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件体的生命周期》书评

出版日期:2015-5
ISBN:9787544752461
作者:[美] 特德·姜
页数:242页

孩子长大不由娘

第一篇太赞了,写得很细致,讲如何对待人工智能。创建者的教育方式比个别当代人教育孩子的方式都好。只有一点值得商榷:女主角对待ai的态度一直是关心爱护,像对待孩子,但是没有考虑到他们成为独立个体后引发的冲突。1、作者是温情型的,小说中的主要人物全是正人君子,ai也没有受到”恶“的污染。然而我对这个乌托邦持有悲观态度。现在ai还在受教育的阶段,等到他真的独立了,与养育者的观点严重冲突,发展出养育者不愿意见到的个性,又会怎么样?《X man》(x战警)中变异人的例子可是摆在前面呢,马戏团的x变异人杂技演员,直接插了一把刀在总统的桌子上。接纳ai作为法人,作为平等的一员参与到公共生活就意味着或迟或早,他们会成为独立个体,参与经济生活,参与法律事务甚至进入政坛。弄不好这部分人与真实人类的冲突,会比美国的种族冲突更加惨烈。。。当一个真实的人与ai扯皮打官司,因为合同的细节据理力争,那时候的人类会对他们存留多少耐心呢?2、女主对于马可被作为x工具不可接受。所以这就涉及到马可是否有权自主的问题。女主的舐犊之情令人感动,但是这会不会有”不把马可当做可以独立作出选择的个体来尊重“的嫌疑呢?孩子长大不由娘啊。总之,从这么个温情的故事里看到未来的战火连天,我还真是个悲观主义者啊。对了,解释下我为什么是个悲观主义者:“现实的结果总是比‘最坏的预计’还要差一点。这个叫做计划谬误理论,最好的纠正的办法是想想上次做类似的事情花了多少时间,也就是说,用客观而不是主观的方式来做出预计。但是当你在做一件新的事,没有历史可以借鉴的时候,你就需要非常非常非常地悲观。要悲观到这样的程度,以至于实际的情况能有50%的机率比你预计的情况要好。事实上,悲观到比现实还差的程度是非常困难的。比如我花了好大力气尽量让自己悲观,想象我的同学被可怕的怪物咬了,但是也许实际发生的情况是幸存的食死徒们攻击了整个学校想抓住我。”——引自《哈利波特与理性之道》然而几个主角都是能力超强的人,说不定在努力下真的能协调好ai与真人类的关系,避免“种族冲突”,事在人为嘛。对于女主来说,这事是没有选择的,即使她知道风险,恐怕还是会继续爱护贾克斯的。于是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无论结果是好是坏,身处其中的人都无法脱身。盲目乐观对待新技术,特别是有智慧的东西是不是风险太大了?如果某人清楚地知道风险,也知道益处;同时还明白发展一项新东西一定会关联到其他的人(对就是把整个社会的人拉下水),最终做出决定发展或者不发展,那倒是真的值得尊敬。PS:本来想“我去,有个好灵感可以写个故事玩玩”,后来一想,万一懒癌犯了写不出呢,于是将之讲出来,希望交流交流。(doge脸)

