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鼓》章节试读

出版社:漓江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0-08
ISBN:9787540721794
作者:君特.格拉斯
页数:645页

《铁皮鼓》的笔记-第163页

他(自注:马策拉特)是个土生土长的莱茵兰人,对航海一窍不通,至于那些芬兰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只能说,这是他的一种陋习,别人挥手,他也挥手,别人喊叫、大笑、鼓掌,他也喊叫、大笑、鼓掌。正因为如此,他入党比较早,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仅仅浪费了他星期日上午的时光。

《铁皮鼓》的笔记-第467页

他(自注:奥斯卡)声称:游击队员从来不是临时的,而是一贯的、长久的,他们把推翻的各界政府扶上台,又推翻借助游击队之力才被扶上台的各界政府。根据马策拉特先生的论点——这本该使我明白,在所有从事政治的人中间,本性难移、自我分化的游击队员是最具有艺术家天赋的,因为他们把自己刚创造出来的东西随手就扔掉了。

《铁皮鼓》的笔记-【摘记】节选 - 【摘记】节选

2011-05-05
君特·格拉斯的笔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总能够把平淡无奇的生活画面描述得生动鲜明。邪恶中透着幽默,诙谐中有着深刻。这书有很多很多精彩的片段,仅摘录三段:奥斯卡初识克勒普的经过;以及奥斯卡在洋葱地窖听到的关于皮奥赫小姐与福尔默先生、格哈德和古德龙的爱情故事。这些片段都可以成为完整独立的篇章。
【皮奥赫小姐的爱情】
——节选自君特·格拉斯《但泽三部曲之铁皮鼓·第三篇·在洋葱地窖里》我们在有轨电车上相遇。电车上挤满了人。维利,也就是福尔默先生,狠狠地踩了我的右脚。我站不住了,但我们两人却一见钟情。我走不了路,他便伸出手来搀扶我,陪我,确切地说,抱我回到我家,从那天起,他体贴地护理被他踩成蓝黑色的那只脚趾甲。除此以外,在我面前,他也不乏爱的表示,直到右脚大趾的趾甲脱落,再没有任何东西阻碍新趾甲生长的时候。死趾甲脱落的那天,他的爱也冷却了。我们两人都为他的爱的萎缩而苦恼。他始终还依恋于我,而我们两人又有那么多的共同之处。于是维利提出了那个可怕的建议:让我踩你的左脚的大脚趾,踩到趾甲变成红蓝色,随后变成蓝黑色吧!我让步了,他也就踩了。我立即又充分地享受到他的爱,一直享受到左脚大趾的趾甲也像一片枯叶似的脱落为止。我们的爱情再度经历它的秋天。在此期间,我的右脚大趾的趾甲已经长好。维利为了重新在爱情中服侍我,他又要踩我的右脚。可是我不允许他这么干。我说,倘若你的爱是真正伟大而真诚的,它的生命必定比脚趾的趾甲长久。他不理解我,离开了我。几个月以后,我们又在音乐厅相遇。休息后,他不问一声就坐到我的身边来,我旁边的座位正好空着。演奏的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当合唱队开始唱的时候,我把右脚向他伸去,而且事先已经把鞋子脱掉了。他踩上去,我没有失声叫喊干扰音乐会。七个星期以后,维利再次离我而去。我们还相处了一两次,每次几周,因为我又两次把脚伸给他,一次是左脚,一次是右脚。现在,我的两只大脚趾都残了。趾甲不再生长。维利有时来看我,坐在我面前的地毯上,充满着对我和对他自己的同情,但没有爱也没有眼泪,激动地凝视着我们的爱的牺牲品,两只没有趾甲的脚趾。我有时对他说:维利,来吧,我们一起到施穆的洋葱地窖去,让我们哭个痛快。可是,直到今天,他始终不愿一起来。这个可怜的男人不懂得眼泪是伟大的安慰者。
【格哈德和古德龙】
