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浮全集》章节试读

出版社:浙江古籍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1
ISBN:9787807158783
作者:馬一浮 著,吴光 主編
页数:4836页

《马一浮全集》的笔记-第665页 - 语录类编

儒家政治理想,秦汉以来从未实现。其间人主并无圣贤,性情较长厚者,用人稍有选择。康熙略似儒家,汉文、宋真,不过彼善于此而已。
按,先生崇尚国学,而鄙夷西方社会科学,《问学私记》云“今人或任刑法,或尚经济,求以易天下。不知刑法、经济皆建立在习气上,是虚幻不实的。故以刑法、功利治天下者,虽能勉强把持得一时,不久即归崩坏”。
然先生此节所论,其实中国儒家之理想,亦属悬空,并未实现。先生信古书,认为尧舜三代之治,都是真事,转以考古发现为虚妄不实。此未免贵耳贱目之甚矣。

《马一浮全集》的笔记-第743页 - 问学私记

以风问:今有许多学禅人固执己见,较人更甚,其病在什么处?先生曰:病在不善学。古德教人何尝如此?如不善学,则醍醐反成毒药。
淳孝谨按:
无论学禅学佛,根本处在于荡尽知见,剿绝情识。但这又谈何容易!强制自己压下去的欲望,也许用了另外的方式表现出来,那就是自以为正确,“自以为”三字,正是私欲的根株。于是便有不少学佛人,给人的印象反而是更为固执己见,成见比俗人更深一层。马公所言,切中末流禅病。诚为菩萨说法也。

《马一浮全集》的笔记-第747页 - 问学私记

佛家视生死为一大事,儒家则以为生死同一昼夜、同一寒暑、同一呼吸,却是平常事。
按,先生辞世句云:
乘化吾安适,虚空任所之。
形神随聚散,视听总希夷。
沤灭全归海,花开正满枝。
临崖挥手罢,落日下崦嵫。
确有梦观生死,挥洒自如之意。

《马一浮全集》的笔记-第932页 - 第二卷(下) 书札(去病)


明道自扶沟召判武学,李定、何正臣劾其学术迂阔,趋向僻异,罢之。时伊川方病,明道谓人曰:“在他人则有追、驳、斥、放,正叔无此等事,故只有病耳。”古者贤者处乱世遭困阨者甚多,病缘却是最轻。贤若有志此学,病自不能为心害。又伊川尝言:“吾受气甚薄,三十而始盛,四十、五十而始完。”象山曰:“学者能完具得几多精神,才一霍便散耳。某平日如何样完养,故有许多精神难散。“看他古人是何等气象!诸子虽殷勤,却无有此等意思。试一思之,其效或不在龙骨、牡蛎、地黄、阿胶之下也。

《马一浮全集》的笔记-第719页 - 《语录类编·教学篇》

着意从容,便是伪。拘迫为敬,岂能久?

