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时候,穷时候》章节试读

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10-16
ISBN:9787213057311
作者:姜淑梅
页数:272页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159页 - 卖碱

前两年,俺考三个儿子:“人啥时候最有劲?”
一个说胖点儿的时候最有劲,一个说三十岁的时候最有劲,一个说吃饱的时候最有劲。
俺告诉他们:“人穷的时候最有劲。”
这句话真的好震撼。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7页 - 点天灯

亲娘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女儿结婚呢,不理解,那个年代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啊。还有那些刑罚,看得脊背发凉,难受的很。看样子人类向文明迈进,咱们才只走了一小步。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159页

前两年,俺考三个儿子:“人啥时候最有劲?” 一个说胖点儿的时候最有劲,一个说三十岁的时候最有劲,一个说吃饱的时候最有劲。俺告诉他们:“人穷的时候最有劲。”
~~~早上看到就泪奔了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221页

姜奶奶他爹说的: 再好的一个碗,摔坏了,你就别指望它继续长上去. 这就是放宽心的意思.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60页

新媳妇没看见,一脚迈进去,踩死俩鸭子。她自己害臊,上吊死了。
很难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乱时候,穷时候 - 乱时候,穷时候

很淳朴的写法跟描述,越加敬佩那些年迈的长辈们,吃苦,真苦。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17页 - 扫荡

有个鬼子上茅房,把马拴到柱子上。他刚进茅房,二蹦哥就过来,解开缰绳骑上就跑,俺就在跟前。俺怕鬼子出来问俺,快跑回家,跟娘说:''二蹦哥胆真大,把小鬼子的大洋马偷走了。’‘没想到,小鬼子没追究这事,可能以为马没拴好,自己跑了。
第三天,二蹦哥把马牵回来杀了,卖马肉。娘给俺日本人发的联合票子,叫俺买三斤马肉。钱是正好的,二蹦哥给俺称了四斤半,他说:''拿走吧。’‘
俺拿回马肉,娘又让俺把一斤半马肉钱送去。小鬼子的马腿长,个大,身上胖,炖出来的肉可香了。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未知 - 未知

人多地少,俺家最难的时候,爹说过几句话,一句是:“人在困难的时候,不要向困难低头。要多动脑子去想,想出好办法,去解决问题。” 俺问:“要是想不出好办法呢?” 爹说:“那就得把心放宽。” 他还说:“不可挽回的事,不要去多想它。” 俺问:“啥是不可挽回的事?” 当时在饭桌上,爹举着碗说:“就好比这个好看的碗打了,你再心疼,它也长不上去了。” 那时候小,有些话俺不懂。后来懂了,俺也这样告诉孩子。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56页 - 黄狗

我特想知道,打狗队是不是土改以后才出现的,这之前没有打狗队吧。谁哪个不得好死的最先开始打狗的?!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20页

当兵得把菜刀夺过去,往俺头上比画:“我毙了你!”
俺吓得嗷一声跑了
娘说:“别吓唬俺孩子!”
虽说对老奶奶的评价很高,但是故事讲的是好,文字少了点渲染力
看吧看吧,看了这么久才翻了20页OTL
我果然对“俺”啥的比较不习惯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六十学写字,七十来写书 - 六十学写字,七十来写书