特德·姜和他的异想世界

本文最初刊载于 离线 Offline Issue 35 特德姜的语言学和哲学 更多关于《你一生的故事》和《降临》的讨论可以在这一期里读到。(我是该刊编辑)如果你没有来得及读大部头的经典科幻小说,又想了解刘慈欣和《北京折叠》以外的华裔科幻作品,从特德·姜开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迄今为止他发表的小说只有 15 篇,并且都是中短篇作品(译林出版社引进的特德·姜作品集两本不到 40 万字,足够你在一周里全部看一遍)。这也是很多科幻迷认为特德·姜出色的地方,依靠这 15 篇中短篇,他囊括了绝大部分国际一流的科幻奖项。特德·姜的小说虽然简短,但理解起来并不容易,这跟他的写作理念有关。姜把小说写作视为一种阐释自己想法的行为,如果这些想法还不足够明确,构想中的小说结尾还不见影子,姜可能会动笔写一个开头,但极少会把小说写完并发表出来。小说写作跟特德·姜的生活如影随形甚至已经构成他自我的一部分,但写作对他而言仍然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甚至有时显得不得已。这让人联想到维特根斯坦对待哲学的态度:是哲学问题找上门来,而不是他自己去追寻这些问题。姜曾经拒绝过一次雨果奖提名,那篇名为《赏心悦目:审美干扰镜提案风波纪实》(Liking What You See: A Documentary)的小说围绕一种植入式神经干扰物 「审美干扰镜」 展开,开启审美干扰镜的人不能分辨人类相貌的美或丑。审美干扰镜用于应对相貌歧视问题,后者和人类演化过程中获得的不自觉相貌偏好密切相关(人们本能地偏好更加光滑、匀称的面孔,因为它意味着更加优秀的基因或者更高的资源掌控力,二者都是显见的遗传优势)。一些推崇理性的人试图用审美干扰镜彻底告别这种不受理性驾驭的因素干扰,在一所高校内,人们开始投票是否要在校园内强制安装并开启审美干扰镜。小说以纪录片脚本的方式记录下了校园内外的学生、学生家长、神经病学家、宗教学家、媒体以及审美干扰镜产业协会代表等各方对于事件和审美干扰镜的经历、理解和讨论,这些讨论大致沿时间顺序展开,各方之间也有观点的回应互动。小说是姜为了他在 2002 出版的小说集仓促写就,并非自己满意的作品。但它还是涉及了深刻的身体政治、自我理解以及其他科技伦理问题:个人对美的享受或追求应该限制在什么程度以内?自我神经抑制应用在相貌审美上追求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平等吗?它是对人类自我理解的确证还是贬义?神经抑制的边界在哪里,能否在更广的范围内实行这种神经抑制来促进性别平等和族群平等?这些问题中的一部分,姜在小说中通过不同的角色对同一问题给出了不同的回应,部分回应得相当细致。这可能是作者更加有把握和认同的观点,也有可能是他凑巧更加深思熟虑的观点。姜在其中同时作为哲学问题思考者和小说作者出现,这既让我们好奇他的真正观点是什么,又让读者为自己的好奇心而羞愧。读者有自己阐释的权利,在科幻小说中,阐释的过程还是读者享受阅读乐趣的关键环节。阅读过程中我们发现自己的观点也在随着不同人物的言语行为而迁移,这也许正是进入小说情境后同情以及思考的体现。姜曾表示,他很乐于见到这篇小说能够唤起读者的这种复杂态度,因为我们对于美的感受本身就有模糊不清的特点。如果有现成的审美干扰镜,特德·姜认为自己会很乐意尝试,尽管是否最后会保持开启它将根据实际的使用体验而定。「科幻小说还能这么写?」很多读者和科幻作家第一次读到《你一生的故事》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例如夏笳在《遇见特德·姜》里就谈到这种震惊及其带给她写作上的影响) 。特德·姜在谈到自己的写作时承认,它和他年轻时阅读的那些科幻作家(比如阿西莫夫和克拉克)的作品有不小的区别,但他肯定自己和这些前辈同属于科幻文学的传统。(《你一生的故事》译林版,图片来自译林出版社)特德·姜的小说一般都从细微的切口进入,或围绕着一个十分清晰的问题展开。《你一生的故事》选取的是外星语言这个很多科幻作者模糊化处理的关键环节,姜在其中对外星生物七肢桶的语言做出了富于细节的构想:它的书写规则以及这种规则和七肢桶的生化结构特征之间的关系,作为语言学家的主角习得七肢桶的语言的过程也与语言习得理论相当契合,小说的情节紧扣着这些细节的拓展推进。这些都显示出一篇硬科幻所具有的「技术素质」,很多科幻小说对语言的模糊处理也正是因为,其中涉及的这些复杂细节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决的。另一部中篇《软件体的生命周期》的故事架构要更加宏大一些。人工智能伴侣在故事中已经逐渐发展出一个具备相当规模的产业,模拟情感能力算法见长公司开发的「神经源」数码体甚至超出了宠物或助手的定义范畴,它们希望借助技术从第二人生式的数字虚拟实境中进入现实世界,并且好奇获得法人地位后能够做一些什么。包括故事主角在内的一群人和神经源数码体一起在数字和现实世界生活,相互之间有深厚的情感依赖。