《马一浮全集》的笔记-第589页 - 语录类编·六艺篇

中土固有学术,将来难免如印度大乘教之落没。然印度经典之亡,中土能传译之。中国学术一旦沦亡,西人无译本,中国人又不能自为之,是诚可忧者也。

《马一浮全集》的笔记-第四册 杂著 - 第四册 杂著

第四冊 雜著爾雅臺答問補編卷一 示語喜有暇讀書,時時攝念,用力甚勤,此即存養省察之功也。能不間斷行之,漸漸醇熟,則義理愈明,雜念自然不起。心緣義理,即是正念,時時住於正念,則雜念無自而生。尋常以雜念爲患者,只是心無主宰,故得力必在讀書。凡讀書不得力者,只爲務多聞而不求義理耳。聖人之學無他,只是氣質清明,義理昭著,逢緣遇境,一切時皆作得主,不被他人惑亂耳。時人大患莫過於氣昏,障礙自心虛靈,遂使義理無從顯現。能祛得一分昏蔽,必還得一分清明,此乃心體之本然,不從外得也。(《示吳敬生》其一,15)有暇讀書,大是佳事,然貴精不貴多,況今書已難具,有目無書何益?先儒得力處亦不限何書,大抵就自己身心體究,必得益。(《示吳敬生》其二,16)變化流行,特一時之寄,其與形俱滅者,識也氣也。若夫性固無生滅,雖起用從緣,而不與緣俱息,是以「樂天知命故不憂」,此理實最近而非難知,人每梏於形氣之私而不悟耳。(《示吳敬生》其三,16)書院在今日已無存理,自是吾德薄不能感人。向來講論都無所益,今刻書亦難爲計,所憂者不在絕糧,俗情難喻,無足深責,而相從二三子於自己性分內事亦未能見得親切,故知共處無益。吾不能棄忠信以爲道,動而有悔,所遭之時則然,但其所以自處者,欲求不害義而已。(《示袁心粲》其一,17)謹嚴是此心有安頓處,見於行事,自然能照顧不走作;拘迫乃是於義理無所見,只勉強把持此氣,大是苦事,亦不能久。灑落是自然之效,曾皙、周濂溪始爲真灑落,不可以放曠爲灑落,若力求灑落,亦是居簡而行簡,實無此事,敬則自簡耳。每見今人恆苦終日擾攘顰蹙,真不奈伊何,實緣向來不曾用居敬工夫耳。(《示袁心粲》其三,18)須知敬是一切三昧根本,視聽言動不離此三昧,即行住坐臥不離此三昧,然後自心所具之理,(佛氏謂之性功德。)方能隨處顯現,而成爲大用。(《示雲頌天》,21)卷二 答書治亂升降,其變由人,至賾至動,非如寒暑,一往遞嬗、有其常軌。然物不可極,亦稱理而言,故老氏觀復,而《易》終《未濟》。(《答吳希之》其一,28)儒佛等是閒名,心性人所同具,古來達德,莫不始於知性,終於盡性。衆庶則囿於氣質,蔽於習俗,不能知性,故不能率性,謂之虛生浪死。唯知性而後能率性,(循理由道,不隨習氣。)率性而後能踐形,(極聰盡明,不存身見。)踐形而後能盡性,(察倫明物,不限時劫。)如此則庶幾矣。知性之功,必從敬入,聰明睿知,莫不由之,猶佛氏所言一行三昧是一切三昧根本也。常人恆苦散亂,故失其清明;智者攝心純熟,故照用無滯。不可執異同,亦不可計難易也。故有不言之言,言非一端,而統類不失,無可執也;有無知之知,知非一隅,而周遍圓融,無可矜也。然後同於大通,無有向背,乃可謂時中矣。禪家言達磨西來,只覓一個不受人惑底人。凡古德言句,皆是一期方便,奪彼粗識,豈曰有法與人哉?世人不耐鉗鎚,不識機用,故罕有入處。若知自己勘驗,不要點檢他人,觸着磕着,隨處是樂,亦不可勝用也。(《答吳希之》其二,28-29)華嚴性海,即是仁者自性天真。(《答某上座》,31)二集寒江雁影錄二氏之學雖衰微,而其徒猶有守之弗失者,以能超然於政制之外,昔之人王,但爲外護而不予干涉也。儒則講學有禁,言論自由在今亦尚爲虛語。(《復劉百閔》,32)書院之說,……其事亦不易實現,當此危難之時而建此議,真如梁元帝在江陵圍城中詔百官戎服聽講《老子》,陸秀夫在厓山舟中講《大學》矣。國土危脆,人命無常,吾既衰老,不堪行役,日日不忘在溝壑,然講學之事固未嘗一日而廢,一人亦講,無人亦講,不必定要學校書院也。……平生與人推心置腹,不敢有隱,樂則行之,憂則違之,去就之計,以其言之用不用爲斷,此乃儒者之本分也。(《致壽毅成》,33)前草簡章,雖係一時觸發,然大體似不可易。欲以佛氏叢林制施之儒家,亦與舊時書院、今時研究院性質不同。向來儒者講學不及佛氏出人衆多者,原因有二:一、儒者不得位不能行其道,故不能離仕宦。