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

出版日期:2014-9
ISBN:978754955529X
作者:[美] 弗朗西斯·福山
页数:456页

内容概要

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日裔美籍学者,哈佛大学政治学博士,现任美国斯坦福大学弗里曼•斯伯格里国际问题研究所奥利弗•诺梅里尼高级研究员,此前曾任教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尼兹高等国际研究院、乔治•梅森大学公共政策学院,曾任美国国务院政策企划局副局长、兰德公司研究员。著有《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信任》、《十字路口上的美国》、《政治秩序的起源》等。现居加利福尼亚。

书籍目录

导 读 历史漫长的终结  /  刘瑜
新版序 民主依然挺立在“历史的终结”处
代序
第一部分 旧题新问
第1章 我们的悲观主义
第2章 强权国家的缺陷(I)
第3章 强权国家的缺陷(II)或,在月亮上吃菠萝
第4章 世界范围的自由革命
第二部分 人类的古老时代
第5章 普世史观念
第6章 欲望的机制
第7章 大门口没有野蛮人
第8章 无止尽的积累
第9章 录像机的胜利
第10章 在教育的国度
第11章 已然回答的老问题
第12章 不存在没有民主人的民主
第三部分 寻求承认的斗争
第13章 最初,一场为了纯粹名誉的决斗
第14章 最初的人
第15章 保加利亚假期
第16章 红脸颊野兽
第17章 激情的兴衰
第18章 主人与奴隶
第19章 普遍同质的国家
第四部分 越过罗陀斯
第20章 冷酷怪物中的最冷酷者
第21章 工作的激情起源
第22章 不满的帝国与顺从的帝国
第23章 “现实主义”的不现实性
第24章 无权者的权力
第25章 民族利益
第26章 走向太平洋联盟
第五部分 最后的人
第27章 在自由王国里
第28章 没有胸膛的人
第29章 自由与不平等
第30章 十足的权利与非十足的义务
第31章 无边的精神之战
附录:“历史的终结”之后
注释
参考文献
致谢
索引

作者简介

梁文道、刘瑜、熊培云、许知远联袂主编——“理想国译丛”(MIRROR)系列之一(004)——保持开放性的思想和非功利的眼睛,看看世界的丰富性与复杂性。本书有刘瑜专文导读“重读福山之一:历史的漫长终结”。
随着“冷战”结束,狂乱的二十世纪终于趔趔趄趄走到终点,福山重提过去几个世纪来伟大哲学家提出的问题:人类历史是有方向的吗?如果是有方向的,它将通向什么样的终点?相对于“历史的终结”,我们正处身在哪儿?
在本书中,福山提出,有两大力量在共同推动着人类历史的前进,一个是现代自然科学的逻辑,一个是黑格尔—科耶夫所谓的“寻求承认的斗争”:前者驱使人类通过合理的经济过程满足无限扩张的欲望,后者则驱使人类寻求平等的承认。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股力量最终导致各种专制暴政倒台,推动文化各不相同的社会建立起奉行开放市场的自由民主国家。紧随而来的问题是,在“历史的终结处”,政治经济的自由平等,是否能够产生一个稳定的社会,让生活在其内的人得到“完全的满足”,抑或,“最后的人”被剥夺了征服欲的出口,不可避免地导致他们冒险一试,让历史重返混乱与流血状态?
福山对这些终极问题的当代思考,既是引人入胜的历史哲学教育,又是对人类社会及其命运这些最深刻问题的发人深思的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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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12条)

  •     人的归宿—— 从《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到富坚义博的世界观此文献给前漫友编辑血亮,我曾相遇之人中最懂富坚义博的那个。《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中,弗朗西斯 福山以极具创见的哲学推演法,预言了自由民主制度将成为人类社会最终的形态。他将黑格尔的哲学命题引入现代政治理论,以此大大稀释了一个世纪以来占据主导地位的经济学视角。如果是从保守的哲学流派认知看,福山的这本书,无异于把死人写活,黑夜写成白天。因此出版至今二十多年仍备受争议。而富坚义博是20世纪末成为日本漫坛传说的鬼才漫画家。他的作品从不使用重复的故事逻辑或人物设定,就像一个从不同部位被切开,又从不同角度描绘的苹果,虽看似零散而变化多端,其实,一个完整的苹果却自始至终在富坚义博的世界里面形而上学的存在着——那就是他的世界观,多维,开放,逻辑缜密,没有实体。一个是学术理论;一个是通俗文化,看似不相关的两极却能够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彼此印证,彼此诠释。此日中国与世界,民主是好的么?民主适合我们么?自由是什么?自由真的重要么? 在历史的旋流中,我们将去向何方?如果将福山的理论用于解析富坚义博的作品,用富坚义博的故事诠释福山的理论,可以获得一个非常接近本质的视角来审视我们生存的时代。一 激情的人——通往魔界的隧道富坚义博漫画世界中的‘人’,与福山所描绘的推动着历史进程的‘人’是一致的:激情的人。何为‘激情’?福山引入了苏格拉底的灵魂三分法: 欲望 理性 激情欲望是支配人之生存本能与对物质舒适的渴望。激情是人对自我与世界赋予的价值判断。理性可作用于欲望与激情,构筑出人类行为与价值感的因果。……激情,可以说构成了某种类似于人的天生正义感的东西……使人能为了他所认为的正确或公正,克服自己最强烈的自然本能。人首先评价自己并赋予自己价值,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义愤。但是人也能够赋予别人以价值,并为别人的利益而愤慨。(P.171)具体来说,激情令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而成中国革命就义第一人;激情让‘寻衅滋事’的人权律师们能够顶着牢狱之灾的威胁,还自掏腰包为一桩冤案申诉二十年。在我看来,福山本书中最富有感染力的部分,是将‘激情’作为动因引入了历史进程之中。用‘感染力’一词来形容学术著作或许有些不妥, 因为人文学者们总是尽其所能避开情绪化的笔触,想要以理服人,否则一不小心就站队站到邪教宗师那边去了。然而,不可否认的是, 最完美的推理本身就充满激情。如果没有对于世界的想象力,既没有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正因为基于想象力的人创造行为从理性中奋力寻求出路,才诞生了科学,哲学与艺术。自由和民主在这本书中具有政治跟哲学的双重概念: 从关系到人类灵魂属性的哲学上的‘自由’,推演至能最大限度实现这种‘自由’的形而上学的民主。我将福山所说的作为历史终点的民主称为‘形而上学’,是因为福山的推论终究是建立在一个相对排除复杂外因的真空的环境下。(例如:一个没有考虑到外星人入侵跟非常规自然现象的地球。)历史的过程有一个终点,那就是世间自由的实现...人类自由的具体化就是现代的宪政国家,或者就是我们所谓的自由民主国家。人类的普世史无非就是人向完全合理性的攀升,以及对这一合理性如何在自由的自治政府中表达自身的自觉。(P.080) 这个哲学上的‘自由’是什么呢?福山引用了黑格尔对文明起始处‘最初的人’的描述:人有原始的自然欲望,如吃穿住,自我保全。当人类仅仅为了满足这些自然欲望而行动时,并不是自由的。因为人类无非只是自然法则(本能)所操纵的一部极其复杂的自动‘机器’。因此,真正使人自由的,是人类克服自然欲望(本能)的行为。而这种行为,表现在对‘承认’的追求。 为了获得他人的‘承认’, 这个‘最初的人’会与其遭遇的其他人发生暴力斗争,双方都赌上性命。而这斗争会有三种结局:第一,双方死亡。第二,一方死亡,幸存一方虽获胜却也失去了能够承认他的人。第三,其中一方不愿冒死,决定屈服。屈服者成为奴隶,搏命者成为贵族主人。这是一种对人类阶级形成过程的寓言式描写。