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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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天津社会科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6-7
ISBN:9787806882566
作者:[法]罗曼·罗兰
页数:1306页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412页

可怜——人们对于幸福太容易上瘾,太没有自制力了!等到自私的幸福成为生活的惟一时,人生即将失去目标,失去意义,幸福会变成习惯,变成精神鸦片,然而想把幸福抓在手中毕竟是不可能的······宇宙中有很多曲调,幸福只是其中一个节拍而已;人生的钟摆永远晃在幸福与不幸福的两极中间,要使钟摆停止在幸福这一极上,唯一的办法就是折断钟摆······
所以,居安思危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95页

可是克里斯多夫沉着脸,心虚恶劣,冷冷的回答了一声“您好”,就去坐在一旁生气。老人家继续问下去,提到些比较实际的事,孩子的回答只有唯唯否否。家里别的人也插进来问长问短:克里斯多夫可愈来愈拧着眉头,一字一句差不多全得从他嘴里硬逼出来,终于约翰·米希尔发脾气了,说出难听的话。克里斯多夫也不大客气的顶回去,结果闹得不欢而散。老人砰的一声带上门,走了。这些可怜虫所有的乐趣都给克里斯多夫破坏了,而他们也完全不了解他恶劣的心绪。他们奴颜婢膝的精神,可并非他们的过失!他们根本没想到另有一套做人的方法。
于是克里斯多夫变得深藏了;虽然对家人不下什么判断,他总觉得自己跟他们隔着一道鸿沟。当然,他也夸张这种隔膜的情形;因为即使思想不同,要是他能推心置腹的跟他们谈一谈,他们也不见得不了解他。然而父母与子女之间要是能彻底的推心置腹,哪怕彼此都十二分的相亲相爱,也极不容易办到:因为一方面,尊敬的心理使孩子不敢把胸臆完全吐露;另一方面,有自恃年长与富有经验那种错误的观念从中作梗,使父母轻视儿童的心情,殊不知他们的心情有时和成年人一样值得注意,而且差不多永远比成年人的更真。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1页

但世界上有些人永远做着出人意料,甚至出于自己意料的事。他们未始没有先见之明。他们自命为不受欺骗,把舵把得很稳,向着一定的目标驶去。但他们的计算是把自己除外的,因为根本不认识自己。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299页

高脱弗列特微微笑着:
“你要没有信仰,你就活不了。每个人都有信仰的。你祈祷吧。”
“祈祷什么呢?”
高脱弗列特指着在绚烂而寒冷的天边显现出来的朝阳,说道:
“你得对着这新来的日子抱着虔诚的心。别想什么一年十年以后的事。你得想到今天。把你的理论通通丢开。所有的理论,哪怕是关于道德的,都是不好的,愚蠢的,对人有害的。别用暴力去挤逼人生。先过了今天再说。对每一天都得抱着虔诚的态度。得爱它,尊敬它,尤其不能污辱它,妨害它的发荣滋长。便是像今天这样灰暗愁闷的日子,你也得爱,你不用焦心,你先看着。现在是冬天,一切都睡着。将来大地会醒过来的。你只要跟大地一样,像它那样的有耐性就是了。你得虔诚,你得等待。如果你是好的,一切都会顺当的。如果你不行,如果你是弱者,如果你不成功,你还是应当快乐。因为那表示你不能再进一步。干吗你要抱更多的希望呢?干吗为了你做不到的事悲伤呢?一个人应当做他能做的事。……竭尽所能。”
“哦, 那太少了,”克里斯多夫皱着眉头说。
高脱弗列特很亲热的笑了:
“你说太少,可是大家就没做到这一点。你骄傲,你要做英雄,所以你只会做出些傻事……英雄!我可不大弄得清什么叫做英雄;可是照我想,英雄就是做他能做的事,而平常人就做不到这一点。”
“啊,”克里斯多夫叹了口气,“那么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简直是多余的了。可是有些人说‘愿即是能!’……”
高脱弗列特又温和的笑了起来:“真的吗?那么,孩子,他们一定是些说谎大家。要不然他们根本没有多大志愿……”
他们走到了岗上,很亲热的互相拥抱了一下。小贩拖着疲乏的步子走了。克里斯多夫若有所思的看着舅舅走远,反复念着他那句话:
“竭尽所能。”
他笑着想:“对,……竭尽所能……能够做到这一步也不错了。”
他向着城中回头走。冰冻的雪在脚下格格的响。冬天尖利的寒风,在山岗上把赤裸的枯枝吹得发抖。他的脸也被吹得通红,皮肤热辣辣的,血流的很快。山岗底下,红色的屋顶迎着寒冷而明亮的阳光微笑。空气凛冽,冰冻的土地精神抖擞的好似非常快乐。克里斯多夫的心也和它一样。他想:
“我也会醒过来的。”
他眼中还含着泪。他用手背抹掉了,望着沉在水雾中的旭日,笑了出来。大有雪意的云被狂风吹着,在城上飘过。他对乌云耸了耸鼻子表示满不在乎。冰冷的风在那里吹箫……
“吹吧,吹吧!随你把我怎么办吧!把我带走吧!……我知道我要到哪儿去。”
当你见到克里斯多夫的面容之日,
是将死而不死于恶死之日。(古教堂门前圣者克里斯多夫像下之拉丁铭文)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03页

