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蝶詩文集卷一：孤獨國》书评

仿云作散文《风的独白》

永远是这样无可奈何的漂浮着，我的忧郁是人们所不懂。我没有家，没有母亲，我不知道我昨日的根托生在哪里，而明天我又将向何处沉埋？我踏破千山万水，也不曾拾得半片桃花帽插青丝。多少次欲往高处摸寻，却只有青鸟扑腾划过的梦。我的身体，我的声音，依附在你这个廖茫的世界里。我听见人们的渴望，渴望回家，渴望见到心爱之人，他们让我捎带心语，而我，只有将悲伤徒留心头，匆匆溜过世界的这端，满怀曾经沧海写不断的忧患。多少次卷起归家的思念，但又无可避免的消失；多少次饮下苦痛的伤悲，但又无可避免的出现。因为一旦静止，我就会幻化成空气，供给你的生存和世界的运转。我的孤独与生俱来，我找寻不到我的朋友。即使是柳树，也为我把她的孩子—柳絮带走而责备我，她用柳枝死命抽打我，我遍体鳞伤，无人可诉。即使是桃花，也不愿忍受姐妹分离之痛苦，恨我将他们早早吹落，与年轻的繁盛告别，零落尘泥碾作土，我为我的冒失行为感到抱歉。羡慕我来去自如么？羡慕我无病无灾么？可是我很容易死无葬身之地，我连孟婆汤都喝不了，我曾让这个世界蚕食了我生命多少？我的苟延残喘，我的虚妄，我环绕断头台上犯人的脖子，我多希望一刀把我了断。他倒下了，我却依然活着。我用双手去捂住他直冒鲜血的脖颈，却让他的鲜血喷射的更高，我害怕了，我悄然离去，人们闻到了血腥和腐烂的气息。我背着沉重的历史枷锁，沉重的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证明我的存在是我一直不曾消失一直存活下去的理由。我长生不老，可又有谁理解我惶惶恐恐见惯人世垂垂老矣不能忘却的孤独。所有的生命，都是为了觅寻自己。觅寻已失落或发掘更多的自己。我，席卷而来，狂扫一切，人们渴望世间的痼疾由我来清理，我是花园里的王，可是里面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不，连这荒芜也是假的。我双手合十，渴望开出一朵莲花，渴望立地成佛，渴望我的双脚能真实地触碰到土地的厚实，渴望拥有香蕉、蝴蝶和玉兰花。但是，然而，所有的如果和渴望都逃不过转折的凄凉和悲伤，我始终不能卸下我沉重的肉身。饮下弱水三千，然而樱桃依旧红着，你，始终无法触碰到彼岸圣者的手指。 那就让风雪归我，孤寂归我。让我身染夜晚的墨彩，让我酌满汁蜜的酒杯，让我醉倒在空洞的过去，过去伫足不去，未来不来，我是“现在”的臣仆，也是帝皇。我依然无可抑制地忧郁着，游荡着，惶恐自知地求索着。罢了，罢了......

“这是十月。所有与美好的都已美好过了”

大约在十年前读到周梦蝶《十月》的一句“这是十月。所有与美好的都已美好过了”，心中十分欢喜。当时亦下工夫搜寻周梦蝶的诗歌，然而由于主客观原因，未能找到更多。对于周诗的印象，就停留在这一句上。此番读《周梦蝶集》，印象最深的是《孤独国》《还魂草》《十三朵白菊花》几个标题。未能全部读完，甚至没有注意到是否有《十月》一首。依然引不起个人的兴趣，随手笔录的时候，也没有记下一行诗句。以目前的阅读经验来看，大陆与周诗相似的似乎不多，我也看不出周诗主要受到哪些现代诗人的影响。一九四九年之后，台湾现代诗坛所走的道路，与大陆几无相同。书后的解读篇，对周诗评价极高，但不足为训。不过，对于周氏诗歌几个阶段主要特点的分析，十分到位。《孤独国》是专注内心，《还魂草》加大了叙事性，《十三朵白菊花》则完整圆融。台湾有纪录片《化成再来人》，专叙周梦蝶，偶看了一些片段，诗人干瘦异常，形神均似入定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