——节选自君特·格拉斯《但泽三部曲之铁皮鼓·第三篇·在洋葱地窖里》她,高大,壮实,女手球运动员,学化学。头发结成一条辫子拖在脑后。苍白然而像慈母一般,如同战争结束前的数年间在妇女同盟的宣传画上所能看到的那样。她目光清晰,多半直视前方。她的前额隆起,乳白色,光滑,健全,然而,她的不幸却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从喉结到结实的圆下巴直到面颊,都留下了男人胡子的糟糕痕迹,虽说这位不幸女子不断地刮脸。她的细嫩的皮肤自然也经受不住那刮脸刀片。她的脸发红,有裂口,长小脓疤,她的女人胡子不断长出来,古德龙为此哭泣。格哈德后来才来洋葱地窖。他们两人并非如皮奥赫小姐和福尔默先生那样是在电车上而是在火车上认识的。他坐在她的对面,两人都刚过完学校的假期回来。他立刻爱上了她,不管她长着胡子。她即使由于自己长胡子而不敢爱他,但欣赏格哈德的孩子屁股般光滑的下巴,而这正是他的不幸。这个年轻男子不长胡子,这使他在年轻姑娘面前显得腼腆。然而,格哈德却同古德龙搭话,当他们在杜塞尔多夫火车站下车时,他们至少已经缔结了友谊。从那天起,他们天天见面,他们谈这谈那,交换了一部分想法,只是从来不提及该有而没有的胡子和不该有却不断长出来的胡子。格哈德也体贴古德龙,由于她的受折磨的皮肤而从不吻她。所以,他们的爱是纯洁的,虽说他们两人都不注重纯洁,因为她的志趣在于化学,而他则要当医学家。他们两人的一个朋友告诉他们说,有这么一个洋葱地窖。但他们只是鄙夷不屑地报以一笑,因为怀疑乃是化学家和医学家共有的特点。最后他们还是去了,但互相保证说,目的是去考察。奥斯卡很少见到年轻人这样哭过。他们一再来,从嘴里省下六马克四十芬尼,为该有却没有的胡子和蹂躏少女细嫩皮肤的胡子而哭泣。有几次,他们试图回避洋葱地窖。某个星期一不见他们来,但到了下个星期一他们又来了,一边用手指捻碎洋葱丁,一边哭泣着透露,他们想省下那六马克四十芬尼。他们两人在大学生宿舍里用便宜的洋葱做试验,但效果与在洋葱地窖里可不是一回事。谁都需要听众。在团体中哭泣要容易得多。当左边、右边和上边的回廊里这个或那个系的同学、艺术学院的大学生以及中学生都在流泪时,大家便能产生一种真正的共同感情。
格哈德和古德龙光顾洋葱地窖的结果,除了流泪外,还慢慢地得到了治疗。可能是泪水冲走了他们的精神压抑。如通常所说的那样,他们相互接近了,他吻她的受折磨的皮肤,她亲他的光滑的皮肤,从某一天起,他们不再来洋葱地窖了,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几个月以后,奥斯卡在国王林阴道碰见他们,起先都认不出他们两个来了。他,光下巴的格哈德,留了一副密密的红金色大胡子。她,皮肤多刺的古德龙,仅仅上唇上方还有淡淡的黑汗毛,这对于她的脸倒是有益无害。古德龙的面颊和下巴却泛出黯淡的光泽,再也不是杂草丛生了。这两人已结成了一对大学生夫妻。奥斯卡听着,而他们就像已是五十岁的人正在对孙子辈讲述往事。她,古德龙说:"从前,你们的爷爷还没有胡子的时候——"他,格哈德说:"从前,你们的奶奶还为长胡子而苦恼的时候,我们两个每逢星期一都要去洋葱地窖。"
【前爵士乐手克勒普】
——节选自君特·格拉斯《但泽三部曲之铁皮鼓·第三篇·克勒普》奥斯卡敲门,进门,克勒普特有的气味立即扑鼻而来。倘若我说这气味是酸的,我也就没有讲出它还有极甜的成分。除了护士小间里的醋味空气外,再没有别的实例可以用来同克勒普周围的空气作类比了。说它是酸甜的,那也不对。那位闵策尔先生或者克勒普(我今天这样叫他),一个胖而懒的、却又不是不能动弹的、爱出汗的、迷信的、不洗澡的、却又不是腐臭的、一直快死而又死不了的长笛手和爵士乐单簧管手,他过去和现在身上都有一股死尸味道。他不停地抽烟,口含胡椒薄荷来排除大蒜的臭味。他当时就已经散发着这种气味,今天也散发着、呼出这种气味,在疗养院的探视日用这股气味袭击我,随之带来人生的乐趣和稍纵即逝的一切。他离开时总有一套烦琐的动作,总要预告下次再来。他走后,布鲁诺总是不得不打开门窗,让空气对流一下。
今天,奥斯卡卧床不起。当时,在蔡德勒的套间里,我是在满床的残剩物品中见到克勒普的。他散发着臭味,心情却极佳。床上在他够得着的地方,放着一个老式的、很像是巴罗克式样的酒精炉,十二包面条,几瓶橄榄油,软管西红柿酱,倒在报纸上的受潮的盐,一箱瓶装啤酒,后来才知道,它们是温热的。他躺着往空啤酒瓶里小便,这是一小时以后他可以跟我亲密交谈时告诉我的,随后盖上多半是满满的、容积正合他的要求的绿瓶子,放到一边,同确实盛碑酒的瓶子严加区分,当这位卧床者想喝啤酒时,就不至于有拿错瓶子的危险。虽说他的房间里有水——如果他还有一点进取精神的话,他本来是可以在水池子里小便的,但他太懒,说得更确切些,他是自己妨碍自己站起来,不然的话,他是可以从费了这么大气力布置的床上起来,用他煮面条的锅去打新鲜水的。
由于克勒普,即闵策尔先生,始终用同一锅水煮面条,像保护眼珠一样地保护多次滗掉水、越来越稠的汤,此外,还靠着储存的空啤酒瓶,他可以保持水平姿势,经常连续卧床四天以上。然而,当面条汤煮成威浆糊时,他就处在紧急情况之下。虽说克勒普可以让自己挨饿,但当时他还没有这样做的思想前提;看来他的苦行从一开始就规定为四到五天一个周期,要不然的话,给他送信的蔡德勒大太会给他一个更大的面条锅以及跟他储存的面条相应的储存水,使他更加不依赖于他的环境。
