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援交》书评

工作就是援交：誰不在賣淫

娼和妓的古義同樣可以是賣藝賣歌的女子，這些女子在我們的文化想像就是為了侍奉客人，埋藏苦澀堆出笑容，真實感覺例如厭惡不能表現，在客人面前是提供歡樂的玩偶。屬女字旁的娼和妓讓女性主義者們相當不舒服。張愛玲在傾城之戀亦把婚姻中女子視為長期的賣淫者。讓追求性別平等者可喜的是，如果以肉體換取一口飯就是賣淫的意思，在資本主義的世代，哪個打工的不是在賣淫。紫藤和午夜藍兩個性工作者權益組織出版《就是援交：援交男女的故事及社會分析》。把大家對援交的目光，從不道德性行為，引領到工作的問題上。誰都需要工作，工作佔了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可惜是資本主義時代的工作並不那麼美好，有些人為了理想工作，有些人為了打發時間工作，更多人為了生存而工作，若果你相信勞動是人的創造，人價值的體現，大抵就會把任何工作都看成藝術。至今我還記得在布達拉宮看到的時輪，不是因為任何佛法的深意，而是因為那驚人的仔細，那耗費多少人的精力而做成的精緻，人勞動須費時間，人花費的無數時間加起來，等於人的生命的結晶，製作成震憾別的心靈的藝術品。「客人覺得我係會傾偈既人，會攞個心出來做朋友既人，唔好話trade唔trade啦！當識多個朋友，起碼個人夠真，唔會純交易既感覺囉！」正視工作，等於正視生命，正視人的價值。若然把性看作工作，每一個交合，每一段交易，都是人用汗水換來的成果。就是援交訪談錄中的每一位，為着不同的原因加入性工作者行列，他們各自有個人的工作哲學，有的以真名字示人，有的與客人交心甚至在真實生活中互相幫忙，每一位都是可敬的勞動者。「我覺得援交雖然係搞野啫，咁大家去enjoy個過程都好重要喎。」Guy Debord在《景觀社會》中指出消費社會把一切都轉化為交換價值，我們常常聽到的「終生學習，自我增值」背後說明什麼邏輯？人是社會上的商品，勞動市場就是最大的人口販賣，最恐怖的是這個社會還要求商品們必須每天令自己的價值提升。所謂價值並不是I Subjuct的那種，「我」對自己內在有什麼意義，而是「我」是否配合這個市場的需求，借助市場去定奪人是否具有意義。失業彷彿成為罪惡，「我」不切合這個社會的需求就是錯。加班幾乎是所有工作的必然附帶，有什麼人會享受每天工作12小時以上後還有機會享受人生？難道誰還能在加班的同時展示真實感受？做愛至少還有可能有高潮。「超市$22一小時，快餐店$25一小時，搭棚$250一日。我覺得援交對於我來講係光榮喎」是時候重新對這個「社會不良風氣」再思考：援交所出的問題是否在於「本港年輕一代性觀念薄弱，加上物質引誘，導致援交蔚然成風」？「搵食啫，犯法呀」被視為金科玉律的這一代，有什麼比不能搵食更慘。「慘咩呀？呢個世界上更加多比我更慘既人啦，我又唔覺得自己慘喎…我都暫時唔使擔心我衣、食、住、行，我覺得自己真係唔算慘。」我們在這個勞動市場中，有決定自己生活的能力已經算走運了，報紙上久不久出現的身兼數份工作最終捱至暴斃的那些人，他們有可能決定自己的生活嗎？因為公司節省資源而不得不由每天一更8小時至每天一更12小時的基層勞動者，他們可以決定自己的生活嗎？長時間工作卻只賺得正常樓市一平方尺尺價月薪的清潔工，他們可以決定自己的生活嗎？當人們還在說「今時今日這樣的服務態度是不足夠的」，有誰理會他們埋藏苦澀堆出侍客笑容？若不是警察濫權，若不是受到社會以至身邊人的歧視，這些性工作者至少能交學費，至少能給弟妹醫藥費，至少能不擔心生活兩餐，至少能享受工作。「點樣食到飯呀，點都要諗辦法架嘛。係好stuggle，一番stuggle，先至開到飯…但我會唔會為左呢個充裕，而放棄我想令到呢個社會更加美好，呢個夢想，我唔會囉。」以現象學的態度來說，「我」對世界的認識來自：在直觀上我直接地發現它，我經驗到它。通過我的看、摸、聽等等，而且以不同的感官知覺方式。大部份人對援交的認識來自什麼？若果沒有看過、摸過，那麼對援交的經驗，只能是透過聽過。性從來都是不許談，卻又能讓人們光從談論它就能感到犯禁的刺激。當報刊無日無之地以誨淫誨盜的方式以最道德的口吻給我們暴露最清晰的性暴力畫面（天啊現在還有動新聞呢），我們對援交產生的經驗，就只有援交少女被肢解的新聞以及打擊「社會不良風氣」的家長座談會或研討會？大陸公安部早前決定，為了對「特殊人物」表現出足夠的尊重，以後把「賣淫女」稱為「失足女」。「失足」一詞聯想自清代魏子安的花月痕：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頭已是百年身。女子從清白之軀誤墮青樓，一旦貞節不保，一生前途就此斷送。不禁很想知道公安部怎麼看這個問題：若果不是「失足」，這些女子是否就有更好的下場？如果說這本書能把性工作者的面貌展現出來，讓人真正認識一直被禁絕發聲的一群，性工作成為改變世界的社會運動，讓人重新認識工作的真正意義，那麼，你會否放下你生活中那份無聊乏味的勞役，重新想到享受生活，追求夢想？我們斷不可能把《就是援交》裡的女男發聲當作援交的整體聲音，在為小眾發聲的過程中，我們不能忘記文化研究過往的寶貴一課：在為誰發聲？誰願意被代替發聲？但可喜可賀的是他們剛剛開展了不再默默無語的第一步。延申觀看：黃子華　搵食篇: http://www.youtube.com/watch?v=lGqFdkk5BBg