赌上性命的行为本身,就是‘自由’的实现。这个描写将人内在的‘自由’外化而成阶级关系中的‘自由’。在黑格尔的哲学世界里,‘敢于冒死’的自由意志,成了开启人类历史的原罪。人们寻求的不只是物质上的舒适,还寻求尊严和承认,他们认为自己之所以值得尊重,是因为他们有某种价值和尊严……(在黑格尔看来)自由不只是一种心理现象,而是所有人的本质。在这个意义上,自由和自然截然对立。(P.168)激情既是人类‘敢于冒死’的精神根源。那么它又如何推动历史呢?福山的基于近代历史和政治事件的论述充满灼见,但是,我却觉得富坚的故事在哲学层面更完美地印证了福山的理论。富坚义博的成名长篇是上世纪90年代初的连载《幽游白书》。这部漫画在开篇第18页,面目猥琐的中学教员对身为不良少年的主人公浦饭幽助大吼:‘不守规矩的家伙是最差劲的人类!像你这种人不需要来学校!‘而幽助则镇定地回嘴道:’少啰嗦。这是我的自由。‘此时幽助是个14岁的初中生,抽烟旷课,不守规矩,四处打架勒索,顺手牵羊。他此处所声明的自由,显然不占据任何道德高点。《幽游白书》连载5年,单行本19册。此作连载的杂志《少年jump》以参考读者调查跟编辑强势介入漫画家创作的产业模式创造了销售奇迹。但是,这种强商业化操作却是生性自由的富坚所不能容忍的。《幽游白书》的故事走向,如实再现了一场漫画家从商业企划的约束中回归自我的殊死战斗。全书基本分为4个部分: 灵体篇——即灵体的主人公四处活动,广结善缘。其鲁莽但善意的灵魂打动了灵界并许其还魂。灵界侦探与暗黑武术大会篇——主人公被小阎王招募为灵界侦探,处置发生在人间的灵异与妖怪事件。因此而集结了伙伴,并与户愚吕兄弟相遇,被强制参加暗黑武术会。仙水忍篇——为了阻止前任灵界侦探打造连通人间与魔界的隧道而进行战斗。魔界篇——作为隔代转生的魔族后代而复活的浦饭,参与进了魔族的政治斗争。前两篇中,故事基本还严格遵守着热血漫画的人道主义跟友情至上价值观,而穿插期间的漫画家笔记,则冷笑话式的陈述着长期过劳生活与创作思路备受压抑的扭曲感。 这种扭曲感在连载大热后的第三篇中,明显转变为反抗。幽助的灵界前任侦探仙水忍,曾是个资质优异,容貌恬静,具有强烈正义感的少年,异从妖怪手中保护人类为自己的使命。但是,在一次捣毁非法生物贩卖的行动中,他目睹了人类捉捕妖怪并对其施虐取乐的残忍景象。少年仙水在这场景中失去了对人性的信仰,他杀死了所有在场所有人类,并对同行的助理,名为‘树’的妖怪说:这里没有人类,一个也没有。仙水忍失踪十年后再次出现,在树的协助下打造着一个连接人间与魔界的巨大隧道。 隧道一旦打通,各种恐怖的食人妖怪将涌入人间,毁灭人类。仙水忍从最初就是一个悲剧的设定,按照一般热血漫画的逻辑,主人公必须基于自己强烈的人道主义信念,在决斗中击败对手,并从精神上将其拯救。但是,富坚义博做不到。(原因是:据我推测,他认为仙水忍是对的。)他想要的故事走向,并非编辑部所要求的那种简单的正确和错误的两极观念,以及基于此观念冲突的激烈打斗情节。他想要的是一种对人性的多维化的,开放的讨论。于是,在编辑部跟漫画家的双重意志下,故事开始打着热血战斗的幌子走邪路,几乎成了富坚义博作品中最矛盾重重又激发思考的一段:在这人类面临毁灭的刻不容缓的形势下,桑原跑去看了演唱会,浦饭则在游戏厅打了一场小钢珠。而那时候的仙水忍在地下洞穴里面,一边等待树扩大隧道直径,一面看电视录影带。在这场名为从妖怪手中保护人类为目的的战斗中,主角一伙人的对手几乎全是人类。在与浦饭的最终对决中,仙水说:究竟我们为何而战?为谁而战?仔细去探究我们战斗真正的目的……竟然只是纯粹为了喜好血腥罢了!而身为人类守护者的浦饭甚至发言:仙水……你体内有个声音说‘管他洞(隧道)会怎样’!我和你想法一样。我们来分个高下,管他接下来发生什么事!而最终切开结界,让隧道最终完成的则是桑原,目的是追着仙水去魔界,给浦饭报仇。最终,仙水忍被复活的浦饭幽助杀死在魔界——仙水忍实现了他所有的愿望,死去了。黑格尔认为历史中的进步并不源自理性的稳步发展,而是通过导致人民冲突,革命和战争的各种激情之间的盲目作用...历史在连续的冲突中向前发展,其中的思想体系和政治制度则因各自的内在矛盾发生碰撞而崩溃。然后,他们被矛盾较少因而更高的体系和制度所取代……(p080)是的。无论仙水一方或浦饭一方,谁也不在乎通人类会如何!他们都仅仅活在当下的斗争里,如福山所说,他们只是一伙儿赌上性命决斗的人,在冒死的行为中求得自由的人——激情的人。而历史也因此开始。树和桑原打通的隧道被灵界特工队封住。但魔界却因此察觉到浦饭一行人的存在,并对其发出邀请。第四篇中,三个战友因为不同的理由分别加入了在魔界鼎力制衡的三国。基于故事中每个人不同的意愿,立场跟行动,魔界三国领袖最终都放弃了国家的形式,而由比武大会决定魔界接下来三年的领袖。最终获胜的是一位爱好和平跟隐居生活的大叔烟鬼,规定魔族不可以骚扰人间,同时组建委员会制定魔界法律。另一方面,灵界的小阎王发现了大量被掩盖的真相:在人间作恶的妖怪大多是受了人类的委托,或被捉住后洗脑,加以利用。灵界故意夸大妖怪的恶行与威胁,则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垄断人间的控制权。灵界黑幕被揭穿,小阎王替代自己老爸阎罗王管理灵界,并与魔界签订协议,重新打开了通往魔界的隧道。从此妖怪可以自由出入人间。灵界,人间界和魔界迎来了和平互通的时代。此时让我们再回顾故事之初教员同浦饭的对话吧。浦饭所声明的’自由‘并不能为其不良少年的行为辩护,但是 ,这种对规则的违抗却一定程度上体现了黑格尔所说的’现有体制中的矛盾‘——讲道理的教员只是为了驱赶不良少年来提高自己的职业声誉,被浦饭勒索的学生自己就经常盗浦饭之名去勒索其他学生。仙水忍曾目睹的人类恶行,乃诞生于人灵魔三界间不合理制度。而仙水的行为,也正是基于这种制度之矛盾内核的叛变与个人选择。无论是仙水,浦饭,小阎王,烟鬼,还是其他魔界中的各位,诚如福山的理论一样:他们的激情行为让现有世界的规则在斗争中接受检验,将不合理的,矛盾更为激化的一种体制淘汰,让更为合理,矛盾更小的一种成为新的体制。 在这种循环更新中,或许最终会实现一个没有本质矛盾的社会,即历史发展的终点——一个能实现普遍个体自由的社会。第四篇作为故事的结局,让很多读者扼腕,抱怨编辑部的重压摧毁了富坚义博的创作意志,结束得过于草率。但我个人却觉得,第四篇虽然没有作为主流漫画的情节构造,却完整诠释了富坚义博的世界观,即我之前所说的形而上学的苹果。仙水忍篇之后,我看到是是作为艺术家的富坚义博,而非漫画作者的富坚义博。二 历史的终结——仙水忍与美丽的魔斗家铃木一个普遍个体自由的社会,在福山的理论中就是宪政民主的国家,都建立在同一的基本价值体系上。这个价值体系在中国是个敏感词:普世价值。我党中央曾经为了跟它殊死搏斗而制定了No .9文件,这份文件在海外媒体曝光后引发热议,一位70多岁深受尊敬的中国记者因此获刑12年。目前刚刚被减为7年。其实,‘普世价值’这个词的正义性在西方学术界受到争议(我党对此很高兴)。很多西方学者认为,将西方世界的自由民主人权等价值观称为‘普世’,是西方人的种族中心主义,忽视了世界各地文化与价值观的多样性。 塞谬尔 亨廷顿就提出,西方在20世纪末21世纪初所经验的自由民主和社会发展,只是西方社会特定历史与文化的特定产物。终将成为历史记忆中的‘黄金时代’,而再不复来。福山果断否定了这个观点,他认为,自由民主作为一种社会制度,虽然依凭着西方世界特定的人文背景而产生,但并不妨害其‘普适’性。就像电灯作为一种发明,并非只有发明者才能使用,它是‘普适’的,因为所有人都需要光明。自由民主之所以能够成为‘普世价值’,是因为它解决了人类社会中最本质的矛盾。这种矛盾并非阶级斗争,或资本主义对自由贸易之需求,而是人类对‘承认’,即尊严的追求。共产主义者的阶级斗争说随着‘新阶级’(德热拉斯《新阶级》中定义的社会主义极权社会中的新特权阶级)的出现而不攻自破。福山认为,威权政治相对于民主政治其实更具优势(包括中国在内的东南亚国家之经济崛起被用于实证),因此民主的实现并非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 然而,在历史的长远走向上,威权主义,因为他缺乏有效的问责制度,无法对日益严峻的环境问题进行有效处置。更重要的是:‘好的政治秩序所需要的不只是互不侵犯的条约,他也必须满足人对其尊严和价值得到承认的正当欲望。’(p.186)在威权国家,人类的激情——对尊严的渴望永远无法得到满足。在自由民主的国家,由于对人权与思想自由通过法律被保障,人的尊严被普遍承认,因此也就完成了社会体制的终极形式,成为历史发展的终结。