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纸绿衣客-周邦彦词的清丽哀愁

出版社:陈以 石油工业出版社 (2013-06出版)
ISBN:9787502195656

章节摘录

苦闷催生的钱塘少年    每个地方的风光山水,各有不同的味道,千山万水,养出百人千性。生于斯长于斯,不知不觉便沾染了斯地的气质,是谓故乡。周邦彦的故乡,乃是钱塘——一座常被古来风流事缭绕的小城。    南齐时,钱塘有名妓苏小小,其美貌享誉南国,歌声让当时的纨绔子弟不惜千金。闲暇时,苏小小常乘油壁车出行,穿行于西湖云烟里,湖光山色与桃花人面,交相辉映。行人驻足相看,如痴如醉;苏小小顾影自怜,旁若无人。她且行且吟:“燕引莺招柳夹途,章台直接到西湖。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西泠妾姓苏。”    才色双绝,又倨傲冷艳,这便是苏小小。曾有侠士苦苦追求,却不得其芳心,因此她又有“冷美人”之称。后来,一位名叫阮郁的贵公子闯入她的生命里。爱情像阳光融化了坚冰,苏小小卸下了以冰冷为姿态的面具。    无奈情深似海,也抵不过礼法如天。缙绅之家岂能容得下倡家女子,于是阮郁的家人棒打鸳鸯,阮郁忍痛离开了苏小小。苏小小伤心至极,一病不起。弥留之际她留下遗言,希望将自己葬于西泠湖畔。言毕,佳人溘然长逝。弃她而去的阮郎只能在远方暗自垂泪,只有痴心不改的侠士来到佳人身边,遵从她的遗愿,将其葬于西泠柳树下,日夜与湖光山色相伴。    相较于苏小小故事的清冷凄怆,吴王钱镠的故事就多了几分阳春三月的醉人暖意。五代时,吴王钱镠有宠妃戴氏。戴氏出身贫寒,贵为王妃后,仍然不忘乡里旧恩,每年春暖花开时,必离开国都钱塘归家省亲。某次归家途中,有快马迎面赶来。戴氏还在错愕中,一封带着墨香的笺书就送到她的手上。这是吴王钱镠的手书,上面只有一句话:“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春花烂漫,吴王耽于公务,恐怕无闲观赏,但归家的爱妃可千万留步,不要辜负了造化老人的一片心意,莫错过了大好春光。    钱镠经历了血腥的战争才建立起吴越。血与火的考验,没有磨损他对美的感知,春暖花开的刹那芳华,依然令他心动旌摇。更让人怦然心动的是,后宫万千佳丽的诱惑,并没有减少吴王对戴氏的情意,面对美景,他第一个想到的仍然是结发之妻。“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短短一句嘱托,承载着夫妻情重、君王风雅,境界堪比魏晋风度。    这两则故事,或关于江湖之远的奇情女子,或关于庙堂之高的风雅君主,一凄美,一温馨,各不相同,不过都指向同一个地点——钱塘。    钱塘人周邦彦的第一份官职是远赴庐州任教授。当来自水乡的词人面对荒芜贫瘠的内陆风光时,他开始思念钱塘了。他想到了那里的山水,想到了苏小小的西泠和吴王的陌上花开。    苦闷催生了艺术,于是,他提笔写下一阕《满庭芳》。就此,“钱塘”二字将两个风流渊薮的故事扣合在一起,升华为思乡恋曲。    山崦笼春,江城吹雨,暮天烟淡云昏。酒旗渔市,冷落杏花村。苏小当年秀骨,萦蔓草、空想罗裙。潮声起,高楼喷笛,五两了无闻。    凄凉,怀故国,朝钟暮鼓,十载红尘。似梦魂迢递,长到吴门。闻道花开陌上,歌旧曲、愁杀王孙。何时见、名娃唤酒,同倒瓮头春。    周邦彦·《满庭芳(忆钱塘)》    回忆中的钱塘风光秀美,周邦彦调动记忆里的视觉、味觉和听觉,将酒旗渔市、朝钟暮鼓一一驱使到面前。于是,笔墨飞扬、诗情流淌之际,词人仿佛回到了故乡:酒旗飘扬,渔市里隐约飘来海的腥味,灵隐寺暮鼓晨钟撞击着雾气云天,高楼上不时传来几声响笛,却看不见吹笛人的身影。    