与具备更高智力但没有情感要求的人工智能相比,这类人工智能对于一般大众来说并没有实用价值,这类价值的缺乏让后者面临生存危机:生产它们的企业因为顾客流失而倒闭,平台更新维护停止,大量同伴被永久挂起(停止使用)则不断提醒它们身处数字世界的孤独和脆弱。那些极力想保住神经源数码体的用户需要筹钱雇佣程序员重写和最新的人工智能平台兼容的代码,以帮助它们迁移到更加稳定的世界里。(《软件体的生命周期》英文版封面,软件体造型由 Christian Pearce 设计。)「人机关系」问题是《软件体的生命周期》的内核,小说里不同的人群对神经源数码体态度不一。这种拥有近似于人类理性能力的人工智能究竟应该被当作人类或与人类平等的物种来对待吗?故事主角毫无疑问会回答:是的。那么按照我们(以及他们)的直觉,无论花多大的经济代价,神经源数码体都值得获得基本的生存条件保证(康德所说的“人永远都是目的而不应被当作手段”亦适用于神经源们)。光读前面提到的两部小说,一些人可能会觉得特德·姜的小说「不够科幻」,这种感觉当然不是小说不够技术化或发人深省层面的,它更像是对小说中表现出的奇幻、悬疑或冒险色彩不够浓的察觉。但《巴比伦塔》、《地狱是上帝不存在的地方》、《七十二个字母》以及《领悟》等篇目中的任何一个足以让他们打消疑虑、大呼过瘾并且抱怨特德·姜为什么没有更多作品出来。科幻小说及科幻影视作品对此类可以溯源至抽象哲学问题的关注是一个恒久的传统,科幻关心想象中的科学技术对人类生活的影响,但它又以不同的方式来处理这些和根本价值取舍相关的问题。特德·姜更加关注的是抽象哲学问题会给人们带来的实际生活影响,他认为那是哲学问题最富有魅力的时刻。如果只关心哲学问题,他可能就去做哲学研究或者写非虚构作品了。(特德·姜的小说已极富哲学洞见,例如在《地狱是上帝不存在的地方》中姜就通过故事的铺展对宗教问题里的正义问题提出了很有洞见的论断:上帝与人类之间本就存在着不平等的权力,正如约伯无法抱怨上帝不义,人类也不能凭借自己的规则去界定上帝或天使给人间带来的祸福。)(语言和宗教是特德·姜小说中常出现的要素,巴比伦塔有着和语言相关的传说,特德·姜同名小说利用它写了一个新的关于人类和上帝的故事。图片来源:WikiMedia)就像有人认为迪伦的乐迷们成长为拥有话语权的一代给他带来了来自文学界应有的认可,也许我们终于等到了读科幻的一代长成了文学评论者或者文学阅读的主流人群。科幻文学慢慢地正在脱离边缘化的境地,姜对此种现象更是格外敏感,大学创意写作课上授课老师对他想写的科幻小说不以为然。科幻作为一种类型文学,不是教授眼中「原汁原味的写作」,在那时它几乎不被文学界承认。曾几何时,姜已经能够参与到同行评审的 Sycamore Hill 写作坊当中,在他第一个参与的写作坊 Clarion West 里他开始担任导师工作,并且明显感受到加入学生的写作水平比当年要高很多,有更多人带着对写作的纯粹热情申请与 Clarion West 类似的写作项目。(国内科幻文学的写作开始受到主流文学界的承认,看起来似乎偶然得多,刘慈欣的《三体》在其中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作为一名华裔写作者,姜对中国以及中文有着复杂的情感。尽管姜毫不掩饰他对语言和语言学的痴迷(姜愿意在凌晨 1 点的酒店大堂和他人讨论语言本质的问题),他也不讳言对汉字的失望:作为一套表意而非表音字符系统,汉字的复杂程度实在地限制了它本应发挥的信息传递功能。(姜把自己小时候学习中文失败的原因归结于这一点,以及安排在周六上午的中文课程和那时他酷爱的一档卡通节目「Super Friends」时间冲突等。)姜甚至设想如果中文采取的是表音而非表意字符,如今中国的识字率、对技术和思想的接受程度也会提高很多。他庆幸自己是英文写作者,因为这门在国际上更加通用的语言能够让更多不同国别的读者读到他。另一方面,作为一名华裔科幻写作者,姜也碰上过一些尴尬的场面,比如同行把他和刘宇昆等同样用英语写作的华裔作家混淆。在那篇讨论汉字文章的末尾,姜设想如果汉字是一套表音字符还可能给中国人或者他带来什么,其中有一点是:至少他不会再看到那些流行的对中文的误解,比如说汉字像一幅幅小图片,汉字能够直接呈现自己的含义,以及中文语境里「危机」(crisis)同时意味着「危险」(danger)和「机会」(opportunity)。对于他来说,这种误解的化解会是一个宽慰。参考文章夏笳,《遇见特德·姜》,2015 年 10 月。王侃瑜,《A Talk with Ted Chiang》,科幻星云网,2015 年 9 月。邱苑婷,《特德·姜 重构巴别塔》,《南方人物周刊》,2015 年 9 月。Lou Anders, “A conversation with Ted Chiang”, SF Site, July 2002.Ted Chiang, “Bad Character”, in New Yorker, May 16, 2016.Meghan McCarron, “The Legendary Ted Chiang on Seeing His Stories Adapted and the Ever-Expanding Popularity of SF”, in the blog Electric Literature, July 2016.