就是援交 ﹣ 午夜藍、紫藤、青躍

好豐富的一本書。社會分析部分，除左援交現象，仲講左性交合法年齡的legal consent，警權等等...好多元化。都係果句，傳媒偏頗的報導和標籤埋藏了多少個有血有肉的故事。係書裡面有兩個scenarios係特別深刻的。警方以保護援交少女為由，放蛇捉援交 （搜鯨行動）, 改口供屈係D女仔主動兜搭佢（因為咁先告得)，份份口供紙都係dup出黎， 有D連名都一樣，但法官話相信差人係「誠實可靠的證人」，果D都係筆誤， D女仔留左案底。有個case係個女仔讀緊大學，為左要交學費，做援交，佢話「咁樣都叫保護我」。另外一個係身型略胖的女仔，生得好忠厚，被人拉既時候俾差人笑「你咁既樣都可以出黎援交」，佢話「你點叫我尊重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你地一定唔會以為個個都為左買iPhone, 買LV先援交，那只係傳媒的標籤，那請大家去看看其他援交者的故事，為甚麼有人會行呢條路！又，我覺得本書的Design 好靚

八方人物：出櫃援交男　熱愛這份工 【2010年12月23日】

八方人物：出櫃援交男　熱愛這份工局外人視援交是貪慕虛榮、是墮落， 20出頭的阿 Mike，卻認為只有這份工，令他上進，給他快樂。做過送貨、超市、搭棚，阿 Mike曾在職場上碰釘無數，「唔鍾意同一班同事相處（不喜歡跟一群同事相處）」。健碩少男的興趣竟然是「同唔同嘅男人上床（跟不同的男人上床）」。為了做好這份工，他重拾書本學英文，當然還要努力玩健身，比起讀書、做搭棚工時，付出更多努力與汗水。「我唔理人點睇（我不理別人怎麼看）」一身古銅色肌膚、身高 1.8米，阿 Mike對自己的身材引以為傲，也以做援交為榮。這位快樂援交男中四輟學， 19歲便「出櫃」公開同志身份，約兩年前入行，「最初好奇，喺 chat room（網上聊天室）打個名、寫低身材，點知就有人回應（當初是好奇，在網上聊天室打了名字、寫下身材，誰知道就有人回應）」。首位客人，是一名 40多歲男子。「佢又怕醜，又想搵援交，睇中我後生、大隻（他又怕醜，又想找援交，看中我後生、大隻）」。年輕是阿 Mike的賣點，「有時一星期五、六個客，有時一個月先得兩個」。網上一個留言、街邊一個眉目傳情，他都格外留神。信不信由你，阿 Mike對記者說，援交拓闊了他的視野，「可以去到好多豪宅、高級餐廳，見識到好多嘢」，最大的成就感，是能寓工作於娛樂。別人或會認定是貪慕虛榮，對他卻是另一番「道理」。沒道德壓力？「我唔理人點睇，始終人係有呢個需要，我哋（們）呢（這）份工作，可以幫到人釋放壓力、情緒」。家人？「屋企人唔知，我冇同佢哋講（家人不知道，我沒跟他們說）」。阿 Mike在單親家庭成長，一家甚少溝通。年輕力壯，他做過超市搬運工、到過地盤學搭棚，但要與一班同事相處，總覺格格不入。「自己勤力做晒啲嘢，老細唔會知，反而有啲人平時唔做嘢，好難接受（自己勤力工作老闆不會知道，看見其他人什麼也不做很難受）」。做援交，風險不遜於出入地盤，他會定期接受性病檢查，行內又盛傳一位變態客人，專門虐待、打劫援交男。阿 Mike即時向記者展示一身肌肉：「我就唔信有人夠膽打劫我！（我不相信有人敢打劫我）」有動力學好英文愛做援交，令阿 Mike有動力再學好英文，時刻努力健身，保持完美身段。阿 Mike說援交令他很快樂，旁觀者未必能理解，但他不介意分享這份「光榮」。關注性工作者組織午夜藍、紫藤等出版了《就是援交》一書，裏面有 Mike和另外六位男女的援交故事，希望透過他和她親口自述，糾正公眾對援交的刻板印象。（記者　雷子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