那些作家里,俺最喜欢乔叶,她写的故事在河南,跟山东老家的风俗差不多,老家的事俺一下就想起来了。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20页

根是苦菜花,发出甘蔗芽。本是乌鸦娘,报出金凤凰。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六十学写字,七十来写书 - 六十学写字,七十来写书

老师跟俺说了几次,说得俺有点儿活心了。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8页

像看书一样,把这一页翻过去吧。翻过去就不要再翻过来,没用。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243页 - 全书

在微博上看到对这本书的介绍,这是姜淑梅奶奶六十岁识字,七十岁学写作后写的第一本书,像我这样成天惦记写作,却永远写不出名堂的人,实在有点好奇。买了一本。
回家的火车上,因为看这本书的原因,我过得非常愉快。书很好看,犹如我们小时读《聊斋志异》《一千零一夜》一样好读,语言明快,平实,故事生动,而且,也有好的主题:惩恶扬善;吃苦耐劳,怎样过上好日子之类。回去送给了老妈,也准备以后送给有写回忆录念头的长辈,当然,也可以与我们这些成天梦想着出书的文学青年交流。
若先总结这本书的成功之处,总体有两个原因:一是作为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她如实描写了过去的时代,战乱,饥荒,生存,比起作家文人,她写得更为生动,真实,真情总是动人;二是她文风朴素,没有文人的造作,八十年代以来,作家的创作空间已十分开阔,但是,小说体裁对旧时代的反映,就我个人来说,有点看够了,疲倦了,文人坐在书斋里写来写去,也越来越没有味道。也许和时代有关系,人们越来越无顾虑地写自己的生活,所以,纪实文学越来越多,发出了它从前没有的光彩,和小说相比,它比较简洁明快,贴近生活。
特别之处。姜淑梅的书由若干独立的小故事写成,这给我们写回忆录的普通人做了好多范例:对普通人,有时不需每一段经历都交待,尽管忠于了体裁,但是,不够精彩,对普通人,文笔不是很过人的普通人,最好是有一定故事性,可读性。姜淑梅奶奶切中要害,每一段几乎都很精彩,耐读。
故事可以写你经历过的,也可以讲你听说过的,我们都有过幼年听长辈在一起拉家常的时候,她们洗衣服,做针线活时,爱聊聊各自家乡,娘家的村里的奇人异事,她们幼年听老人讲过的故事。比如,我小时候听说过母亲讲过家乡一个盗墓的张小脚的故事,邻居徐大爷讲过铁柱子媳妇爱串门子被踢折了肋条骨的故事,这些大多是乡间流传的真实故事,尽管由于流传的原因有点模糊了原意,但是,并非杜撰,且带有鲜活的时代背景和生活气息。且先别说我们的文学作品在反映过去的生活的时候不够丰富,角度不够正确,即使是丰富与正确,生活都是浩瀚的海洋,描绘出来值得玩味的。
生计。故事里面有生计,有人为生存,为更好的生活做出的艰辛努力。一部现实主义的作品里一般是有生计的。连《红楼梦》里都有个生计问题,更何况平民百姓了。当年贾平凹的《鸡窝洼人家》写得就很好,似乎就写了农妇力争过好日子的情景。姜淑梅的书写了自己的几个弟兄在土改后的发家史,写了自己到东北后怎样熬碱赚了200多元钱;都让人看得有滋有味,萌生了干劲儿。研究表明,在一定的财富程度里,经济收入的增加和幸福感成正比,而我们这样的国度里,还有很多人在这个程度里,写写如何过好日子仍然是可喜可读的体裁。
主旨。尽管姜淑梅写了很多村里人的家事,听说的故事,也有寡妇偷人,娶小媳妇之类,但是,不是八卦,其实都是有主旨的,都在惩恶扬善,提倡孝敬老人,家人团结,同情没有爱情,没有自我,悲剧命运的妇女。那是水缸满了,灶坑干净了,鸡和猪都喂好了,又纳着鞋底和邻家妇人的交谈,可不是麻将桌上的蜚短流长。
善与美。姜淑梅写了自己的娘,做地主时对穷人极尽仁慈和宽容,所以,在土改是没有遭罪,去世时全村人没有一户缺席;父亲办过学堂,被判死刑时三百多乡亲给他保命,都是一个个极其正面极其生动的人物。给人力量,给人美好,给人安慰。一部好的作品里要善,要有美好的人性,才有升华。