故事总虚晃一招

就在几年前,我放弃了能够读到所谓“完美小说”的执念,这个变化让阅读这件事突然间轻松了起来,不管是作为读者,还是作为作者。而在此之前,本人延续了多年的阅读习惯是——总要阶段性地选定一两位被作为“大神”去供奉的重量级作家,把读到他们的新作当做一件犹如瘾君子找到包新毒品那样high不可言的妙事,换句话来说,那些苹果迷们在等到苹果公司发布新产品时该就差不多类似心情吧。特德·蒋(Ted Chiang)也曾是心目中“大神”后备人选之一,他的名声(在科幻小说圈中)实在是太响。提及此君,总会有人举出他四获雨果奖+四获星云奖的高能履历,这两个奖分别由 “世界科幻协会”在1953年、“美国科幻和奇幻作家协会”在1965年所创立,是全世界范围内最老牌和具有影响力的科幻文学大奖。虽然特德·蒋都是以中短篇或短篇的内容拿奖,但考虑到他出道二十多年也就写过十来个中短篇或短篇,这种获奖率实在是惊人,更不用说他还频频光顾诸如轨迹奖(上世纪70年代开始创办的新兴科幻奖)、日本科幻大奖等在内的其他大奖了。再加上华裔作家和软件工程师出身这样两个既神秘又亲切的设定,使得最开始的我简直是以顶礼膜拜姿态去拜读其《商人与炼金术师之门》(The Merchant and the Alchemist's Gate),那应该是在某一年的《科幻世界》杂志上。据作家自己的介绍,他写这个故事,灵感来源于物理学家基普·索恩的工作,鉴于这位当代大科学家已经因为电影《星际穿越》而被不少普通人所熟知,并多多少少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所以其实不难猜到蒋所说的灵感大致就是索恩关于虫洞的一些研究了。《商人与炼金术师之门》用了点《一千零一夜》的讲故事手法,然后还有大约是学自博尔赫斯的叙事口吻,构造了一个在时间里进进出出的“我”。通篇纵横穿梭,有着古老与现代的混合,不可谓不美不精巧,然而在看完之后我却满腹狐疑,得承认自己没能领会它作为一部被盛誉的小说的独特从何而来,并且,它相当地缺乏可描述性,任何人想要和别人讲明白这故事到底说了些啥都是一件困难之事。于是我自然而然地将他剔出了大神人选。当然,“小说要不要讲故事”本身是一个极其深奥复杂的主题,曾和好几位写小说的朋友在清醒或不清醒的状态下反复讨论过这一主题,我的主张是,能把小说写出好看的故事是一项很重要的技能,当然你可以放弃这项技能,去运用语言来塑造某种具有使命意义的氛围场,也就是布朗肖所说的“文学空间”,但这么做的前提依然是“你有一个好的故事,只不过你放弃讲述它”,而不是“你只有一个概念,并试图把它附着在可有可无的故事上”。之后我读到了包括他一共十个短篇的故事集《你一生的故事》(Stories of Your Life and Others)(这是更早的四川科技出版社版,而非最近刚出的译林版),同名小说是特德·蒋的代表作,也是真正令我赞叹的作品。毫不夸张地说,这篇东西足以让他成为一个立得住的作家,甚至,也许,是他唯一的一篇。看到这里可能很多蒋的忠实读者会有想掐死我的冲动,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挑剔刻薄。其实在本文开篇讲到“完美小说”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在免责声明:没错,我真心爱的小说家是为数不多的,偶尔会发现那么一两位而已。蒋的大多数作品都让我想起年轻时迷恋过的许多概念化小说,比如让-保罗·萨特写的那些。曾经认为像是《恶心》、《墙》、《真理的传说》那样的就是顶级玩意儿了,虽然现在回头来看,也不会否认它们有非常厉害的一面,可我再也不会图样到把它们当尖货了。哲学家写的小说大多数会匹配不上他们的名声,事实上他们的主张更适合去往话剧剧本,因为哲学家的使命是大声地喊出来,而非安静地在房间里神游,另一个典型是安·兰德。而特德·蒋,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哲学命题思考者,他很诚实地在每篇小说后面都写上了促发其写作该篇的科学哲学概念,而我则每每在读到“如果假人能够使用语言,它就应该有自我繁殖的能力,它和冯·诺依曼的机器人不一样……另一个观点是预成形说,这个理论是说,生物的形状早就存在于其父母的生殖细胞中,现在的人当然把它视为无稽之谈,但在当时,这种理论有其意义……我对以上两个问题都很感兴趣,于是把它们写了出来”(《七十二个字母》)这种后记的时候感到内心好累,而且必须声明的是,说“好累”并没有冒犯作者的意思,更多是在为科幻小说这种文体感到困惑,因为我自己也写短篇科幻,也忍不住会在下面加一排的脚注,对于脚注的执着经常打扰着我让文字自行流淌的美好愿望。再来说说蒋的成名作《巴比伦塔》,也是他1990年凭此拿到星云奖从而一举成名的作品。然而非常不幸,这是我非常不喜欢的一篇,因为众所周知的巴比伦塔故事本身就是一个已臻完美的概念化小说,而且它的叙述是以典籍式的方式完成的,这很可怕,任何人想要去重写典籍的尝试都不得不在解构和重建上吐尽最后一口血。小说在整个前半段的叙述中并无建树,最后抛出的是一个“无尽世界周而复始”的包袱,很多人为此击掌叫好,但我很想说的是,类似的母题真正令我震撼了一下的只有波尔·安德森的《宇宙过河卒》。让我们还是回到《你一生的故事》上来,这部小说最近已经在拍电影,由商业片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执导,据说会拍成一部惊悚片。我很好奇这交织着语言学、因果论甚至变分原理的科幻怎么能搞成一部好莱坞大片,单是想想这一点就要让人心潮澎湃好奇不已。无论如何,《你一生的故事》的确是蒋最好的小说,甚至也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科幻小说之一,它拥有绝对独特的创意,此前没有哪部科幻小说这样去深层次描写过人类和外星人的语言和意念交流,此外它在这创意点上开辟了极其大胆的时间结构和视角切入,除了使用“叹为观止”这种陈词滥调我简直想不到更好的形容。将《你一生的故事》和蒋的其他小说做了比较之后,我的发现是这篇比较长,所以有足够的篇幅来把故事讲完整,而作者本人也不急于只顾着在其中抛概念,至少,他同时兼顾了人物和心理的细节,所以让我读得回味无穷。于是满心希望篇幅还要长的《软件体的生命周期》(The Lifecycle of Software Objects)能够继续给我带来如此阅读快感。然而要命的是,这篇小说里居然出现了作者本人前所未有的叨逼叨气质,节奏缓慢而重复,真正应了“周期”一词。读到一半我的内心又再度好累好累,于是不得不放弃继续读下去的努力,而直接向译者张博然提问“你为啥愿意翻译这篇小说”,因为他的工位就在我左后方大概七八米远的地方。此人用了十来分钟给我讲了他作为一名演化生物博士生的观点,我后来在他的译后记里找到了大致的总结“因此,我们看到了一个虚拟的数字生命如何逐渐带上了人类的特征。虽然文中反复在讨论他们到底是动物、是人还是某种新的生命形态,但文中也说过,心智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环境的栽培;是安娜和德雷克们把人性赋予了数码体,又从他们得到了支持和安慰……”我猜想特德·蒋自己一定很爱这个故事,作为一个软件工程师,他用了很多年来构想并完成了它,并忍不住在其中倾注了太多想说的话。已发表于《晶报·书评》

