一款。一个女人，一辈子，一款衣服，过一生。这是我们想都不能想的事情。看不出身形，更谈不上漂亮。不过这样也好，假美女装不了，真美女逃不掉。如果生在那个年代，我会如何? 是会偷偷地私下打扮自己，还是对小布乔亚痛斥不已？估摸着这两种都不可能发生吧。也许就是黑蓝灰大流中一颗不起眼小水滴吧。好在生在八零年代。回想起小时候，正是五彩缤纷交替黑蓝灰的时候。过了那么长一段灰色的年华，人们迫不及待地将那些花哨的衣服往身上套。越花哨越鲜艳越好。布拉吉在俄文中是连衣裙的意思。这种款式的裙子从俄国引进来，套在中国女人娇小的身体上，并不十分好看。不过，多少都增填了些许女性气息。我见过姐姐的一张相片，穿着布拉吉，带着一顶太阳帽，脚下穿着一双露凉鞋，凉鞋里套着一双丝袜。前几年还在笑这样土。但看了D&G的春夏秀，惊愕地不敢再笑。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凉鞋里面套丝袜。增加了些现代感，然后，新LOOK，潮流就又回来了。谁说过的，Fashion就是周而复始。年前整理衣柜，翻出来妈妈一件白衬衫，那么多年过去，颜色也都还好，没有泛黄的痕迹。用手摸摸，手感很好，滑滑地。问她，她说，这叫的确良，是一种很好的材质。是听过的确良这个词，查了查，也不过就是种化纤物吧。在九十年代，也算是一种高档的料子了。我问，这件多少钱呢？她道：五十块！哦，五十块？之前的五十块，相当于现在的多少？算不过来，便问，你当时的工资多少钱？她想了想道：一百多吧。当下就觉得手烫，这可真能花钱。比我能花多了。我再疯狂也不会花半个月的工资去买一件衬衫啊。好吧，只能想作是改革开放了，大家要赶时髦，而且食宿单位都包，别的花费也没那么多。况且，女人是天生有衣债的。见到漂亮衣服不买，就浑身不舒服。严重点的，是要得相思病的。忍不住想，我都没买过半个月工资那么贵的衣服，是不是该疯狂一把了？年关将至，是该去扫货了。华人现处于一个最好的时代，可以身着自己想要穿的衣服，用衣物来表达自己的内心，单凭这一点，对比过去，便是一种的莫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