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哪吒》书评

出版日期:2015-7-1
ISBN:9787549570264
作者:绿妖
页数:200页

爱方言

描写失败的人值得致敬

我猜绿妖是个对失败者格外关注的人。因为,在她的新书《少女哪咤》中,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失败,可以说,这是一本描写失败的书。书中有一篇标题就叫《所有失败的鱼》,这篇33个页码的小说中并没有直接谈到对失败的理解,但是在这篇小说中我体会到,相比于广袤的失败,成功是一个单薄的圆。成功是一个句号,而失败不是逗号,不是感叹号,它是一个省略号。绿妖写出这种省略。她总是像识别一组偶数中的奇数那样,识别出人群中的失败者、残破者以及落寞者。她的笔像磁铁一样吸出了他们。这一本书,六个短篇,几乎每一个,都在写一种残败。同时,又像珍爱珠宝一样珍爱这种灰暗,挖掘它们,打磨它们,将灰暗中最灰暗的那一部分,呈现出来。《硬蛹》写了一些与光明擦身而过的人。得到它们之前,她们就结束了生命。第一个黄玲玲是这样:“也许我们是多余的人,就像那些地洞平房一样,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有时我想,也许武功是另一个世界,但并没有人承诺过我们,那个世界就一定比现在这个更好,更不邪恶,我们在其中一定就不感觉罪恶和耻辱。”像一种宿命,另一个黄玲玲也是这样:“不知为什么,我没有走过好人的路,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安于活在黑暗中。我和黄玲玲都是从地洞里爬出来的多余的人,我们对世界的贡献就是恨。”而《少女哪咤》这个短篇,失败和残痛的则不止两个少女(小路和晓冰),还有晓冰的妈妈,正如“我”所说:“我时常感觉生命就像一根灯绳,禁不住轻轻一拉。”作为一个好小说,每个读者会在其中各个不同的地方感受到痛点,比如我感受到的最痛心的一句是:“你们现在年轻,能踢能咬,还体会不到。等老了,还有无数日子过呢。”这一句就像《寻人启事》中的另一句:“一个人本身已经倒了大霉的时候,别人就会在他身边留出足够空白,这距离是正常人对可怖之物的敬畏。”这些句子,都是最平静、冷峻的陈述,但有激光般的力量,比利刃痛,比闪电快,这些句子是瞬间进入你的心脏的。说起来,全书中最不像失败者的角色,是《青春》中那一个“我”。她最为正常,与别的人物相比起来。她拥有其它的“我”没有的好成绩,拥有好学生的身份。然而,她仍然是落在茫茫虚空中的失败者——“我一直感觉,在身边这个无聊浅薄的生活之外,还存在一个真正的生活。我的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这真正的生活而做准备,我相信我对自己足够冷酷足够严厉。然而在21岁这一天,我忽然想,也许,万一,并没有真正的生活。也许真正的生活就在身边,别人都知道了,而我还没有。”那无可措手的空虚,无可措手的茫然,更加接近我们每一个人的常态。对,常态。其实这种种失败,也许不是格外的存在,而是常态。对于失败的关注,也肯定不是绿妖有意的计划,更像一种本能的倾斜。一个真正的写作者,就像长着复眼的人,能在触目所及平静的日常中,看到飓风。一个写出失败的人,内心会有层出不穷向下旋转的楼梯,探索心灵最深的那个底部,这个过程也许在黑暗中完成,是最笨拙的摸索,可是,失败远比成功更值得书写。《地狱的拯救》是我格外偏爱的一篇,它写的是一个人的恨意,死亡也无法解救的恨意。这是最彻底的失败,是一个永世的地狱。我知道这样极端的情感似乎离我们生活很远,但是正如我在前面所说,作者能够在一群平静的偶数中,识别出那疯狂的奇数。卫民其实是我们的放大。而我读到的,也不仅仅是悲悯。疯狂是让人产生敬意的,正如错乱是美的。真正的文学,描述的都是我们最难言的事物。我们的时代中,书写失败的写作者太少了。灰暗是一种很难吸引到眼光的颜色,残败的灰暗更加让人绕道而行,关于它们的描述是“无用”的,不会让你的生活更好,不会让你更接近成功。可是这种描述又是安慰的。即使是有人帮我们认出这份失败,都堪可安慰。失败的对立面,绝对不是成功。里尔克说:有什么成功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杜甫说,文章憎命达。他们告诉我们,失败的对立面是没有,失败其实是一切。向写出人间广大的失败的写作者,致敬。

想作家

中午看了很久没看的《少女哪吒》,下午回来把它看完了。绿妖在后记里写道:"如今,写作对我意味着更多,它督促我放下手机,六号线换十号线到图书馆日日静坐,养成上班一样的纪律与习惯。我学会不依赖灵感,依靠每日的惯性,写作的纪律去写,这很重要,稳定的工作状态带来习惯,习惯成为定力;它督促我放下电脑,放下小说,返身回到生活,去体会生活能给予的震荡不安与清明不惑。道场不在电脑里,而在生活中。"从前以为作家不应该是职业,甚至,都不该有人是作家;或者说,人人都可以是作家。创作者的专业化是可悲的,这种事类似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垄断,有人垄断资本,有人垄断才华,甚至垄断思想。真正可怕的不是垄断本身,与灵感相通的职业总一天会枯竭。就像我曾经喜欢的乐队,原创歌手,如今包装的华华丽丽的,却再也不复曾经屌丝时代的锋芒了。如今,我失望地不再听他们的新歌,重播着他们原来清淡而不平凡的歌,奇怪的是我听不腻那些歌,可能是发自内心的珍惜吧。我也是爱写作的人,当然我承认,我如今的写作大多数情况是因为不想学习,尤其不想学英语。所以我感谢英语,让我愿意躲起来写点什么。我不是作家,甚至算不上一个写作者,我只是个写日记的人,喜欢就随便写写。创作是扒干净衣服以后,再剖肝沥胆,努力去够触灵魂。创作是一个人的旅行,这也是我无法面对作家的原因。希我老师每次上课的时候,我都无法想象他是作家。曾经想着,名作家在给我们做老师啊,我是不是该问他几个问题。可是我问他什么呢,我连他的书都没看过?后来我买了一本他的书。没错,他成功的卖给他学生一本书。可是,我对他的写法很不喜欢。现在想想,如果绿妖站在我面前,笑眯眯的问我有什么问题,我八成也会害羞的退缩。不论我喜不喜欢他们的文字,我都不敢直视他们本人。首先是因为害怕失望,文字的美好有时候和作家的样貌成反比,比如林清玄(唉,都是泪)。其次,我对文字总怀着一种偏执的要求。文字是睡在纸上的梦,梦是淌在内心的河流,河道里潜游的是最真实的心事。好的作家舍得把自己的隐秘的感受毫无保留的化作讲述的素材,仿佛直截与读者深交,坦诚相待,这实际上已经篡逆了人际交往的顺序。所以作者和读者联系的实质就类似陌生人的一夜情。想象如何面对一夜情的对方,就知道我面对作家的心情是如何了。但是,读作家的书,还是蒙着面的"一夜情"就好,留了印象和享受,不用真正成为彼此的谁,没有成见,"身体"就是"身体",文字就是文字,思想就是思想。我不疑它们是有来处的,却也永远不想越过边界。于我,尤其是爱他们文字的我,深入了解一个文字背后的人,无疑是一种残忍。就像偷窥别人日记的人其实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有些事情,就不该知道,既是保护,也是一种希望。表达,倾听和思考是人不可遏制的渴望。现在想想,还是需要这些敢于向陌生的外界袒露自己精神的人存在的。现代人,历代人,大多数都忙碌于尘世难以抽出时间遐想,疲惫的日复一日,空闲时不睡觉就是浪费生命,更别谈什么组织语言写在哪里了。但是所有人都在边走边寻找着走的意义,有的人找到了便能安然入梦,有的人找不到只好失眠或者浑浑噩噩的不清醒的活着。无论如何,我相信人总有求知的欲望,只要存在心灵,人便不甘心就这样麻木下去。因而我们需要一类人,一类"拥有全部的自己,自己全部的时间"的人来帮助自己或梳理人生,或关怀痛楚,或其他深刻的用意。人是一种有欲望才能进行一切的生物,在欲望的助推下才形成今天的模样:分工明确,适者生存。原本用来交心的写作者也必须成为职业,也必须以一种采矿的态度在意识的领域找寻着人的另一处彼岸。也许这就是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安排的使命,世间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听命于此,在这一点上我们与作家只存在差别,没有贵贱。每个人有意无意都在反省,但是仍然需要更深的反省去引领大部分人完成生活。我们和作家彼此需要着,所以书不会消失,作家会一代代继续,文字仍然需要更悉心的组合,思想也总会有人甘愿在暗地里深寻。在文字这里,需要更投入的人,需要更彻底的觉悟,还需要一个确凿的身份为它负责,给它停靠的港湾。内心深处,我其实也想做一个一生沉着写作的人。临近期末,忙里偷闲写下大段文字,其实是一种逃避。某天全身心的安静下来,我也想试试,一个写作者会如何的沉湎于思想的深海,如何不愿出来。