其仕也,每爲小人所排抑。佛氏不預人家國,與政治絕緣,世之人王但爲外護,有崇仰而無畏忌,故得終身自由。二、儒者有室家之累,不能不爲生事計。其治生又別無他途,不免徇微祿,故每爲生事所困。佛氏無此,叢林接待十方,粥飯不須自辦,故得專心求道。大德高僧,安坐受供養,然其法施無窮,饒益衆生,不爲虛費信施,世俗亦不以爲非。(退之小儒,故有《原道》謬論。)因此二端,比儒者勝緣。今欲學者深入,縱不能令其出家,必須絕意仕宦,方可與議。章子厚欲從邵堯夫學,堯夫曰:「公欲學道,先須退居林下十年然後可。」即此意也。欲大拯生民,先當令其出乎利慾,方是儒者本分。如此設立書院方有意義,故當從源頭處審諦,不可稍有假借也。否則人云亦云,安用此駢拇枝指爲哉?……陸子靜之象山精舍,朱子之武夷精舍,規制皆極簡陋,取其可以待四方之學者而止。觀朱、陸所營精舍,即隱寓禪師家住山之意,然無有繼起,亦無百丈其人。(南嶽下出馬祖,馬祖出百丈,制《百丈清規》,叢林之制始廣。)但當時政府聽其自由,並非取締,此又勝於今時者也。(《與張立民》,34)竊惟書院事義與學校教育殊科,學校領於學官,故事有常程,書院則當付之士林,而無責其近效。蓋國家所以待天下之士者,固不必出於一途,乃以見其大也。將令後學知所趨嚮,在重躬行實踐而不務空言高論,重溫故知新而不貴抱殘守闕。是必假以寬閒之晷,乃有優柔涵泳之功,亦須粗具規模,始可望其成就。……但須爲久遠之謀,而不徒爲一時之計,此民族精神所寄,聖賢血脈所通。(《致蔣公書》,35-36)義理不明,經籍道熄,由來已久,不待異族之侵陵而吾聖智之法已蕩然無存矣。唯學術不亡,然後民族乃不可得而亡。今日亦盛言固有道德、民族精神,然未聞抉示吾先聖所留貽其爲精神、道德之所寄者,果爲何事也。以某之愚,竊謂當求之六經,而後學術之統類可明,文化之根本可得,自心之義理可顯,而後道德可立,精神可完。果欲立書院而使某爲之說,則舍是吾不得而知之。故以爲書院性質在現行學制之外,不當隸於教部,不唯與今之學校不同,亦與舊時之書院迥別。誠得政府加以扶植,社會人士加以贊助,當略如佛氏之有叢林,政府與人民同爲檀越、爲護法,如某者的自比方外,是亦足示國家寬大之美、深厚之意。不以世法相繩,然後某乃可盡其說,庶幾成就得少數人,使知中國異於夷狄,而不致以夷狄爲神聖;使知凡民可爲聖賢,而不致以聖賢爲虛無。如是方有意義,不爲虛設。而或者乃比之大學文科哲學系,比之國文專修館,比之存古學堂,則爲擬於不倫。審如是,則今之所有者亦既備矣,安用此駢拇枝指爲哉!(《致陳布雷》,36-37)約有三義,須先陳明:一、書院本現行學制所無,不當有所隸屬,願政府視爲例外,始終以賓禮處之。二、確立六經爲一切學術之原,(《漢志》以《易》爲六藝之原,今謂六藝亦爲一切學術之原。)泯舊日理學門戶之見,亦不用今人依似之說,冀造成通儒醇儒。三、願政府提倡此事,如舊時佛寺叢林之有護法、檀越,使得自比方外而不繩以世法。三義若荷容納,不斥其非,則某亦願盡其知之所及,冀可仰裨無爲之化,否則不如放之林薄,以鳥養養之爲愈也。(《致陳部長》,37-38)儒者舊有之精舍、書院往往不能久長,比之佛氏,實有遜色,因其乏於世財,資糧不具也。(《致屈六文》,39)竊謂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既以此爲民族精神所託,似當爲久遠之圖,而不僅爲一時之計。在中土如佛氏叢林,在西洋如基督教會,率皆堂宇精嚴,規模閎遠,容千百衆而不爲多,歷千餘年而不爲久。此何因而致然?蓋以佛氏以檀施爲功德,歐俗以公益爲美談,故能爭委鉅資,成就勝緣,潤色鴻業,垂範後世,有如斯也。儒門淡泊,守約寡營,昔時精舍、書院,往往規制隘陋,資用不充,雖有其人,難爲之繼,比之外教,物力不如,是以相形見絀。此則願公有以矯之。信如前次賜電,準撥基金爲天下倡,則國內嚮風慕義者或不乏人,百年之謀亦可一日而定。(《致孔院長,39-40)一、書院之設,爲專明吾國學術本原,使學者得自由研究,養成通儒,不隸屬於現行學制系統之內。……一、書院確立六藝之教,昌明聖學,始於讀書窮理,反身修德,終於窮神知化,踐形盡性。