姜淑梅的故事里极富时代特色,生活气息。用酸文人的话说那就是“有生活的质感”,老人没有儿子,女婿不许老人死在自己家中,女儿和母亲就在露天地里搭铺,女儿用砖搭灶,给濒死的母亲熬汤……把旧时代没有儿子的悲哀,女人在家中没有地位的悲哀刻画得淋漓尽致。
劳动的光荣。姜淑梅写了她在砖厂做家属工的日子,那是重体力劳动,极为辛苦,这在中国的文人作品里很罕见,文人写苦,都是下放改造时的苦,都带着委屈和不甘心,也都是比较短暂的,唯有姜淑梅,那是她的生活状态,因此,那种描写和感受,就很珍贵。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在叫苦,她充满了乐观和自豪,表示着自食其力的幸福和快乐。我之所以现在对人们写的文革回忆录不是很感兴趣,原因之一就是除了痛苦和屈辱之外,没有太多的东西,人们看文学作品,不是真的想看到苦,是想看到人们怎么,兴味盎然地吞没苦,战胜苦。
开心。真是人活得岁数大了,什么稀奇的事都能遇到。母亲就是砖厂的工人,没成立托儿所之前,母亲就把我带到机器轰鸣的车间里,我就在砖厂的院子里长大。对姜淑梅描写的大窑,出窑,装窑都极为熟悉,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描写这些,总觉得这是一种很土气的工业,没有什么可说。我也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在文学作品里看到,而且,是洋溢着热情和欢乐的气氛里看到。可是,在姜淑梅笔下,她对接触到的砖厂里的各种工种兴味盎然地做了介绍,可以看到,她是个热爱劳动热爱生活的人,对她生活工作过的地方,她都充满了感情,对她自己的劳动,也充满了自豪,尽管辛苦,至始至终,文章里都充满了那种光明的健康的情绪。让人不得不生出久违了的几句感慨:劳动最光荣,凡是有劳动和创造的地方,都是清洁欢乐和高尚的。愿我们都能对我们的生存环境,我们的日常工作多一点欣赏和喜爱,我们如果都以这样的心态写作,写得一定不会太差。另,母亲的砖厂比姜淑梅时代的条件已经好很多,但姜淑梅长期从事的装窑工仍是极为繁重的体力劳动,据我童年所见,都是临时工——附近农村里未婚姑娘,农村当时大概还没有包产到户,还没有真正富裕,还能招得到这样肯吃苦的姑娘。对姜淑梅这样的已婚妈妈仍能胜任多年,我充满了敬意。
其他。姜淑梅笔下的旧时代的山东农村,土匪横行,人们在各种势力里斡旋,解放军,还乡团,国民党,人们虽说生活在同一村庄,但是,路途各有不同,命运极富悲剧性,戏剧性,和我读孙犁晚年的一些写村人,乡人往事的一些文章,非常相似,不过,孙犁写的是河北的一个村庄。不管是大作家还是平民,不管是山东还是河北,这些村人的命运何其相似,作家和平民姜淑梅,都是真实地写出了乱世里中国农民的命运。孙犁是文人版,姜淑梅是平民版。过去的一个世纪,中国人,实在活得太艰难。每个有心人,都可以写一部类似体裁的回忆录。
这本书里有两篇序言,一篇是姜淑梅的女儿,不是很出名的作家艾苓,一个是比她有名的王小妮,我看了看,这本书里,写得最不好的,就是王小妮的这篇序言。也许这段文字放在别处不觉得不好,但是,和姜淑梅的文字放在一起,就是觉得不好,姜淑梅的作品,说不出大道理的地方,她也不说,直接说事儿。而作家,到处都想用文人的方式说事儿,即使没有合适的方式,她也这么表达,比如:“在二零一三年,我们正像遇到一个偶然现身的隐士一样,碰到了也许会被写它的人彻底深藏,永不为人所知的一本书。”“可以想象,类似的讲故事的人将越来越少,因为他们存在的乡土已经面目全非,他们也许成了最好的讲故事的人。”两段文字我都觉得不好,道理很含糊,说得也不美。——乡村里为什么没有讲故事的人了?现在有没有新的方式出现?谢天谢地,她没写“我们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要么直接说事儿,要么说出点东西,文人写作之所以区别于平民百姓,除了文辞之外,还要有点深度,若没有深度,就没有优势了。最坏的写作就是还不明快,不朴素,还写不出深度,还非要在那儿用点文人腔,很不好。当年阅读《老照片》时我就有个感受,那里面的文章,凡是文人的,普遍写得不及无名作者好,他们总想与众不同,发一点造作的议论,普通人却都很平实朴素,反而别有滋味。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159页 - 卖碱

前两年,俺考三个儿子:“人啥时候最有劲?”