人生不易,重生太难

“有时真希望自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谁的情也不欠,浪迹天涯。就像哪吒,剃骨还母,彻彻底底自己把自己再生育一回。”我把自己环抱,蜷成一团,蜗居在角落,看这世间种种怪力纵横。人生实属不易,阻力总会比动力多。追寻自我的路途终究是孤独的。虽然身边总是来来往往很多人,但属于你的还是只有自己。但我更希望自己永远是个孤儿,我拥有自己才能看的故事,拥有自己才看得见的世界,我拥有自己才能懂的语言。人类本身就是种贱货。越到成年之后才越觉得自己贱。皮肉抵不过酷刑的摧残,灵魂永远有一部分属于名利。其实不管是一生都洁身自好还是臭名昭著的人,最终到达的彼岸都不会是天堂或者地狱。炼狱才是人间真正的样子,也许你一辈子都看不透一个人的内心。尽管人生艰难,生在这辈的人还是只有做社会专属的金丝雀。生命再难也还是不能荒废了自己。我还有80年的时间呼吸这并不清新的空气,我还有80年来重塑一个自己。

有些故事平淡入心

穿过时间的河回忆青春的诗这是真正的中国式青春在县城长大的我们有着我们自己的故事无需编撰不用粉饰细细讲来就好穿过青春所有说谎的日子进入随时间而来的真理触及生命之辽阔的诗意的青春青春转瞬即逝青春永垂不朽谁的青春没有故事无论你从何而来只要我们成长过就有故事从这经过我喜欢故事那关于县城青年的青春我们好曾去过经历与回味闭上眼睛总是美美有一些故事平淡而入心因为你曾经历

140字不够用

喜欢绿妖,喜欢的作者要推荐好多遍,三遍哪够呀。在豆瓣阅读买了这本书的电子版,因为等不及看纸书,她激活了我埋在内心深处关于家乡和少年时期的回忆,并且让我意识到,之前阅读的大部分故事与我生活无关紧要,也无关痛痒。青年时期半懂不懂地乱读文学,不了解作者生活的时代、社会、风物,也不理解作者创作的语境、心态、问题。陌生的可以猎奇,而亲近的往往被熟视无睹。我阅读,我行走,是为了脱离我生长的土壤,漂在半空里,飘向不知名的远方。最终还是要落在地面,就像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可蒲公英已不再是出发时的模样。我的家乡早已不在,大部分的街道砖墙消失了,大部分的人物都失去线索,很多回忆连照片都没有,有的只是虚实难辨的脑海中的画面、语言、情节。绿妖虚构的宝城于我是那么熟悉,那些被打上马赛克、声道暗哑的粗糙旧时光,因此在我眼前变得清晰起来,并徐徐展开。这就是文字的力量,可以再造一个永恒的过去的世界,让所有痛失记忆、无法言说的人重新进入。

用苦痛的灵魂悲悯着时光和世人 ——关于绿妖的《少女哪吒》

绿妖的《沉默也会歌唱》书评+书摘我还没写完,她的《少女哪吒》已经读完了,可见,我的拖延症已经病入膏肓。千万别被书名忽悠了,这不是一部少女言情小说,也不是什么神话仙侠,它说的是青春和成长,却和青春小说相去甚远。“永不忘记。在铮铮的冻雨声中,怀着写遗书的心情,我写下这些真假参半的故事,为尚在荆棘中穿行的人生后半程寻找续航的力量。”绿妖写在后记的这句话应该是这本书最好的概括。这是一本关于成长的撕裂、本源的审视和生命的苦痛的书。总的来说它很沉重,却说不清是哪个情节或是哪句话又让你在沉重中透见生命的光亮,甚至让你觉得有一些治愈,关于那些生命里相似的际遇和体验,那些成长中留下的创伤,那些苦的东西,有点被治愈。几个故事里最爱《寻人启事》。这个故事如果拍成电影,一定很不错。当然要有个靠谱的导演。寂寞少年时那个唯一懂你的小伙伴,那个和你有一样家庭一样父辈的人,那个在你最需要同伴和支持时,不顾众人态度,维护了你救赎了你的人。在绿妖的故事里,他叫赵海鹏,有个精神错乱的母亲,有个酗酒的父亲,他的父母闹离婚,他结巴,他不合群。他看似如此弱势和不堪一击,却在书中的“我”被同学孤立戏弄的时候,解救了“我”。“你相信有另一个世界吗?”赵海鹏把“我”带到他的世界,那片河提。奇怪的是,在那片河提里,在他和鸟的世界里,他丝毫不结巴,而更像个天使,会鸟语的天使,仿佛长着透明的翅膀。在赵海鹏带“我”认识的那个世界里,所有的人和事都变得不一样,景色总是美的,遇到的人总是和善。“你相信有另一个世界吗?那里面也有我跟你,我们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后来,原本的世界开始坍塌,赵海鹏越来越瘦,他有了一只大鸟。他开始疏离“我”,行踪神秘。有一天,“我”在山顶又见到赵海鹏,他的身边没有了大鸟,他用鸟为“我”换了一副眼镜,从此,“我”不用再戴着碎了四分之三的眼镜,“我”不用再透过破碎的镜片看这个世界。可赵海鹏说他要走了,他问“我”走不走,“我”说不,于是,他跑开,冲向山崖。“一片空白前我看到一群黑色大鸟像一张黑色地毯,接住他冉冉远去。”就是这样一个故事。而关于《少女哪吒》这个故事,你多想想那个中国神话里剔骨还母的哪吒,你就懂了。“我感受到生活的恶意。但谁又承诺过生活就该是幸福的呢?佛教书籍谈到六道轮回中最幸福的’天人’,拥有神通、长寿、美貌,身不出汗衣不沾垢,披花环饮甘露到处游玩。天界的极大欢乐,使天人耗去众多福德,却无法像人类一样修行,福德耗尽即坠入恶趣。最幸福的天人反而不如人类。因为天人极少痛苦,便无法因他人之苦生起悲心。”“宝城也好我这一世的人生也好,都不是那么完美的存在,正因为残酷和无常,我学会体察别人的隐痛,比如我的父母。重新回顾宝城,从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倒着一步步走回少年,来来回回,感受到人间的苦海与眷恋。”这就是绿妖,那个拥有苦痛灵魂,却对时光和世人有悲悯的绿妖。即便只是通过文字。那么问题来了,《沉默也会歌唱》的书评+书摘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写完呢。。。

少女哪吒——县城里的青春故事

《少女哪吒》,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很有意思,哪吒怎么能是女生呢,后来知道了哪吒剔骨还母一说,才知道自己的肤浅。然后也就把这个电影名同时也是书名记心里了。有人觉得导演或作者对青春中的少女刻画得不准确,我倒不这么认为,可能是我和作者绿妖是老乡的缘故吧,我觉得写得很真实,很贴切。那时候的青春就是这个样子。我是先看的电影,觉得很不错,想进一步了解就去买书回来读,然而原著和电影表现出了不一样的处理手法。书中这个故事不长,很多情节写得都很简单,并且是片段化的来讲述;电影却把当时的景、各种物件、大量的细节都很好的呈现了出来,整个故事看起来很丰富,并且还给李小路加了一点爱情戏,且毫无拼凑痕迹。其实两者最大的区别表现在对王晓冰结局的处理上,电影暗示了她的死亡,她的一生永存于美好的青春年少时期,就像是《致青春》里的阮莞(只有她的青春是永垂不朽的)。王晓冰留给大家一个叛逆哪吒的印象,然后离开了。书里的结局却更加残酷,晓冰不顾所有人的反对,逃出家去上大学,真的成了孤儿,谁的情也不欠了,“剔骨还母”之后她彻彻底底自己把自己再生育了一回,但她的能力非常有限,状况很不好。给李小路的一封信中她说她又开始像《拾吃记》里一样生活了,《拾吃记》是她在卫校的时候写的,详细记叙了她捡东西吃的经过和感受。一个人宁愿靠捡东西或顺东西来维持生存也不愿妥协,我简直无法想象,背后得是多么大的精神支撑啊。结尾并没有说王晓冰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我们只知道她后来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系,这种未知、这种不确定性让人感到手足无措,甚至是比死亡更深的绝望。但我相信她还在某个地方拼尽全力的生活着,坚持着。《少女哪吒》这本书的其他几篇也是以李小路的口吻写的,几个人生片段串起来大致也可看出她的人生。叛逆、疯狂、坏学生的外表下其实是一个和你我一样懦弱怕事的普通人,旁观别人的风起云涌、大风大浪,自己行事中规中矩,即便小时候还有一点离经叛道,最终也“泯然众人矣”,加入了面目模糊的芸芸众生。另外,我还比较喜欢书中的第一篇《硬蛹》,城乡结合部里贫穷、敏感、自卑的少女黄玲玲,独来独往,不苟言笑,在练武成风的学校里努力学习,她是校长的宠儿,也是所有学生的敌人。其实她的内心有着更大的痛苦,她的痛苦来源于她残暴的父亲,他把自己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到她头上,从父亲那儿接收的负能量扭曲了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后来她的考试成绩被人占用,她用努力换来的成就感、她用好成绩来证明的自己的存在感也消失了,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导致了她最终走向崩溃。不管电影还是小说,我读完都觉得家庭很重要,父母的思想、教育方式和整个成长氛围对人的影响非常大,没有几个人能逃得出他的童年。就像作者绿妖她一度逃离自己的故乡,把自己和故乡隔开,但她写出来的还是故乡,还是当年青春里的情绪。