奥斯卡侵犯别人通信秘密的那天,克勒普已经不依赖周围环境卧床五天了。残剩的面条汤已经可以用来贴广告了。这时他听到走廊上我的不坚定的、为道罗泰娅姆姆和她的信而迈出的脚步声。在他了解到奥斯卡对于为招呼人而故意装出来的咳嗽声不予理睬之后,在我读到韦尔纳博士冷漠之中含有激情的情书的那一天,他只好辛苦一下自己的嗓子了:"啊,亲爱的先生,请您给我取些水来好吗?"
我于是拿起锅,倒掉温水,拧开水龙头,让水哗哗流,盛满半锅,又添了一点,把新鲜水送去给他。我当真是他所推测的亲爱的先生。我作了自我介绍,自称石匠和刻字匠马策拉特。
他,同样有礼貌,把上半身抬起若干度,自称埃贡·闵策尔,爵士乐演奏家,但请我叫他克勒普,因为他的父亲已经使用了闵策尔这个姓。我太能理解他的这种愿望了。我宁愿自称科尔雅切克或干脆叫奥斯卡,我用马策拉特这个姓是由于谦卑,而且只在很少的情况下才决定用奥斯卡•布朗斯基这个姓名。因此,简单地叫这个肥胖的年轻人克勒普,对我来说是毫无困难的。我估计他有三十岁,其实他没有这么大的年纪。他叫我奥斯卡,因为科尔雅切克这个姓对他来说实在太费劲了。
我们聊起天来,起初很难无拘无束。我们聊那些最轻松的话题。我想知道他是否认为我们的命运是不可改变的。他认为是不可改变的。奥斯卡想知道他是否认为所有的人都得死。他也认为所有的人最后肯定是要死的,但不敢肯定所有的人是否都必须被生出来。他谈到自己时就像谈一个本不该生的错误地出生的人,奥斯卡感到自己同他相似。我们两人也都相信天。可是,他谈到天时,却让人听到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声,并在被子下搔痒。别人可以设想,克勒普先生在活着的时候已经计划好了他将来到天上去实行的不正经的事情。我们进而谈政治时,他几乎变得激昂,向我列举了三百多个德意志王室的姓氏,像是要立即授予他们尊严、王位和权势,并把汉诺威地区授予不列颠帝国。当我问及前自由市但泽的命运时,很遗憾,他不知道在哪儿。但这无所谓,他当场建议派一名比利时伯爵去当这个他不知道的小城的君主。据他说,这位伯爵是扬·韦伦的直系后裔。末了,当我们给真理这个概念下定义并且取得若干进展的时候,我巧妙地见缝插针,提了几个问题并获悉克勒普先生在蔡德勒家当房客、付租金已有三年之久。我们遗憾的是未能早些相识。我责怪刺猬没有把这位卧床者的情况详细告诉我,他同样也没有想到,应当多告诉我一些有关那个护士的情况,而仅仅说了一句:乳白玻璃门后面住着一位护士。
奥斯卡不想马上让闵策尔先生或克勒普来替自己分忧。我不向他打听那位护士,却先关心起他的情况来了。"顺便问一声,"我插进这样一个问题,"您身体欠佳吗?"
克勒普又一次把上半身抬起若干度。他看到自己不能构成一个直角时,又让身子躺下去,随后告诉我,他卧床是为了弄清楚他的身体究竟是好是坏还是不好不坏。他希望在数周内将会认识到,他的健康状况是不好不坏。
接着发生了我所担心的事情,也是我以为能够借助于长时间的、东拉西扯的谈话来阻止的事情。"啊,亲爱的先生,请您同我一道吃一份面条吧!"就这样,我们一起吃用我拿来的新鲜水煮的面条。我不好意思坚请他把那个黏糊糊的锅给我,由我在水池子里彻底洗一遍。克勒普翻身侧躺着,一声不吭,用梦游者似的有把握的动作煮面条。他小心地把水滗到一只较大的罐头筒里,几乎不改变上身的姿势,伸手到床底下,取出一只油腻的、满是干结的剩西红柿酱的盘子,犹豫了片刻,又伸手到床下,取出揉皱的报纸,用它擦了一通盘子,再把报纸塞到床下,朝脏盘子上吹口气,仿佛要吹掉最后的一点尘土,随后以慷慨大方的手势把全世界最脏的盘子递给我,请奥斯卡接过去,不必客气嘛!
我请他先给自己盛,再给我盛。他把脏而粘手指的餐具给了我,便用汤匙和叉子把近一半的面条撩到我的盘子里,用优雅的手势朝面条上挤出长长一条西红柿酱,画成图案,又浇上好些油,接着在煮面条的锅里也加上同样的佐料,在两份面条上洒胡椒,在他自己那份上又多洒了一些,用目光示意,要我像他似的把我的一份调拌一下。"啊,亲爱的先生,请您原谅,我这里没有巴马干酪粉。愿您胃口大大的好!"
直到今天,奥斯卡仍旧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硬着头皮动起匙和叉来的。奇怪的是,我觉得这顿饭味道好极了。从那天起,克勒普煮的面条甚至成为我衡量我面前的每一份饭的美味价值的标准。