一个说胖点儿的时候最有劲,一个说三十岁的时候最有劲,一个说吃饱的时候最有劲。
俺告诉他们:“人穷的时候最有劲。”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二尾子 - 二尾子

百度了下才知道二尾子原来是两性人的意思。
书中描绘的那个时代真的很乱。八路军给人们带来的安定,以及中央军带来的混乱。
每天的担心与挨饿同时到来,压得人不能喘息。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5页 - 胡子攻打百时屯

做好了饭才想吃,二大爷拿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回来了,二大爷说:”这个胡子活着,俺给他一刀,用脚一踹,心就出来了。这才是活人心,俺吃了它!“
这顿饭,俺娘一口都没吃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56页 - 黄狗

娘、大嫂、二嫂都流泪了,中午饭娘仨儿都没吃。
让我想起一个朋友,她家住乡下,家里养的母猪把它生的小猪都压死了,只剩一头。
朋友就负责单独照顾她,当时年纪小,比较轻巧,稍微长大点的小猪还让她骑在背上~
不过只有她能骑,其他人小猪都不答应!再后来,家里大人决定杀了它吃肉,朋友没办法,偷偷地哭。吃晚饭的时候,她还是吃了猪肉,因为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荤菜了。
姜淑梅奶奶的文字没有任何一种说教的感觉,没有什么谆谆教诲。我始终觉得有些东西不是说出来的,是悟出来的。我没养过什么宠物,也特别羡慕它们和主人之间发生的故事。《忠犬八公》、《蝙蝠》、《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都让我泪目(我泪点是有多低啊喂。。)
在乱世中,她们无从无力无法保护黄狗,顿时心塞。转念一想,现在不是乱世了,那个朋友也没法保护她的小猪朋友。
也许,这就是生活。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24页 - 拉锯

第二年,埋死人的地方种了棉花,棉花长得好,长到一人多高,就是不结棉桃。
庞家父子
法立救了二哥的命,毁了自己的一生。好在政府没追究他,他在百时屯种了一辈子地。
有一回俺大哥问:"法立,你的思想坏了吧?"
法立说:"俺的肉体坏了,俺的思想没坏。"
守寡
早些年,俺那儿去个生人,都在门外问:"家里有人吗?"
要是男人不在家,女人就答:"没人。"
男人不把女人当人,女人也不把自己当人。
登记
往对面看,这十八个男的,俺也不知道哪个是俺的。有一个男的大高个,摸样也好。这个人要是俺的就好了。
卖碱
前两年,俺考三个儿子:"人啥时候最有劲?"
一个说胖点儿的时候最有劲,一个说三十岁的时候最有劲。一个说吃饱的时候最有劲。
俺告诉他们:"人穷的时候最有劲。"
俺爹
爹说过几句话,一句是:“人在困难的时候,不要向困难低头。要多动脑子去想,想出好办法,去解决困难。”
俺问:“要是想不出好办法呢?”
爹说:“那就得把心放宽。”
他还说:“不可挽回的事,不要多去想它。”
当时在饭桌上,爹举着碗说:“就好比这个好看的碗打了,你再心疼,它也长不上去了。”
那时候小,这些话俺不懂。后来动了,俺也这样告诉孩子。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我的学生姜淑梅 - 我的学生姜淑梅

她一下笔就没废话,直接讲那些有意思的故事,讲故事里的细节。
我问她为啥这样写,她说:“那年去北京,你那些朋友和同学说的话俺都记住了。他们说,人家都知道的事,你废话少说,要讲就讲人家不知道的事。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1页

我问她为啥这样写,她说:“那年去北京,你那些朋友和同学说的话俺都记住了。他们说,人家都知道的事,你废话少说,要讲就讲人家不知道的事。”
他们生了三个男孩,生下来都好好的,活到三岁就像个肉布袋,四五岁就死了。庄上的人说,金孩媳妇的奶不行,化骨头。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4页 - 啥叫女共党

缩编 戴维
■乱时候
女共党
俺七八岁的时候,在巨野城里住,和小兰是邻居。小兰比俺大两岁,俺俩常在一起玩。
小兰说,她现在的爹娘都不是亲的,她是要来的。爹娘死得早,她跟着奶奶过。奶奶不到六十岁,有病。奶奶常说:“找个好人家,把大妮儿送出去,俺死也能闭上眼了。”她现在的爹去接她,她哭,奶奶也哭。爹买了花生、糖疙瘩哄她,她就是哭,哭了三四天。
小兰说:“俺那年四岁,啥都记得了。俺在家叫大妮儿,来到这儿叫陈兰兰。俺想奶奶,也不知道奶奶咋样了。”小兰说完使劲忍着,眼泪才没掉下来。
俺小声问:“现在的爹娘谁对你好?”
小兰说:“娘对俺好,爹对俺更好。”
小兰还说,现在的娘不生孩子,是爹从窑子里买来的。她这个爹哥们多,家里穷,没娶上媳妇。买这个娘,没花多少钱。
小兰的爹四十多岁,在警察局当警察。小兰的娘三十多岁,本来是个大长脸,脸色又黄,好像挺厉害的样子,冷不丁一看可吓人了。
有一回,小兰趴在俺耳朵上说:“爹他们抓到三个八路。爹跟娘说,俺听见了。爹说,这几个八路嘴真硬,咋打都不说。”
俺问:“后来呢?”