不要背叛青春

一前些日,李霄峰导演的电影《少女哪吒》上映,票房零落,似乎口碑也并不大好,我却很喜欢。虽然叙事上空隙太多,但风格凸显,少年的青春琐事,小镇的空气,就是这个样子。故事破碎,就让它破碎,关键是情绪和气氛。青春电影,从《致青春》到《匆匆那年》,对青春的点染都不动人,它们满足于对于青春的缅怀,却忘记青春最宝贵的,是对这个世界的碰撞,惊奇、失望、成长。青春少年都勇敢,他们相信“要诚实的活”,他们相信友情、爱情,相信永恒的价值。因为相信,所以元气充沛。真正的青春片,是悲伤的。所有的青春,都是一次死亡,或者决绝,或者不知不觉,总而言之,是逝去。这样表现青春的电影,国内实在少之又少,能立马想起来的,姜文《阳光灿烂的日子》和顾长卫的《孔雀》,一个是金黄色,一个是青绿色,一个炽热,一个清冷,但终究都是那个年代的青春,九十年代以后呢?或许,路内的小说,可以改编改编了。二路内的小说,都是青春故事,上世纪90年代的工厂少年,爱情,前途,无处释放的能量。他的写作是长在时代里的,不像我们平常所说的青春文学(其实是青春幻想),只有故事,没有根基,没有灵魂。灵魂哪里来?用时间熬。真正好的青春故事,大概总不能由青春期的少年来写。阳光正好的时候,你不一定感觉到阳光,只有天阴了,才想起有太阳的日子。维舟有一本散文集《大地上所有的河流》,写高中记忆、高中同学。这不好写的,但他写得好。因为他不仅仅只写高中,高中之后这些年,维舟与他们的联系,他们的变化,都被捕摄进文字中,这很重要,如果仅仅只写高中时光便会显得单薄无着,后面的种种是时间的发酵,唯如此,才有了高中时候的珍贵,才有了人生无尽不可言说的意蕴。好的青春故事,总有一种失落感,这需要写作者本身的自觉。三绿妖的《少女哪吒》收录了6篇小说,大抵与青春相关,写作时间在2011年间,离她念念不忘的90年代,已经过去十年以上了。前三篇小说,都发生在宝城——绿妖虚构的以她的故乡为原型的——一个北方的小镇,大人们生活在厂里,日复一日工作,少年们开始发现世界之外的世界,通过武术、小说和想象,《硬蛹》《少女哪吒》和《寻人启事》,写得都是青春少年对现实世界的叛逃,他们像哪成吒一样义无反顾,死,或者走,毫不留恋。回想过去,我们大概都曾有一度好似发现了真相了似的发现了大人世界的虚假,发现了这个世界的无意义,我们也曾思索、迷茫,渴望挣脱。但大多数人,都顺利的度过了那段日子,终于长大成人。这几篇小说是纪念,纪念那些和我们一路长大,但终于不肯再跨进这“虚假”生活的“英雄”,他们的决绝,反衬着我们的虚弱。之后的几篇,背景不再是宝城,特别是《青春》,就真的只是一个很“青春式”的故事,学校、旅行,失去了力度。话说,你还记得青春时期的自己吗?

一座坛城的观想——《少女哪吒》读后记

我没有宗教信仰,但是我敬重那些身心赤诚的修行人。绿妖说她现下的生活仿佛关闭了耳鼻口,已经简化到极致,独居,每天换两趟地铁去图书馆静坐,烧火、炼字,凿刻般写出一篇篇文字。在我看来,那已经是一种修行了,它让我想起藏传佛教的僧人用沙粒构筑坛城。两千五百多年前,佛佗就开始教导弟子制作坛城,用一把一把色彩艳丽的细沙筑成一幅繁复瑰丽的画,过程庄严而艰辛,相当于一种苦修,往往呕心沥血花费数日甚至数月,制成后再毫不犹豫地亲手扫掉,世间万种繁华,不过一掬细沙,意喻着“佛之事业始於一无所有,而能建立具足庄严之坛城,进而展开化渡之力用,终究还归一无所得。”写作的过程很像制作坛城,独坐于外人无法进入的孤境,摒弃一切杂俗之念,从浩瀚繁星般的词汇里采集要用的沙粒,一点一滴地建筑意念中的世界,人物和情节的走向要精确到毫厘。一个坛城可以表示几乎所有真实的或意念中之物,就像语言可以组织表述出世间所有事物,而绿妖现有的作品几乎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象,她用河堤、果园、南山、13岁、写信、青春、失踪、死亡这些字眼作沙,建筑了一个叫作“宝城”的坛城。对于绿妖来说,笔下的“宝城”是她用以修行的坛城,是她证悟的道场。也许会有人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就同一个题材进行反复的书写。我总会无来由地认为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可能是个身土不二的有福之人,他与他的家乡之间丝毫不需要彼此谅解,而很多像我这样少小离家的异乡人,都有一个不能消化的故乡,往往,还有一对需要花费一生去理解的父母。对于这些人来说,如果不能解决“来处”的问题,就意味着很可能终其一生也找不到“归处”,在去往远方的路途中,这是一件无法回避的事情,像一条条大河,会经常横亘在眼前,而你,只能一遍一遍地硬着头皮趟过去,收集回忆的暗涌、激流,抚触水底的石头,还有那些浮游其中的水草和动物,直到最终完全吃透它的水性,方能安然泅渡。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写过一句话:悟道这件事情,有时候立地就能成佛,有时候,便是一生的时间也嫌不够多。绿妖反复书写故乡,在我片面的理解中,就像一个人反复制作同一个坛城,那只能是因为她还需要反复从这个过程中去参悟、寻找。《少女哪吒》中一共有六个故事,时间跨度从2007年至2015年,地跨北京、绍兴、大理、拉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绿妖都没有停止对“宝城”这座坛城的描画。坛城里有故事,有人,还有故事里的人所绘的坛城,很多时候,我们称之为“理想”,这样东西可以帮助人们抵御生活的重力,幸运者可以成功地离地飞升,最不济,也可以使人短暂地享受幻觉的甘美,像麻药,也像毒品。黄玲玲的轻功,王晓冰的逃离,赵海鹏的鸟语,孙卫红的音乐……,他们是小城里的畸人,因为幻想脱离地心引力,宁愿流离失所、众叛亲离、头破血流也要坚持。很可惜的是,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失败了。人们所看到的是,理想如毒品般使人疯魔沉堕,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扑灭、斩绝它,从孩提时代起,就要掐灭理想的苗头,不让它冒头、见光。在宝城这样的小县城居民的心里,人应该学习并接受凡人的生活,生活自会发放它的奖赏,虽然没有理想所给的那么丰厚,可是作为蝼蚁般的生物,白驹过隙般的一生,那已经足够了。唯有作者对这些失败的人物们充满了感情,她筑起坛城,观想他们的失败,呕出心中淤泥,寻找破解魔力的办法。读书观影是很私人的体验,经常伴随着偏爱和偏见,我得承认对绿妖的文字一直持着偏爱。买这本书之前我曾经想过可能会看不下去,因为我是个一向没有什么耐心读书的人,尤其是小说。另外,在我狭窄的见识里,故乡作为散文和随笔题材仿佛是种惯例,尤其是绿妖这种朴实的写法,我不知道那些落后时代里灰朴朴的故事被写成小说会是什么样子,小县城里的偷偷读武侠小说的孩子,夜里偷练武术的孩子,每周写日记交给老师的孩子,梦想考师范的孩子,放在今天又会有多少人感兴趣。令我惊喜的是,这本小说集意外地好看,甚至比《沉默也会歌唱》和《北京小兽》更让我喜欢。读完这本书,我觉得绿妖并非着力描写那些人物和故事,而是在力图用笔还原那个时态,用一种写旧如旧的手法。大概是因为作者用第一人称书写,读这几个小故事时,就像跟着她在河堤上缓缓而行听她娓娓道来。我喜欢她的语感和节奏,平实、诚恳,不炫技,不弄虚,我最喜欢的一篇是《寻人启事》,其中有很多这样让我强烈共鸣的句子,比如“我知道人是有恶意的,这恶意总要去向一个地方,像水往低处流,我就是人群中的洼地。”“小孩像鸡蛋一样被生出来,啄破蛋壳,穿上哥哥姐姐的衣服,自己跑着跑着就长大了。”……对于写作者来说,所有的故事都是有生命力的,有时候它像大脑里的肿瘤,不容得你忽视。它们会在脑海里不断生长,写下它们,是收割,是清算,是安慰,是结束,是永远铭记,也是永远告别,就像筑好一座坛城之后,亲手与它挥别。按佛家的说法,“被毁灭的只是外在的坛城,而在喇嘛的意念中,通过此修炼他们已吸取了更多的能量,意念中的坛城是越来越坚固了。”最后制作坛城的沙子会被装起来分成两半,一半交给参与仪式的信徒,另一半则洒入附近的河流中,让流水带着祝福流向大海,传到全世界。我手里的这本200页的书,便是绿妖用来筑城的沙,通过河水到达读者手中。读者可以观想作者所筑的坛城,悟她所悟,某种意义上的同路人,甚至可以借她之力一同抵达光明与彼岸,我想,这是作者构筑坛城最大的意义。傍晚时分蹊跷地停了电,用笔记本残存的一点电量写下这篇文字,分享给一同观想“宝城”的同路人。

