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人石》书评

读书笔记&一些感想

读完这本书的第一章，再翻了下目录，我不由觉得有些失望。作者的行文很空泛，而且这似乎是一本混合历史与游记的书，虽然有一些关于炼金术的常识内容。而且作者的出发点太过主观。他的行文立脚点不是炼金术的存在，而是炼金术的成功。换句话说，我是相信炼金术的存在的，事实上它确实存在，因为从古至今都有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也有关于它的记录。但是成功与否就没人能说明，炼金术真的使人长生不老过或者真的炼出过金子吗？这一点很可疑。而且我还怀疑第一章其实是中国人写的，理由是毫无翻译过来的文字那种生涩感，并不是说翻译的多好，而是根本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中国人的口吻，提到中国的一些东西也都是操着那东西是自家的那种感觉的腔调。其实大家都知道，炼金术就是现代我们称为化学的学科的前身，而古代被称为巫师的人，其实可能就是早期的医者与化学家。达芬奇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员。我更感兴趣的实际上是欧洲的巫术和日本的阴阳术。欧洲的巫师也是确实存在的，至少中世纪烧死巫师的史实摆在眼前，且不说那些巫师是真的干活还是假的干活。另一项共同点也一直让我好奇，为什么中国的五行学说和欧洲的四种元素说如此相似。看来人类早期对火水风土的好奇都是一样的。人间所有被称为迷信或不迷信的东西，对我来说都只是知识。