周邦彦记忆中的钱塘城空阔辽远,还带着淡淡的伤感,与在外为官的心境暗相契合。这和外乡人对钱塘的印象,多少有些出入,尤其不同于柳永在《望海潮》中建立起的“钱塘自古繁华”的刻板印象。    柳三变落笔,激情四射,场面浩大,有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又有怒涛卷雪,天堑无涯,还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一组组意象涌出,像无数焰火在夜空耀眼绽放。读罢柳词,钱塘的物阜民丰,令金主垂涎三尺,竟惹得他挥师南下,古城陷入一场无妄之灾。历史的吊诡,似乎从另一方面印证着柳词的魅力。    后来,《望海潮》几乎成了钱塘的一张名片,后人提及写钱塘的诗文,脱口而出的大多便是柳词,钱塘人周邦彦的《满庭芳》,反而少人提及。诚然,周词确实不及柳词眉飞色舞的热闹。对浪子柳永而言,钱塘不过是他人生历程里的歇脚处,看够了莺莺燕燕的画面,在“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耀眼风光里醒来,他还得奔赴下一站浅斟低唱。于钱塘,柳永只是一个路人。    周邦彦《满庭芳》就不同了,这是一位钱塘之子的私家记忆。    生于斯长于斯的周邦彦,对钱塘乡土人文的体味,自然比柳永深得多。在他眼里,真正的钱塘神韵并不全然在“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豪奢场面里,而是在蔓草萦回的柳下孤坟前,凭吊苏小小的西泠芳踪,或于暮春三月,缓缓行走在杨柳飘丝的驿道,静看被吴王惦记的陌上花开。    若从更隐秘之处窥探,文字是执笔者心境的投射,周词的辗转低回,恰符合他当时的心情。他称钱塘为“故国”,陌上花开一典又涉及吴王,这并非偶然。周邦彦的身世,确与吴王有些联系。    在周邦彦早年词作《南浦》中,有“吾家旧有簪缨,甚顿作天涯,经岁羁旅”之句,说的既是他个人的命运,也是周氏家族的命运。    五代时,豪族钱氏建了吴越,以钱塘为都,周邦彦的祖上曾世代为吴越属官。公元978年,北宋先灭了南唐,之后就调转锋镝指向吴越。弱小的国家别无选择,只得步了南唐后主李煜的后尘,举国纳降。之后,北宋朝廷下令,将吴越君主和朝廷所有重要官员悉数迁往汴京。    面对宋朝强大的国家机器,安土重迁的周家人只有忍恨吞声,迁出故乡,去苦寒而陌生的北方。    大概又过了些年头,北宋政治风气渐渐松弛,周家人才举家回迁,返回钱塘。这个簪缨之家的兴衰故事,经过长辈们的娓娓讲述,成了周邦彦心里牢不可破的贵胄意识,促使他对高官厚禄充满向往,渴望恢复家族往日荣光。每至逆境,这种贵族意识便愈加强烈。    庐州是周邦彦的第一个逆境,四野触目荒凉,卑微的官职更像火一样灼烧着心高气傲的词人。《满庭芳》就充斥着这种焦灼情绪。自称“王孙”,却要从芝麻官做起,这更凸显了命运的尴尬——祖上的光环黯淡下来,成了套在后辈身上的镣铐和枷锁。    周邦彦不像柳永,柳永的命运是被宋仁宗做了公开宣判的。皇帝说了一句“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柳永的仕途就此断绝。然而,柳永可以奉旨填词,周邦彦却不可以。他以一篇《汴都赋》博得宋神宗青睐,一跃成为前途无量的政治新星。初试啼声已经声名鹊起,中途易辙,岂不愧对列祖列宗?    无奈,料想中的成功像蛇蝎女子的爱情,你越奋力靠近,她躲得越远;当你心灰意冷要抽身出局时,她又暗示你再朝前一点点,她就属于你。在这一进一退的猫鼠游戏里,“十载红尘”,“似梦魂迢递”。    进不得,退又难舍。    辗转不定,他徘徊无措。“何时见、名娃唤酒,同倒瓮头春”,不如潇洒归去,唤出吴腰楚女,斟满新醅初熟酒,买醉消去万古愁。    P6-9