晦涩的故事表达一种无奈的感情

晦涩,这是我读完整本数的感觉。仿佛文字上都蒙着一层灰色,故事里的人的无奈、迷惘可能还有更深一层的东西。对于我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来讲,读起来有些晦涩。愿我们都能走出故事,过上美满的生活。

为了忘却的青春

说句实在的话,我已经很久没读过青春小说,仅有的相关阅读经历也要追溯到十几年前,那时候真是爱做梦,虽然现在也没有完全醒过来。买这本书的时候恰好碰到绿妖老师来青岛做签售,于是前去听了她和苏美老师的对谈。毫不吝啬地说,台上的她真美,讲话既温柔又有条理,美好的样子让我在心底尖叫,然而我并不是什么忠实粉丝,在此之前只偶尔读过她的微博。可是,这种感觉很奇怪,互不相识的两个人之间好似有某种相互吸引的能量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引着你不断地向其靠近。她的真实与坦诚打动了我,于是我在又一个被浅睡眠折磨的夜晚起床开灯读完了这本不算厚的小说集。“我想,这条河大概是汇入到黄河去的,黄河是要流入海的,所以,顺着河走,你就可以看到大海。”故事里的晓冰和小路十二岁时频繁通信,后来逐渐失去联络,开始进入各自的生命轨道经历生老病死。我承认,对六个短篇集中的《少女哪吒》我有着近乎执迷的喜欢,它让我想到也是在差不多的年纪里我所挚爱的女孩。我们也互相通信,互相写诗,交换彼此的书,对未来有些许期待又时刻惶恐。十九岁的每个孤寂漫长的夜晚里我避开学校里那几条日日扰人的狗腿在恶臭熏天的厕所等她的越洋电话;二十岁时她来我所在的医院接我下班,晚上我们睡在宾馆的同一张大床上,第二天早起时我看着她熟睡的脸心里有无可明状的感动,那是我生命里一段艰难的时光;二十一岁之后我们失去了所有的联系。生时相隔的有限距离或许比阴阳两隔还要远,因为心里始终固执己见,时间又会在漫长的生命里逐渐把记忆冲淡。不知是否还会遇到为我单独弹奏埃里克·萨蒂的美好女孩,也不知道届时的我是否还会拥有和十七岁时一样的迷恋。那天做完节目后我发了一条微博“感谢绿妖老师的文字让我回忆起自己并不美丽的青春”。我心里似乎确信,远在异国的她一定会看到,只是我们都习惯了默不作声。2015.9.19

永不分离,永不忘记

前阵子睡前听广播,梁文道谈杜拉斯的《情人》,他说很少有作家像杜拉斯这样,一辈子都在写自传,却也写成了大师。那时候我在看编剧圣经《故事》,有一段话刚好可以解释:“他们(指伟大的作家)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的作品严格地聚焦于一个观念,一个能够点燃其激情的单一主题,一个他可以通过毕生追求而不断翻新的精彩主旨。例如,海明威便痴迷于如何面对死亡这个问题。在他目睹了父亲的自杀之后,这一问题成为他的中心思想,不仅体现在他的作品中,还贯穿在他的生活里。他在战场上、体育运动中、猎场上,不断地追逐奔跑,直到最后,将猎枪插入自己口中,才终于找到死亡。查尔斯•狄更斯的父亲因债务诉讼被捕入狱,他在《大卫•科波菲尔》、《雾都孤儿》和《远大前程》中都反反复复地描写了孤独儿童苦苦找寻失散父亲这一情节。莫里哀对十七世纪法国的愚蠢和堕落痛恨不已,便诉诸笔头以写作剧本为生,其作品题目读起来就像是一份对人性之恶的清单诉状:《吝啬鬼》、《愤世嫉俗》、《无病呻吟》。这些作家都找到了他们的主题,支撑了他们作为作家的漫长旅程。”杜拉斯的主题一定和少女时期在西贡的经历有关,所以她要反复写那段经历。在我读过的绿妖三本书(《北京小兽》、《沉默也会歌唱》、《少女哪吒》)里,她一直在写县城、故乡、青春。诚然,她也写北漂、写不可能发生在县城的时尚圈;写异乡,写云游诗人、流浪歌手那样的生活;写电影、音乐、文学,写太小了的故乡承载不了的自由和梦想;写时事,写关乎每一个人而无法被划分区域的公共话题。但是这些文字背后都有一座叫宝城的故乡,有一个叫李小路的人物,有一些压抑、沉默的青春影子,到小说集《少女哪吒》则从弥散到聚焦,全心全意地书写那个指甲盖一般微小的故乡和那些肥皂泡一般易碎的青春。张定浩在文章里写过一句话:“有两样东西是写作者永远也写不完写不清楚的,一个是他们自身,一个是他们深爱之物,为了写出这两样东西,他们不得已先要写出整个世界。”这话不假,但是反过来也很对,很多写作者通过反复书写自身和他们深爱之物,来与这个世界对话。尤其是初习写作者,他们几乎不可避免要从自身出发,要一遍一遍地描摹自我、打捞自我,方能获得通往外界的秘钥。绿妖让我有些触动的是,她不是在写作之初写这些私人化的文字,这些拘谨、凝重、灰扑扑的文字在一个快餐化的阅读环境中并不那么合时宜。可能她当初已经写过了,然而在过了十年的学徒期后,她还在写,“怀着写遗书的心情”写。书里写女孩子之间的情谊最打动我。十几岁的时候约定一辈子永不分离的好友,二十几岁的时候失散在人生的犄角,三十几岁的时候 “怀着写遗书的心情”怀想,这很触动我。三十几岁的人不是都上有老下有小奔波在家庭事业中又或者作为一个单身贵族在人的丛林里游弋吗?三十几岁的时候怀想少女时期那个激烈的叛逆的出走的女友,她匮乏的也是自己匮乏的,她反抗的也是自己反抗的,她陨落的也是自己陨落的,怎么能不“怀着写遗书的心情”呢?六个故事里,我最喜欢《少女哪吒》即是因此。匮乏的自己养育,反抗的重新审视,陨落的永远铭记,哪吒还是哪吒。“宝城是虚构的一个地方,它的蓝本是我的故乡,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县城。”看到这句话我笑了好久,因为想起福克纳,读者说福克纳反复写他“邮票那么大”的南方小镇,指甲盖可比邮票还要小呢。文学的伟大在于,再磅礴它也接得住,再微渺它也不会忽视。这片广袤的国土上,成千上万个指甲盖那么大的故乡,正在被大都市和中国梦裹挟,它们沉默失语,文学替它们发了声,作者也因此发出了自己和她身后的故乡的声音。三十多岁之后,一部分记忆的苏醒,“少年时另一些东西逐渐浮起:河堤、果园,春天时的梨花和苹果树,少年时的玩伴。我们曾经发誓永不分离,永不忘记。”写下来就永不分离,永不忘记。

深圳覔书店会刊《閌》有酬征集书评啦!