用非凡想象力和严密的逻辑性来展示自己的哲学

知道特德姜其人和作品,是偶然的,这来源于在刘慈欣获得雨果奖时的一篇大概叫做他才是华人科幻第一人的文章,对于喜欢三体不得了的我来说,这提名很拉仇恨啊,但我不是一个狭隘的人,自然想知道文章到底说了点什么,读完后发现文章内到是并没有给大刘和特德姜比个高低,只是客观介绍了一下特德姜,确实在西方受注意比大刘早,雨果、星云都拿过,只是标题如此大概只是为了吸引人。这是作为一个喜欢科幻的人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并记住了。这几天出差,就买了电子版在Kindle看,可就是这一看不得了。用我浅显的科幻阅读量来判断的话,我认为特德姜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他非凡的想象力让我叹为观止,超出了我想象的想象范围,但起码这点还有阿西莫夫可与之并驾齐驱。但另一点,也就是用严密的逻辑性来探讨哲学或展示自己的哲学观点来看,虽然科幻作家因为科幻的特点,而多少都会探讨宏观的宇宙、人类命运的哲学,但能做到特德姜这种逻辑严密,毫无漏洞的描述,甚至描写自己反对的哲学观点时都能说服我的能力,让我肃然起敬。两点加一起,就好像在另一个宇宙或土地上,两个具有思辨能力和受过严格逻辑训练的辩论组在围绕某一哲学观点在辩论,或者社会性的讨论。尤其是在《赏心悦目-审美干扰镜风波纪实》里表现的叹为观止,甚至让我忘记了是在读科幻,而只专注于双方的辩论上,里面的任何一方都能够彻底的说服我,读完之后我感觉自己面临的还是两难的选择,无法抉择,但却真心的获益匪浅,原来思辨的力量是这么强大,原来我们可以这样阐述自己的观点及反驳他人的观点。就是这个短篇让我爱上了特德姜。除了这个短篇外,《前路迢迢》和《呼吸》则向我们展现了他非凡的想象力,并且在我看来是传达了他的哲学观点,那就是他是一个宿命论者。前路迢迢用一个小小的单一按钮和小灯的设备就能够展示出全人类的命运,叹为观止。而呼吸同样是借另一个宇宙,告诉我们毁灭的不可避免,此外其精妙之处同样是让我们看到了作者的想象力构建能力,和逻辑严密的对其作出的合理解释的能力。与之相比,软件体的生命周期和保姆、炼金术三篇逊色不少,起码非我喜欢的类型。可以说,特德姜的作品让我改变的科幻小说的看法,原来科幻也可以如此充满了悲剧的色彩,充满了如此哲学味道,以及能够给予读者如此回味无穷的力量。甚至,如果现在你问我特德姜和大刘谁更好,我会说写作方式不同、角度不同,都出色,但特德姜更胜一筹。