但这个推论并非终点,人文科学理论家很常用的一个论证手法,就是对自己的理论提出质疑,通过反证而求得最终逻辑成立。福山就对自己提出了这样的质疑:人类的激情是否能够因为社会契约式的彼此承认就满足了么?人原始的激情不是正在于追求一种战胜的优越感么?如果只有‘战胜’才能获得‘承认’,那么激情本身不就与自由民主制度所主张的‘平等观念’相矛盾么?与其介绍福山本人的论证,我情愿回到富坚义博的世界,在那里,福山的问题或许有着更好的答案。《幽游白书》的黑暗武术会篇中,浦饭幽助与其队友跟形形色色的对手相遇了……在准决赛的格斗场上,出现了一位浓妆男子。他并当场宣布:我是美丽的魔斗家铃木!(关于我的)巨大的传说将永远流传,你们都是我传说的证人……百年后,人们会这样传说着“最美、最强、最可怕的魔斗家铃木一定是这付长相吧?不!应该是这样吧!” 一想到这点我就兴奋极了,我在此宣布!在我胜利之后,首先要把老年人全杀了!把反对我的人也全杀了!只有顺从我的人才给他生存的权利!此时格斗场观众席上妖怪们朝他怒吼:混蛋!开什么玩笑!谁要顺从你!你是睡昏头了吧?!铃木闻声,镇定地扭过头去,以占用二分之一页的大场景朝观众席发射了妖气弹一枚,导致观众席伤亡惨重。铃木的出场告白总共占用了7-8页,并在之后的20页里完成了全部出镜,其中一半的页数完全是在被浦饭队的幻海痛殴。创作黑暗武术会篇那会儿,仍然是编辑部占据上风,富坚被迫妥协的时期。漫画作为大众文化,版面是漫画家生存之本,为了连载不被腰斩,每位漫画家都要寸土必争地大秀主旋律。如此耗费版面刻画没什么后续内容的反面小角色,富坚俨然已经开始向主流挑衅了。他自己在扉页笔记中也写到,漫画故事是住在他脑内的外星人N构思的,而自己则只负责创造反派。 我在1997或1998年就认识血亮了。后来他去了《漫友》,离开《漫友》,又回去《漫友》。大概是是他第二次在《漫友》其间,我们的关系断绝了。他跟富坚义博有点像,都是长着非主流的脊梁在主流圈里讨生活的人。从《漫友》的几次出走和回归,在我看来就像他对主流世界拼命的反抗,出逃,跟无可奈何的妥协。我认识的他,最擅长街霸八神;有个叛逆美少女的表妹;少年时最好的朋友鼻子有点大; 他跟我一样,曾经有过一只自己的鸡。20岁时,他的人生理想是:做一份比自己能力低一点的工作,能每天按时回家看黄金档的电视剧。听他那么说时,我想起最后的仙水忍,有点放松的坐在电视机上,抱怨说,错过了最喜欢的电视剧的片尾曲。如树所说,仙水忍是个非常单纯的人,毫不逃避的面对着自己的所在的世界。从构筑他少年时代价值观崩塌的瞬间到死去,他都挣扎着想要认清真相,想要重构自己的信仰,而非似是而非,浑浑噩噩的生活——如藏马对幽助的建议,‘别想太多的好’。树是他唯一的理解者,注目他所有的一切到最后。但是树却不能给他救赎。并非如树自己所说,因为享受着仙水的迷惘痛苦,而是因为他做不到。 因为那是仙水自己的,生而为人的实践。人在自己的一生里,终究是孤独的。2000年夏天,蔡亮从广州寄给我两本《漫友》,里面有他作为’编辑血亮‘发表的第一篇漫画评论,是关于富坚义博的。我读着的时候,此生第一次觉得,人也许可以不是孤独的,落下泪来。后来他对我说:那是写给你的。之后的几年里,我们怀着惨烈的心情逐渐明白到,那个社会并没给妄图在主流世界‘非主流’地活下去的我们多少余地。或者说,根本没有。但是,我仍想做一个不屈服于规则的自由的人。赌上人生吧,我想着,此外并无他途。2006年,我离开了中国,来到‘自由民主’的国家。这种空间移动并不如很多人所想象:在自由的空气中,人生就突然变得美好。事实上,很多来到自由社会的中国人都会陷入迷惘,甚至那些习惯于批评中国之‘不自由’的人们也一样——当他们卸下一元化价值观的追随或批判者身份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世界一片空白。 其实,每个人的每一天,都可能必须像仙水忍一样,再次开始寻找所谓价值,以及人生的依据。仙水忍是在同浦饭幽助的战斗中死去的。但在此之前,他已身患绝症,时日无多。每一天都同体内的病菌,同失落的信仰,同分裂的人格殊死决斗。是的,真正寻求‘承认’的斗争,并非与他人决斗,迫使他人承认自我价值的胜负;而是与自己决斗,寻求自我之道路的胜负——这就是真正的人类。树说:我被他(仙水忍)的人类派头吸引了。在自由民主的社会,没有人会因为信仰自由而获得鲜花掌声并舒适的生活。自由是一条荆棘之路,你尽可作为‘美丽的魔斗家铃木’幻想着把反对自己的人都杀光——这是你的自由,但是也可能在下一秒就被幻海一拳飙飞,因为别人也有不买你的账的自由。然而,无论你选择什么,成功与否结局如何,在自由的社会,那些为贯彻自我而奋斗一生的人,总能得到某种微妙的敬意。就让我将这种难言的微妙,作为对福山理论的注脚吧。因为人在自由民主社会所实现的尊严,并非仅仅一种基于天然存在,契约式的承认,更是对人类寻求信仰,与自我战斗之卓绝的承认。是对于承当了自由之重负的承认。然而,包括福山自己都并不能确认,那形而上学的民主——历史的终结是否会在现实世界发生。对福山而言, 不同国家如同在不同道路上奔向同一个终点的马车。而在我看来,人类或许将在迈向历史‘终结’的最后一级台阶上,与自我永久的战斗下去。三 毁灭的悖论——尼特罗的抉择假如人类社会当真实现了普遍民主,变成众多的普遍同质国家的集合并持续存在,福山又引述了柯耶夫的假想为其批判:由于人类之间极致的和平与人类社会极致的平等,文化差异将不断趋同,人类世界最终将不再有矛盾痛苦和必须解决的问题。人类自身将会失去其自我斗争的源泉。世界再没有激荡灵魂的哲学与艺术,坠入终极的无聊。未来那些在自由民主制度下成长起来的人,会发动这种针对自由民主制度的虚无主义战争……不仅向西方传统的‘绝对主义’,教条和确定性开火,而且向这一传统的宽容,多样性和思想自由开火(p 340)不满正是源自民主在各处取得了最彻底的胜利:这是一种对自由和平等的不满。因此那些仍感到不满的人,总是有可能重启历史。(p342)福山假设了这种‘历史终结’之后,基于自由民主的内在问题而重启历史的可能。这种情况,也可解释为无法承受‘自由’,无力独自为人生寻得价值者的反叛。如果考虑到最近许多西方民主社会出生的年轻人纷纷投奔伊斯兰国去做人体炸弹,会觉得这假设颇有合理之处。然而,现实世界上的自由民主还远没有彻底胜利,所以我想这个逻辑反过来用同样有价值:威权体制下的人民,是否也会因为害怕‘自由之重负’而无法迈向民主呢?毕竟,从自己所生活的环境继承或复制现有价值观,在群体的‘承认’中顺便获得自我的‘承认’,那是比自己寻求价值并为之奋战容易多了。失去这种方便之途,被强制于‘自由’之下,也是一种恐怖。人类能够自由选择未来之路么?如果不可以,是因为无力选择,或没有勇气选择呢?富坚义博的作品里,外星人或异世界是不可或缺的主题。很多热爱富坚的读者都喜欢他作品里多变的想象力,但我觉得,对他而言那并非想象,而是真实的存在。《Level E》以宇宙第一高智商王子主角,描写他为了消遣无聊在地球制造各种无害纠纷的故事。顺便一提,我觉得这个外星王子是富坚义博作为漫画家最有自我代入感的角色。其中第5话讲述的是一个故事里的故事——王子在地球创作的外星人漫画。 内容是关于某外星种族因无法接受自己繁殖后代的本能而走向灭亡后,其最后几个成员在地球的生活。末尾,王子与编辑有如下的对话:编辑: 我们是少年杂志,这样的主题太灰暗了……我觉得设定方面再简单一点,比如地球人和邪恶宇宙人作战。王子:但是,这样的话,就不能向地球人传达异星的真实面貌。事实上亦不能以地球的善恶标准一概而论……编辑(暗想):他脑子原来真的有毛病《Level E》以各种黑色,灰色或无色的冷笑话探讨了跨物种的文化冲突,包括因为热爱棒球而定居地球的外星人;也有来地球寻求男性伴侣,一生只爱一次的外星女王(整个种族的繁衍只靠女王这一次)对俊俏的人类LALA一见钟情+_+《Level E》是富坚义博艺术自由的开始,是他对商业出版的反攻倒算,但也为他第三部作品提供了灵感。《Hunter Hunter》虽然获得了巨大商业成功,但其中最受欢迎的设定,都是《Level E》思想的延续,其中包含一个最本质的问题:物种的存续是最优先的么?比维持灵魂本身还要优先么?这个疑问,在《Hunter Hunter》的嵌合蚁篇中以最撼动人心的方式被提出来。嵌合蚁是一种以人类为食物的外来生物,因为食用了有念能力的人类而进化为足以奴役全人类的巨大威胁。母体中的嵌合蚁王破坏了母亲的内脏,强行提前出世,他站立于全世界物种的金字塔顶端,具有无法比拟的力量与智能,性格极端专制暴虐,如遭受些微违逆,他无论谁都可以杀死。