跟教父里考利昂死法一样的……
p104的死亡的描写描写的很好。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254页 - 萨皮纳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座埋葬爱人的坟墓。他们在其中成年累月的睡着,什么也不来惊醒他们。可是早晚有一天——我们知道的——墓穴会重新打开。死者会从坟墓里出来,用她褪色的嘴唇向爱人微笑;她们原来潜藏在爱人胸中,像儿童睡在母腹里一样。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07页

只要爱我就行了。我不需要人家了解我,既不要你了解,也不要谁了解。现在我再也不需要谁,不需要什么了:我心里什么都有!
唯孤独者得自由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06页

好久以前他就知道什么叫做死,久已想过死,也久已害怕死,但还没有见过死的面目。而一个人对于死直要亲眼目睹之后,才会明白自己原来一无所知,既不知所谓死,亦不知所谓生。一切都突然动摇了,理智也毫无用处。你自以为活着,自以为有了些人生经验;这一下课发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原来你是在一个自欺欺人的幕后面过生活,而那个幕是你的精神编织起来,遮掉可怕的现实的。痛苦的观念,和一个人真正的流血受苦毫不相干。死的观念,和一路挣扎死去的灵肉抽搐毫不相干。人类所有的语言,所有的智慧,和现实的狰狞可怖相比之下,只是些木偶的把戏;而所谓人也只是行尸走肉,花尽心思想固定他的生命,其实这生命每分钟都在腐烂。
记之。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8页 - 卷一 黎明 第二部

虽然他一向头脑很灵,把事情记得很清,觉得父亲好些行为都跟他儿童的正直的本能不尽符合,可是他对父亲依旧很崇拜。这在儿童是一种天然的需要。也是自我之爱的一种方式。倘使儿童自认为没有能力实现心中的愿望,满足自己的骄傲,他就拿这些去期望父母;而在一个失意的成人,他就拿这些去期望儿女。在儿童心中,父母便是他自己想做而做不到的人物,是保卫他的人,代他出气的人;父母心中的儿女亦然如此,不过要等将来罢了。在这种“骄傲的寄托”中间,爱与自私便结成一片,其奋不顾身的气势,竭尽温存的情绪,都达于沉醉的境界。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299页

读《约翰▪克里斯朵夫》
P299
高脱弗烈特指着在绚烂而寒冷的天边显现出来的朝阳,说道:
“你得对着这新来的日子抱着虔敬的心。别想什么一年十年以后的事。你得想到今天。把你的理论通通丢开。所有的理论,哪怕是关于道德的,都是不好的,愚蠢的,对人有害的。别用暴力去挤逼人生。先过了今天再说。对每一天都得抱着虔敬的态度。得爱它,尊敬它,尤其不能污辱它,妨害它的发容滋长。便是像今天这样灰暗愁闷的日子,你也得爱,你不用焦心,你先看着。现在时冬天,一切都睡着。将来大地会醒过来的。你只要跟大地一样,像它那样的有耐性就是了。你得虔诚,你得等待。如果你是好的,一切都会顺当的。如果你不行,如果你是弱者,如果你不成功,你还是应当快乐。因为那表示你不能再进一步。干吗你要抱更多的希望呢?干吗为了你做不到的事悲伤呢?一个人应当做他能做的事。……竭尽所能。”
……
“英雄!我可不大弄得清什么叫做英雄;可是照我想,英雄就是做他能做的事,而平常人就做不到这一点。”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274页

克里斯多夫回答说他当然要走的,将来也不再踏进他们家里了。可是他先得把关于这该死的责任的话——(此刻这责任几乎成为他的私仇了)——痛痛快快说完了才肯走。他说这个责任反而会使他喜欢邪恶。他们拼命把“善”弄得可厌,使人不愿意为善。他们教人在对照之下,觉得那些虽然下流但很可爱的人倒反有种魔力。到处滥用责任这个字,无聊的苦役也名之为责任,无足轻重的行为也名之为责任,还要把责任应用的那么死板,霸道,那非但毒害了人生,并且是亵渎了责任。责任是例外的,只有在真正需要牺牲的时候才用得着,绝对不能把自己恶劣的心绪和跟人过不去的欲望叫做责任。一个人不能因为自己愚蠢或失意而悲苦愁闷,就要所有的人跟他一块儿悲苦愁闷,跟他一样过那种残废的人的生活。最重要的德行是心性愉快。德行应该有一副快活的,无拘无束的,毫不勉强的面目!行善的人应该觉得自己快乐才对!但那个永久不离嘴的责任,老师式的专制,大叫大嚷的语调,无聊的口角,讨厌的、幼稚的、无中生有的吵架,那种闹哄,那种毫无风趣的态度,没有趣味,没有礼貌,没有静默的生活,竭力使人生变得贫乏的、鄙陋的悲观主义,觉得轻蔑别人比了解别人更容易的、傲慢的愚蠢,所有那些不成器局,没有幸福,没有美感的布尔乔亚道德,都不是健全的,有害的,反而使邪恶显得比德行更近人情。
克里斯多夫这样的想着,只顾对伤害他的人泄忿,可没有发觉自己和他们一样的不公平。
无疑的,这些可怜虫大致和他心目中所见到的差不多。但这不是他们的错:那种可憎的面目,态度,思想,都是无情的人生造成的。他们是给苦难折磨得变了形的,——并非什么飞来横祸,伤害生命或改换一个人面目的大灾难,——而是循环不已的厄运,从生命之初到生命末日,点点滴滴来的小灾小难……那真是可悲可叹的事!因为在他们这些粗糙的外表之下,藏着多少的正直,善心,和默默无声的英勇的精神!……藏着整个民族的生命力和未来的元气!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88页