平行人的日常 - 一个非科幻迷读后小记

读完,我对所谓“科幻”有了一点新的认识。说到科幻想到的通常是对未来科技的畅想。科幻也可以是关于过去的、平行时空的或者一个没有明确时空的世界,仅仅是一种可能存在的世界。《呼吸》讲的是另一种的形式的生命,并不清楚这个世界相对于我们的坐标是什么。读到一半脑袋中就蹦出“热寂”,“熵”这些被说烂的概念。但这个故事的特别地方,在于一切是从另一种生命的嘴里讲出的,读者摆脱了人类视角,作为一个旁观者,将关于生命终点的话题拓展到所有生命的形式上。整本书的故事都是从细节切入,把我们带入到了某个可能世界的一个日常生活片段。《软件》,《审美》两篇都是关于一些伦理问题的思考(读起来颇有点某个平行时间的新闻调查的味道),《软件》结尾有人觉得虎头蛇尾,我却很喜欢。《审美》的故事性很弱,我读起来却津津有味。我对科幻作品了解不多,关于科幻定义,光谱的一端是科幻背景加经典故事套路,大家喜欢的终究还是故事,科幻只是增加新奇风味的佐料;另一端是关于生命的思考,科幻是突破现实的限制,把人性放在更大实验场上进行拷问。作品大多兼而有之,比例不同。这书显然偏向后者的。科幻不能写成论文那会枯燥乏味,故事少了佐料,美味也会减分。阿拉伯背景给《炼金术》增加了一千零一夜的寓言色彩。这篇的构思和东野圭吾的《解忧》如此相似,难免有些鸡汤之嫌。但也让我想到,生命的困境在过去、现在、未来并没有什么不同。非科幻写作描写地球某个区域,过去某个时间点的人类的经历,有意无意地带给我们对生活更多理解。科幻,不限于地球,不限于历史,不限于人类,摆脱了真实世界的限制,也给予观察生命可能性更广阔的空间。如此说来这两者区别好像并没有很大。最喜欢的三篇《软件》、《审美》、《呼吸》。