小兰说:“活埋了。爹说,天黑以后活埋八路,他心里也不好受,那三个八路在坑里边,憋得像牛叫,哞哞的。”
过了些天,小兰说:“日本人给警察局送过来一个女共党。”
俺问:“啥叫女共党?”
小兰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是个女的。爹说十八九岁,挺受看。”
俺问:“好看还挨打吗?”
小兰说:“挨打。她啥也不说,爹说也得活埋。”
俺那时候不懂啥,就想:一个女的,十八九岁,长得还好看,不该挨打,更不该活埋。
隔了一天,小兰说:“那个女共党让爹那帮人活埋了,爹也说可惜,太可惜了。到了坑边,副队长说:‘小妹妹长得这么好,活埋太可惜了。队长说了,只要你同意给他当二太太,现在也不晚,你还能活着回去。’女共党骂他龟孙王八蛋,她自己跳进坑里。她还把褂子一脱,蒙到脸上等死,露出两个没发育好的小乳房。”
俺跟小兰在一起玩了两年。算起来,这些事大概在一九四三年,也可能在一九四四年,反正小日本还在巨野呢。
■穷时候
挨饿那两年
刚开始,婆婆对俺可好了,光怕俺嫌她儿子丑。后来看俺听话,就把屋里所有的活儿推给俺,龙固集只要有戏,她就扭着小脚走出三里地去看戏,俺起早贪晚总有干不完的活儿。到了十月里,早饭就是两样饭,他们都吃高粱和黄豆的杂面饼,给俺吃地瓜叶磨成面的菜窝窝。俺有心跟她反抗,想起娘嘱咐的话,不行,俺得听娘的。
一九五八年搞“大跃进”,各公社都虚报产量,按产量交公粮,打的粮食都交公粮了。到了冬天,吃的东西少了,丈夫到外面找活儿干。先去了济宁修配厂当学徒工,一个月十八块钱没法养家。他又去了哈尔滨,在砖厂干活儿,月月给公公邮二十块钱。
到了一九五九年,吃的东西更少了。家家都挨饿,庄里的榆树皮都让人扒干净,谷糠都成了好东西。儿子来顺四岁,吃谷糠大便拉不下来,俺得找个小棍捅一会儿,可遭罪了。
年纪大的、身体弱的,有些就饿死了。俺婆婆的娘身体不好,也饿死了。临死前,婆婆问:“娘你饿不饿?”
娘叹口气说:“不说了,说也没用。”
提起这事婆婆就哭。
后来,国家开始给供应粮,一个人一天的供应粮不到一斤。
婆婆跟俺说:“俺到菏泽要饭去了。”他们四口人走了,一粒粮食、一分钱都没给俺娘儿俩留下,连着两个月。俺庄到菏泽九十里路,到了菏泽,他们有钱就能买到吃的,丈夫邮来的钱,他们一分钱也不给俺。
家里只有一堆胡萝卜,胡萝卜本来是甜的,可连吃四十天,往舌头上一放,就像黄连那样苦,俺吃不下去,儿子也不吃。
俺看不见自己,看得见儿子,他小脸焦黄。连着两顿啥也没吃,儿子耷拉着头,嘴唇又干又白,他已经连着十多天不抬头,两天不睁眼。
俺想放声大哭,又把自己劝住了。哭顶啥用,得给儿子找点儿吃的。左看右看,就看见桌子上有点儿干榆树皮,还有一个枕头里填的是谷瘪子,已经十多年了。俺赶紧把榆树皮剪碎,和谷瘪子一起磨成面,做了六个饼子。
俺咬一口饼子,一嚼满嘴糠,脑油味儿可大了,想吐。儿子他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吃。俺呜呜地哭,干哭也没眼泪。
儿子听见俺哭,一着急把眼睁开了,说:“娘你别哭,俺吃这中,能拉出来。”
叔伯嫂子听见俺哭,一看这娘儿俩一粒粮食也没有,孩子快要饿死了,回家拿来三斤多野菜糠面,这糠面里掺了点儿高粱面和黄豆面,星星点点的。
头一次俺做了五个小饼贴在锅边,一掀锅就闻到粮食的香味儿。四十多天没碰粮食,那粮食味儿咋那么香啊,俺使劲往鼻里吸,一大口一大口往肚里咽,好像能管饱似的。这个叔伯嫂子现在还活着,俺感念她一辈子,要是没有这三斤多糠面,俺娘儿俩饿死在屋里也没谁知道。
快到领供应粮的时候,婆婆他们回来了。
俺把小锅支到俺住的前屋,婆婆问:“你这是干啥?”
