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坊文札》书评

城市与田园的夹缝

记得某位作家说过：“文字的简洁来源于内心的真诚。”初次翻开《磨坊文札》时，译者写道：“都德的文字简洁生动，素雅清淡......”随着阅读的加深，简洁生动我是认可的，但素雅清淡就有些言过其实了。都德的文字里没有“雅”，而是透出一股子乡野原始“粗”味儿。他的描写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农夫，夺下摄影师单反，朝着挚爱风物狠狠地拍下，将自己的喜爱与个性毫不掩饰地展现。这样文字带来一种真实贴心的冲击感，即使过去了近百年时间，也如同无水印高清原画一般，展现在读者眼前。一个如此真诚随性的作家，往往在字里行间无法掩饰住自己的情绪。都德回到普罗旺斯小镇，是因为此时他在巴黎的生活拮据困乏，加之身体又有疾病折磨。不如意的状态让他对巴黎心生厌倦，在第一篇《安居》中他写道：“只有在远处，偶尔传来一阵笛音，熏衣草丛中一声鸟叫，大路上骡子的一声铃铛声。如此优美的普罗旺斯景色，只有在天气晴和时才能见到。现在您要我怎么来对您那个嘈杂而昏暗的巴黎表示惋惜痛心呢？......我向您发誓，我是绝不会用这幅景色来换取您这个星期之内，在巴黎所观看的那些首场演出。”但其实对都德来说，他的内心是矛盾的，对于巴黎他并非如他所写这般厌倦，正如译者在后记中的分析，都德与巴黎是一种爱恨交织的情感，开篇中他虽贬低了巴黎，在最后的结束篇《思念》，他却又写道：“随着鼓声渐渐远去，我似乎看见我的整个巴黎正在松树林子中若隐若现......唉！巴黎！......巴黎！......永远忘不了巴黎!......”或许在都德心中，巴黎是令他心碎的情人，而普罗旺斯则是转身疗伤的精神怀抱。都德对于巴黎与普罗旺斯这种城市与田园的矛盾，在如今中国物质至上的现实社会，显得更加突出。不断拔高的房价与物价，不停地将重担压在民众的生活之上，使得人的幸福感不断减少，满足点越来越高。甚至人与工作的关系和状态也越来越微妙，记忆犹新的是在一个话题脱口秀节目中，主持人谈到工作，问现场的观众，有多少人不满意自己现在的工作，全场有90%都举起了手。《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一书的作者在书中也谈到了一个现象——人与工作似乎是一种剥离的状态，每个人去上班脸上都没有笑容，好似在完成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完成了就赶紧跑。工作就像摩托车的骑行和维修，我们需要用它来骑行，但却不想为它维修。工作与生活唯一的联系就是为了维持生活。这种为了生活不得不做工作的状态，造成了许多人，身在城市，却无归属感，更难言喜悦。所以旅行，定居乡野，寻找精神慰藉的田园，成为如今越来越多城市奋斗者的一种梦想，每当看到新闻上报道，某某某环游几国，某某与某某定居乡野，不问世事。总会有两种声音发出，一种说好生羡慕，一种说不思进取。其实两种生活状态，只是选择不同罢了，你愿意去乡野，那就要舍弃城市的浮华名利，你愿意在城市，就要承受应受的压力。但实际上，更多人的情况与都德是相似的，处在矛盾的状态，在城市中渴望着田园的生活，因为家庭责任，社会身份等问题，导致无法去实现，又或者过了几日田园生活，又梦见浮华人生扑面而来。或许在如今的社会环境，面对生活的选择，我们总是会落入矛盾的境地，遭逢痛苦和忧伤，但在乏累过后，静谧的夜晚来临时，不要忘了抬头看看浩瀚无垠的星空，相比宇宙的瞬息幻灭，我们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请在俗流中保存住一份真，坚强前行。汪国真说：“生命在夹缝中生存，虽然渺小，却活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