其教學方法,體驗重於思索,涵養重於察識,履踐重於知解,悟證重於講說。務令深造自得,不貴一偏一曲之知。……一、書院爲純粹研究學術團體,不參加政治運動。……一、書院宜廣蓄故書,且多貯副本,以備學生研討。亦須備置外國文主要書籍,使學生兼明外學,通知外事。……一、住院肄業生一律不納學費。須曾讀經書,文理通順,志趣純潔,品行端正,自願來學者,得因介紹,自具志願書,附平日所作文字請受甄別,先經監院、都講審查選取,申請主講勘辦決定,認爲可造者,得入院肄業。在肄業期間,由書院酌予津貼膏火,使得專心於學。每天舉行課試二次,以驗其學業之進否,進則許其繼續留院,否則遣歸。其勇力精進,斐然有成者,酌加獎勵,並得由書院刊布其論著。如有不勤於學及行履不謹者,停給膏火,隨時遣歸。……一、來學者須遵守三戒:一不求仕宦,二不營貨利,三不起鬭諍。絕貪躁矜妄之習,方能收斂向內,自拔於流俗,其不能遵守三戒者遣去之。(《復性書院簡章》)膏火制本非善法,匪曰以恤寒酸,良以此學枯淡,來者非志願真切,不耐勤劬,欲使不以飢渴害志,聊爲設此,庶令得專所業耳。(《答劉百閔》,45)公函爲董事會代擬上蔣主席書書院爲講求義理之地,其於辭受取與,必致其謹,不敢稍涉自欺。若使依照法令形式,則與事實不符,勢必變更事實以遷就形式,是非書院所敢出也。進來迭據教育部函知,抄示行政院通飭,應遵三十三年度各機關公務員生活補助費及公糧編列預算辦法,並附規定編製表式,囑其編送行政院,以便補列三十三年度總預算,並以書院職工等生活補助費向在何款內開支爲詢。書院同人本不敢自比於公務員,且向來未有仰邀生活補助費及薪俸加成一類之事,實屬無從編列,僅有公糧實物一項。若照部定表格填呈,亦嫌形式不類,是以據實陳明。可否仰懇俯賜鑒察,處以例外,免其編送?(一九四四年七月十日,226)張立民按:董事會去秋以書院資糧匱竭,難乎爲繼,爲請粟於當道,其經過詳見書院接受糧食部供應食米卷中。自有此事,部中視書院等於隸屬機關,遂失賓禮之意,先生所以自請廢除,辭粟不受,及不得已以休假自居不問院事,皆由於此。董事會欲再陳於當道,請其處以例外,而遷延未果。適教育部以代電責書院依規定表式編送預算,先生以此事關於書院所以自處者甚大,不當聽其懸而不決。因不必儳越,爲董事會代擬上蔣、陳兩公書。……注:後於一九四五年初得教育部復文,免予編送表册。(228)答董事會書院講習旨趣本與今時學校迥乎不同,過去之缺憾,約而言之,乃在所采之方式,不期而有類似學校之處。一般人心目中,對於書院之期待,亦是以另一種之學校規之。來學諸人,雖知書院不可以求祿利,其視經術義理之學,亦認爲此是另一種知識,其求之之法,亦與在其他學校無異。以爲隨班聽講,計年可畢。其高自期許者,將求表現其學力,以能作考辨之文而止。於書院所舉求端致力之方、進德修業之要,未有以相應也。其間質美而肯讀書者,頗不乏人,然大率向外求知之意多,而身體力行之意少。雖復不憚辭費,終覺勞而少功,未見其進。是以望之彌切,憂之愈深。蓋由諸人根柢不一,趣舍亦異,各安所習,猝難變化。而浮不善教之過,實不容辭。此所以亟思避席而深用自疚者也。(一九四一年五月二十三日,234)但請董事會向政府聲明,書院本屬例外,願勿與普通隸屬機關一律看待,必責令先行呈報預算,然後準撥。董事會既信任書院,每年有收支實報可稽。政府若信任董事會,自無須加以考覈。此在布衣之交,苟重然諾,揮斥鉅萬,猶了不爲意。政府區區補助一書院,似不必勞及下吏如是屑屑爲也。此層若能辦到,則前項辦法可行,否則窒礙太多,祇好停辦。故謂此亦是至要之關鍵。(同上,236-237)原書院所由存在,義有二端,一爲講學,二爲刻書。若二俱難行,則不如其己。往者學人寥落,固由浮言未足取信,亦緣義理非時人所好,不能副其所求,故有難於得人之歎。所以勉徇雅意,暫緩須臾者,猶冀寓講習於刻書,存此一線之脈耳。若並此而不能爲,則不特浮萬無留理,書院亦無復有存在之義矣。(一九四二年七月十六日,243)書院根本未曾確立。所謂根本者,有一定之齋舍,有相當之資糧是也。今歲唯仰給官中,屋宇則假之僧寺,同爲一時權宜之計。書院自身有如萍寄,雖曰處變則然,固非恆久之道也。