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遗作》章节试读

《在世遗作》的笔记-第53页 - 不友好的观察之《作祟的妖法》

《作祟的妖法》
一
由于俄罗斯小型歌舞剧场给我们演过这出戏，所以世上所有的军队里似乎都有这些黑色的匈牙利轻骑兵，这些骷髅头匈牙利轻骑兵，这些冲锋队和步兵狙击部队。他们发誓，不成功便成仁，并让人给自己穿上黑色制服，用白色绳子扎紧，这些白绳子看上去就像死神的肋骨。如果没有战争，他们会为了取悦所有女人而穿上这套制服散步，直至她们寿终正寝。他们靠某些带阴沉伴奏的歌曲生活，这伴奏赋予这些歌曲一种暗淡的光彩，它尤其适合给卧室照明。
当幕升起时，小舞台上坐着七个这样的匈牙利轻骑兵；光线相当黯淡，窗户旁边明亮的雪光照进来。他们身穿黑色制服，痛苦地缩着脖子，昏昏欲睡地分散在隐隐约约的灯光下，并用一种乌黑、善良的极轻声音给一个大声演唱的同伴伴唱。“听，我们的大地上，马蹄声碎。”他们一直唱到不可避免的“燕子迁移，你的幸福一去不返......”
二
一颗充满困惑的心灵在思考：假如这是一幅画出来的画，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拙劣作品的一个范例。假如这是一幅“活生生的画”，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种曾经受人喜爱的集体游戏里早已被遗忘的多愁善感，就是说某种一半是拙劣作品、另一半却是像一种刚刚消散的钟声般忧伤的东西。但如今它既然就是一幅歌唱的、鲜活的画，那么它是什么呢？在这些卓越的俄罗斯流亡者们的小玩意上分明笼罩着一抹蜜糖似的光泽，但人们只是宽容地微微一笑，而在一幅同样风格的油画面前，人们却一定会勃然大怒：有这种可能吗，如果低俗意外获得一个或两个维度，这低俗就变得多多少少可以过得去了，越来越不那么低俗了？
这是不可预料、不可否认的。
但是，如果在低俗的事物上在增加一个维度，使其成为现实，情况又会怎样呢？难道我们不需躲在藏身之处，好像在为明天酝酿什么事，而一个伙伴则唱起歌来了？啊，这是令人忧伤的。这是一种低俗。但这样一种低俗，相比强加于人的、虚情假意不敢承认的反感，它只不过作为一份悲伤存在于悲伤之中。其实，在这个历时数年之久的最后时刻里，人们原本是可以感觉到什么的，而印刷成形的死亡意象不一定非得是一幅油画复制品。
那么，艺术难道不是一种剥掉生活之低俗的手段吗？它层层剥掉生活之低俗。艺术越抽象，空气就越透明。离生活越远，艺术就越清晰吗？断言说生活比艺术更重要，这是多大的错误呀！只要经受住艺术的考验，生活就是好的：没有艺术能力而生活者，就是低俗！
但是，何为低俗？
三
诗人X在一个稍许坏一点的时代原本会成为一名大受欢迎的家庭报刊小说家。他会假定：对于特定的境况，心总是用同样特定的情感加以回应。高尚的情操会以人所熟知的方式高尚，遭遗弃的孩子会以人所熟知的方式引人垂泣，夏日景色会以人所熟知的方式使我们振奋。需要说明，情感和言语之间出现了一种牢固的、明确的、始终不变的关系，它就像是概念的实质所造就的。低俗，对感情洋洋自得的低俗，使情感成为概念。
可是由于时代的缘故X没有成为家庭报刊小说家，却成了差劲的表现主义者。他作为表现主义者制造着精神短路。他呼唤人类、上帝、精神、善良，并用这些字眼喷出有教养的文句。如果他把充分的想象或者至少部分的不可想象性与它们联系在一起，那么他就绝不会那样做。但是，这些言语早就在他之前就已经在书籍和报刊中生成了有意义或无意义的联系，他经常看到它们待在一起，只要稍稍充填上意义，火花便会在它们之间闪烁。但这一结果，源于他不去思考有过体验的意象，而失去思考那些从前者抽离出来的概念。
在这两种情况下，低俗均表明自己是某种使生活脱离概念的东西。它层层揭开这些概念。它越抽象，就越低俗。只要还经得住生活的考验，思想就是好的。
但是，何为生活？
四
生活是生存：谁不懂这个，对他来说这就是无法描绘的。它是友情和敌意，是激情和冷静，是肠道蠕动和意识形态。除了别的目标，思考还要建立精神秩序，并摧毁精神秩序。概念从生活的许多现象中制造出一个现象，而生活的一个现象同样也经常从一个概念中制造出许多新概念。众所周知，自从我们的作家们听到一些哲学论述，认为人们不可以去思考，而必须去生活，他们就再也不思考了。
生活对一切都犯有过错。
可是天啊，为何生存？
五
出现两种三段论：
艺术使低俗从生活中剥落。
低俗使生活从概念中剥落。
艺术越抽象，就越有艺术性。
低俗越抽象，就越有低俗味。
这是两种美妙的三段论。谁能解它们！
按照第二种三段论看来，似乎低俗=艺术。但是按照第一种，低俗=概念-生活，艺术=生活-低俗=生活-概念+生活=2x生活-概念。但是现在，按第二小节里的说法，生活=3x低俗，因此，艺术=6x低俗-概念。
那么什么是艺术呢？
六
一个黑色匈牙利轻骑兵日子过得多好。黑色轻骑兵们已经发誓不成功便成仁，在此期间，他们身穿这身制服散步以取悦所有的女人。这不是艺术。这是生活！
可是人们为什么声称，这只是一幅活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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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遗作》的笔记-第18页 - 被唤醒者

夜色里终于出现两条大腿 两条女人大腿的步伐 以及耳朵：我不想去看 我的耳朵像一个入口站在街上 我将永远不会像与这个陌生女人一样与某个女人如此协调一致 这个陌生女人的步伐现在越来越深地消失在我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