姜实在不大适合写人工智能

对于姜这位作者,我是非常喜欢,他写的小说,讨论的问题比一般的科幻小说要抽象许多,动不动就会上升到哲学高度,而又能把这些哲学讨论融入有趣的情节中。让人相当叹服。我翻了翻他所有这些作品,给我一个感觉,越短的小说越厉害。《前路迢迢》、《巴比伦塔》这两篇给我的感觉就除了叹服还是叹服,确实厉害。《商人和炼金术士之门》《呼吸——宇宙的毁灭》《七十二个字母》这几篇也觉得很厉害,大概也有阅读顺序的差异,少了前面两篇惊艳的感觉,也多少看出了他的一些套路。他喜欢的话题还是比较专一的:宿命、自由意志。而且宿命感往往还多一些,甚至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由意志非常脆弱,字里行间都在考虑怎么保护它。回到这本的主打小说《软件体的生命周期》上来,给我的感觉,这一次姜是在找寻自我的突破,于是他尝试着写人工智能。反观他以前的作品,就看得出他在科技设定方面基本不花什么功夫的,好几篇作品甚至是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的背景,真正写出来的高科技也就是一些不明确的电器、生物工程之类的,看得出只是用这些来为他的话题做一些铺垫。《软件体的生命周期》里也是,他勾勒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互联网系统,也再勾勒一些在这个系统中的人工智能。然后就够了,剩下的就是他想探讨的话题了,人工智能与人的关系,人工智能对人与人关系的影响。这一篇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对人工智能不了解,对计算机互联网行业也不够了解。同时,这种不了解也限制了他想探讨的话题及其展开。他描述的人工智能没有办法形成一个独立的系统,只能像一个婴儿一样在他人的培养下成长。所以人工智能发展的速度被限制在非常低的水平上,文中,姜借角色的嘴说出一些设定:“总有一天我们会有足够多的数码体组成一个自足的社群,之后他们就可以不依赖于和人类的互动了。我们可以加快运行一个数码体社会,而不必担心他们野化,看看他们能产生出什么。”“如果说她在抚养贾克斯(文中的一个人工智能)时学到了什么东西的话,那就是没有捷径。如果你想创造出二十年的生命所带来的常识的话,那你就得投入二十年。你无法在更短的时间内建立一个同等价值的探索体系,经验这个算法的时间复杂度是不能被压缩的。”他一个“野化”的设定封住了人工智能高速发展的可能性,避免了撞上前不久热炒的“技术奇点”这堵高墙,但也把小说限制在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育儿纪实文范围内。既没有体现出人工智能的独特性,也没有就什么话题进行展开。于是,我看到的差不多就是女主角义无反顾地投给她的人工智能的爱,有精神导师曾经说过“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是姜似乎就好这一口,《地狱是上帝不在的地方》也写到了类似的东西,那是对上帝绝对的信仰与爱之类的。如果说那一篇,还在借着信仰的话题讨论自由意志的问题,这一篇里对人工智能无缘无故的爱就来得更难理解了。后半段把影响人工智能心理的“奖惩图”和影响人类心理的“捷立亲”拿出来对比了一下,这两种东西大致就是两种智能的后门程序,但也并没有怎么深入就草草收兵了。总体而言,给我的感觉就是:姜实在不大适合写人工智能。顺便提几篇觉得有点意思的人工智能小说吧:《A Logic Named Joe》,这篇小说是1946年发表的,那一年也是所谓的世界首台电脑名号ENIAC也诞生的时间。在那个电脑体积如机房、运算能力如计算器的年代,这篇小说就勾勒出了人工智能的形象。那个时候还没有阿西莫夫三原则的限制(笑),人工智能自由地照字面意义严格执行人类的命令。剧情还有点像那年威尔·斯密斯主演那部《I,Robot》,人工智能严格执行阿西莫夫的三原则,推导出“把所有人都豢养起来最能满足三原则的要求”这种结论。这篇英文版好找,好几年前我翻译了一点点就坑掉了,有缘再见吧。《真名实姓》《彩虹尽头》,弗诺·文奇毕竟是人工智能、未来学方面的专家,他写人工智能的时候就自信得多了,很多东西就写得很实、很细,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确实很强。这两本应该都有实体书,应该好买。《晶体之夜》,格雷格·艾根,乙肝老师其实跟姜有点像,喜欢探讨一点自由意志的本质之类的抽象话题,《晶体之夜》跟《软件体的生命周期》的内容其实非常相似,都是像养娃一样养人工智能的故事。但那篇里面,真的养大了,有一种非常给力的感觉,令人血脉偾张。大概要翻出某一期《新幻界》才能看到吧。《一个人的愿望》,这是我国“后新生代”科幻作家欠总的作品,她自己已经忘记了里面的情节,但我还是觉得这篇写得很棒。虽然国内讨论人工智能的文相当多,老王老师、郑军老师等等都爱好这个话题,但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们都喜欢在他们不擅长的领域发挥想象力。而欠总这篇就安排得很好,有点把人工智能和推理小说结合的意思,是篇有意思的小说。收录在小说集《记忆之囚》里,也许好买吧。【完】