(一九四二年七月十六日,243)刻書志願未能實行。從來風氣所由造成,雖始於少數人之願力,卒成於多數人之了解。今所認爲最切要者,在時人或視爲無足重輕。如刻書一事,難望進展,竊謂不如早爲結束之計。至若工價之昂,物力之缺,猶爲第二重障礙也。尋常講論就令足以及人,亦祗限於來學之少數。刻書之益影響甚遠,不以一時一地爲限。由是言之,實較講論爲勝。……近寇患之餘,文物摧毀,舊籍亡缺。甚於洪楊。以後稍知治學者,皆苦求書之難,其需要至爲迫切,何忍聽其失墜而一任坊賈求市利者爲之邪?(一九四二年七月十六日,244)書院見遺,其詞曰饋,則可量分而受。若由董會報名請求,部中照例責其具領,則不敢受。蓋辭受之義,由人自擇。不欲苟同,亦非立異。不圖此次七月間,董會諸公請改發實米,據會中祕書郭孝先君寄示報部名單,乃將浮名列入。豈董會諸公遽忘前言,或竟未寓目?有一於此,皆近於戲。《記》曰:「當其爲師,則弗臣也。」書院雖微,諸公當日所以創立及今日所以維持之意,豈不曰是將以重儒術、存師道哉?秦法以吏爲師,先儒訾其無道。今幸值有道之世,果猶欲稍存儒術,不可以儒爲戲,同師道於吏屬。浮誠不足齒數,不敢自擬於師,然亦未堪自夷於吏。書院所以立主講,固以師位待之。浮既不善講論,無益於學人,猶欲以刻書自竭其埃露。今學人星散,刻書亦難成,講習之意,無復存者,焉用此主講之虛名,坐耗太倉之餘粟?爲此特請董會諸公立爲轉知部中,務講賤名削除。其分派之實米一市石,即請取消。今後書院若仍立主講,不可再以浮充數。(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五日,250-251)雜篇書院之名稱旨趣及簡要辦法(一九三八年八月)一、書院古唯以地名,如鵝湖、白鹿洞之類是也。近世始有以義名者,如詁經、尊經之類是也。以地名,雖得名勝之地如青城、峨眉,似含有地方性,不如以義名,使人一望而知其宗旨,觀聽所繫,較爲明白正大。今若取義,鄙意可名爲「復性書院」。學術人心所以紛歧,皆由溺於所習而失之,復其性則同然矣。復則無妄,無妄即誠也。又堯舜性之,所謂元亨誠之通;湯武反之,所謂利貞誠之復。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教之爲道,在復其性而已矣。今所以爲教者,皆囿於習而不知有性。故今揭明復性之義以爲宗趣。……一、外國語文、現代科學之研究,自有大學、研究院之屬主之,不在書院所治。書院之設,爲專明吾國學術本原,使學者得自由研究,養成通儒,以深造自得爲歸。譬之佛家之有教外別傳,應超然立於學制系統之外,不受任何制限。(327)……一、書院經費,暫由倡議人籌集,稱家有無,以開篳路藍縷之功。然須爲久遠計,宜設基金會。基金來源,由箇人志願捐輸,略如佛氏叢林及基督教會之制,不由政府支給。但政府爲扶植文化,意主宏獎,量予資助,義同檀施。其經濟須完全屬於社會性,不爲國立、省立,不關審計,由書院自設主計委員會掌之。(328)復性書院緣起敘(一九三九年五月)古之爲教者,不盡出於學官。其在學官所守,學有定制,教有常程,求其器能足備世用而止,昔之貢舉、今之仕宦者取徑焉,諸不在學校之科者無以待之。其有明道之儒,逸在布衣,窮居講習,或爲之置學田、立精舍,士之不務進取者亦趨之,志在淑其身以善天下,學以至於聖賢。此書院所由起,其事本不攝於有司。後乃有官立之書院,專重課試,寖失初恉,然博洽者猶出於是。(329)竊惟國之根本,繫於人心;人心之存亡,繫於義理之明晦;義理之明晦,繫於學術之盛衰。中土聖賢道要,盡在六經,唯六經可以統攝一切學術,一切學術莫能外之。(329-330)嘗謂樂正崇四術,順先王以造士,爲學官之守,此教之在上者也。孔子定六藝,明聖道以俟後,乃素王之業,此教之在下者也。二者固並行而不相悖。秦法以吏爲師,是古非今者族,盡人知其無道。故語政體則當定於一尊,語學則當各求其志。(330)先儒修德講學,本以求己,不期於化民而民自化;本以立身,不期於成俗而俗易成。不必居司徒之任,爲太學之師也。雖其效或在久遠,不可卒睹,然未有不可以及人者。故謂古之爲教者,不盡出於學官也。(331)