简介:覔MI,是友谊书城旗下新品牌。覔,追求前进和向上的独特态度与自由精神;是东方哲学与现代美学的合体。《閌》为覔会刊,具备主题性、生活性及启发性,是融合了东方哲学与现代美学的会员刊物。本期主题:童 (核心:孩童般的纯粹)(引申意义:读永恒的书,做纯粹的人)要求:1.选取以下书单其中书籍;2.契合主题,区别一般读后感,偏向专业书评,具有启发性;3.不少于800字;4.原创,未曾在公开刊物发表过。奖酬:200元/篇(入选)截稿时间:10月19日晚上9点联系:请投稿1592374426@qq.com(请务必注明个人信息,书籍信息!)书名 作者孽子 // 白先勇少女哪吒 // 绿妖查无此人 // [美]凯瑟琳•克莱斯曼•泰勒 爱无比荒凉 // (日)江国香织 阳光猛烈,万物显形 // 阿乙在江湖 // 老树从甲午到辛亥 // 雷颐走出帝制 // 秦晖图书馆奇谈 // 村上春树京都古书店风景 // 苏忱书你今天真好看 // [美]莉兹·克里莫卖海豚的女孩 // 张小娴她和她的猫 // [日] 新海诚合肥四姊妹 // [美] 金安平

孤独是她的骨肉——《少女哪吒》及其他

“我有一个秘密:如果你沿着河堤一直向前走,你就能走到世界尽头;如果你走得足够久,你就能回到原点,因为地球是圆的。” 2015年夏秋,绿妖带着新作《少女哪吒》在青岛、长沙、武汉,以及绍兴等地签售——四年前,她在蕺山下写下李小路和王晓冰的故事——柔软的地方并没有发生柔软的事情,反而,沿着河堤走来两个孤傲的少女,走到世界尽头和我的心里。河堤的起点在宝城,哪吒的故事在宝城。绿妖笔下,宝城是一锅厚粥,它和数千余北方幽闭的小城一样,熬煮在九十年代的昏暗里,尘沙扑面,样貌难分。但这是宝城人的全部,也是少年哪吒们的全部。车座后的两捆大葱,过年时支起的牌局,压抑闭塞的校园:上个世纪的日常渗透在小说文字中,也流淌在少年的血液里,甚至建构起一种叫作“故乡”的恒长所在。但哪吒没有故乡。晓冰、小路、海鹏、玲玲、小红,某种意义上都是宝城的“孤儿”,他们自我舍弃了此在的肉体,转而去漫无边际的世界寻找栖息。玲玲苦练轻功,海鹏与大鸟对话,小路和晓冰沿着河堤一直走——每一个故事里都有离开的尝试与指征,轻功、大鸟、河堤、鱼,都是自由的征象,尽管路径不同,但皆是努力与故乡分离。在宝城,他们是异数,只因所想超出现世范畴,唯有出走。出走成为解决成长期难题的密钥,绿妖在为每一个哪吒选择自我养育时,也就注定了他们孤傲异质的文学生命。死亡也好,独身也好,都不过是孤独命运的有形存在。孤独是他们的骨肉。“是的,我深深地爱着我的家乡,希望跟它永不分离。”2012年,曾经混互联网的李霄峰被《少女哪吒》中的这句话所吸引,决定不顾一切拍电影。学生时代的王晓冰在文学社里写下这样富含传统深情的文字,留下的却是此身不断出走、流浪的魅影,与其说是反叛,莫如是隐秘故事的冰山一角。离开,对于晓冰,对于绿妖都是内心世界的拆毁与重建。2002年,县城青年绿妖只身北漂。做记者,做编辑,做职业作家,开在北京城的青春期里。十几年以后,忆及过往,王晓冰似乎就是少年绿妖的代言。她们剔骨还父割肉还母的同时,拒绝成为下一个宝城人,也将自己与面目模糊的乡邻一并隔离开来。“永不分离”恰指向了“永远分离”。电影《少女哪吒》反复使用费翔《故乡的云》,而,早早出走的哪吒们,已不再是羁旅牵绊的游子,也没有一只空空的行囊——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乡和故乡,此生皆成异乡。“我彻夜排队,向命运领取礼物,命运给了我一块石头,冰凉沉重。我沉默地等待它给我一个解释。在排了更久的队之后,命运给我一个解释。那就是写作。”散文集《沉默也会歌唱》中辑录了绿妖早年一些旧文,后记中附上了上述文字。如果写作是绿妖“救出自己”的解释,宝城则是她连接生命的秘密通道。《少女哪吒》中的六个故事,除去《青春》,余者都发生在宝城,也正是因为宝城,这些少年故事,有着扎实的血脉和隐秘的细节,且富生命能量。六个短篇都在反复演说“宝城”这一母题,并在不同向度上进行了延展,而因了自身经历有所依凭,素材足够丰富,《少女哪吒》《硬蛹》《所有失败的鱼》等,都像深植于地底的健硕根须,密集沉实地长在宝城暗淡的日色里,一枝一枝铺满成年绿妖的青春记事。不难发现,宝城的少年们鲜活灵动生气盎然,而成年人好似流水线上的批量制作,并不能作明显区分,沉在蒙蒙的灰色里。少年长大后,新一代的“宝城人”并没有与父辈决然分明的特质;然而离开的成年哪吒们,离群索居,也全无往日风采,网在一层捉摸不定的漂浮里,影影幢幢,失却了旧时的可感,只剩一副孤独的骨肉。韩松落称绿妖为“故乡的流动博物馆”。尽管反抗、逃离,但“县城兄弟”须臾不分地出现在了绿妖笔下,甚至,最精彩、最打动人的作品都来自故乡宝城。像是认领了命运,绿妖的文字常在城市与故乡之间摇摆,既有无法也不能清晰分割的“县城故事”,也兼了碰撞、失根的城市质感,在两者的徘徊、拉锯甚至撕裂中,跌跌撞撞成就了文字的冷练与作品的张力。她的冷,穿透脏腑,她的暖,教人心疼。人对故事天然地没有抵抗能力,但好的故事,优秀的作品,能够让人更理解自己和他人。我想,《少女哪吒》做到了这一点,而就像后记中所载,回到少年,或许是绿妖用来尝试解释“为什么”的方法。她提供的这一可能,将读者带回到少年时代,努力打开那扇青春之门,找到一条精神“回家”的路。也许,回到宝城,回溯过去,也是绿妖的自我回望和解读。每个人都有一座宝城。和朋友相约一起读《少女哪吒》,翻书写札记的过程,像是一场时间的盛宴,回到了少不更事的小时候。于我,它更像是某种奇异的引导,复活了深藏已久的童年生活,写下了从未示人的酸涩故事。阅读结束时,也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挤进来,关上了那扇通往过去的门,一把将人拽回到现实中。很多时候,我们也是哪吒。绿妖说可以一同读书、一同回忆的朋友是无价之宝。也许某一天再想起,全然忘记曾经写过什么,却能记起孤独有时,沉默有时。因为哪吒的故事,连接起三个人最好的时光,那确然是最美的礼物。

路内:疯狂天使的人间秘语

序:疯狂天使的人间秘语每个人的经验之中,总有一些是秘语,是不被言说的。三年前,我在北京受邀做一档电台访谈,对面的人是绿妖。她的声线很好,非常适合做电台主持人,很不幸的是我也曾做过这行,坐在话筒前面戴上耳机我就会露出自己的播音腔,于是那档节目变得不太像是作家之间的交谈。录完之后,我们都很开心,她说自己也曾经做过电工,而且和我一样,是在一间配电室里,看着各种各样的电表,看它们循环。当时我已经拜读过她的作品《硬蛹》和《少女哪吒》,这两篇小说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几乎就是我最喜欢的短篇范式,有一个人在讲述着什么,一些专属于她的细节和对话,轻盈而顽皮地推进着故事,其中密集的视觉体验犹若加注了神力,文本的背后则是一个发了疯的天使,凌驾于实在的世界。小说集的出版是三年后了。宝城的故事,以及这个叫李小路的讲述者,有点像巴别尔的《骑兵军》,或者是海明威的《在我们的时代里》。一个作家执著地书写着某个年代、某个地方,像一艘冰海中的破冰船,用自己的方式在没有参照物的世界里前行,所经之处,看到一条轨迹,以及深邃的海洋。三年前,在谈论这些往事的时候,绿妖保持着一种良好的心态,工人啊,小城青年啊,文艺范儿啊,这些标签并不起效。90年代已经过去了,属于她的青年时代也消失了,但据说那座县城还在,或者被她锻造在小说里了。在这个渐行渐远的过程中,不被言说的秘语终于形成了这样一部小说集。有时候我觉得她还是很愤懑,但在小说里,仿佛不是经历了时间的释然,而是在一开始就已经成为“他者”,远远地看着,看它们循环。那个曾经在场的人,既不曾满地打滚,也不曾傲然自赏。非常之好。写序的时候,我问绿妖,你的真名叫什么。认识多年,我没有在任何资料上看到她的真名,也没有想起来要问这件事。很多作家笔名用久了,说起自己的真名,会觉得别扭。她说其实是个很俗气的名字。我说到底叫什么呢。绿妖说,我叫王海燕啊。无论如何,这两个名字都像咒语。在小说的河流中,一侧是绿妖,一侧是王海燕。这是我最深的感受。路内 2015年7月11日