尽管有许多地方两人意见相投,实际是完全不同的;因为造成一个人的特点的,性情脾气比思想更重要。虽然人与人间因智愚的关系而有不少虚虚实实的差别,但最大的类型只有两种:一种是身体强壮的人,一种是身体软弱的人。于莱老人可并不属于前一流。他象米希尔一样讲做人之道,但讲的是另外一套;他没有米希尔那样的胃口,那样的肺量,那种快活的脸色。他和他的家属,在无论哪方面气局都比较狭小。之前都有看到知友问为什么老年人都不学习了类似的问题,有个很精妙的回答是,身体赶不上了。所以这更加激励我要锻炼身体啊!这段话绝对是moment of education,比身体是本钱更inspiring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5页

一室有如一国,一日有如一生。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07页 - 卷二·清晨 第一部 约翰·米希尔之死

他没有一点儿听天由命的性格,只知道低着头向“不可能”直撞过去。虽然撞得头破血流,虽然眼看自己不比敌人高强,他还是不断的反抗痛苦。而今而后,他的生活就是对命运的残酷作着长期的斗争,因为他不愿意忍受那个命运。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5页 - 第二部

他心中一切都动摇了:对父母的尊敬与钦佩,对人生的信心,希望爱家人,同时也受到人家的爱那种天真的需要,盲目而绝对的道德信仰,一股脑儿都给推翻了。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7页

他在家里,坐在地上,把手抓着脚。他才决定草毯是条船,地砖是条河。他相信走出草毯就得淹死。别人在屋里走过的时候全不留意,使他又诧异又生气。他扯着母亲的裙角说:“你瞧,这不是水吗?干嘛不从桥上过?”——所谓桥是红色地砖中间的一道道的沟槽。——母亲理也不理,照旧走过了。他很生气,好似一个剧作家在上演他的作品时看见观众在台下聊天。
小孩子的世界真有意思~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25页

克里斯多夫一个人摸黑回去,心在那里唱着:“我有个朋友了,我有个朋友了!”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也不想了。
一回家,他马上熟睡,可是夜里醒了两三次,仿佛有个摆脱不掉的念头在那儿惊扰他。他再三说着:“我有个朋友了。”说完又睡着了。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24页 - 卷一 黎明

涟波吮着柳枝,唧唧作响。 写得真美。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51页

他一过了某种程度,她就不能了解。至此为止,她是完全懂得他的。再要往前,就不能单靠她出众的聪明了;那需要一点热诚,或者暂时可以刺激热诚的幻想,就是说:爱情。她很了解克里斯多夫对人对事的批判,认为很有意思,相当中肯;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她所大惑不解的是,在实行这些思想方面可能碰到危险或麻烦的时候,为什么要把思想去影响自己的实际生活。克里斯多夫对所有的人取着反抗态度是不会有结果的:他总不见得自命要改造社会吧?……那么是什么意思呢?……不是自己把脑袋往墙上撞吗?一个聪明人尽可批判别人,暗地里嘲笑别人,轻视别人;但他的行事是跟他们一样的,仅仅略胜一筹罢了:这才是控制人的唯一的办法。思想是一个世界,行动又是一个世界。何苦做自己思想的牺牲品呢?思想要真实:那当然!可是干吗说话也要真实呢?既然人类那么蠢,担当不了真理,干吗要强迫他们担当?忍受他们的弱点,面上迁就,心里鄙薄,觉得自己无挂无碍:你岂不得意?要说这是聪明的奴隶的得意也可以。但反正免不了做奴隶,那么即以奴隶而论,还是逞着自己的意志去做奴隶,不必再作那些可笑的而无益的斗争。最要不得的是做自己思想的奴隶而为之牺牲一切。一个人不应该上自己的当。——她清清楚楚看到,要是克里斯多夫一意孤行,走着和德国艺术德国精神的偏见反抗到底的路,一定会使所有的人跟他做对,连他的保护人在内,结果是一败涂地。她不懂为什么他要跟自己过不去,要把自己毁灭而后快。
思想是一个世界,行动又是一个世界。何苦做自己思想的牺牲品呢?此言令人唏嘘,道出了芸芸众生的实质。免不了做奴隶的,既然是做奴隶,就干脆得过且过一些,放自己好过一些。强者与弱者的区别正在于此,然强者终究是凤毛麟角的,拥有小聪明而无奈大智慧的,是大多数人的命运,担当不了真理,重蹈一代又一代人的覆辙,固步自封,用嘲笑、戏谑,看客的姿态来排遣脑袋里残存的那一点无以发散的小伎俩,小聪明。罗曼·罗兰看透了奴隶的命中注定,看透了大众的愚的根,看透了脑袋的存在对于人的可笑意义。若是没了脑袋,人就是兽,然有了脑袋,人却永远只能做个极度自嘲、看不起自己的奴隶。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260页

''几百年君主的教育,养成了你们从不动手的习惯,你们在等奇迹发生,在呆望着天空,你瞧,你们的聪明和品德是可以自傲·····可是,你是否知道,你们没有热血,然而,现在,第一个要发动的是你自己,因为你们的病不在头脑,也不在心灵,而是在眼睁睁地任凭你们的生机溜走了!"

