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章节试读

《城堡》的笔记-第63页 - 4

随后,他转身走向两个助手."跟我走!"他说,同时从钉子上取下克拉姆的信,就要走开.老板娘默默无语地望着她.当他的手去拉门把手时,她才说:"土地测量员先生,您就要上路了,我还要对您说几句话,因为不管您和村长谈些什么,也不管您是不是想侮辱我,侮辱我这个老太婆,您毕竟是弗丽达未来的丈夫.因此,我要告诉您,对本地的情况您实在是无知,要是人们听了您说的话,把您说的和您想的事同实际情况详详细细作个比较,大家就会觉得,您把人搞得糊里糊涂,晕头转向了.您的这种无知,一下子是转变不过来的,也许根本就转变不过来;要是您稍微相信我一点,经常想想自己的无知,那么许多方面的事情是会办得更好一点的.比如,您会立刻对我公正一点,您会开始预感到,当我知道我最可爱的小女孩为了委身于地上的一条四足蛇,却放走天上的一只雄鹰——而实际情况还要严重得多——的时候,可把我给吓坏了,我必须时时刻刻设法忘记这件事,不然的话,我就无法平平静静地跟您说话.哦,现在您又生气了.不能去,您还不能去,您还得听听我的这个恳求:不管您到什么地方去,您要时刻意识到您在这儿是个最无知的人,您可要小心才是啊;在我们这儿,有弗丽达在,她可以保护您不受到伤害,您心里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出来;在这儿,比如,您可以实话告诉我们,您究竟怀着什么意图,一心要和克拉姆谈话;只是实际上,请您啦,只是实际上,请您不要真的这样去做!"
她站起身,激动的有点摇摇晃晃,她走到K的跟前,拉起他的手,恳求地望着他."老板夫人,"K说,"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您为这样一件事如此低三下四地恳求我.倘若正如您所说的,我确实无法和克拉姆谈话,那么,不管您恳求我也好,不恳求我也好,我都无法如愿以偿;但是,如果能够办得到,那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特别是我一旦做到了,您反对的主要理由就站不住脚了,您的其他担忧也就可以消除了.当然啦,我无知,这一事实无论怎样都是存在的,对我来说这是可悲的,但也有好处,那就是无知的人更有胆量冒险.因此,只要我的精力还够,我要继续如此无知下去,并乐意承担这种无知所造成的严重后果,而这种严重后果说到底只涉及到我一个人,因此我就更不明白,为什么您要恳求我.您总会好好照顾弗丽达的;若是我从弗丽达的面前完全消失了,对您来说,这只能是一件可庆可贺的大好事.那么,您还害怕什么呢?您不会是害怕这事吧——看来不管什么事对这位无知者来说都是可能办得到的."说到这里,K已经推开了门."您不会是害怕克拉姆吧?"K说完扭头就走.老板娘默不作声地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奔下楼梯,助手们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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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抵达村子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村子陷在厚厚的白雪里。城堡屹立在山冈上，但在浓雾和阴沉沉的夜色笼罩下，不见山冈的一点儿影子，连能够显示出那里有座高大城堡的一丝儿灯光也没有。一座木桥从大路通向村子，K久久地站在木桥上，仰望着虚无缥缈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