软件体的生命周期,一个真实的故事

「与 Matsui 夫妇一样,对机器狗充满感情的人还有很多。最近的一个周末,他们还带着各自的机器狗参加了聚会。机器狗聚会和普通的宠物聚会有些类似:主人们喝着下午茶,聊着各自的机器狗有什么“技能”,分享“喂养”心得;机器狗们则在一起玩耍,不小心摔倒或卡在一起时,主人们会走过来帮助一下。其实这样的聚会已经举行了十几年了,Aibo 机器狗的主人们认为,每年一次的聚会能帮助他们更好地使用机器狗。这感觉有些像人们因心爱的设备聚在一起讨论、研究一样。在索尼取消售后服务之后,Aibo 机器狗的聚会变得更加重要。有时候,聚会中还会出现几个工程师,他们能对机器狗进行简单的维修。」有没有觉得以上段落跟《软件体的生命周期》的故事很像?两者不同在于,这个是真实的故事,我把原新闻全部贴在了下面,可以参照一读。同时,这也让我们感到,科幻其实已经到来,只是在有的地方先来。日本人对机器狗这么长情,索尼怎忍心放弃高 晨原文链接 http://www.ifanr.com/492594要说机器人情结,应该属日本人最严重了。不管是《我的机器人女友》这类电影,还是现实中东芝的仿真美女机器人、软银公司“有感情的 Pepper “,他们不单只把机器人当作一种为人类提供帮助的工具,还想让机器人成为有感情的伴侣,作为家庭一份子。既然有着这样的念头,日本人不仅在研发机器人上很拼,就连做机器宠物也要做得像模像样。 从1999年开始,索尼公司制造的机器狗 Aibo 就曾风靡一时,很多人都把他们当真正的宠物狗来看待。1999 年至 2006 年之间,索尼曾推出过好几代 Aibo 机器狗产品,迄今为止他们卖出的 Aibo 机器狗总数已超过 15 万只。然而由于近几年公司业绩不佳,索尼为削减开支,以缺少零部件为由在去年 3 月关闭了 Aibo 机器狗的售后服务。《华尔街日报》近期报道称,尽管索尼放弃了机器狗,但日本人对 Aibo 机器狗依然很“长情”。因此,对机器狗的维护,就成了这些机器狗主人面临的大问题。「每次 Doggy 遇到 Ai 时,都会主动跟“她”打招呼,但 Ai 很少回复“他”。很多时候 Ai 都识别不到 Doggy。」机器狗 Doggy 的主人 Matsui 先生告诉《华尔街日报》记者,Ai 是他太太的机器狗,他俩因机器狗相遇,二人结婚时甚至让两只机器狗作伴郎和伴娘,举行婚礼。如今,两只机器狗分别是 15 岁和 13 岁, Ai 移动起来非常缓慢,Doggy 的脖子则变得非常僵硬。更不幸的是,现在索尼已停止了售后服务,Matsui 夫妇很难找到能修好 Doggy 和 Ai 的地方。与 Matsui 夫妇一样,对机器狗充满感情的人还有很多。最近的一个周末,他们还带着各自的机器狗参加了聚会。机器狗聚会和普通的宠物聚会有些类似:主人们喝着下午茶,聊着各自的机器狗有什么“技能”,分享“喂养”心得;机器狗们则在一起玩耍,不小心摔倒或卡在一起时,主人们会走过来帮助一下。其实这样的聚会已经举行了十几年了,Aibo 机器狗的主人们认为,每年一次的聚会能帮助他们更好地使用机器狗。这感觉有些像人们因心爱的设备聚在一起讨论、研究一样。在索尼取消售后服务之后,Aibo 机器狗的聚会变得更加重要。有时候,聚会中还会出现几个工程师,他们能对机器狗进行简单的维修。前索尼技术员 Nobuyuki Norimatsu 也有一只 Aibo 机器狗,以前他主要帮人修理一些过时的电子设备,从 2011 年开始,因为有人开价 500 美元请他帮忙修理机器狗,后来他直接开了个机器狗修理店。现在,索尼放弃了 Aibo 机器狗,他就成了这些机器狗主人的“唯一希望”。Norimatsu 说,为消费者提供好的售后服务是他从索尼创始人 Akio Morita 和 Masaru Ibuka 那里学到的,现在他非常希望索尼能继续为机器狗提供售后服务。原文链接 http://www.ifanr.com/492594

文风内敛,视角独特

特德.姜,《软件体的生命周期》第一篇就把人给震住了,把它归在科幻小说类别很可惜,这让不少对科幻小说抱有偏见的人错过了一篇好作品。科幻小说?人工智能?都不像。 蓝色伽马公司用“神经源”基因组引擎生产了一批可以一直成长的“数码体”宝宝,有点像电子宠物,需要被喂食,被人照料。他们是需要人花大量时间、精力去陪伴,去帮助成长的虚拟生命体,要达到二十年的心智成熟程度,就需要花二十年的真实时间,没有捷径可走。这和目前主流的人工智能概念不太一样,主流的说法是一旦人工智能达到3岁小孩的智力,那么达到爱因斯坦的智力程度就只需要半小时。作者是软件从业者,故事里描写由于公司产品战略方向、市场定位失策而导致“数码体”业务没有足够收益而逐渐缩小规模直到停止运营,如果你也是一个软件从业者的话,读到这里,会有相当深的共鸣,会想起自己曾经花费时间、花费精力负责了几年的产品突然面临下线、停止运营、项目解散等诸多相同事例。特德.姜的叙事视角相当独特,他用一个粗放的人工智能故事框架,探讨了一些细微的关系变化,包括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也包括人和数码体之间的关系,数码体和数码体之间的关系,数码体和其他人工智能的关系。提出多种问题,并探讨解决方案,比如对于数码体心智的培养,是给他们人文教育还是单纯的职业培训,对他们采用人类的关怀方式还是数码体的关怀方式,数码体如何看待真实世界的触感,数码体成年的标准是什么,他们可以成为有独立自主权的法人吗?数码体主动要求抹去不愉快的记忆,主人应当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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