小地方来的姑娘

最近读完了绿妖的《少女哪吒》,这本书由六个故事组成,六个故事里有五个讲述的是发生在一个叫“宝城”这个县城的故事,《少女哪吒》里的少女和少女之间的友情也反复的出现,这让我想起之前绿老师出的那本书《沉默也会歌唱》,她曾经一度想把这本书叫做《致我县城的兄弟》,这个会让编辑倒抽一口冷气的名字最后果然被毙掉。但是名字换了,它依然是一部描写中国小县城生活,以及县城青年到大城市以后的书,在这之后,她有出版了这本《少女哪吒》,她执意描写她的故乡,这让我觉得十分有趣,因为在目下的读书环境里,这注定是一个十分不讨巧的命题,要知道读者有时候是十分势利的,因此很多从小地方来的作者都不大肯这样干,文艺青年从五湖四海来到北京,总是试图洗掉身上被故乡打下的烙印,展现一种更高端的视野,这不是对错的问题,只是北京这座城市有一种强大的魔力,形成千万股旋流之中的一股,大家多少会不自觉,毫无意识的就会这样去做。我还记得绿妖的上一本书《北京小兽》写的是北漂的时尚杂志女编辑的故事。在写完这本小说以后她就离开了北京,后来她又回来,她关于故乡那个小城镇的命题是什么时候确立的?我并不知道,但是看到《少女哪吒》这本书,我觉得这些年,她一定是找到了点什么。我不大理解的这种执着,直到我读到《米沃什词典》里的一段:“我到过许多城市,许多国家,但没有养成世界主义的习惯,相反,我保持着一个小地方人的谨慎。一旦我在一座城市住下,我不喜欢冒险走出我居住的区域。这样,每天我就只好看那些一样的东西。这表明我害怕被打碎,害怕失去我的中心,我的精神家园。但是对此我也多少可以另外解释一番。我们毕生塑造我们的个人神话,越是早年的事其影响越持久。我越是远离故乡,我越要找到与那个来自故乡的故我的关联。我以此解释我何以要紧紧抓住波兰语不妨。这种选择看起来可爱又爱国,但说实话我是把自己关进了堡垒,并且拉起了吊桥:让别人在外面闹嚷吧。我对被认可的需要——并没有强大到足以将我诱惑到外面的世界,并促使我改用英文写作。我被另外的东西召唤。”米沃什说自己沉浸于“小心养成的小地方人的姿态,我保持着决然的独立。”在读《少女哪吒》时,我也从绿妖的文字中看到了这份决然的审视,我们都生活在北京这座城市,但是她似乎是要刻意与这个城市保持着一些距离,保持着她那份“小心养成的小地方人的谨慎”,所以她重新书写故乡,但我想这并非只是出于一种乡愿。而是借助故乡的力量,拉起她的吊桥,宣布自己的独立。而就我所知,这不谋而合并非是受米沃什的启发。所以哪吒还是哪吒。离开小城镇的哪吒,也并没有就被北京收编。这个小城市来的姑娘,有她的骄傲和自信。如果说她在《北京小兽》时期,还有些犹疑,现在的她,已经不惧怕北京这座大城,也不再被它迷惑,我想这还是很了不起的。这是这本书的字里行间,我读到的一些东西,随口说几句。注:切西瓦夫·米沃什,198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流亡者。

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叶和花朵

跋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叶和花朵绿妖和许多有志文学的青年一样,我在北京的工作一直是媒体。听到过八百万种拖稿的理由,写过大量用心或走神的工作文章,被出刊周期折磨时总会想:如果可以不工作,全职写作那是什么感觉。我在2007年做过实验,但真正实现是2010年。第一次到绍兴玩,住在沈园旁边的一家旅社,旧旧的房子,靠窗放一张书桌,一把藤椅,气场沉静,看到的第一眼就想:是个写作的好所在。因为这一念,2010年我搬到绍兴。过了梅雨季节就是夏天。南方的夏天,水泼在青石路上会冒烟,最大的享受是买两瓶冰镇啤酒,喝下去的一瞬间,感觉食道也在刺啦刺啦冒烟,继而是通体舒泰。那种感觉,不是热疯的人享受不到。这是我辞去工作的第一年,再没有截稿期没有拖稿的作者没有编辑部滋滋啦啦的传真机的尖嘶,我有花不完的时间。上一次辞职是因为要写长篇,像孕妇休假保胎,而2010年我不知道要写什么。《北京小兽》已经写完,一个长篇会像一次过度的丰收,削弱地力、掏干蓄水。我已经一两年写不出东西,在接下来的两年也将持续干旱。我能做的只是每天傍晚,踩着着火的青石板路,去桥头小店买两瓶冰镇啤酒。我三十多岁了,如果按照六十岁寿命,人生已经过半,应该是站在山巅,感受山顶清风吹拂之时,却感觉一直在灌木丛中披荆斩棘,茫无头绪地前行。对于一个写作者,有了梦寐以求的自由,却“写不出来”,这是莫大的耻辱。它等于说,你根本没有才华,不适合干这行。“写不出来”,是所有写作者的恐惧,如今在这个恐惧和我之间,不再有工作作为借口。人是很虚弱的动物,有时候必须有一个意义作为生存支点,找不到,就痛苦。被终极恐惧碾压,我甚至打算起了退路:也许我该结婚?作为别人的女朋友或妻子,不是女人很容易进入的一个职业吗?我试着写短篇小说,写出来的东西可怕之极。第二年搬到蕺山下,“书圣故里”小巷里一栋二层小木楼。楼上朝北的房间是房东女儿的,靠窗放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小小的书架。那时我已熟悉绍兴的名人故居,不论名气大小,他们的书房都是如此朴素、宁静。春夏之时,看书倦了,窗外是无尽的雨,打在黑色的瓦上溅起白色圆点。这是异乡。人们的口音难以辨认,跟着唱歌一样的叫卖声跑一路,到底不知道自行车后面竹篮里卖的是什么;这也像故乡,走在巷子里,对面自行车上摇晃而来的中年男子,分明长了一张鲁迅的脸,车后夹着一把葱或一捆菠菜。初中时无书可读,鲁迅的书被再三咀嚼,走在他写过的文学地图中,总像他仍栩栩如生地活着,走出门就能撞到。冬天来了。南方的冬天,血液冻成冰碴,相互撞击。关上小卧室的门,五六平方米的小屋犹如洞穴,洞穴一般安静,洞穴一般孤独。我在这小小的洞穴写出了《硬蛹》和《少女哪吒》,一片沉寂中下雪的声音变的清晰,雪转为冻雨,铮铮敲着屋瓦。我发现,我写的全是宝城。宝城是虚构的一个地方,它的蓝本是我的故乡,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县城。华德福教育创始人斯泰纳说,人在少年时因为尊敬和相信而接受过的教育,在他三十多岁之后,其他领域的成熟会带来这一部分记忆的苏醒,那时的感受,就是生活的力量。我的少年,并未遇到可尊敬相信的权威,老师要么在办公室打麻将,对学生不管不顾;要么粗暴专制,那种粗暴在少年稚嫩的灵魂上留下永远的烙印。三十多岁时,回顾这些平庸与匮乏,人在多大程度上能超越自己的童年?即使我写出了一个儿童眼中的社会主义的学校和家庭,对平庸匮乏的反抗也不过是匮乏平庸。一点一滴,少年时另一些东西逐渐浮起:河堤、果园,春天时的梨花和苹果树,少年时的玩伴。我们曾经发誓永不分离,永不忘记。永不忘记。在铮铮的冻雨声中,怀着写遗书的心情,我写下这些真假掺半的故事,为尚在荆棘中穿行的人生后半程寻找续航的力量。刚开始的写作是可怕的,像从洞穴里爬出来的动物。写完《硬蛹》,我梦到自杀的那个同学,这么多年过去,她仍然被困在我们的中学,铁链缠身,身后是去往烈火地狱的洞口。她想告诉我什么?我写出了她的故事,她会感谢我还是痛恨我?后来看到唐诺提到小说家的“幸福题材”:每个作者都有一次配额,可不问意义抛开世界回头写一次自己的幸福题材,一次贴近生命现场,距离我们的感受只有一步之遥的故事。我才知道,尽管有沉甸甸的痛苦,这些故事却都是我的“幸福题材”,今生或许只能书写一次,我的源头。旱灾持续了四年,有一些短篇被写出来,被我判处死刑搁置。我模糊觉得,那不是技巧的问题,似乎有什么东西我还看不清楚。山巅的清风仍未吹上胸膛,我还在荆棘丛中。现在是2015年,我住在北京,离绍兴或宝城都很遥远。北京是一个无色无味的城市,不像绍兴,到了秋天,满城都是桂花和香樟树的气息。我住的四环外没有老居民,一切都是新的,崭新的破破烂烂。心神渐渐向内收敛,仿佛关闭了耳鼻口,生活简化到极致,我试过一星期不出门。我拥有全部的自己,自己全部的时间。据说,“一个人生活处,智慧增长时”,但我也体会到独居生活的重力,虚无的重力。它像一个黑洞。我和虚无辩论,和手机依赖症搏斗。环顾身边,全职写作的朋友,有好几个得了抑郁症。我感受到生活的恶意。但谁又承诺过生活就该是幸福的呢?佛教书籍谈到六道轮回中最幸福的“天人”,拥有神通、长寿、美貌,身不出汗衣不沾垢,披花环饮甘露到处游玩。天界的极大欢乐,使天人耗去众多福德,却无法像人类一样修行,福德耗尽即坠入恶趣。最幸福的天人反而不如人类。因为天人极少痛苦,便无法因他人之苦生起悲心。宝城也好我这一世的人生也好,都是不那么完美的存在,正因为残酷和无常,我学会体察别人的隐痛,比如我的父母。重新回顾宝城,从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倒着一步步走回少年,来来回回,感受到人间的苦海与眷恋。回头捡拾前几年的这几个短篇,烧火,炼字,趁着高温把文字补上去,它们因此有着不同时期的不同纹理,那是我珍视的岁月的痕迹。它们曾是黑暗的产物,反过来却又照亮我的生活。我又想到自杀的那个女生,写作即看见,活人的凝视将她从受困的自杀地狱中解脱,那个梦是否也可如此解?这至少是对我的解脱。她留给世界的不再是一个神经质的自杀者的形象,而是一个练习轻功,触及生命之辽阔的诗意的青春。文学否定了平庸及匮乏、对人的物化,青春转瞬即逝,青春永恒不朽。从2003年第一个短篇小说《我们的主题曲》算起,到如今已经十二年,勉强可以算度过写作的学徒期,成为一名独立手艺人。如今,写作对我意味着更多,它督促我放下手机,六号线换十号线到图书馆日日静坐,养成上班一样的纪律与习惯。我学会不依赖灵感,依靠每日的惯性,写作的纪律去写,这很重要,稳定的工作状态带来习惯,习惯成为定力;它督促我放下电脑,放下小说,返身回到生活,去体会生活能给予的震荡不安与清明不惑。道场不在电脑里,而在生活中。“虽然枝条很多,根却只有一条;穿过我青春所有说谎的日子。我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叶和花朵;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 叶芝,《随时间而来的真理》,沈睿译]