《铁皮鼓》的笔记-第381页

回乡。今天,这已经成了一种陋习。它使那些持伪造支票去了外国人的地区、待上数年岁数稍大后便回乡来大谈山海经的年轻人变成了现代奥德修斯。

《铁皮鼓》的笔记-第130页

我从此不存此念:由于我破坏过六七次集会,使三四次列队行进的队伍乱了阵,因此要把自己看做一名反抗战士。今天,“反抗”这个词已经变得非常时髦。您随处可以听到人家在讲什么“反抗精神”啦,什么“反抗集团”啦。人家甚至可以把反抗变为“内心化”,美其名曰:“内心流亡”。

《铁皮鼓》的笔记-第43页

如果有朝一日地狱也繁荣发达了,那么,精选出来的折磨办法之一将会是:把赤条条的灵魂同他活着时拍的照片配上镜框一起关在一个房间里。

《铁皮鼓》的笔记-第48页

战后,人们都换了一副面孔。男人们都露出复员后轻松的目光,现在轮到妇女了。她们懂得了在照片上占据特殊地位,她们有理由严肃地凝视前方,即使她们在微笑时,也不想去否认,作为底色的是她们已经领教到的痛苦。二十年代的妇女的悒郁,配上她们在脸上实在太合适了。她们,不论坐着、站着还是半躺着,蛾眉月般的一缕黑发贴在太阳穴上,难道她们不是已经成功地在圣母和娼妓之间结起了一条和解修好的纽带吗?

《铁皮鼓》的笔记-第35页

人们含糊其辞地签订了和约,替日后的战争制造了新的起因。

《铁皮鼓》的笔记-第370页

兰克斯:好了,这里有字:赫伯特•兰克斯,公园一九四四年。标题:神秘、野蛮、无聊。
贝布拉:您给我们这个世纪取了个名字。
兰克斯:您理解了!
贝布拉:过了五百年或许一千年之后,人家在进行修复工作的时候,也许会找到一些狗骨头。
兰克斯:那只能加强我的标题。
——纳粹宣传领域上尉,侏儒贝布拉与海岸守备上士同时也是喷绘爱好者兰克斯之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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