《马一浮全集》的笔记-第101页 - 复性书院学规

马先生所讲,鞭辟入里。“主敬为涵养之要,穷理为致知之要,博文为立事之要,笃行为进德之要”,四要之说,切中肯綮。实如马先生所论:“全体起用,全用归体,此乃圣学之宗要,自性之法门。语语从体验得来,从胸襟流出,一字不敢轻下。要识圣贤血脉,舍此别无他道。于此不能有会,决定非器,难与入德。若只作一种知解、一种言说领取而不肯笃行,则是辜负自己,辜负先圣。”

《马一浮全集》的笔记-第515页 - 尔雅台答问续编

天下归仁,可使南面,只是平常心,本分事,何足矜异?
……说理不妨恢广,然说来只是平常。方徵见地端的。荀子说,“有兼听之明而无奋矜之容,有兼覆之厚而无伐德之色”,此谓胜心客气纤毫不留也。
复摘本日日记中之一段。
读马公全集,马浮老之幽深学问、孤往精神,更令人感慨万千——虽然他对具体事情的看法(尤其是对西方文明的看法)也并非平和客观,知人论世处亦颇多不惬,写诗歌颂原子弹试爆更有取媚秦皇之嫌。但是人人都有自己的偏执,马先生以天人之姿示居学地,又何能免。惟其学问通贯天人,处处不落俗情;会通儒佛,念念引归自己,血脉融通,不激不扬而自丰饶睿智,其气象高迈,分疆蔀守、斤斤于寻行数墨者,迥不能及。马先生之学,后人或有私淑之者,又多迂腐,不知因变显常,诚为可叹。
中午研习马先生《尔雅台答问》,反复“平常心,本分事”一段,引荀子“有兼听之明而无奋矜之容,有兼覆之厚而无伐德之色”。然予平日太重收敛,似亦不能收纵自如。此等事须不断研习纯熟,方能动即是礼,言即和乐。

《马一浮全集》的笔记-第99页 - 复性书院学规

学者当知有性德,有修德。性德虽是本具,不因修证则不能显。故因修显性,即是笃行为进德之要。
全性起修,即本体即工夫。全修在性,即工夫即本体。

《马一浮全集》的笔记-第667页 - 《语录类编·儒佛篇》

说“无生法忍”之义云:有生则有灭,无生则无灭。一切缘生法,缘聚则生,缘离则灭,此生灭义也。性德则法尔如然,不常不断,不来不去,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在圣不增,在凡不减。此无生义也。“忍”字训为“堪忍”,处逆境而安之若素,闻大法而恬然不惊,皆是也。饭疏饮水,孔子之无生法忍也;箪食瓢饮,颜子之无生法忍也;启手启足,曾子之无生法忍也。然堪忍亦非全用老氏之旨,如长沮、桀溺者流。“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事有不当默尔而息者,则起而与争,乃是堪忍。
P597页。“安忍”是佛氏言,译语省略。具言当曰“安乐忍可”,忍者,谓一切境界皆能顺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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