前言

名利客,风尘情    一直知道宋词是浓婉香艳的,那些字句,仿佛在暖帷熏风里长久地浸润过,镌刻着一千多年前的风花雪月、浮世流年,读来旖旎缠绵、唇齿留香。也因此,第一次读《少年游》中“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的句子时,并不曾为之心动停留。这样的词句,尚不足以惊艳少年的轻狂时光。    及至后来,长了些年岁,对浮华的贪恋一点点褪去,再读这曲《少年游》,才惊觉这位天才词人的举重若轻。真正的艳词,就该是这样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艳极了,其实是俗;欲说还休,撩人、醉人,方是艳情的极致。周邦彦与李师师、宋徽宗,天子、词客、佳人之间的奇情纠葛,也因了这曲《少年游》,千古之下仍为人品玩乐道。    这是属于宋朝的风花雪月。真正的风花雪月,不必非得在黄昏柳梢、花前月下,它可以是一种情怀,也可以只是诗词里一个刀削斧凿过的精工细节。周邦彦的词里,多的是这样的蕴藉深沉、空灵无物、欲语还休的细处,因此也就多的是撩人情致、醉人心肠的迷思与帐想。他的词里,还依稀绵延着盛唐遗音,汩汩流淌着历代诗骚歌赋的余韵,但它仍是属于宋朝的,它的袱丽香艳,自是宋朝的风骨姿致。    后人赞周邦彦,说他是“词家之冠”,王国维也说他“言情体物,穷极工巧”,这样的评价,于他而言,不知是讽刺还是慰藉。对于这位婉约派与格律派的“集大成者”,开南宋姜夔、张炎一派词风的宋词大家来说,写词一事,只是不足挂齿的日常习惯罢了。    他一生想要的,其实是功名,是爱情。柳永当初也是希求功名利禄的,但被皇帝一纸谕旨阻绝了仕进之路,从此高调宣扬自己“奉旨填词”,半生游走于市井勾栏间,“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周邦彦却不曾有这般洒脱放纵的机会,因为他曾受过皇帝青睐。功名的滋味,尝过了,便不肯再放下。    为了功名,他毕生广交权贵,辛苦钻营,依附大奸臣蔡京,也为宰相刘炳代笔写铭,还曾在宋徽宗皇弟楚王宴席上填词助兴,更是徽宗的御用词曲顾问,以致留下“无行文人”这样不光彩的名声。    为了爱情,他流连歌楼妓馆,虽早成婚却新欢不断,他的情人甚至包括宋徽宗宠幸的名妓李师师,他传世的二百多首词,十有八九都为欢场上的红粉知己而写,由此换来“疏隽少检”的无良评价。    尽管拼却了华年,尝尽了情殇,他的干谒之途、风月生涯仍一一成空,倒是他并不看重的雅习,偶尔为之的词笔,为他赢得了万世之名。与他屡受非议、毁誉参半的人生相比,那些浣花纸上的清丽墨色、素手绣口中的低回曲调,是幸运的。它们得以被后世人视作瑰宝,脍炙人口,扬名天下。    喜欢他的人,通常最先爱上的是他缱绻的词;不喜欢他的人,也爱他笔下的动人风致。他是真正以词留名的人,但并非词造就了他,是他用一生的刻骨经历、血肉心灵铸就了他的词——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    少年时代,他绿衣走马,落拓不羁,是风流的“王孙”;青年时期,他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于欢场仕途间辗转,十载流落浮沉;人到中年,繁华凋零,青春陨落,功名爱情落空,他只能叹息“光阴虚掷”,“自怜幽独”;到了晚年,他是憔悴复憔悴,生命里只留追忆,曲终人散处,“空余满地梨花雪”。    这是一场跌宕的人生,然而放在历史的河流里,又实在是一段再平常不过的年华。那个时代的文人才子,谁不是年少风流、得志张狂、歌吹繁华的曲;谁又不是辗转飘零、历尽沧桑、吟哦苍凉的调。繁华与苍凉,从来都是人生中最眩惑人心、最割人心肠的两面。最美的,往往最伤神。一如词里盛起的流光,再怎么绚丽,读来亦只有无尽的凉薄。    只是,对周邦彦而言,凉薄的不只是岁月,还有心性。后人评说他,常常莫衷一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可以盖棺定论的入口。是善,是恶;是才情纵横,还是欺世盗名;是白璧微瑕,抑或劣迹斑斑;是痴情钟爱,或是轻佻薄幸……没有一个词可以概括他,即便倾心清真词者如我,对他亦是一半深爱,一半叹息:深爱他的才华、词笔、倜傥、性情,以及词里的绝代芳华;叹息他一生的浮沉悲欢,他的磨难与执著、逢迎与憔悴、兜转与流连。    周邦彦是活在北宋末期的人,他的生前,是繁华盛世;他的身后,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他的时代,是泥沙俱下,无可挽回,正如他的一生,要功名,辗转不得;要爱情,聊余情伤;要放手,又骑虎难下;要一场轰轰烈烈、痛快淋漓的人生,却终于只能憔悴谢幕、黯然离场。他的时代,也是繁荣的兀自繁荣,毁坏的兀自毁坏,正如他的词,是末世繁华里一曲低沉的调,又是纷乱年代里一支自足的歌,无可定义,不再重现。