克里斯多夫的这段话或许早被文化运动的文人们讲给国人听了吧。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00页

克里斯朵夫将书一把抢了过来,接下去念道:”······没有什么可以强迫我行动,世上的一切都吸都是我的;但是我依然不会抛弃行动。要是我不孜孜不倦地埋头苦干,其他人就会失去行动的榜样,所有的人就将面临死亡。要是我的行动停下一分钟,世界就会无可挽回地陷入混沌,而我却成了生命的刽子手。“”生命,“奥利维呐呐自语,”生命,什么才是生命?“”只是一场悲剧,“克里斯朵夫代答,”别管了,往前冲吧!“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16页

所以他连生命的本源都受到了毒害,便是幻想也不是自由的。但束缚往往使人的幻想更有力量。行动要不受妨碍,心灵就缺少刺激,不需要活跃了。谋生的烦恼,职业的无聊,像牢笼一样把克利斯朵夫关得越紧,他反抗的心越感觉到自己的孤立不羁。换了一种无牵无挂的生活,他可能随波逐流,得过且过。现在每天只有一两个小时的自由,他的精力就在那一两小时之内尽量迸射,像在岩石中间奔泻的急流一样。一个人的力量只能在严格的范围之内发挥,对于艺术是最好的训练。在这一点上,贫穷不但可以说是思想的导师,并且是风格的导师;它教精神与肉体同样懂得淡泊。时间与言语受了限制,你就不会说废话,而且养成了只从要点着想的习惯。因为生活的时间不多,你倒反过了双倍的生活。
记之。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4页

谁要能看透孩子的生命,就能看到湮埋在阴影中的世界,看到正在组织中的星云,方在酝酿的宇宙。儿童的生命是无限的。它是一切。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278页

我擦真的有这种“你爱不爱我”“你到底是我爱你而爱我还是你爱我而爱我”这样的谈话,一整页啊我去!!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21页

但这个时期正是他闭着眼睛反抗幼年时代一切偶像的时期。他恨自己,他恨他们,因为当初曾经五体投地的相信了他们。——而这种反抗也是应当的。人生有一个时期应当敢于不公平,敢于把跟着别人而佩服,敬重的东西——不管是真理是谎言——一概摒弃,敢把没有经过自己认为是真理的东西通通否认。所有的教育,所有的见闻,使一个儿童把大量的谎言与蠢话,和人生主要的真理混在一起吞饱了,所以他若要成为一个健全的人,少年时期的第一件责任就得把宿食呕吐干净。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06页

祖父的死老压在他心上。好久以前他就知道什么叫做死,久已想过死,也久已害怕死,但还没有见过死的面目。而一个人对于死真要亲眼目睹之后,才会明白自己原来一无所知,既不知所谓死,亦不知所谓生。一切都突然动摇了;理智也毫无用处。你自以为活着,自以为有了些人生经验;这一下可发觉自己什么都没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原来你是在一个自欺欺人的幕后面过生活,而那个幕是你的精神编织起来,遮掉可怕的现实的。痛苦的观念,和一个人真正的流血受苦毫不相千。死的观念,和一路挣扎一路死去的灵肉的抽搐也毫不相干。人类所有的语言,所有的智慧,和现实的狰狞可怖相比之下,只是些木偶的把戏;而所谓人也只是行尸走肉,花尽心机想固定他的生命,其实这生命每分钟都在腐烂。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80页

“对啦,你是为写作而写作的。你为了要做一个大音乐家,为教人家佩服才写作的。你骄傲,你扯谎:所以你受了罚,你瞧!谁要在音乐上骄傲,扯谎,总免不了要受罚。音乐是要虔诚,真诚。要不然还成什么音乐呢?那不是对上帝不敬吗?亵渎上帝吗?他赐给我们那些美丽的歌,都是说真话跟老实话的。”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219页

在于莱和伏奇尔这些人看来,她正是一个引起反感的对象。她的一切都使他们愤慨:她的无精打采,家里的杂乱,衣着的随便,永远的微笑,客客气气的听着他们的批评而满不在乎,对于丈夫的死,孩子的病,营业的衰落,日常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烦恼,都若无其事的不以为意,无论什么也改变不了她的习惯和游手好闲的脾气,——她的一切都教他们生气;而最糟的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会讨人喜欢。这是伏奇尔太太不能原谅的。仿佛萨皮纳故意拿她的行为来取消根深蒂固的传统,真正的做人之道,一板三眼的责任,毫无乐趣的工作,取笑那些忙乱,闹哄,吵架,叹苦,和有益身心的悲观主义;而这些悲观主义便是于莱一家的,也是所有规矩人的生存的意义,使他们的生活成为补赎罪孽的准备的。要是一个女人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把神圣的日子糟蹋完了,还胆敢不声不响的瞧不起人,人家却像苦役犯一般的忙的要命,——而结果大家倒派她有理,那还像话吗?不要教守本分的人灰心吗?……幸而,谢谢上帝!世界上还有些明白人,能使伏奇尔太太跟他们一起得到些安慰,他们从百叶窗里偷窥着小寡妇,每天把她议论一番。吃晚饭的时候,这些闲话使全家的人听了都嘻嘻哈哈的乐死了。克里斯多夫心不在焉的听着。伏奇尔夫妇素来好批评邻居们的行为,他早已听腻了,再也不去注意。何况他对萨皮纳的认识仅限于脖子和裸露的手臂,虽然觉得可爱,还谈不到对她的为人有什么确切的见解。然而他觉得自己对她非常宽容;而且为了故意跟人家别扭,他很高兴萨皮纳教伏奇尔太太生气。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16页