王出生后,开始在三名亲卫军的协同下,开始为征服人类做准备——这是他作为嵌合蚁王的宿命本能。但是,这过程里他觉得无聊。王于是开始寻求暴力以外的消遣。首先他捉来各种棋类的世界冠军,让他们同自己对弈。棋类规则与各色棋谱,王只要浏览一遍就能烂熟于胸,冠军们都不能抵挡他两三局,对方一旦输给王,就被杀死或吃掉。 直到叫做小麦的军棋冠军走进王的房间。小麦是一个容貌邋遢,举止失度的盲眼女孩。 但王却不能在军棋上战胜她。降生以来首度遭受挫折的王,为了动摇小麦的心智,在新开局前提出以各自手臂为棋局输赢的赌注。小麦却请求王允许她赌上‘性命’。惊异之下,王得知了小麦的身世:她生在一个子女繁多又贫穷的家庭,残疾又丑陋的她,如果不能在军棋比赛中得胜,拿到奖金填补家用,就是一个‘不如去死的废人’。因此小麦曾经的每一次对局,都是以性命为赌注的。这一局,王再次输给小麦。并毫不犹豫地扯下了自己一条手臂。惊慌失措的亲卫军请求给王医治,却被王拒绝了,并要小麦与他继续下棋。小麦不肯,坚持要王先接受治疗,然后再继续。从不允许违逆的王以杀死小麦来要挟她服从,小麦却没有妥协。王接受了医治。这是王第一次屈从于他人的意志。棋局继续着。当王的棋艺飞速成长时,小麦却以更快的速度成长着。 王从未赢过,却在对弈中第一次感受到满足猎食本能之外的快乐。 这快乐太过强大,几乎超越了他征服人类的宿命本能,令王动摇了。仅仅将人类视为食材的他,开始对自己正在做的一切产生怀疑。困怒之下,王冲向小麦休息的房间,准备干脆将困扰的源头——小麦,直接杀掉。 但是,进入小麦房间的一瞬,王看到小麦正被飞进来的乌鸦袭击。王没有杀死小麦,反而慌乱地干掉了乌鸦,并呼唤近卫彼特来给小麦医治伤口。与此同时,最高武力组织猎人协会为拯救人类而行动了。通过周密计划跟团队协作,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得以将王诱至荒原上单独决斗。尼特罗可谓人类世界的顶级高手,年龄已经将近200岁,在故事中是个有点爱玩又慈护年轻人的长者,深谋远虑,富有智慧跟洞察力。体格完美,其格斗技也充满了坦荡的力量。对决中,尼特罗的能力得到了王的赞赏,因此王向他提出和平协议。王说,因为小麦,自己已经了解到人的价值:即便是肉体层面十分脆弱的人类,也可能持有十分优异的才能。他对于‘征服人类’的想法已经不同了,他想要奴役并吞噬的只有那些虚伪的暴君,政客,富豪,和卑劣怯懦的罪犯,他要让有才能的人类生活在一个更为自由美好的世界。尼特罗并没有接受王提议的未来。但他的攻击也不能真正伤害王,随着时间逐步减弱,尼特罗终于被王打掉了一只手臂跟一条腿,陷入绝境。 此时,王再一次向尼特罗议和。而此时的尼特罗,面目狰狞如鬼,他对王说:奇美拉蚁王啊,你什么都不懂……你太小看人类的恶意了。尼特罗以死引爆自己体内的终极生化炸弹——代表着人类一切冷酷黑暗的武器‘贫者的蔷薇’,与王同归于尽。赶来的王之护卫在爆炸现场找到几乎只剩残骸奄奄一息的王,他们牺牲自身,让王吃下将自己的生命能量,恢复了原状。然而王失去了关于小麦的记忆,内心仅存着‘遗失了最重要事物‘的空虚。在奋力找回记忆,找回小麦的过程中,王明白到自己受生化之毒感染,已经时间无多。王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里终于找到小麦,并请求她与自己再战一局。 局中,王向小麦坦白自己中毒,并告知,如果小麦继续同自己呆在一起,也会被传染。而小麦说,与王对弈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光,自己就是为了能够与王在对弈中死去而出生的。小麦是唯一问过王的名字的人,但当时王却不知自己的名字。在与尼特罗交手的过程里,他得知自己的名字是梅路艾姆,当王在小麦怀中死去时,小麦叫着他的名字。嵌合蚁王梅路艾姆的生命只有一百多天,以反人性的绝对暴力开始,以人性极致的美结束。作为生物个体,王拥有无往而不胜的身体跟智能。但他的心,却是从挫败开始的。在军棋上败给小麦,让他体验到’竞争‘的乐趣。但真正让他认输的,是小麦一生赌上性命下棋的深沉觉悟,他从此明白到人性的强大正是隐藏在脆弱的命运之下,明白到自己虽然可以征服人类,却不能征服人性。因为输过,他才开始成为人,才能够从棋盘彼端,体验到灵魂相通的幸福。福山说,人类虽然都是’自由‘的,却并不平等,在身体条件与智能上天然的不平等。然而,我倒觉得,人与人最大的不平等存在于其生活的充分程度。当王向尼特罗提案时,他内心勾勒的是一个将‘激情’置于首位的世界,是一个让人类更充分生活的世界。相对的,经历过漫长生命,见识过人性千百种美丑善恶的尼特罗却选择保护那个将‘欲望’置于首位的世界。 虽然他的行为本身是‘激情’的自我牺牲,但他为人类所做的选择,却是‘欲望’之人的生存。无论这生存承载着什么样的冷酷丑恶,尼特罗决定:让人类以目前的样子存在下去吧。无论充分与否,让他们活着吧。尼特罗的选择从理性上很容易解释:王所提议的未来相当于一种开明专制。但由于嵌合蚁种族的力量过于强大,这种专制之下,无法形成与之权力制衡的’宪政‘要素。因此,尼特罗不能冒险放弃这唯一毁灭王的机会。但是我仍然会想,如果处在尼特罗位置上的,是年仅14岁,很少用脑,只干自己当时想干的事,其他统统留待日后再说的浦饭幽助,选择是否会有所不同呢? 嵌合蚁与人类,是否会像《幽游白书》中的人间跟魔界,以某种方式形成开放的平衡呢? 毕竟,没有谁能成为历史的主人。梅路艾姆固然强大,他对世界的认知却是单纯的,初始的,新鲜甚至脆弱的。 他的存在为人类历史提供了一个岔路,象征着致命的威胁,或无限的可能。而岔路口的尼特罗,选择了放弃。树与仙水忍,王与小麦,这两个故事如同一个硬币的两个面:树注目着仙水忍作为人而纯粹的迷失,挣扎,痛苦,死亡,最终将他的灵魂拥入怀中,带去异次元的宁静,不交给任何人审判。王的人性因小麦而觉醒。他逐渐懂得尊重,关切,牺牲与激情的过程,同时也是他作为嵌合蚁王失去存在根据,走向毁灭的过程。树与仙水忍,讲述着独立人格的生与死。王与小麦,讲述着人性的诞生与毁灭。福山认为,历史虽有其前进的方向,但每一次政治上的前行,必须要有政治家基于‘激情’,而非‘欲望’的果敢行动。不知为何,尼特罗的抉择让我想起26年前(今年是2015)我故国首都的一场军事行动。之后,军棋盘上的那种最纯粹的‘为人的幸福’,就越发不能见容于故国土地了。后记十几年过去了,我不知道蔡亮如今人在哪里,做什么。是否做着比自己能力低一点的工作,是会听完喜欢的电视剧片尾曲。读《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的时候,我脑海中一直无法抑制地闪现出富坚义博的作品,因此重温了下。 在《Level E》的书封上,富坚写道:我喜欢旅行。我认为在完全不同的文化和风土中令自己的价值感到动摇是非常刺激的。特别是在没有目的的情况下,随自己的意思改变前进路线。单是偶然的站在某街角里模糊地眺望着当地的生活便可。作预定表和游览方便安放行李的名胜地点只会留下无意思的疲劳和纪念照片。说回来,我留在家里比去旅行还更喜欢。因为我很少外出,而且也不会去旅行。 看到最后一句时, 竟不由觉得自己是在同蔡亮讲话。 无论是才能的性质,对漫画的正直,对规则的抗拒,还是懒散,喜欢打游戏的习惯……他很多地方同富坚相似,不知道如今他身边是否也有个能画《美少女战士》的姑娘陪伴,还生了1,2个孩子?我希望他所住的房间,就像幽白最末尾的画面一般,有游戏机,书架,打开的窗户跟落在地板上的阳光,看起来很安静。故国在我心中,如同远去的浮岛。有位跨文化学者说过,跨文化的旅程是一座桥,当你到达一处时,必定会离开另一处。而我,正失去着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东西。这里快到圣诞节了,街上也挂起瀑布般的灯花,各处都有小小的旋转木马与圣诞市场。 福山说,在自由的资本主义社会,人们的激情会被消费生活所消磨。十几年过去了,无论在何地,当我置身城市里光彩夺目的店铺跟充满消费气息的人群时,仍觉得自己像一个过客。夏天时候,我会种些花。而冬天,每当阳光变得明亮,在冰冷的空气里街道闪耀着让人不敢直视,我都更加思念着故国。 我思念着过街天桥上的风沙和那个路边修鞋的大爷,思念城郊公路旁挂着粗糙的喷绘灯箱的铺面,我想念那些不知今夜在哪儿栖身的顽强抵抗强权的人们,我想念那个穿行其中,风尘仆仆的自己,那个从未在故国土地上找到容身之所的自己。要说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有时候我也会穿上高跟鞋和套装,气势汹汹地走上去,把对手吓个魂飞魄散,然后坐下讲道理,从那些势利小人手中骗几个钱出来,帮战士们打仗。很多时候我只是默默的看书,看日影滑下垂帘,或倾听着寂静里的第一声鸟鸣。我经常全力奋战,就是为了创造出无所事事的时间。 我想着去做些事,那些我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到的事,如果人反正是要死的,有什么可怕呢?人在自己的一生中都是孤独的。但我仍会想念你,会蓦然想起有那么多话未能对你说。还有窗外是墙壁的小旅馆。到这里,已经写了12000多字,但我并不认为会有人读。 这些都是写给你的讯息,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会偶然看到,会读至此。我将此文留在此处,以为有生之年的纪念。因为你曾经是我棋盘彼端的人,是我承认的人。本文引文《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Francis Fukuyama(The end of history and the last man) 2014年商务印书馆
