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翳礼赞》书评

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日期:1996-06
ISBN:9787108004987
作者:[日] 谷崎润一郎
页数:133页

离弦之箭与离群之鸟

看完这本书其实感触蛮多的,不好一一写出来。我想写一点,就是对于东西方人时间观念的感想。东西方人的时间观念实在是一个很根本性的差别,很多文化的差异都可以归结到这一点。西方人的时间观念就像一支离弦的利剑,有出发地,有目的地,直直的冲向前方。而东方人的时间呢,更像是一只离群的鸟,出发地有,但是目的则不十分明确,它不是笔直的奔向一个目标,而是慢慢悠悠,左右翻飞,甚至有时还兜圈子。比如为什么东方人喜欢阴暗、含蓄的美,而西方人喜欢明亮、清晰的美;为什么东方人喜欢温润的玉而西方人喜欢晶莹的钻石和水晶;为什么东方人的道德理想中有隐士这样的逃避社会逃离生活的类型,而西方人更推崇那些走向街头深入群众去传道布施的活动家。为什么古代人写诗经常出现“闲”字,“偷得浮生半日闲”“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借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还有“半生懒意琴三叠”,闲和懒,在西方人看来是绝对的贬义词,在东方文化中,反而有一种美感,一种超脱尘世和庸俗的飘逸感。这种区别不知道源自何处,就像所有的文化现象一样,可以归结到一些很抽象的概念上面,但是很难讲的很具体,达尔文以来的人用科学的概念搞文化, 就搞成了气候决定论,或者地域决定论。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归结到气候有什么意思呢。比方说有个人问你美国人和中国人差别这么大,原因是什么呢?你回答他说:就是因为中国人住在中国,美国人住在美国。这种回答,不要也罢。很多文化的现象只能用同源现象来解释。在我看来,这些都和时间观念有关,生命处于时间之中,一个人的生命就是他拥有和度过的时间,一个人对时间的态度基本等同于对生命的态度。西方有创世和末世观念,他们的时间观是有始有终的,上帝创造了万物,而且也将终结万物,因此他们有一种紧迫感,因为末日审判没准哪天就来了,上帝在圣经中许诺过,末日的时候他会再次降临他的国度,所有的灵魂都会接受审判,邪恶有罪的打入地狱,虔信善良的升入天国。所以他们的时间和生命就很紧迫,很明确,就像在一条直线上,不是前进就是回头。所以他们的时间观像射出的一支箭,直直地奔向目标。而东方人呢,我们虽然也有很模糊的创世神话,但是在现代学者有意发掘以前,其实鲜为人知,这些神话没用影响普通中国人的思想和生活。至于末世论更是没有。中国人可能天生不大关心这些与现实生活相距太远的话题,他们研究的都是处世哲学,教你怎样在现在这个社会生存。中国人并不是没有时间观,中国人的时间观念可以说是循环式的,据说10万年左右为一劫,从盘古开天地,到世界毁灭,所有的东西都重新来一遍。这种时间观有很多佐证,《红楼梦》中说“不知又过了几世几劫”就是说世界经过了几个轮回,《推背图》中预测到最后,就说到此为止,这是一个轮回了。中国人的生命观也是讲轮回的,连乡下人都经常讲“你是饿死鬼托生的”,或是讲谁托生到哪里了。既然一切都会一遍一遍的重来,你在这辈子中做些什么得到什么又有什么重要呢,这种生命又何足轻重呢。因此最重要的反而是超脱这种轮回,就是佛教所说的跳出六道轮回。因此佛教和道教都让人们不要忙于世事,不要庸庸碌碌的忙活,要静下来,跳出来,参悟生命的本质,方可成佛成仙,免除轮回之苦。所以东方人的时间观就像一只离群的鸟,有一个几乎被淡忘的开端,但是不重要,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开端和结束不重要,我也不关心。重要的是当下“离群”的状态,因为这种离群是孤独的,充满生老病死的,我渴望脱离这种状态,回到记忆中的“群”,回到精神上的“家园”里去。因此,不要看这只鸟飞得慢,还左顾右盼,盘旋徘徊,因为它没有目的地,它不想到达任何地方,它在思考我为什么在不停飞行,我怎样才能摆脱这种状态。这种离弦之箭和离群之鸟的区别甚至可以解释为什么东西方相遇的时候东方打不过西方,因为鸟不敌箭,东方人不是好战的,也不以胜利为无上的光荣。但是在发展文化方面,西方明显玩不过东方,我们现在觉得我们文化弱势是因为西方在过去几个世纪在武力上打败了东方,挫败了东方文化的自信,并且迫使我们接受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做事方式,利箭的方式。结果就导致我们现在的种种问题,人们整日活在核恐怖、环境危机和能源危机的阴影之下。我毫不怀疑谷崎说的话,如果不是西方的坚船利炮,东方的科学、文化、工业将以另一种面貌继续发展,东方自己的方式,与环境友好,与同类友好的方式。博尔赫斯很欣赏荷马的一句诗,形容利箭之快,好像箭先射中目标,才离开弓弦,“箭射中了目标/箭离了弦”。同样,我想起他的小说《南方》中的故事,主人公本是城市中一介平民,懦弱平庸,在梦中却身赴南方,在草原边上的酒馆里,拿起平生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匕首,展开了真正意义上的生活。因此我们也可以说,“他去了南方/他在梦中”。这大概就是东方和西方。