他把德国艺术赤裸裸的看到了。不论是伟大的还是无聊的,所有的艺术家都婆婆妈妈的,沾沾自喜的,把他们的心灵尽量暴露出来。有的是丰富的感情,高尚的心胸,而且真情洋溢,把心都融化了;日耳曼民族多情的浪潮冲破了堤岸,最坚强的灵魂给冲的稀薄,懦弱的就给淹溺在它灰色的水波之下;这简直是洪水;德国人的思想在水底睡着了。像门德尔松,勃拉姆斯,舒曼,以及等而下之的那些浮夸感伤的歌曲的小作家,又有些怎么样的思想!完全是沙土,没有一块岩石。只是一片湿漉漉的,不成形的黏土……这一切真实太荒唐太幼稚了,克里斯多夫不相信听众会不觉得。但他向周围瞧了一下,只看见一些恬然自得的脸,早就肯定他们所听到的一定是美的,一定是有趣的。他们怎么敢自动加以批评呢?对于这些人人崇拜的名字,他们是非常尊敬的。并且有什么东西他们敢不尊敬呢?对他们的音乐节目,对他们的酒杯,对他们自己,他们都一样的尊敬,凡是跟他们多少有些关系的,他们心里一概认为“妙不可言”。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81页

”要想感觉到大地母亲般的胸怀,就必须脚踩进泥土里,扑进它的怀中。财富斩断了大地跟人类之间的联系,斩断了大地的子孙们的联系。有了财富,你怎么还能成为一个艺术家?艺术家要聆听的是大地的声音,一个有钱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大艺术家的。如果能够,在不适宜生长的环境里发展起来,那他一定是天之骄子,而且即使是成功了,也是温室里的花受不了风雨。就像伟大的诗人歌德也免不了这种结果,他的心灵伟大,四肢却萎缩,他缺少能最直接深切地感悟艺术的器官。“

就像罗斯金说的:”你们应当以专一的心进入自然,勤劳和信任与自然同行、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最好地参透其意义,不舍弃、不挑剔、不轻视一切。“我的确觉得艺术像理想一样,如果受名、利、权利等欲望的支配,不是通向庸俗就是空虚。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页


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所以在你要战胜外来的敌人之前,先得战胜你内在的敌人;你不必害怕沉沦堕落,只消你能不断的自拔与更新。——傅雷先生一九三七年为《约翰.克利斯朵夫》写的献辞
很喜欢傅雷的献辞,多年前翻过电子版大概1/6,的确是名著名译,买过一套纸,然后读的烂尾了,搬家后书也不在身边。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8页

克里斯多夫过了好久才发现父亲喝酒。曼希沃的酗酒并不超过某个限度,至少在初期。发酒疯的时候也并不粗暴。大概总是过分的快乐。他说些傻话,几小时的拍着桌子,直着喉咙唱歌;有时候他死拖活拉的要跟鲁意莎和孩子们跳舞。克里斯多夫明明看见母亲垂头丧气,躲得远远的,低着头做活;她尽量的不看酒鬼;他要是说出使她脸红的野话,她就很温和的叫他住嘴。可是克里斯多夫弄不明白;他是多么需要快乐,父亲兴高采烈的回家,在他简直像过节一样。家里老是那么凄凉,这种狂欢正好让他松动一下。父亲的滑稽的姿态,不三不四玩笑,使他连心都笑开了;他跟着一起唱歌,跳舞,觉得母亲很生气的喝阻他非常扫兴。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父亲不也那样做吗?虽然他一向头脑灵活,把事情记得很清楚,觉得父亲好些行为都跟他儿童的正直的本能不尽符合,可是他对父亲依旧很崇拜。这在儿童是一种天然的需要。也是自我之爱的一种方式。倘使儿童自认为没有能力实现心中的愿望,满足自己的骄傲,他就拿这些去期望父母;而在一个失意的成人,他就拿这些去期望儿女。在儿童心中,父母便是他自己想做而做不到的人物,是保卫他的人,代他出气的人;父母心中的儿女亦然如此,不过要等将来罢了。在这种“骄傲的寄托”中间,爱与自私便结成了一片,其奋不顾身的气势,竭尽温存的情绪,都达于沉醉的境界。因此克里斯多夫把他对父亲的一切怨恨都忘了,尽量找些景仰他的理由:羡慕他的身段,羡慕他结实的手臂,他的声音笑貌,他的兴致;听见人家佩服父亲的演技,或者父亲过甚其辞的说出人家对他的恭维话,克里斯多夫就眉飞色舞,觉得很骄傲。他相信他的自吹自擂,把父亲当做一个天才,当做祖父所讲的英雄之一。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3页 - 第二部

最难受的痛苦就是儿童第一次发现别人的凶恶: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在迫害他,没有一点儿倚傍;真是什么都完了、完了!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74页

“他认为一个人心灵的萎缩实在是可悲的事情,而且,如果一个人没有一点儿慈悲,聪明就像他新鞘里的刀,终有一天它会直刺自己的喉咙,你必须时刻提防。”
泰戈尔好像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记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单纯的智慧就是一把锋利的刀。"有时候最伤人的不是愚蠢,而是赤裸裸的理智。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页