民众是用来愚弄的

人类历史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么多的愚昧与智慧紧密地拥抱在一起，象一对恋人一样旋转到今天，并继续头晕目眩地持续下去。你不能将巫术从艺术的身世中剥离出去，也不能将炼金术从科学的历史中扫地出门。当你接受智慧与科学的时候，也只能接受它们源于愚蠢与骗术的卑贱身世（所在你还是原谅自己曾经干过的那些蠢事吧）。炼金术，正是一场让人百感交激的持续数千年的大骗术。英国哲学教师、思想史博士彼得·马歇尔在所著的《哲人石：探寻金丹术的秘密》一书中，追寻了中国、印度、埃及、伊斯兰世界、欧洲的炼金术历史。让人深思的是，除了欧洲之外，各大文明在几乎文明早期就发明并发展了炼金术，中国道家的炼丹（内丹与外丹），印度的金丹术以及密宗那以性为练丹的宗教方式，印度的金字塔、赫耳墨斯炼金术，伊斯兰炼金术等，发展出后来欧洲完备的的哲人石。炼金术是什么呢？是将水银、硫、锑等贱金属化合为黄金，或者化合为一种“万应灵药”以将贱金属变为黄金，或者化合出长生不死甚至升仙的“还丹”，而这些，统称为“哲人石”，欧洲人说哲人石既是指一种万能的“万应灵药”，又是指炼金术。许多历史上的智者与炼金术士都明确知道，用水银、硫等贱金属是不可能提炼出黄金或者长生不老药的，“阿拉伯人的亚里士多德”伊本·西拿就写道：“我不否认一定精度的模仿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但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清楚嬗变的可能性。我确实认为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无法将一种金属化合和变为另一种化合物。通过感官感觉到的那些性质可能不是区分不同金属的差异，而只是一些偶然事件或结果，真正特殊差异是未知的。如果一个事物是未知的，那任何人怎么可能产生或破坏它呢？”对此，我深表赞同，炼金术是将物质加速时间进程，到了一个极致之后，这种时间加速过物质会产生质的变化，并且可以延缓生命的时间——这听起来颇有博尔赫斯小说的魅力（事实上彼得·马歇尔的这本著作可以当作一本博尔赫斯小说集来阅读，也可以从中发现帕维奇《哈扎尔辞典》式的妙想），但是，理论的乌托邦不曾在真实生活中实现过，尤其是这种违反“物性”的乌托邦。那么为何数千年来那么多的人迷恋于炼金术呢？两个原因，无知与贪婪。其实这两者是一回事，无知之树会结出贪婪之果。一个研究过或了解过科学史的人，或者对化学知识有所了解的人，怎么可能会被炼金术所遇弄？而在知识普及不够的时代，放弃贪心者也不会相信炼金术。黄金是普通人所贪心的，不用去开采、经商或购买，只用不值钱的贱金属加点“万应灵药”或不加，经过许多次加热后就可以得到黄金，这是多么诱人的事，没有几个人能经得起这种诱惑，那么，为何炼出黄金的骗局还是屡试不爽呢？或者因为炼金术士们加入的“万应灵药”正是金粉，所以会“成功”。而那些在自己的实验室中加油了一辈子也没折腾出黄金来的人呢？他们是乐观者：或者因为配方比例不对，或者因为自己内心不够纯洁，或者因为天气不对，或者因为星相不配……整部炼金术史就是一部失败史，也是一部“乐观史”。在黄金的诱惑之下，炼金术，就一次次地以失败的化学实验或骗局的面目出现。而长生不老也是炼金术的“东方重心”，西人务实，只要炼出黄金就罢了，东方人务玄，非要长生不老立地升仙，这个任务可比炼出黄金更为困难，但是，中国的道家数千年地炼丹，当外丹确确实实是毒药之后，如果改为炼内丹。而印度式和密宗式的炼金，到了后来则放弃地黄金的梦想，将炼丹弄成了淫乱，在它们的解释中，男女之间的性交就是炼丹（这种炼丹更是人人喜欢啦，人人都想做炼金大师）。这更显得可笑：既享受了性爱，又可以长生不老。但历史一再证明，就象西人从未炼出黄金或哲人士一样，东方人也没有谁炼丹就长生不老或立地升仙了。相反，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都因为炼金术搭进了无数的健康、金钱与性命。从本质上讲炼金术是极度可笑的思想与实践，它分为实践炼金术、哲学炼金术与神秘炼金术，但是，这些炼金术却改变了历史——从中产生了化学与理性。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就是中国的炼金术士们在炼丹中无意间配制出来的。而在西方的炼金史上，也无意地发明了许多事物，保持牛顿的科学理性与引有引力理论，都源于炼金术。经济学家凯恩斯认为“牛顿并不是理性时代之第一人。他是最后一位大法师。”而彼得·马歇尔则认为：“也许科学史上最大的讽刺就是：科学史上最受尊重的著名人物，理性和客观科学家的典范，把他一生的大部分时光投入到炼金术而不是其他学术追求之中。”而最后一个讽刺则是：这最后一位大法师对引力的理解只有通过炼金术研究才成为可能，他创建了机械的和还原论的科学，而这一科学却迫使炼金术进入停滞不前的状态，最终转入了地下。炼金术客观上催生了理性与科学，这是它的贡献，但这种贡献并不能说明它的伟大，只能说明它的可笑。更可笑的是，到了二十世纪之后，在原子技术发展到一个高度之后，炼金术又复仇般的卷土重来了，甚至连最早研究核弹的德国纳粹，也中过炼金术的骗局。而二十世纪科学清明的天空下，炼金术的黑烟再次四处随风飘扬。只要人类仍然无知，只要人类仍然贪婪，炼金术，就不会有绝迹的那一天，它的存在正是人类无知与贪婪的象征，因为在今天科学与理性已不需要从炼金术那里获得什么了。如果你还相信炼金术，那就是你仍然无知或梦想长生不老。彼得·马歇尔在考察过印度之后，写道：“哲人石是否只是完美智慧的一个象征”？事实是如此：哲学石或炼金术只是一个比喻，但如果你将这个比喻进行实践，那就成了愚蠢——但历史一直在愚蠢中行进，所有宗教（尤其是佛教），不正是将比喻当成了事实去追求吗？所以炼金术一直与宗教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今天的炼金术，只能寄在宗教的皮袍之内。时间不死，人类的愚蠢也永不会断绝，所以你要相信：民众，在绝大多数时候是可以愚蠢的，甚至是用来愚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