阴翳之美

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在谷崎润一郎的娓娓道来下,生动明朗。连如厕时对周边环境的要求也这么高,此君甚是有趣。看了各种关于谷崎润一郎的介绍,发现他的人生经历也是波澜起伏的,尤其是在“女色”方面,正和他描写的《恋爱与色情》不谋而合。   读到后面那篇《漫话旅行》,人在旅途,一味地追求目的地,而忘了欣赏沿途的风景,不禁哑然失笑,很多时候我坐在公交车上,火车上,看着路人行色匆匆,心中亦作此想,只是很难借用文字描述得如此生动,细致。   想进一步看他的其他作品《细雪》,《春琴抄》。

相通

读谷崎此书,确有心相通之感从小就对逝去的传统无限留恋,甚至美术课毕业时都以挽留逝去古建筑为题当然他的思虑更为深远,仿佛用一只柔软的手牵着你寻找着传统中的日本,并不沉重甚至有些恢谐的语言,却忧伤自显这是个阴影之美被大厦的反光彻底破除的时代,我们也许没办法更改,可是也没办法不怀恋

让人微笑的书

读这本书时时让人微笑起来,又一个可爱的日本老人。尤其可爱的是《论懒惰》。而《阴翳礼赞》等就充满令人低回把玩不已的美了。不多写啦,“借得小窗容吾懒”吧:P

昂贵的阴翳

风雅本是不可说,但风雅往往又只存在于言说中,只在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那份向往里面。日本唯美派巅峰作家谷崎润一郎,在随笔集《阴翳礼赞》中着力打造一种迥异于西方现代美学的风雅,让很多人心向往之。阴翳不是常用词,本身就挺古雅。翳的原意,是羽毛做成的大伞,用于帝王贵族的马车。但翳还有另一个解释,指角膜病变留下的疤痕,会遮蔽影响视力。《阴翳礼赞》的当代读者,应把这两条都记着。当代生活是平的——“世界是平的”转眼竟已是十年前的老调了——无怪乎当代艺术和审美也非常之扁平。苹果IOS 7搞扁平化还引发过争议,如今早已是智能手机UI的新常态。更不要说当代艺术了,百年前,自康定斯基以降,绘画发现可以用色彩来代替透视,如今只剩个皮相,对于画面和人物心灵的透视,早已被鲜艳单调的色彩和卡通符号代替,而作品的“内涵”,只能靠作品外的各种解读和背书。这种扁平性已然深入骨髓,即使做成三维立体的庞大雕塑,比如村上隆的牛仔或杰夫·昆的气球狗,竟然仍给人以平面感——也就是说,一种近乎无耻和弱智的直露,绝无任何阴翳之趣可言。阴影的出现,本身即表示存在某种深度(或至少是“某种深度”的幻觉)。不仅如此,还要把这份珍贵的深度精心掩藏好。阴翳之美,在于朦胧,沉默,隐藏。它只能藏在具体的时空和物质中。《阴翳礼赞》是一部“物”的礼赞,谷崎老师没有很多高屋建瓴的思辨(例如阴-阳的辩证关系),却不厌其烦地描述对于各种具体器物和环境的感受,纸拉门,灯罩,火炉,古玉,字画,走廊,厕所(尤其厕所,不仅写得最富诗意,更有《关于厕所》的单篇论述),以至于能剧剧场和男女肉体本身,总是在幽暗的环境中更/才有美感。这些描述颇为诱人,勾勒出一种反西洋、反现代的独特情趣,为实实在在日常生活的物品和场所,笼上一层感伤而近乎偏执的美感。兴之所至,他甚至还恨不得东方能发展出一种不同西方的物理学和化学才好!前阵很流行一个故事:夏目漱石让学生翻译“I love you”, 最理想是翻译成“今晚月色很美。”阴翳之趣,与此类似,讲究迂回,忍耐,缓慢,既不说破也不必说破,且在恋人之外,还要存在一个撒满月光的广大天地。然而月亮还是月亮,人间已不复当年。阴翳赖以存在的客观条件,已渐渐消失。连谷崎老师也承认,毕竟玻璃门比纸门更加安全和方便,毕竟夏天还是要装一个电风扇。室内的阴暗,源于建筑和照明条件的限制,只不过古人在受限的生活中顺便发展出一套相适应的生活趣味。若强挽古意,倒也非不可能,只是太奢侈。就以谷崎老师最偏爱的厕所来说,要把“住宅最不干净的地方和花鸟风月结合起来”,当然首先得买得起一个住宅,其次花鸟绿苔之类还得有个园子安放。至于倪云林用飞蛾翅膀代替细沙作为粪便的垫料,可能本身就是一个神话。阴翳,相对现代显得古朴自然,而在古代可能是苦心经营的结果。很多情况,非当代人不愿风雅,非盲目附庸赶西方时髦之罪,是真负担不起也。器物的阴翳属于古人和贵族,于是我们只好把这层阴影转移到自己的眼睛上来。这对于当代生活肤浅的张扬,薄情的迅捷当然是一种很有益的审美矫正。怕只怕现代生活本身才是一层更大的阴翳。如集中《论懒惰》,谁能逆料懒本身早已成为大众意识的一部分,懒也早已被商业化了,基本丧失了“出世”的旨趣。又比如女人,《阴翳》里说,古代日本女人被要求如木偶般把身体隐藏在深色长袍中,相对贫瘠的肉体由此获得超过西洋女人的神秘魅力。而今天的情况是,日本色情产业独占世界鳌头,而想来很有些吊诡的是,高级的日本A片竟然是打码的!有码片比无码片贵,而真正精于品鉴的人,自能从中得到更深刻的乐趣乃至感动。这或许是东洋式美学在今天的一个绝妙缩影,若谷崎老师当年有知,定要往《阴翳礼赞》里好好记上一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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