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費》书评

二手食物的观念冲击

任何有关解密的文件或者书，都带着冲击原有观念的力量。这本关于食物浪费的书也不例外。作者史都华在第一章就挑战你对于食物既有观点。从大一开始，他就专吃蔬菜市场的剩菜，后来开始盯上大超市，看他们每天扔掉什么好东西。到大学毕业后，他在纽约、巴黎、伦敦、斯德哥尔摩的高级区域，都可以找到够吃一顿的“二手食物”。从来不知道“二手”也可以用来形容食物！这种吃“二手食物”的行为有一个专有的名词，叫“捡垃圾食”（freeganism，或称免费素食主义），指把免费废弃食物吃下的行为。需“捡垃圾食”并非因为史都华是第三世界的难民，恰恰相反，他生长于富裕的英国并毕业于剑桥大学。从有记忆以来，他就是环保分子。青少年时，因为想用对环境友善的方法帮家里的农场照顾小猪，他每天把学校餐厅的厨余带回家，周末还去菜市场收集整卡车的菜叶和有机面包店卖剩的面包。他还记得：“那些有机面包，比我爸从超市买来的白吐司高级多了，有天上学前，我在小猪的饲料槽捡了一片面包吃，好新鲜，里面的日晒西红柿干好香。”这是他第一次“捡垃圾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不断亲身实践在超市垃圾桶里的探险，并逐渐把这种行为变成一种行动，籍此减少自身对地球的破坏，并用以抗议这样的食物不该被浪费。由于对全球食物浪费问题的倾力投入，2011年，史都华荣获环保工作者最高荣誉“苏菲奖”（The Sophie Prize）。“捡垃圾吃好恶心。”绝大多数人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史都华解释：“那是因为大家想象废弃食物都是坏的，实际上数以百万吨计的完美食物一样被丢掉。看看我写的书，去我网上的部落格，就有很多相片证明那些‘垃圾’都是可以吃的。”原本对“捡垃圾食”有抗拒的史都华的母亲，如今也加入这一行动。除了身体力行谴责食物的浪费，史都华也做了非常多的功课。从超级市场的垃圾桶，到食品制造工厂，一般人们的厨房还有厨余回收场，史都华追根究底地揭开现在食物生产和配送每个环节出了什么问题。浪费食物的成因被巨细靡遗地剖析出来，这也是为何本书足有400多页，单参考书目就有25页的原因。数据是最有力的证据也是最残酷的证明。看了以下数据，会觉得本书的英文副标题更符合它所表达的内容：“估计大约百分之二十到四十的英国蔬果，在到达商店之前就被退回，大多数是因为不符合超级市场过度严谨的外观标准。”——这些蔬果难逃被扔进垃圾堆的命运。“从富裕国家所排放出来的温室效应气体，有百分之十来自养育那些从来没有被食用的食物。”“光是在英国家庭被丢掉的面包和谷物制品，就足以改善世界上三千万饥民营养不良的问题。”……书中另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是关于食物保质期的。原来最佳赏味期限（Best By）其实并不等于保存期限（Used by），我们所看到的保存期限其实是用很保守的方式估算出来，许多食物在保存良好的状况下，即使稍微过了保存期限，仍可以安心食用，现实是人们常常在最佳赏味期限到期后就把丢掉食物。这些食物明明可以吃却在超市被大量浪费的原因是，一方面来自厂商的谨慎，害怕万一消费者吃出问题会打索赔官司；另一方面，也因为当保存期愈短，消费者会丢掉更多，当然也会购买更多。一本好书会冲击原有的观念，继而带来行动的改变。在最后一章史都华为消费者、政府、超市、餐厅、渔民、农夫设计教战手册，希望先进国家可以学到发展中的国家精打细算以减少食物浪费，而发展中国家可以学到先进国家的农业技术以喂饱人民。而个人可以做的最直接的努力，或许是去超市购买食物时，不再贪心或偷懒地一次性购买许多，而是根据可食的量按需购买；挑选即将过期的，而不是距离有效期最久的食物。（刊登于《明日风尚》2012年6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