内容概要

陈以,生于南粤,逆旅京华。自幼雅好诗文,常徜徉于唐宋诗山词林中,迷醉不知返。学的是广告、从事的是影视、偶尔写本书,爱聚会,比较文艺,对金钱缺乏概念,努力活得像首诗。

书籍目录

春卷·绯红花色正艳,王孙重拾簪缨  那个春天,只关风月疏竹  苦闷催生的钱塘少年  青春是一场甜腻的酣睡  如果岁月停在相爱瞬间  相见相爱,何须相守  江湖风光好,任君逍遥  深情的相思,轻薄的艳遇  站在西风残照里的人  情至深处,薄幸也被情伤  没了她,哪里都是索然无味  三年时光,只为最美的蜕变夏卷·浓绿未老,十载红尘若儿戏  只不过,为朝堂的华丽转身  因为年轻,所以不惧怕  在数不尽的风月里沉沦  流年易逝,相思惹人老  来时寻欢乐极,归时方知离苦  惆怅中寻得一抹快意  回避了责任,亦回避了梦想  今夜风流谁人知  距离杳杳,爱情需得保鲜  下一个花季,再续缘秋卷·黄叶卷天凉,仕途情场两误  宁静在颠簸里破碎  取词名换功名  生死无情,唯在追忆中重遇  错季的果实,苦过于甜  相会无期,思念反成怨念  情若金笼,越挣扎越深陷  爱之伤,非逃离便能痊愈  才情换来的主角  心结的解药何处寻冬卷·霜雪正紧,一世弹指若梦  人治的时代多是悲伤的爱情故事  越是思念,越是不如不见  怕见憔悴,花开可缓归  琴声有意,叹知音难觅  幸有故人把酒东篱  谄谀逢迎,不如归去  款把真相当做笑话看  暮年回忆俱是告别  人间浮华掉落眉梢  旧园里,找寻心的安乐窝  一生龙吟,更与何人比

编辑推荐

周邦彦是活在北宋末期的人,他的生前,是繁华盛世;他的身后,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他的时代,是泥沙俱下,无可挽回,正如他的一生,要功名,辗转不得;要爱情,聊余情伤;要放手,又骑虎难下;要一场轰轰烈烈、痛快淋漓的人生,却终于只能憔悴谢幕、黯然离场。他的时代,也是繁荣的兀自繁荣,毁坏的兀自毁坏,正如他的词,是末世繁华里一曲低沉的调,又是纷乱年代里一支自足的歌,无可定义,不再重现。    陈以编著的《浣花纸上绿衣客:周邦彦词的清丽哀愁》以“古典诗词的美丽与哀愁”为主题,选用50篇左右诗词,以散文化笔法点评、赏析,并结合词人经历进行个性化、情感化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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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短评 (总计1条)

  •     作者以优美的行文,唯美的风格,词传的手法,散文诗的笔调,叙述以美词矗立于词坛千年的周邦彦,确实叫我肃然起敬,展卷研读,爱不释手。作者陈以是个学广告的年轻人,很洞悉读者审美心理,并以其对历史人物、掌故传说、史籍典册、词学评点的丰富渊博的知识,向世人奉献出极其优秀的作品。她使我们体会到,这本书就是周邦彦。周邦彦若在天有知,一定会向作者顿首叩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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