老年人的喜欢青年人,是不好意思把少不了对方的心情表示出来;他知道青年人心里并没有这种需求。双方的情势根本不同,而我们最怕用感情去强制一个对我们并不在乎的人。
替那些强者歌唱罢。战斗,要永远战斗。只靠了一次又一次的胜仗,我才打出路来。生命的大河北我的血染红了。
世界上不少人就是醉心于他们不懂的或完全误解的东西,他们也正因为误解而爱那些东西。
尽管你慈悲,矜持,聪明,受过无数的痛苦,你绝不能感到一个闹着牙痛的朋友的苦楚。
即便是在自己家里,在自己的儿女中间,表面上尽管安富尊荣,女人也受到一种比最不幸的苦难还要难忍千百倍的轻蔑。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14页

自从他意识到自己有了簇新的精力,他对于周围的一切,对人家过去教他崇拜的一切,对他不假思索而一味尊重的一切,敢于正视了;——并且立刻肆无忌惮的加以批判。幕撕破了:他看到了德国人的虚伪。
一切民族,一切艺术,都有它的虚伪。人类的食粮大半是谎言,真理只有极少的一点。人的精神非常软弱,担当不起纯粹的真理。必须由他的宗教,道德,政治,诗人,艺术家,在真理之外包上一层谎言。这些谎言是适应每个民族而各各不同的:各民族之间所以那么难于互相了解而那么容易彼此轻蔑,就因为由这些谎言作祟。真理对大家都是一样的,但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谎言,而且都称之为理想;一个人从生到死都呼吸着这些谎言,谎言成为生存条件之一;唯有少数天生的奇才经过英勇的斗争之后,不怕在自己那个自由的思想领域内孤立的时候,才能摆脱。
是为记。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页

心里要?克里斯朵夫苦闷的想。那么,只要我心里要有上帝存在,上帝便存在了?只要我喜欢否定死,死就不存在了!......唉!......为那些不需要看到真理的人,能够心里想要怎么样的真理就看到怎么样的真理的人,能造出些称心如意的梦去软绵绵的躺在里面的人,生活真是太容易了!但在这种床上,克里斯朵夫知道自己是永远睡不着觉的......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页

初中读过这本书的简版, 不是完整的小说, 后来是看到相关的书评和相关文章摘选, 觉得很好, 记录如下:
1.
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所以在你要战胜外来的敌人之前,先得战胜你内在的敌人;你不必害怕沉沦堕落,只消你能不断的自拔与更新。   
《约翰·克利斯朵夫》不是一部小说,——应当说:不止是一部小说,而是人类一部伟大的史诗。它所描绘歌咏的不是人类在物质方面而是在精神方面所经历的艰险,不是征服外界而是征服内界的战迹。它是千万生灵的一面镜子,是古今中外英雄圣哲的一部历险记,是贝多芬式的一阕大交响乐。愿读者以虔敬的心情来打开这部宝典罢!   
战士啊,当你知道世界上受苦的不止你一个时,你定会减少痛楚,而你的希望也将永远在绝望中再生了罢!
------ 傅雷对《约翰·克利斯朵夫》感言
2.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座埋葬爱人的坟墓。他们在其中成年累月的睡着,什么也不来惊醒他们。可是早晚有一天——我们知道的——墓穴会重新打开。死者会从坟墓里出来,用她褪色的嘴唇向爱人微笑;她们原来潜藏在爱人胸中,像儿童睡在母腹里一样
------ 《约翰·克利斯朵夫》
3.
他可不知道一颗伟大的心灵是永远不会孤独的,即使命运把他的朋友统统给剥夺了,他也永远会创造朋友;他不知道自己满腔的热爱在四周放出光芒,而便是在这个时候,他自以为永远孤独的时候,他所得到的爱比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还要丰富。
------ 《约翰·克利斯朵夫》
4.
对于一颗年轻的心,爱情这股味道真是太浓了:和它比较之下,什么信仰都会显得没有意思。爱人的肉体,以及在这个神圣的肉体上面体会到的灵魂,代替了所有的学问,所有的信仰。在这种情形之下,一个人看着别人热爱的理想,看着自己从前热爱过的理想,只觉得可怜可笑。关于轰轰烈烈的生活和艰苦的努力,他只看到一刹那的鲜花,以为是千古不朽的东西……爱情把奥里维吞掉了。最初他的幸福还有力量用妩媚的诗歌来表现自己。后来连这个也显得空虚而侵占了爱情的时间了!而雅葛丽纳也象他一样,除了爱情以外,把一切生活的意义都竭力摧毁,殊不知大树一倒,藤萝般的爱情也就失去了依傍。这样,他们俩就在爱情中互相毁灭。
  
可怜一个人对于幸福太容易上瘾了!等到自私的幸福变了人生唯一的目标之后,不久人生就变得没有目标。幸福成为一种习惯,一种麻醉品,少不掉了。然而老是抓住幸福究竟是不可能的……宇宙之间的节奏不知有多少种,幸福只是其中的一个节拍而已;人生的钟摆永远在两极中摇晃,幸福只是其中的一极:要使钟摆停止在一极上,只能把钟摆折断……
------ 《约翰·克利斯朵夫》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14页