  •     弗朗西斯·福山是一位日裔美籍学者,他在他的著作《历史的终结和最后的人》中提出“历史将终结于自由民主制”,曾在当时引起外界热烈的批判或追捧。这本书出版之时,正值“冷战”结束、苏联解体,经过长时间的对峙,西方阵营取得了胜利,民主化观念由此获得了一种优越感,人们对西方政治制度持有比较乐观的态度。福山对人类历史方向的估计便产生于这样一个具体的历史时期。在这本书里,黑格尔和科耶夫的理论是福山论证个人观点的两个重要依据。人类的历史究竟如何前进?福山认为其中有两个动力,一是现代自然科学的发展,二是人类“寻求承认的斗争”,“历史终结处出现的普遍同质国家,可以被看做是建立在经济和承认这一对柱子之上。”也就是说,这两大力量推动人类历史不断向前发展,最终终结于一种“普遍同质的国家”,在这样的国家里,现代自由民主通过赋予并保护所有人的权利这一方式普遍地“承认”了所有人,让最基本的人类渴望——激情或寻求承认的欲望得到完全满足,这样,普遍同质的国家便将是人类历史的最后阶段了。福山的观点既是大胆的又是超前的,他偏向于从心理学、从人性的角度来分析社会的进化和发展、历史的冲突和矛盾,从这样的角度出发,向我们重新解读了二十世纪重要的历史事件,并挖掘其背后的政治、经济、人性的根源与启示;福山亦大量引用黑格尔、尼采、科耶夫等人的论述并联系实际历史事件进行详细全面的解读,读来使人受益良多。但对于福山历史终结的定论,个人觉得还是略欠妥当。刘瑜在本书的导读中写道:“‘历史’意味着矛盾,矛盾意味着冲突,冲突激发人的力量、英勇和意志,而‘历史的终结’则意味着在前人所开拓的道路上,根据他人制定的交通规则做一个规规矩矩的行人。”历史本身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是一个冲突与矛盾交织着推动人类进步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世界上的矛盾和对立是否会真的会被消除,其中的各种不确定的因素又是否可以被忽略?未来具有多重的可能性,历史的走向未能明确,人类虽可以对未来进行估计或预想,但是依然无法超越人类当时所处的时代状况的限制,从这个层面来看,人类对未来的构建或多或少都带着片面性和主观性,这反而局限了我们的思维和眼光,所以对于“历史是否存在终点、终点又在哪里”这样的问题,我们也许会提出各种不同的合理预测,但不一定就是符合事实的。不过,正是因为未来的事实不可预测,人类看到了历史的各种可能性,将目光投射到当前的实践活动中,才有了推动社会进步和历史发展的动力。所以,对于历史的目的和方向问题,也许不用过早地下定论,因为人类本身正是历史的建设者和历史进程的推动者。
  •     历史漫长的终结刘 瑜很少有一本书的命运,像福山的《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一样“坎坷”。自1992年出版以来,它穿越了无数掌声和同样多的臭鸡蛋。粗暴的政治氛围,使一本说理之作逐渐演变成一个意识形态的符号。二十多年过去,也许有必要重温此书,以这二十多年的时代变迁去反思此书的是非对错,也以此书为一个坐标去分析时代的走向。毫无疑问,对《历史的终结》热烈的拥抱或批判,源于它爆炸性的核心结论—历史将终结于自由民主制,而自由民主制下的布尔乔亚将是“最后的人”。历史怎么可能终结于源于西方的“自由民主制”?放眼望去,二十年来,有东欧转型的“阵痛”;有俄罗斯、委内瑞拉此类国家民主的倒退;有宗教极端主义在很多地区的兴起;有美国向阿富汗、伊拉克“移植”民主的失败;有“中国模式”的崛起;更不用说今天我们在中东、泰国、乌克兰等地所看到的各种“民主”乱象……如果西方在冷战中的胜利意味着“历史的终结”,那么,为什么在历史“终结”之后还有这么跌宕起伏的“历史”发生?如果西方发达国家里的布尔乔亚是“最后的人”,那么这“最后的人”之后为什么还会有本•拉登这样的宗教极端分子、查韦斯这样的“反西方强人”、屠杀图西族的胡图族人,或者以经济发展为由拒绝政治西化的无数中国人?这些批评当然有它们的道理。显然,冷战的胜利并没有使整个世界一夜之间“西化”。无论是宗教极端主义势力的复兴,还是“反新自由主义”话语的高涨,或是“中国模式”、“俄罗斯模式”、“委内瑞拉模式”等“其他道路”的兴起,都显示出一种意识形态“突围”的努力。但是,基于这些现象对此书进行的批评,似乎都存在一个问题:他们批评的与其说是这本书本身,不如说是这本书的标题。也许是因为,大多批评者都没有读过这本书本身,而只是读过它的标题。《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是一本论著,而不是一个宣言。更公平也更有收获的,或许是进入这本书内在的理路,以此为基础,而不是依赖它被贴上的意识形态标签,对其进行评说。一仔细阅读此书,会意识到,当我们用当前“民主国家的乱象”以及“威权国家的韧性”来批驳福山时,是基于对此书的误解。事实上,即使是二十年前,福山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些现象将在“历史终结”之后持续存在。他在书中很多地方都准确预测了此类现象的长期性,比如,“当前的威权主义危机并不必然导致自由民主体制的出现,而新生的民主国家也不都安全稳定。东欧的新兴民主国家正经历着痛苦的经济转型,而拉丁美洲的新兴民主国家则受阻于先前的经济混乱这一可怕的遗产。东亚的许多快速发展的国家,虽然经济上实现了自由化,但仍不接受政治自由化的挑战。相对而言,像中东那样的地区,自由革命仍未波及。而像秘鲁或菲律宾这样的国家,在面对严重问题的压力之下,重新恢复独裁,这是完全可能的”(见本书第65页)。也就是说,无论是转型的痛苦、民主的倒退、历史和经济对民主化的制约,还是“威权式增长”的诱惑,福山在作出“历史的终结”这一论断时都从未否认。问题在于,“我们所见的胜利与其说是自由主义实践,不如说是自由主义理念”(见本书第66页)。也就是说,作为一种普遍的政治合法性原则,到冷战结束之后,自由民主这种观念已经没有了显著的替代方案。不错,今天世界上还存在参差不齐的意识形态,比如,“中国模式”的崛起就是一个有力例证。但即使是今天“中国模式”的捍卫者,大多也只是试图论证“中国模式”适合中国的特殊“国情”,而不是把它作为一种“普遍的合法性原则”加以论证,更没有多少人会像当年“输出革命”一样,充满激情地向世界输出“中国模式”。同样,我们今天的确还能见到各式各样的独裁者,但是,从这些独裁者要么以“民主外衣”来装饰其独裁,要么以“紧急状态”或者“特殊情况”来为其独裁辩护来看,即使是独裁者也承认“自由民主”作为一种政治话语的合法性。否则,何以当代世界上那些最著名的威权统治者—萨达姆、金正日、米洛舍维奇、穆加贝等等—都要披上“选举”的外衣?在“自由民主”这一合法性话语尚未普及的时代和国家,专制者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比如,朱元璋或者乾隆从不觉得为了赢得民心,需要举行哪怕虚假的选举。同样,今天即使通过政变上台的军人政府,也要表明他们这么做是“紧急状态”下的暂时戒严或管制,也往往要承诺举行选举—比如最近,对泰国实行军管的军方宣布他们将在一年之后允许选举。