我们都是自己经历的奴隶

在长宁图书馆“扫书”(只看书脊标题)的偶然机会,发现绿妖的这本小书《少女哪吒》忍不住抽出来看,喜欢封面上的那两句话“青春转瞬即逝,青春永垂不朽”荣格曾说过一句类似的,大意是“美不在于永恒耐久,而在于转瞬即逝”,深以为意《少女哪吒》去年上映时曾想过去看,但挤在一堆“致敬青春”的片子里,就放弃了上年纪以后特别害怕失望,怕满怀希望而去,满载失望而归但看书不一样,对其失望放在一边,或中途弃读便是好在,绿妖没有让我失望在看多了“青春疼痛物语”之后,《少女哪吒》让人眼前为之一亮这种感觉,就好像腻歪在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之时,忽然间来了一阵凛冽的北风,吹醒了你我的头脑,叫人忍不住去思考,人生为何至此?《少女哪吒》里头是几个短篇小说构成,有串联,也可单读,最喜欢其中的《硬蛹》和《地狱的拯救》,结构很巧妙不叙述故事梗概,只讲述自己感受几个短篇小说所呈现出来的思考,和作者本身的生活阅历有关喜欢看那种在文章结尾署上日期和写作地点的文字,让读者大概了解作者当时的境遇关于绿妖,多少了解一些,而作者的经历也伴随着我自己的成长最初知道绿妖,是《阑珊纪》我没有看过这本书,当时上市销售时,我为名字所吸引,但又怕看到另一个“安妮宝贝”(那些年流行“安妮宝贝风”)后来,是《北京小兽》,也没有动力去看真正读绿妖的文字,是在《读库》上写到这里,想必你也猜到了,就是那篇生活中见到过一次绿妖,是在新闻学院报告厅,主角不是绿妖,是绿妖当时生命中的另一半再后来,在网上看到了绿妖“绍漂失败”的消息,我自己也正经历着毕业分手兵荒马乱的阶段也许有了这种“丧失”的经历,使得绿妖在写起《地狱的拯救》时能够那么地“恰如其分”,我在读的时候能够那么地“高山流水”那种对于前夫的爱恨交织,分开后的茫然混沌以及日后的澄澈宁静,与我的感受,如出一辙有的作家展现文字,有的作家展现精神,有的作家展现感受,绿妖是后者也许和自己小时候在北方长大有关,看绿妖在描写北方冬天的贫瘠和寒冷,感觉特别熟悉在《少女哪吒》中亦能找到自己和身边人的身影,比如,喜欢监控自己,会撬开柜子翻遍自己少女日记的妈一直不太喜欢心理学家的“童年决定论”,奈何,一直没能找到反例,黄玲玲、李宛冰、李小路、赵海鹏、孙小红、杨卫民,都是正例,他们都是各自经历的奴隶人们并不能超越自己的童年,但童年的经历又会成为我们今后生活的力量有时候,我们可能喜欢过分夸大父母对自己生活的影响但,无论如何,我们活着,我们真厉害

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叶和花朵\现在我可枯萎而进入真理

“它们曾是黑暗的产物,反过来却又照亮我的生活”读《少女哪吒》时,在末尾看到了这句话,如同找到了救赎一般,我忽然有些感动。《少女哪吒》讲的是关于青春的故事,无一不写,无一不写。记得有一位豆瓣读者说:“绿妖写完了关于这个题材的全部故事。”我深以为然。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说吧,但在某些字里行间,又透着一股我熟悉的味道。——那是我在《硬蛹》中嗅到的,是悬疑小说般莫名的诡异与奇特,又好像浪漫主义的“魔幻”与神秘,情节如此紧凑,如此精巧,于是我一气呵成的读了下去,从此心里便放不下来这本书了。我是在城市书房偶然瞥《少女哪吒》的。——不,不是你想象的惊鸿一瞥,命中注定,我好像被牵引着把它借回了家——不,不是的。我记得我曾经因为两次不同的理由使它原封不动地摆放在书架上,最终在某一个无聊的片刻,为了打发时间而翻开它。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像黄玲玲爱上练盖世轻功一样迷上了这本书。回家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想给它一个形容,一个定义,想得很幸苦。但我发现这本书是我所叙述不了的——或许旁人只能在我的结结巴巴中窥见《少女哪吒》的冰山一角。“它有点像莫言,但我不知道像在哪儿,这是一位女性的作品。但它的写法并不女性。”我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之所以像,是因为风格,是因为主题。我在这本书里读到的颜色是黑色的,有些绝望,有些疯狂,有些压抑与恐怖,但那也并不是单纯意义的黑,而是在黑底下掩藏着无限炽热的红的颜色,如序所题的一样,是“疯狂天使的人间秘语”,但同时我也感觉到神秘与力量,这就好像莫言。绿妖的文字,不是普通女性的文字,她的文字是会动的,带着东北的感觉,又有一丝森森的灵气,在漆黑的月圆之夜,“唰唰唰”的像银色的链带在空气中起舞。我依照自己最喜欢的办法,跳跃着读《少女哪吒》的每一篇小说。在读到《青春》的时候,我认为这是我最能理解的一篇了,因为这似乎是一个接近于我的世界。还记得曾经与妈妈在上学的路上讨论过:“你喜不喜欢小宝?你更喜欢小宝还是李小路的性格?”那时我的回答是:“我更喜欢小宝。”妈妈问:“为什么?即使她生活放荡不检点,以那样的方式揉捏自己的生命,你还喜欢她吗?”我对她说喜欢。因为我永远不会成为这样的女孩,但我喜欢小宝的性格,她就像一株生长在湖边的野百合,既自由,狂野又美丽,她的生命没有禁忌,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魅力是纯粹的,简直美得无所顾虑。在山上的那一晚,我在黑暗中逐字逐句读着《少女哪吒》。那份孤独,那份颓唐,好像又笨又大又重又钝的毛笔,一笔一划,缓缓的,由浅见深,入木三分。我的心抽搐着,震动着,泪水都变得糊糊的,裹在胸口,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这是《少女哪吒》留给我的感受,至今难以忘却。