俺说:“跟你分家。”
她很生气:“俺儿不在家,你分的啥家?咱又没吵没闹,俺找社长去!”
俺说:“你想找谁找谁。”
社长来了,问俺:“他婶子,他大叔不在家,你为啥要分家?”
俺说:“社长,俺不多说,说多了有战争,你看看俺的脸吧。”
社长看看俺的脸,回头跟婆婆说:“婶子,她要分家你就分家吧,分了家你少操一份心。”说完就走了。
这次分家,婆婆给了俺一个勺子两个碗,还给了俺半碗杂面。俺给儿子做了三顿粥,俺两天半啥也没吃,凉水也喝不进去。供应粮还不知道啥时给,俺想回娘家看看能不能有点儿吃的。
一早起来俺就走了,儿子走不动,俺抱起儿子,腿发软眼前发黑。看不见道,就和儿子在地上躺一会儿,看清道了再站起来冒蒙往前走。走到下午两点多,才走出十一里地到了仁桥,离娘家还有七里地,一步也走不动了。
桥下水流很急,俺想饿得这么难受,不如跳河死了。又一想,俺这样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婆婆就得跟人说,俺跟野汉子跑了。那是农历三月,俺正左右为难,东北边天红了,好像连风带雨过来了。俺想:好好的道俺都走不动,要是下雨,俺就抱着儿子跳河。
大风过来了,没雨,俺抱起孩子来身子飘轻,道也能看清了,七里地俺就歇了三次,大风把俺送到家,就停了。
两个嫂子出来接俺,二嫂向俺问好,俺一句话都不说,她就把饿得半死的孩子接过去。俺走到外屋躺到小床上,脸冲里。
娘问:“妮儿,你咋了?”
俺不敢说话,说话就得露出哭腔,俺想俺不能哭,俺哭一家人都得跟着难受。
三嫂说:“娘你别问了,俺妹妹是饿的,俺给妹妹做点儿吃的。”
小侄没奶吃,三嫂从娘家拿来一点儿白面,她就用这白面给俺做了一小盆疙瘩汤。
娘来拉俺的手,说:“天都热了,你的手咋这么凉啊?”
俺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二嫂问:“这孩子咋不说话呢?总耷拉着头?”
俺说:“他就那样。”
俺娘身体不好,俺还没孝顺娘哩,不想再给她添心事。
这碗疙瘩汤是俺娘儿俩的救命汤,可娘跟三嫂在一个锅里吃饭,俺不能赖在娘家,住了三天俺就走了。
婆婆托人给她儿子写信,说俺骂他爹,给他爹气死了,正在医院抢救。她儿子来信说要撵俺走,不要俺了。
丈夫哪次来信都是邮给他爹,从没让俺看过,这次来信婆婆高兴地喊三小叔子:“你哥来信了,给你嫂看看。”
小弟把信送过来,俺找人念信,人家不给念,逼得急了,人家才念给俺听。俺一听火冒三丈,躺到床上大哭。俺本来想着丈夫回来就好了,听完他的来信,俺一天都活不下去了。俺得回娘家一趟,叫他们知道俺是咋死的。
俺顶着小雨往娘家走,一路上大声哭了小声哭,还有二里地到家,俺不哭了,走到家得像没事一样。
三嫂见了俺,问:“妹妹,下着雨你咋来了?”
俺说:“来时没下雨。”
三嫂要给俺做饭,俺说:“吃完饭来的。”
下午两点多,俺要回去,他们都留俺住一夜,俺说孩子在家呢。
俺走了。爹看见桌上有封信,叫三哥借个自行车把俺追回来。三哥追上俺时,俺已走出三里多地。
俺问三哥:“你有事啊?”