二即使自由民主作为一种具有普遍性的政治理念,的确在大多数地区确立了合法性,但是,我们何以知道这不是一种暂时的现象?这种“胜利”不是历史周期性循环中的昙花一现?在何种意义上,我们能够说它“终结”了历史?这触及了此书的核心观点。福山指出,或者说,福山站在黑格尔的传统中指出,历史根本上而言,由人们寻求“承认”的需要— 而不仅仅是生存或者利益的需要—所推动,这种对“承认”的追求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属性。历史上的各种制度(奴隶制、君主制、贵族制、共产主义体制、法西斯体制等)所包含的“承认形式”都是有缺陷的,这些缺陷构成了推动历史演变的“矛盾”,导致了制度的更新。只有自由民主制在平等的、相互的和有意义的基础上满足了人类寻求“承认”的需要,所以它导致了一种相对稳定的社会均衡—在这个意义上,它构成了历史的终结。可以看出,福山的论证并非社会学意义上的,而是心理学意义上的。他并不是从自由民主制“社会功能”的角度为之辩护。虽然他指出了经验上自由民主制与经济社会发展的相关性,但由于这种相关性的不稳定性和循环性,他明确表示自己并不打算以此为基础对自由民主制进行论证。事实上,他指出,如果人们关心的仅仅是满足欲望和理性的“经济”指标,也许自由民主制并非最佳选择:“如果人们只有欲望和理性,那他们就会满足于市场导向的威权国家,比如佛朗哥的西班牙,以及军人统治下的韩国或巴西。可是,他们对于自身的自我价值有一种充满激情的自豪,正是这种充满激情的自豪促使他们向往民主,因为民主政府待他们如成人而非孩童,并且承认他们作为自由个体的自主权。”(见本书第16页)也就是说,为了找到一种衡量制度“稳定性”—如果“优劣”这个词太扎眼的话—的尺度,他必须诉诸一种超历史的标准,而不是“经济发展”、“社会稳定”之类的社会学标准。这个标准,在他看来,就是人性中普遍的寻求“承认”的心理需求。今天,我们已经习惯仅仅用“理性人”的概念来理解人性,但是福山借助柏拉图的观点指出,人的灵魂有三个部分:欲望、理性和激情。那种普遍流行的“经济人”的人性观,恰恰忽略了人寻求“激情”的那个部分。无论古代王族发动战争,还是现代人勤奋工作,都不能简单地用“理性人”来解释—除了逐利,也是为了追求荣耀—即“承认”。固然,在自由民主制获得普遍合法性之前,人们也通过其他政治制度寻求承认。无论奴隶制、君主制还是贵族制,其创立和维持都是某些人追求承认的结果。但问题在于,严格等级制下的“承认”是不能令人满足的。首先,它不是相互的—奴隶主对奴隶、君主对臣民、贵族对农奴的承认远不及反方向的承认,而这种不均衡构成“社会矛盾”,“矛盾”则推动制度演变。其次,即使是奴隶对奴隶主、臣民对君主、农奴对贵族的承认,由于它建立在强制和依赖的基础上,也是不能令人满足的。武力威胁或者利益收买下的“爱戴”并没有自发基础上的“爱戴”来得甜蜜—只有对方是具有伦理选择能力的自由人,其“承认”才真正给我们带来快感和满足。这合乎我们的经验感受—一个美丽姑娘真正爱上了某个男人“这个人”,而不是被他用枪胁迫或者用钱收买,她的爱才真正令这个男人感到由衷的满足;如果所有学生都自主选择留在一个老师的课堂上聚精会神听讲,而不是因为老师要点名、老师可能给低分才留下来,这个老师获得的“承认”才真正令其满足。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不仅社会的弱者,而且社会的强者,也需要通过自由民主这种社会形态来得到最有意义的“承认”—唯有赋予他人自由与权利,强者才能从他们那里得到有意义的承认。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甚至可以说,历史不是终结于冷战结束,而是法国大革命和美国革命之后—即“人民主权原则”通过战争得以确立之际。事实上,黑格尔在1806年耶拿战役之后,就宣布了“历史的终结”。他的意思当然不是说此后的历史不会有国家间的战争或者制度间的竞争,而是说人类普遍的、相互的承认形式已经被找到并开始通过强力传播。此后的历史,则是某种意义上自由民主制的传播史。即使是共产主义这种制度,貌似是自由民主制的对抗者,其实更像是其变异体—同一“人民主权原则”下的不同制度衍生物,并由于其制度形式和制度理念之间的内在矛盾而被淘汰。至于法西斯制度,则更像是制度演进过程中暂时的“返祖现象”—毕竟,即使是历史进步论者,也不会认定这一进步一定会以线性方式前进。三即使我们将“承认”作为衡量政治均衡性的尺度,在平等、相互和有意义的基础上将“承认”制度化,自由民主制真的做到了吗?如果说民族主义和宗教极端主义兴起以及民主化在发展中国家的受挫代表着“历史世界”对“后历史世界”的挑战的话,福山更关注的或者说更担忧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后历史世界”内部的矛盾。似乎在他眼里,“历史世界”对“后历史世界”的挑战,对自由民主制并不带来根本性的威胁,因为“后历史世界”军事、经济、科技乃至文化工业的绝对优势不但足以抵挡这种挑战,还很可能—正如过去二百多年历史所显示的—通过一个也许漫长曲折但最终渗透扩展的过程征服“历史世界”。我们当然有理由不相信民族主义、种族主义乃至宗教极端主义会逐渐消退,但是,福山指出,几百年前,西方世界的人们也不相信基督教引发的狂热和战争可以从政治舞台上逐渐退出。“宽容”和“理性”是可以习得的,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这个习得的过程甚至会比历史上进展得更快—虽然它仍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福山花更大力气真正严肃对待的,是“后历史世界”内部的矛盾,即,自由民主制是否真的能带来平等的、相互的和有意义的“承认”?如果不能,那么自由民主制衰败于“内爆”的可能性将远远大于被“历史世界”摧垮的可能性。事实上,对此提出怀疑的有两种角度。首先是左派的角度。是的,“平等的承认”给人带来尊严上的满足,但是自由经济之下人们并不平等。无论是今天全球显而易见的贫富差异,还是哪怕发达国家内部收入差距的拉大,都是不容否定的现实,否则世界各地“反新自由主义”的口号不会这么有市场,各种形式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也不会席卷全球。对此,福山的回应角度,是试图区分“问题”与“矛盾”。不错,自由民主国家存在很多“问题”(包括不平等这个问题),但这些“问题”并不构成根本性的“矛盾”。之所以不构成根本矛盾,是因为自由民主制作为一个具有内部纠错功能的机制,能够在制度内部解决这些“问题”,无需诉诸制度更替本身。比如,二十世纪福利制度的兴起,即是自由民主制这种自我调校能力的一个体现。相比之下,其他政治制度则由于权力结构的缺陷,缺乏如此之有弹性的自我调校空间,而这正是它们一一衰败的原因。二十年后的今天,当我们看到欧美各国为赤字问题而焦头烂额,看到风起云涌的左派运动和抗议,看到各国政府首脑常常低到令人尴尬的支持率,不禁会怀疑福山是否低估了来自左派挑战的能量。有人说民主是“好政策的军备竞赛”—不错,政治竞争激发自由民主国家政策创新的能力,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民众既要求享受高福利又不许政府提高税收,既无法忍受通货膨胀又要求政府刺激经济,当“权利”这个概念被无限延展……这种“政策的军备竞赛”是否会触及“自我调校能力”的边界则成了一个问题。但就当年而言,更令福山感到棘手的,并不是左派对“承认的政治”的质疑,而是右派对它的质疑。典型的右派会认为,不错,自由民主制带来了“平等的承认”,但是“平等的承认”是不合理的。在一个人人能力、智慧、德性不平等的世界里,为什么要“平等地承认”每一个人?在这里,福山大量地引用了尼采,因为在尼采看来,自由民主国家代表着“奴隶”的绝对胜利。当我们把“承认”与“成就”脱钩,“平等的承认”就成了价值相对主义的外衣—如果一个毫无进取心、成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土豆片的人,也可以理直气壮要求社会“平等的承认”,那么这种“承认”的价值何在?如果说福山可能低估了左派对自由民主制的挑战,那么在这里他似乎又高估了右派的挑战。如果说尼采、托克维尔等人在民主制度兴起之初将“自由民主制”等同于“奴隶或庸众的胜利”的悲观看法情有可原的话,今天,这一制度及其后果逐渐清晰呈现之后,仍抱有同样的悲观则未免是一种傲慢。