一切民族,一切艺术,都有它的虚伪。人类的食粮大半是谎言,真理只有极少的一点。人的精神非常软弱,担当不起纯粹的真理。必须由他的宗教,道德,政治,诗人,艺术家,在真理之外包上一层谎言。这些谎言是适应每个民族而各各不同的:各民族之间所以那么难于互相了解而那么容易彼此轻蔑,就因为有这些谎言作祟。真理对大家都是一样的,但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谎言,而且都称之为理想;一个人从生到死都呼吸着这些谎言,谎言成为生存条件之一;唯有少数天生的奇才经过英勇的斗争之后,不怕在自己那个自由的思想领域内孤立的时候,才能摆脱。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42页 - 第二部

他怕藏在暗处的神秘的东西,怕那些要害人性命的恶鬼,蠢动的妖魔,那是每个孩子的头脑里都有而且到处看得见的。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248页

被爱者化身为爱人的灵魂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269页

虽然如此,他们究竟相爱着,一心一意的相爱着。阿达的爱情,真诚不减于克里斯多夫。尽管没有精神上的共鸣做基础,他们的爱可并不因此而减少一点真实性,而且也不能跟低级的情欲相提并论。这是青春时期的美妙的爱;虽然肉感很强,究竟不是粗俗的,因为其中一切都很年轻;这种爱是天真的,差不多是贞洁的,受过单纯热烈的快感洗练的。阿达即使在爱情方面远不如克里斯多夫那么无知,但还保存着一颗少年的心,一个少年的身体;感官的新鲜,明净,活泼,不亚于溪水,差不多还能给人一个纯洁的幻想,那是任何东西替代不了的。在日常生活中她固然自私,平庸,不真诚;爱情可使她变得纯朴,真实,几乎是善良的了;她居然能懂得一个人为了别人而忘却自己的那种快乐。于是克里斯多夫看着她觉得心都醉了,甚至愿意为她而死:一颗真正动了爱情的心,借了爱情能造出多少又可笑又动人的幻觉,谁又说得尽呢?克里斯多夫因为赋有艺术家天生的幻想力,所以恋爱时的幻觉比常人更扩大百倍。阿达的一颦一笑对于他意义无穷;亲热的一言半语简直是她善心的证据。他在她身上爱着宇宙间一切美好的东西。他称她为他的我,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他们都爱极而哭了。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16页

所以他连生命的本源都受到了毒害,便是幻想也是不自由的。但束缚往往使人的幻想更有力量。行动要不受妨碍,心灵就缺少刺激,不需要活跃了。谋生的烦恼,职业的无聊,像牢笼一般把克里斯多夫关得越紧,他反抗的心越感觉到自己的独立不羁。换了一种了无牵挂的生活,他可能随波逐流,得过且过。现在每天只有一两小时的自由,他的精力就在那一两小时之内尽量迸射,像在岩石中间奔泻的急流一样。一个人的力量只能在严格的范围之内发挥,对于艺术是最好的训练。在这一点上,贫穷不但可以说是思想的导师,并且是风格的导师;它教精神与肉体同样懂得淡泊。时间与言语受了限制,你就不会说废话,而且养成了只从要点着想的习惯。因为生活的时间不多,你倒反过了双倍的生活。
克里斯多夫的情形就是这样。他在羁绊之下参透了自由的价值;他绝对不为无聊的行为与言语而浪费宝贵的光阴。他天生是多产的,兴之所至,往往下笔不能自休,思想虽然真诚,可是毫无选择;现在他不得不利用最短的时间写出最丰富的内容,那些缺点就给纠正了。对于他精神方面的艺术方面的发展,这是最大的影响,——远过于老师的教导与名作的榜样。在他个性酝酿成熟的那几年内,他养成了一种习惯,把音乐看做一种确切的语言, 每个音有每个音的意义;他痛恨那些言之无物的音乐家。
然而他当时所作的曲子还谈不上自我表现,因为他根本还没发现他的自我。教育把许多现成的感情灌输给儿童,成为他们的第二天性;克里斯多夫就在这一大堆现成的感情中摸索,想找出他自己。他对自己真正的性格只有一些直觉;青春期的热情,还没有像一声霹雳廓清天空的云雾那样,把他的个性从假借得来的衣服下面发掘出来。在他心中,暧昧而强烈的预感,和一些摆脱不掉而与自己不相干的回忆混在一起。他痛恨这些谎言,又看了写出来的东西远不及他所想的而懊恼。他很苦闷的怀疑自己。但他又不肯吃了莫名其妙的败仗就算了,发愤要写出更好的,伟大的作品。不幸他老是失败。写的时候往往还有幻想,以为不坏;过后他又觉得毫无价值,把东西撕掉,烧掉。而他最难堪的是,那些应时的曲子,他作品中最坏的一部分,偏偏给人家珍藏起来,没法销毁,——例如为庆祝亲王诞辰所作的协奏曲《王家的鹰》,为公主亚台拉伊特婚礼所写的颂歌,都被人不惜工本,用精致的版本印出来,使他恶俗不堪的成绩永垂后世:——因为他是相信后世的。……想到这样的羞辱,他竟哭了。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30页

克利斯朵夫不由得心酸的想其他童年音乐会的盛况。要是他稍有经验,一定会懂得演奏上品音乐的时候,听众的 数目自然比不上演奏平凡音乐的时候:因为大部分人感到兴趣的是音乐家而非音乐没有艺术家的艺术史是没有存在的,貌似陈丹青说过类似的话。
oscar wilde在picture of D·G的里面说那幅画put too much myself in观众稍为清醒了些,等着女歌唱家出场,那是他们呢听惯而捧惯得。刚才那些作品等于一片大海,他们没有指南针,只能在哪里彷徨;她可是稳固的陆地,绝没有令人迷失的危险。貌似有个著名小提琴手在NYC地铁拉提琴,没几个人停下脚步。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42页 - 卷一 黎明 第二部

