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无二的战争》书评

什么叫凑字数

色诺芬著作的缺失让我买下了这本书，所以于我而言并无太多失望，但无法给这本书二星以上的评价。可能是因为读修昔底德之前刚读了西塞罗，当年大学时读《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着眼点过于落在雅典和斯巴达的意识形态之争上。老修的行文又略显巨细靡遗，至今回忆起来，除了普拉提亚废墟上拉克代蒙人恶心的问话，米提林的屠杀，雅典在叙拉古的败北等大事以外，脑袋里只剩下一连串的“于是他们立下了一个纪念碑”。从这个角度说，本书不是没有价值。作者的观察和现代解读，比如重装兵战术之让位于围城和劫掠，战争的暴力化和道德的堕落，战争的仪式性的衰落等，即便不是作者独立观点，也让本书绝不至于落到不堪的地步。遗憾的是，明目张胆的凑字数毁掉了任何可能的好评。书读一半，关于斯巴达人在阿基达马斯战争初期的战略失败，同样的几句话，作者至少反复说了四次；雅典在西西里45000人的损失起码重复了不下十次；各种屠杀，两次大型重装兵会战和各次海战的列举不少于十次... ...以上，加上辅助性的名词动词代词介词等等，无须太多“干货”，就已经足以构成蔚为壮观的一片文章了。

去蕪存菁的話還是本好書

這本是之前跟《海上霸主》、《黑色雅典娜》一起購入的希臘史專題書。當初，看完幾本希臘通史性的著作後，就深深覺得伯羅奔尼撒戰爭的意義跟兩次世界大戰之於二十世紀人一樣嘛。不過，我暫時沒有勇氣直接讀修昔底德的著作，於是先看這本《獨一無二的戰爭》。作者Victor Davis Hanson是西方軍事史的專家，他撰寫的這本書，也確實是有其出色見解。正如修昔底德所望：「...這本著作將成為傳諸永恆，充滿教益的...」伯羅奔尼撒戰爭中雅典跟斯巴達等希臘城邦成為一代又一代外交史、軍事史學者思考的教材，Hanson在他的書中也試圖抽絲剝繭，告訴讀者其中的意涵，雖然他拿來對比其他時代的手法有時多少會有點危險。但正如前面所說，這場戰爭中，或許該說二次大戰跟冷戰中，確實都帶著過去的影子。在希波戰爭後，雅典跟斯巴達無疑的成為這個區域中的“兩極”，而他們之間互相猜疑的情況類同於美國跟蘇聯，各自組成的聯盟與帝國之劍拔弩張也近似一戰前。或許有些人預料到戰爭爆發後不會太快終結，但大部分的人還是輕易的將之點燃，正如同英德法各方的政府宣傳“聖誕節前可以回家”般的天真，結果是長達二十幾年，影響近兩代人的動盪，儘管戰爭並不是無時在打，但它確實一直存在。去年有一本敘述1914年前的書，稱那些輕啟戰端的人為“夢遊者”，看來適合這稱號的古今皆有。伯里克利或許是那個少數清醒的人，他看出了稱霸海上的雅典是很難在陸上跟斯巴達正面對決，以至於兩國一旦開戰，必然不會在短期分出結果。他精心安排了長期作戰，企圖走“間接路線”來打倒強敵，這種做法姑且不論成敗，但他確實改變了希臘人的戰爭方式。過去那種短期決戰已經一去不復返，或至少很難再見，這點是連斯巴達人都得不情願的接受的。但令人不勝唏噓的是，伯里克利的長遠規劃，卻毀在一場出乎意料的天災：瘟疫。作者Hanson指出，事實上這場病變的爆發並非運氣使然，實際上是因為大量雅典難民退入城中，導致衛生條件嚴重惡化所致。或許這就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失去領導人的雅典雖然不至崩潰，但就後見之明看來，這直接民主的城邦向我們展示了一群朝三暮四的烏合之眾有多麼危險，以至於這個制度在很長的時間都是如此惡名昭彰。最直接的對比當然是羅馬人，事實上三次布匿克戰爭中他們的遭遇跟處境險惡程度都不遜於雅典在西西里遠征的潰敗，但兩者的處理方式跟結果卻是天差地遠，我們很難想像，就算雅典人打敗了宿敵，也能建立起一個地中海帝國。其他部分，Hanson也向讀者展示了這場戰爭改變了的事情，諸如從重裝步兵向輕裝、騎兵等機動戰的過渡、恐怖威嚇手段的運用(或代理人戰爭之於美蘇)、社會結構隨著人員消耗而變遷等。雖然，同樣誠如作者所指出的，戰爭結束後的雅典雖然很快又恢復了元氣，但是，四世紀的那座城市已不復見當年的那種黃金時代的輝煌，有些事情改變了是回不去的。就像是二十世紀六、七零年代永遠不可能再現維多利亞時代一樣。這是讓輕啟戰端的人必需要再三思量的教訓，但最大的諷刺或許正在於人們從不曾學到什麼吧.....《獨一無二的戰爭》也是一本讓人難以評價的書。作者Hanson撰寫本書並不是要重現整段史實，這個還有比直接閱讀修昔底德更好的嗎？他依照主題去敘述整個戰爭中值得關注的要點，並用自己的見解去詮釋，給予讀者不少教益。但也因此，書中有不少重複敘述的片段跟過多的文藻賣弄，似乎在考驗觀賞者的耐心。雪上加霜的是，時殷弘教授還是跟他之前的作品一樣的毛病，半調子的翻譯水平讓這本書有點雞肋，不然，本書其實是研究伯羅奔尼撒戰爭的不錯參考讀物的。關於修昔底德的作品，兩三年前徐松岩先生推出了號稱最完整注釋的簡中版，厚厚的兩大冊確實有點讓人望而生畏，但也相當充實。另外一個選擇是台灣商務引進的版本。再補充一提，另外一位研究這場戰爭的權威Donald Kagan，其經典《伯羅奔尼撒戰爭的爆發》也已經翻譯出版，相當值得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