三哥说:“俺没事,爹叫你回去,他有事。”
俺没哭,俺都想好了,回家就抱孩子跳到浇地井里,跳到吃水井人家害怕。那时的女人过不下去就得死,离婚丢娘家人。跟着三哥回到家,看见爹流泪,知道他看见那封信了。
俺大哭,爹说:“俺给他去信,他要是不说人话,就跟他离婚。俺不怕丢人,俺的好孩子不能死在他手里。”
爹给丈夫去了一封信,八天后丈夫回信了,他赔礼道歉,还邮来二十块钱,十块钱给俺,十块钱给俺爹。
丈夫从东北回来,带回来十五斤小米。这回见着粮食了,顿顿都做小米粥喝。俺和来顺吃惯了野菜,一时半会儿吸收不了粮食,拉稀拉了四五天。
婆婆和公公都活到七十四岁,后来到东北投奔俺,跟俺过了二十多年,活养死葬都是俺和丈夫的事。有好几回,丈夫要跟婆婆算算当年的账,都让俺打住:“都过去了,过去了还提它干啥?”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1页


想到之前和禅师的讨论,禅师说写作重在体验
(有人体验到了也写不出,那是真的不赏饭啊)
我的老师也讲过理想的状态是良好的教育和被压抑的童年
姜淑梅老人无疑是极聪明的,后文也有说她父亲是读书人
这种「毫无人情味」的叙述
比那些批评她「毫无人情味」的评论
聪明太多了
很轻松就渗透了人生的本质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131页 - 婆媳关系


事情是,大饥荒,玉米是婆婆偷的,媳妇顶了包,仍然遭到了婆婆的责骂。
这已经是全书中相对温和的章节了。但,婆媳关系在当代城市中还是个大难题,这种事情还在不断上演着,一点没有变化。
甚至我中学时代非常尊敬的一位老师也曾在课堂上提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仍然觉得难过。
「多年媳妇熬成婆」是种戾气很重的思维方式,它蔓延在各行各业。
家庭与人际的牵绊太强烈了。
戾气太重的人不配自由,但许多人也不想自由。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六十学写字,七十来写书 - 六十学写字,七十来写书

玩着玩着,天短了;玩着玩着,有奔头了;玩着玩着,心里亮堂了。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123页 - 偷青

洋槐叶子软,没味儿,吃饱了不难受。
桑树叶子硬,也不难吃,就是吃下去难受,扎心扎胃,想吐吐不出来。以后也不敢吃饱了,顶多吃到八成饱。
臭椿叶子还没吃到嘴里,闻着就臭,吃它的时候得闭着气,不敢使劲呼吸。
榆树叶子最好吃。一九五八年吃大锅饭散伙,家家没吃的,庄上的榆树皮让人扒光了,那些榆树全死了。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7页 - 点天灯

—家儿子在山西挣回很多钱,爹娘都高兴。
爹说:“儿子都二十四了,俺找媒婆去,得给儿子说说个好媳妇。”
娘说:“儿子的事不用你管。”
家里有个女儿没嫁人,十八岁,老婆子想把女儿嫁给儿子。
从前的女孩不念书,多数女孩都听娘的。到了天黑,老婆子就叫女儿钻到她哥的被窝里,哥俩成了夫妻,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
老头看出来了,劝两个孩子:“你找你的媳妇,你找你的婆家,咱中国没这样的,你们这样太丢人了。”
两个孩子不听爹的,就听娘的,爹就骂他们牲口,骂老婆子不是人。老头总骂,把他们骂烦了,赶上连阴天,他们把老头灌醉,整死了。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77页

早些年,俺那儿去个生人,都在门外问:“家里有人吗?”
要是男人不在家,女人就答:“没人。”
男人不把女人当人,女人也不把自己当人。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第211页 - 俺爹

人多地少,俺家最难的时候,爹说过几句话,一句是:“人在困难的时候,不要向困难低头。要多动脑子去想,想出好办法,去解决问题。”
俺问:“要是想不出好办法呢?”
爹说:“那就得把心放宽。”
他还说:“不可挽回的事,不要去多想它。”
俺问:“啥是不可挽回的事?”
当时在饭桌上,爹举着碗说:“就好比这个好看的碗打了,你再心疼,它也长不上去了。”
那时候小,有些话俺不懂。后来懂了,俺也这样告诉孩子。

《乱时候,穷时候》的笔记-我的学生姜淑梅 - 我的学生姜淑梅

种种苦难和不幸,像娘无意间丢在地里的种子,如今,它们长成大豆,高粱,谷子,玉米。娘有了自己的秋天,她今天割一捆儿大豆,明天掰几穗玉米,不慌不忙,权当娱乐。来日方长,让她慢慢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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