他怕藏在暗处的神秘的东西,怕那些要害人性命的恶鬼,蠢动的妖魔,那是每个孩子的头脑里都有而且到处看得见的。一方面这是原始动物的遗传;一方面因为初生的时期,生命与虚无还很接近,在母胎中昏睡的记忆,从冥顽的物体一变而为幼虫的感觉,都还没有消失;这种种幻觉便是儿童恐怖的根源。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3页

大人的痛苦是可以减轻的,因为知道它从哪儿来,可以在思想上把它限制在身体的一部分,加以医治,必要时还能把它去掉;他可以固定它的范围,把它跟自己分离。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42页

他怕藏在暗处的神秘的东西,怕那些要害人性命的恶魔,蠢动的妖魔,那是每个孩子的头脑里都有而且到处看得见的。一方面这是原始动物的遗传;一方面因为初生的时期,生命与虚无还很接近,在母胎中昏睡的记忆,从冥顽的物体一变而为幼虫的感觉,都还没有消失:这种种的幻觉便是儿童恐怖的根源。
他怕那扇阁楼的门:它正对着楼梯,老是半开着。他要走过的时候,心就跳了,便鼓足勇气蹿过去,连望也不敢望一下。他觉得门背后总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逢到阁楼门关上的日子,他从半开的猫洞里清清楚楚听到门后的响动。这原不足为奇,因为里边有的是大耗子;但他的幻想认为那是一个鬼怪:身上是七零八落的骨头,百孔千疮的皮肉,上面是一个马头,一双吓死人的眼睛,总之是奇奇怪怪的形状。他不愿意想它,但不由自主的要想。他手指颤巍巍的去摸摸门键是否栓牢,摸过之后,走到半楼梯还要再三回去瞧瞧。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359页

这样,他无意之间诠释了歌德的两句名言;不过他没有达到歌德那种清明高远的境界罢了:
“大众把崇高当做游戏。要是他们看到了崇高伟大的面目,那就连望一望的勇气也没有了。”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06页

鲁意莎有时带着克里斯多夫一同上公寓。那块肥沃的土地,阴森森的点缀着花草树木,在阳光中发出一股浓烈的气味,和萧萧哀吟的柏树的气息混在一起。克里斯多夫厌恶那些气味,可是不敢承认,因为他觉得这表示自己怕死,同时对死者不敬。他非常苦闷。祖父的死老压在他心上。好久以前他就知道什么叫做死,久已想过死,也久已害怕死,但还没有见过死的面目。而一个人对于死直要亲眼目睹之后,才会明白自己原来一无所知,既不知所谓死,亦不知所谓生。一切都突然动摇了,理智也毫无用处。你自以为活着,自以为有了些人生经验;这一下可发觉自己什么都没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原来你是在一个自欺欺人的幕后面过生活,而那个幕是你的精神编制起来,遮掉可怕的现实的。痛苦的观念,和一个人真正的流血受苦毫不相干。死的观念,和一路挣扎一路死去的灵肉的抽搐也毫不相干。人类所有的语言,所有的智慧,和现实的狰狞可怖相比之下,只是些木偶的把戏;而所谓人也只是行尸走肉,花尽心机想固定他的生命,其实这生命每分钟都在腐烂。

《约翰·克利斯朵夫(两册)》的笔记-第126页

我的灵魂!为什么你为了我爱你,就说感激不尽的话呢?我不是告诉你,没有认识你之前我是怎样的忧郁怎样的孤独吗?你的友谊对我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昨天我是幸福了,幸福了!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念着你的信,快活的哭了。是的,你别怀疑,我们的相识是命运决定的:它要我们结为朋友,做一些大事业。朋友这个字多甜蜜!哪里想得到我竟会有个朋友的?噢!你不会远离我的吧?你对我是永远忠实的吧?永远!永远!……一块长大,一块工作,我把音乐的奇想,把在我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古怪东西,你把你的智慧与惊人的才学,共同合作,那才美呢!你知道的事情真多!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有时候我很着急:觉得不够资格做你的朋友。你这样高尚,这样有本领,居然肯爱我这样一个俗物,我真是感激不尽!……啊,不!我刚才说过不应该提到感激两字!朋友之间谈不到恩德。我是不受人家的施舍的!我们相爱,我们就是平等的。我恨不得早些见到你!好吧,你不愿意我上你家里去,我就不去,虽然我不大明白你干吗要这样谨慎;——可是你比我聪明,你一定不会错的……
还有一句话!你永远不能提到钱。我恨钱,听到钱这个字就恨。虽然我没有钱,可还有力量款待我的朋友;为了朋友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才是我的乐事。你不是也会这样的吗?我需要的时候,你不是会把你的全部的家产给我吗?——可是这种情形是永远不会有的!我有手,有脑子,不愁没有饭吃。——好,星期日见吧!——天哪!要跟你分别整整的一个星期!而两天以前,我还不认识你呢!我真不懂,没有你跟我做朋友的时候,我怎么能活了那么些年的!——我们的指挥想埋怨我。我可不在乎,你更用不着操心!那些人跟我有什么相干?不管是现在是将来,他们对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心里只有你。你得爱我啊,我的灵魂!你得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我是你的,你的,从头到脚都永远是你的。
克里斯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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