事实上,至少就过去二百多年的历史而言—虽然我们未必能保证以后会依然如此,“精英主义”的社会冲动及其带来的创造力并没有消失,甚至可以说比之历史上更为拓展了:无论是乔布斯这样的商业精英,还是乔丹这样的体育精英,或者海明威这样的文学精英,无论是个人电脑这样精巧的科技产品,还是心脏搭桥手术这种精湛的医疗技术,或者人类对月球乃至火星的探索,都显示自由民主制未必扼杀人的创造力、勇气和技艺,只是将过去往往由出身决定的机械精英主义替换成了现在更与能力相联系的有机精英主义。现代自由民主制下,“一个毫无进取心、成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土豆片的人”并没有同等地获得乔布斯、乔丹或者海明威所获得的“承认”—无论从收入还是社会声望而言,后者所得到的“承认”远大于前者。至少到目前为止,自由民主的胜利并非如尼采所言,就意味着“奴隶的胜利”。它至少在相当程度上容纳承认的差序格局—承认智慧甚于承认平庸,承认勤劳甚于承认懒惰,承认勇气甚于承认软弱。或许自由民主制成功的秘密恰恰在于,它既包含了“自由”,又包含了“民主”。福山乃至尼采的悲观,也许是因为他们眼中的民主只能是“不自由的民主”。左派厌恶“自由”所驱动的不平等,而右派厌恶“民主”所要求的平等权利。如果一个制度只有“自由”,它可能迟早内爆于人们对“平等”的渴望;如果一个制度只有“民主”,那么它也可能很快由于“多数暴政”而活力衰竭。但是一个既包含“自由”也包含“民主”的制度,恰恰由于其内在张力而获得蓬勃的生命力。这种结合是动态的—今天可以为了增进福利加税,明天可以为了增加活力而减税,也是多样的—欧洲、美国、日本各国,民主和自由结合的方式并不相同。只要这种动态性和多样性持续存在,自由民主制就仍然具有相当灵活的适应性。如果有一天自由民主制陷入系统性危机,多半也是因为自由和民主之间的动态平衡被一方的绝对优势打破。四在左派、右派的质疑之外,对自由民主制还有一种不满,或许可以称之为“无名的”不满。这种不满与现实问题比例如此不当,以至于很难说是什么具体社会问题导致了这种不满,甚至可以说,恰恰是“后历史世界”中缺乏真正意义上的重大问题这一点,导致了这种不满。福山书中提到两个情形,一个是一战爆发之前德国许多民众的好战情绪;一个是1960年代法国的学生运动。在这两个情形中,无论是“要求战争的德国游行民众”,还是“饱食终日却高举毛语录的法国学生”,与其说困扰他们的是某个具体的社会问题,不如说是持续的和平和繁荣所带来的空虚和无聊。在这个意义上,就算历史到达了“终结”,但人性中或许有一个部分,永恒地渴望成为“历史”的一部分,而不是历史“终结”之后布尔乔亚式“最后的人”。“历史”意味着矛盾,矛盾意味着冲突,冲突激发人的力量、英勇和意志,而“历史的终结”则意味着在前人所开拓的道路上,根据他人制定的交通规则做一个规规矩矩的行人。“历史”意味着拓荒的悲壮,“历史的终结”则意味着耕种的枯燥。一战前呼唤战争的德国人,1968年的法国学生,甚或今天西方国家那些永远在“抗议”的青年,在表面的具体诉求之下,根本上他们所表达的,或许是对错过“历史列车”的愤恨,以及驰骋于“历史”原野的渴望。对他们来说,“承认”不仅仅意味着权利,还意味着确立权利的权力。这种创造历史的英雄情结,或许将终结“历史的终结”,使其“从头再来”。而自由民主制的特点,又为这种“无名的不满”提供了发酵和释放的土壤。开放性是自由民主制的最大优势,但同时也恰恰是开放性,使其腹背受敌。福山引用雷维尔的观点表示:“一个以持续批判为基本特征的社会,是唯一一种适于生活的社会,但也是最为脆弱的社会。”(见本书第31页)自由滋生怀疑,民主滋生反抗,当怀疑和反抗积蓄到一定程度,自由民主制就可能被摧垮,而摧垮它的,并不是其他意识形态或制度的竞争,而恰恰是自由民主制的巨大成就。换言之,自由民主制的衰败将源于它自身的成功。或者这种担忧过于悲观。一方面,至少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人成就英雄主义的渴望都能在不同领域找到释放途径—也许你无法成为成吉思汗或者列宁,但是如前所述,你还有可能成为乔布斯、乔丹或者海明威。无论商业、艺术、文化、体育乃至政治领域,成为一个创造者、一个英雄、一座“历史的丰碑”,都不无可能。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从过去二百多年的历史来看,布尔乔亚这种周期性的自厌,无论带来多大的风浪,似乎最后都重新回归甚至强化了自由民主制的轨迹。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这种周期性的自厌可以说是一种阀门机制,通过循环释放民众过剩的政治激情,帮助实现自由民主制的稳定。换言之,这种“无名的不满”就算能暂时中断“历史的终结”,它也不会将历史重新带回起点,只是使其打个趔趄,然后重新恢复平衡而已。二十年来,《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历经了各种各样的质疑。然而,面对如此之多的质疑,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这本书仍然没有过时,仍然保持着与当下世界的高度相关性—甚至可以说,仍然保持着高度的先锋性和前瞻性。这或许是因为,就其问题意识而言—自由民主理念是否代表了人类政治文明的某种极致—要作出回答,二十年是一个过小的时间尺度,甚至,法国大革命和美国革命以来的二百多年,都不足以产生确切的答案。当然,我们可以表达困惑:如果如福山或者科耶夫笔下的黑格尔所言,“历史的终结”并不意味着冲突的消亡,那么在何种意义上,这种“终结”本身是有意义甚至令人欢呼的?历史到底是终结了,还是换了一个起点开始了“第二季”征程?这样的问题,也许唯有时间能慢慢给出回答。我们从这本书的命运所能学到的,无非是在智识判断上的谦卑。如果说将一种源起于西方的政治制度视为“历史的终结”是一种傲慢,那么,对政治实践中如此伟大的探险冷嘲热讽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傲慢?(本文原载《东方早报》书评)

精彩短评 (总计50条)

  •     硬着头皮读了几十页,感觉就像高中硬着头皮看完《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一样。果然得有实实在在的积累才能消化这类TAT……(现在我还是决定把它硬看完
  •     四星半。虽然一篇前言就能说完历史终结论是什么,还是值得一读。
  •     给我一个这本书下柜的理由
  •     福山之文,当得起“洞见”二字。从纷繁复杂的事件中,剥丝抽茧般得出合理详实的结论,是真正的智慧。
  •     自从福山发表《历史的终结》至今已经接近三十年了,然而源自欧美的政治正确并没有成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唯一价值,相反却日益被其发源地的政客们拙劣的表演所撕裂。所以看此书的乐趣之一就是看此书内容不断被打脸,最特么有趣的地方是还专门把川普提出来批判了一番,结果大家都知道(摊手 但是这本书还是非常值得一看的ww
  •     看起来枯燥一些,但很深刻
  •     “我们现在所能得到的关于马车迷失方向的证据仍然不能具有结论性。”用普遍主义的历史观点去探讨民主制度的合理性,我仔细揣摩了半天民主国家之间没有战争,似乎还正是这样以及关于身份的认同的欲望与理性和那句“左派是要消除一切不平等,右派是用平等的眼光去看待一切不平等。”断断续续看了半年,希望历史时代会终结吧!以及看了后突然好理解杨奎松老师上周讲的现代含义。
  •     你羊淆
  •     没深入接触过黑格尔尼采的哲学所以读起来很累,也没办法做到深入的理解。按福山的理论,中国走向这历史的终结困难重重。总体上还是收获不少,只怪我才疏学浅没能力疏通整个理论框架。在共产主义国家这本书能出版且没删除比较敏感的部分,真是不易。
  •     “历史的终结”并不意味着冲突的消亡,那么在何种意义上,这种“终结”本身是有意义甚至令人欢呼的?历史到底是终结了,还是换了一个起点开始了“第二季”征程?这样的问题,也许只有时间能慢慢给出答案。
  •     嗯,这本书很有故事,不是书本身。我想我该写写读书笔记了,被福山思想的深度广度和严密的逻辑性所折服。
