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论与伦理学》书评

启蒙书

【此书评写于2009年5月27日 】一个偶然的日子，我在机械厂的技术科无聊地坐在绘图板前面，因为暂时没有项目，也没有什么具体工作。很无聊的时候，难免会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来打法时光。我看见绘图板的下面压住一本薄薄的旧书，抽出来一看，是一本《进化论和伦理学》。翻开封面，扉页是毛主席语录。这种书名让人感到很高深的书籍，恐怕是不能用来打发无聊的吧？那时候没有电脑，无聊可以上网，也没有手机发发短信。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看看吧。不看还罢，一看我就看进去了。那一天我什么事也不做，一直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就把这本书囫囵吞枣看到了最后一页！后来我想，这本书应该是工厂的“学习材料”。文革期间，西方的书籍，特别是有关思想的书籍是很少能够在国内出版的。但是有时候也会出版一些好书，这或是因为最高领导者在某次讲话中引用，或是因为需要作反面教材用于批判。这本书应该是70年代初期出版的，可能是分发到厂里来，技术科的同事们随便“学习”之后就拿来垫绘图板了。我一直有这样的看法，除了小说、工具书、史书之外，好书都不应该太厚。因为没有什么道理，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在100页之内说清楚的。就算是要宣讲进化论这样伟大的理论，在赫胥黎的笔下，也只是一本小册子而已。现在的书籍越来越厚，除了能售价更贵一些之外，无非增加一些废话而已。好了，言归正传，讲一讲这本书的内容吧。1893年，赫胥黎以68岁的高龄应友人邀请，到牛津大学作了一次著名的讲演，这天的演讲题目就是《演化论与伦理学》。虽然这是一本以自然科学开篇的书籍，正如书名一样——先是进化论，后面是伦理学。但是就全书来说，我宁愿把它看成一本社会学的书。这本书提到，自然法则就像一个花园中的各种植物一样，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这个我们初中都懂了，进化论嘛。但是赫胥黎在书中讨论得最多的不是这个，而是花园中“园丁”的作用。自然法则是无序的，但园丁是人，是有思想的。他可以让一些植物子孙兴旺，即使它们没有很强的竞争能力，也能让一些本来很强势的植物断子绝孙。这在一个花园中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把一个人类社会比成一个花园，那么问题就来了。在书的后半部，赫胥黎把人类社会比作“花园”，而政府组织就是这个花园的“园丁”。这样的讨论很有趣，而且得出了很多很有意思的结论。其中一些论点，在100年之后的今天看来，经过历史的检验，也许应该变成了真理。但是在这本书的《毛主席语录》后面的评语认为，这本书“前半部是唯物的，后半部是唯心的。”至少可以说，在上世纪70年代，赫胥黎的这些说法是不被中国主流思想承认的。今天的中国人，正如赫胥黎比方的那样，就像是生活在一个有着古怪脾气的勤劳的园丁的花园之中。在园丁的奋力的裁剪和筛选之下，看起来这花园也很漂亮。但是就赫胥黎看来，美丽的花园是与自然法则相适应的，而合格的园丁是要尊重植物的天性的。如果园丁过多干涉植物生长，植物不仅没有相互竞争的天性，连相互尊重相互照顾的天性也会消失殆尽，那将是一个无趣而没有活力的花园。赫胥黎说的这些道理，或许就是和谐发展吧。在百年以后的今天，中国大地为了和谐发展，掀起了一次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的高潮，每个市县党委都要成立领导小组，抽调一批干部来专职整材料、搞教材、开大会、写汇报，最后当然是每一个地方都会以取得良好效果来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有谁会在这样的“学习实践”中真正明白和谐发展的真谛呢？如果真的要学习和谐发展的理论，真是不如好好看一看写于100年前（慈禧太后当政的年代）的这本小册子，接触这些促使人类文明进步的伟大智慧。中国人真是很有必要读一读这样的书来开始最基本的文明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