失败是值得书写的

——读绿妖新书《少女哪咤》我猜绿妖是个对失败者格外关注的人。因为,在她的新书《少女哪咤》中,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失败,可以说,这是一本描写失败的书。书中有一篇标题就叫《所有失败的鱼》,这篇33个页码的小说中并没有直接谈到对失败的理解,但是在这篇小说中我体会到,相比于广袤的失败,成功是一个单薄的圆。成功是一个句号,而失败不是逗号,不是感叹号,它是一个省略号。绿妖写出这种省略。她总是像识别一组偶数中的奇数那样,识别出人群中的失败者、残破者以及落寞者。她的笔像磁铁一样吸出了他们。这一本书,六个短篇,几乎每一个,都在写一种残败。同时,又像珍爱珠宝一样珍爱这种灰暗,挖掘它们,打磨它们,将灰暗中最灰暗的那一部分,呈现出来。《硬蛹》写了一些与光明擦身而过的人。得到它们之前,她们就结束了生命。第一个黄玲玲是这样:“也许我们是多余的人,就像那些地洞平房一样,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有时我想,也许武功是另一个世界,但并没有人承诺过我们,那个世界就一定比现在这个更好,更不邪恶,我们在其中一定就不感觉罪恶和耻辱。”像一种宿命,另一个黄玲玲也是这样:“不知为什么,我没有走过好人的路,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安于活在黑暗中。我和黄玲玲都是从地洞里爬出来的多余的人,我们对世界的贡献就是恨。”而《少女哪咤》这个短篇,失败和残痛的则不止两个少女(小路和晓冰),还有晓冰的妈妈,正如“我”所说:“我时常感觉生命就像一根灯绳,禁不住轻轻一拉。”作为一个好小说,每个读者会在其中各个不同的地方感受到痛点,比如我感受到的最痛心的一句是:“你们现在年轻,能踢能咬,还体会不到。等老了,还有无数日子过呢。”这一句就像《寻人启事》中的另一句:“一个人本身已经倒了大霉的时候,别人就会在他身边留出足够空白,这距离是正常人对可怖之物的敬畏。”这些句子,都是最平静、冷峻的陈述,但有激光般的力量,比利刃痛,比闪电快,这些句子是瞬间进入你的心脏的。说起来,全书中最不像失败者的角色,是《青春》中那一个“我”。她最为正常,与别的人物相比起来。她拥有其它的“我”没有的好成绩,拥有好学生的身份。然而,她仍然是落在茫茫虚空中的失败者——“我一直感觉,在身边这个无聊浅薄的生活之外,还存在一个真正的生活。我的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这真正的生活而做准备,我相信我对自己足够冷酷足够严厉。然而在21岁这一天,我忽然想,也许,万一,并没有真正的生活。也许真正的生活就在身边,别人都知道了,而我还没有。”那无可措手的空虚,无可措手的茫然,更加接近我们每一个人的常态。对,常态。其实这种种失败,也许不是格外的存在,而是常态。对于失败的关注,也肯定不是绿妖有意的计划,更像一种本能的倾斜。一个真正的写作者,就像长着复眼的人,能在触目所及平静的日常中,看到飓风。一个写出失败的人,内心会有层出不穷向下旋转的楼梯,探索心灵最深的那个底部,这个过程也许在黑暗中完成,是最笨拙的摸索,可是,失败远比成功更值得书写。《地狱的拯救》是我格外偏爱的一篇,它写的是一个人的恨意,死亡也无法解救的恨意。这是最彻底的失败,是一个永世的地狱。我知道这样极端的情感似乎离我们生活很远,但是正如我在前面所说,作者能够在一群平静的偶数中,识别出那疯狂的奇数。卫民其实是我们的放大。而我读到的,也不仅仅是悲悯。疯狂是让人产生敬意的,正如错乱是美的。真正的文学,描述的都是我们最难言的事物。我们的时代中,书写失败的写作者太少了。灰暗是一种很难吸引到眼光的颜色,残败的灰暗更加让人绕道而行,关于它们的描述是“无用”的,不会让你的生活更好,不会让你更接近成功。可是这种描述又是安慰的。即使是有人帮我们认出这份失败,都堪可安慰。失败的对立面,绝对不是成功。里尔克说:有什么成功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杜甫说,文章憎命达。他们告诉我们,失败的对立面是没有,失败其实是一切。向写出人间广大的失败的写作者,致敬。赏

林中精灵

可能因为职业的缘故,初读绿妖并没有许多人说的惊骇感。惊艳是有的,行云流水的落笔,叙事微真入情而又不动情。和大多数好的作家一样,她拥有讲平凡人的平凡生活讲得不凡的笔力,然而也和当下许多作家不同,她有着毫不刻意地疏离,带着一种负伤雌兽的美。让人感到她平静下的波澜,动荡之下的宁寂。我对故事中的女孩熟悉而又陌生。她们像是我曾经的同窗好友,又像是我母亲老师那一辈的同族,偶尔又能瞥见我妹妹她们的影子。这些女孩并不鲜艳灵动,却真切,带着人味儿,而不同于大众文学里那些过于美化了的少女或者因为作者自己语调微妙而变得稀奇难忘的女孩。她讲的故事那么真切,几乎让人害怕起来。月光之下纵身跳跃的小孩,让我真的想起了古龙与金庸笔下的人物,我几乎当真认为某一天黄玲玲真的可以飞檐走壁,而作者明明没有丝毫引导哄骗的意思。她只是平淡而又逼真地纪实,活灵活现而又忌惮疏离地把那些孩子的惊心动魄描摹出来。已经活过而立之年的我竟也有种又回到童年的身临其境之感,不知不觉就入了迷,进了罗网,步步扎实地踏进了作者所布设的圈套。等到一不小心读到结尾,明白自己要同两个人物一起摔个筋骨粉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不是嘉年华迪斯尼那种鲜艳华丽诡谲惊奇的过山车。它看起来只是寻常的小公交车的样子,甚至连小公交车都算不上,只是乡下小镇渡往来行人的那种白底蓝条纹的小面包车。开车的是个瘦瘦的戴着老式毡帽看不清面孔的老司机,一副经验丰富靠得住,但又潦倒沉默不愿与人交心的样子。他带你三绕两绕到了路中心,把车往悬崖一推,自己从车门一跃而下,消失于树林。你只瞥见一抹鲜艳的绿影,才明白之前一路都着了他的道,根本没有什么平静安稳可言,他给你看的就是脆弱而又逼真的人生,只是因为驾车的技术高超,行车温柔沉稳,而让你不觉此途凶险,步步惊心。而你甚至连他的性别都搞错了,虽然“他”在故事里一直以女孩的形象出现,但其实“他”早就修炼成精,男人女人女孩这些词于她都太过不合,稀奇。所有故事里我最喜欢的是《寻人启事》。和黄玲玲的故事一样,赵海鹏的经历也带着某种魔幻的微妙感,但同样是真切而美好的。绿妖笔下的美好,不是童话故事里那种裹着糖果外皮一戳即破的肥皂泡,也不是玄幻灵异故事里为了惊奇而埋布长线的虚张声势。她就像是个戴错了度数眼镜的小小旁观者,她看见了她认为是真实的真实,她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复述给我们听,而在我们这些所谓的大人眼里,她的故事必定是悲哀的,仓惶的,没有法术而又令人绝望的。然而事实的真相果真如此吗?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真正戴错了眼镜的人是我们自己。那个会和鸟说话的男孩子,也许真的驾鹤而去,消失在云间了。也许因为读的书多了,近些年又因为网络,阅读习惯越发琐碎,思路也难免破碎不堪。总少有记住的作者,记住的故事,记住的人物名字。即便有,也很快像天边浮云,零碎散没,消失不见。但是那个叫李小路的插班生,那个叫王晓冰的有着光洁额头,笑眼弯弯的女孩,并不是通过屏幕的电影形象留存在我心里。想来想去,这就是作者的魅力了,令人向往,掩卷长思。

文学青年?

连续几天的阴雨之后,终于放晴。我拉开窗帘,阳光让人有点恍惚,不知所措。顺手拿起一本书,盘腿坐在床上读起来,就是这本《少女哪吒》。前几日,我在黄浦区图书馆游荡,发现这本小书。捧起,犹豫,我只能借一本书,要不要借这本?站在书架边读完了路内写的序言,以及绿妖本人写的跋,这两篇都还不错。当时我就知道自己注定不会喜欢这本书,读读也无妨,或许会有新发现。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针对绿妖本人。我并不了解她是什么人,她做过什么事,又有什么样的经历。在读了《北京小兽》时就不喜欢,或许是,不喜欢这种自诩小镇文学青年的姿态。小镇的文学青年有很多,但时时刻刻把这称谓挂着嘴边的却很少。颜歌是小镇文学青年,笔下的平乐镇,我没有读过。阿乙是小镇文学青年,小镇奇人异事,读过即忘。李娟是小镇文学青年,她不写小说,她只写散文。余秀华也是小镇文学青年,她更厉害,穿越半个中国去睡你。中国的城市有多少?城市又是真正的城市吗?在我看来,不过是某种虚幻。小镇青年向往城市,只是生活在自己想象中的城市里。同样,绿妖在跋中也提到,她在异乡写作,想象着宝城。“”宝城是一个虚构的地方,它的蓝本是我的故乡,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县城“。在我看来,宝城并非虚构的地方,它是切实存在的,它就是成长的地方。只不过,绿妖是个聪明人,她不想透露那是哪里罢了。早上洗澡时,我忽然想到初中时代,有一些女生爱写作。她们在写些什么,我从不关心。直到某一天,一个男生把我叫到走廊上,说谁谁谁在写小说,你文笔这么好,能不能帮帮她?绿妖让我想起了那些女生,甚至我觉得那些女生,如果坚持下去,也就是绿妖。倾诉,表达,写下来,就是了吗?至于别人看不看得懂你在说什么,你照样可以说,我在搞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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