  •     历史终结于何处?因为并不存在衡量人类行为制度正当性的超历史标准,所以我们认同的普世价值并不能把我们的社会建设的更好或更坏,它只是有用于当下而已。道德依然是两极的,主人道德和奴隶道德。很可能因为人类一时激情,把道德翻个,让历史换种心情。
  •     2017.2.24读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评论这本书,一方面,历史终结论确实让其有莫大的魅力,但另一方面,福山的这种论调似乎也就是把黑格尔尼采调和并套用在目前的自由民主现状,很难看出有什么让人为之一振的精彩观点。或许最大的收获就是提醒我要加紧对哲学的学习,康德,黑格尔,马克思是绕不去的。另外说一些阅读体验。翻译,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看得出译者很用心,翻译的也很准确,但还是太学院派了,中文不适合用冗长的定语。福山的行文非常乱,太散,特别是在第二三部分,容易让人迷惑,那些举例完全可以用脚注。总之,可以去体会一下作者的思路,但时间不要投入在这种书里,应该去学黑格尔之类。
  •     福山有着犀利的眼睛和感触,能一阵见血的指出政治制度中的问题。关于这个标题的争论由来已久,其实可以放下争论去看内容。他所谓“历史”定义与一般人不同,哲学争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只是语言的滥用。福山是黑格尔的信徒,科耶夫的兄弟。他们的政治哲学都从人内心的“激情得到满足”出发,构建了一个完整的有序的社会发展图景。比起完全不同的哲学派系,这一派系由于和Max有着共同的渊源,所以让其能从内部彻底驳斥其理论的基石。这本书成书十余年,其中还是颇有洞见和预见。在现今自由民主世界右转驱使明显的时刻,这本书更有其有趣而独特的意义。
  •     最爽的一刻是,在考研政治卷子上发现此书,于是洋洋洒洒的把题目自己纠了个错,果然是树立了一个新的批判标杆,老大哥应付不了考研哈哈
  •     三颗半星。现在连作者本人也怀疑自己的观点,重新认为历史是有可能倒退的
  •     不是很赞同他的观点。
  •     尴尬的福山
  •     本来读的时候是打五星的,当时Trump还没上台,现在才记起来要更改标记,鉴于去年一年的种种,感觉只敢打四星。
  •     你是要自由,还是要平等?
  •     
  •     政治自由赠予少数人巨大的快乐,而平等给予大多数人小小的喜悦。
  •     我们有红宝书他们有白皮书。思路很厉害但是判断明显不如黑格尔对事物的判断准确,如果说奴隶封建民主分别对应象征古典浪漫,那别忘了还有接下来的新形态。目前世界的事实很难印证民主就是最后的形式尤其是如果这个制度真的很好为何各国不尽相同?为何经济危机依旧会像农业社会的旱涝灾害一样无法避免.
  •     巨著
  •     用结论或者一句简单的话来一言以蔽之,大概是作者最不想看到的短评吧。所以干脆仅仅带上他的视野,默默观察。
  •     感受一下智慧的声音吧
  •     是的,这本书很有名。只要你对现代政治学有略微的了解,一定听过这本书的大名。同时,你一定听到过许多对这本书的批评。而这些批评往往集中于“历史将终结于现代资本主义自由民主制度”这个论断。在没读过这本书时,相信多数人都会认为这个结论无稽。但当你真正读完这本书,才会知道,福山思想的核心,并不在“历史的终结”,而在于“最后的人”。从对人性的解读和挖掘中,福山思考的路径是:假设人类的政治历史有一个终结点,那么这个终结点只能是自由民主制度,其理由是,鉴于人类的本性需求,最终能够保持人类各种需求平衡的人,只能是精于计算的布尔乔亚,而只有自由民主制度,才能满足布尔乔亚的全部理性、欲望和激情。在这本书里,福山带你走过了从柏拉图到尼采的整个西方政治思想史,并通过从1774年至今的人类政治史中翔实的范例,将你说服。
  •     在我看来,社会即是人性的扩大化,哲学不研究未来而是塑造原始人,让他发展来塑造自己的理论成果。尽管对于世界的政治体系的建构知道的少之又少,但读后,也让我对社会的思想观念,以及我的思维方式发生改变
  •     槽点太多,够吐一年。多一颗星送给我被最后一章标题点燃的中二魂。
  •     资本主义自由市场比其他任何经济秩序更能满足人的理性和欲望,所以会征服世界,自由民主政治制度也比其他任何政治秩序更能满足绝大多数人寻求承认的诉求,所以会征服世界,只要自由民主社会中没有致命的普遍不满,自由民主就没有多大威胁。
  •     #pdf# 不停地重版。。
  •     福山是个很有思想的傻x,浓浓的意识形态优越感,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脑残的味道,鉴定完毕
  •     读这本书让我深深意识到阅读原著的重要性。通过简介、摘要等间接式阅读获得的管中窥豹的观点,很容易成为一叶障目的误读。读过全书,能够看到福山基于柏拉图的人性中的欲望、理性、激情的基础,进而利用黑格尔关于人受到承认的需求出发,对分析框架的搭建。全文的各处分析,也并非如标题那般“触目惊心”,更多的是学术化的语言和分析,为未来留有了巨大的空间。但确实为我们认识当今世界政治的变化,提供了富有洞见的观点和具有借鉴意义的视角。
  •     历史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近,看不清楚
  •     一目十行
  •     这个佶屈聱牙的翻译这是受够了,福山的书还是读英文原版的好了。
  •     补标
  •     其实挺不错的,虽然之前看到的多是负面评价。私以为,对左派的攻击可能略显稚嫩,多是老生常谈;论证追求大而全导致了不是很有说服力,但从人的灵魂&思想史角度切人的分析还是很精彩的,尤其推荐第三章,有启发。
  •     附录号称回答问题实则避重就轻,另外抛开正义谈公平,司马昭之心。
  •     自由民主主义的宣言书、宣传队和播种机。想走黑格尔的历史哲学路径,却不理解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另外“世界杯取代军备竞赛成为获取承认的斗争的新形式”这观点太波普了。
  •     福山終結了歷史 床破終結了福山
  •     透过科耶夫的眼光,福山认同了历史最终将走向一个终点,而不是消失在飘渺的远方之中。但是其实给我仍留下了不少疑问,例如对于现代性的根本性思考,以及对于人性和“寻求承认的斗争“的关联性思考
  •     非常富有远见。左翼的困扰,移民的冲击都提到了
  •     明显的倾向却又似乎含糊的结论,算是历史终结论的较全面介绍了
  •     四年前的課上初讀,當時頗為震撼。這次讀來,依然能感到柏拉圖——康德——黑格爾——柯耶夫——尼采一線的張力。有了哲學的奠基,才有政治的魅力。川普的當選也可以從中獲取思路:對於慾望加理性的資本主義民主的趨離,導致了這樣充滿激情的人物之登場。不足之處和美國著作是共通的:四平八穩的廢話太多。感覺福山寫此書時成名成家的願望強烈,因此借先賢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2017年的第一本書,希望能立住標竿。悟以往之不谏,知來者之可追。今年的讀書觀影,要是福山以上才好。
  •     新译本尽可能保持了该书原貌,值得推荐 。
  •     刘瑜的序也写得很好。
  •     没有结论
  •     2017第15本,1、以自由与理性为基础判断历史终结的模型有严重欠缺,如宗教、种族、民族统统无法纳入其中 2、以平等为目的的历史终结模型也有严重欠缺,经济、制度统统都是以不平等而产生效果 3、增加激情维度,即【获得他人承认】的维度,可以帮助判断何时为历史的终结,何为最后的人 4、如此一来,发达国家限制政府权力,发展国家增加统一集权的精细化解决方案可以挣脱【民主】的唯一合法性,使人类历史的终结不存在唯一目标与方案,最后的人的形态也可多元化。
  •     对受到过中国洗脑式教育的人来说,福山的观点还是太过大胆,但是真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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