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永远

章节摘录

书摘     挂断电话后，曹蕊如释重负地一下子仰倒在妈那张双人席梦思床上。洗澡时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在心里忿忿地想着：  “七十?我干吗一定要考七十；妈的，你觉得七十很少吗?我非给你考个五十，四十!你骂好了!你掐好了!我不怕你!不怕你!”最后那句“不怕你”，她竟然喊出了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想喊就喊了。喊过心里竟然舒服了些，她软在床上。家里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猛然，像是被火烫了一下似的，她从床上一跃而起，下了地。就在这张双人席梦思床上，妈和那个姓田的赤条条地扭在一起，双人床要散架似的振动着，妈快活地叫着……几天前的一幕再次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曹蕊浑身的血忽一下流淌得快起来。因为猛地一跳，腰间草草系着的那条小巧的干毛巾被落到了地上，这样曹蕊的身上就一丝不挂了，她愣了一下，忙用一只手去捂自己的下身，但立即哑然失笑了：我这是干什么?家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啊。仿佛要给刚才的可笑举动一个狠狠回击，她干脆不去拣地上的那条毛巾被，就那么赤裸着在母亲的卧室里来来回回走着。窗帘早就拉上了，她不用担心对面楼上的人看见。曹蕊还从来没有光着身子在屋里走过，她被从没体验过的新奇震撼着，感动着。她一边走动，一边歪着头欣赏着自己的裸体，后来她干脆就站在了靠墙角的大衣橱的穿衣镜前。    齐人高的穿衣镜里立即有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儿的胴体。曹蕊略略惊讶地望着镜子甲的门己，那是我吗?那是叫曹蕊的我吗?她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她第一次发现裸体的自己竟是这般美丽……她左右扭动着，正面，侧面，瞧瞧，一米六七的个子，硬挺高耸的乳房，丰满匀称的身材，臀部那么结实，挺翘圆滚，皮肤白皙光洁……当然，她不是那种具有绝对杀伤力的美人，她的眼睛不算大，且是单眼皮，她的嘴唇略嫌厚些，她的脸上钻出几粒不安分的粉刺……可是，纵观这个女孩儿的全身，她的身上透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成熟美，她很性感，她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说她十九岁，或者二十岁，有人相信吗?曹蕊一边问着自己，一边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抚摸自己的一双高耸硬挺的乳房，接着，她的手又朝下滑去……    早晨进了学校，曹蕊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忘了穿校服。这个错误是那么明显，满校的男女学生都一律穿着深蓝色涤盖棉布的运动服，而只有她还穿着牛仔大脚裤和浅绿色的纯棉衬衫。这就像一片白色的羊群中央裹着一只一目了然的黑羊。今天是星期一，学校规定，每星期一的早晨要举行升旗仪式，举行升旗仪式时全校学生必须穿校服。曹蕊并非有意不穿，她是忘了。星期一忘记穿校服这在她还是第一次，以前所以能不忘，是因为母亲的提醒。可是这几天妈出门了，没有妈的提醒，曹蕊就难免犯错误。最初的一霎，她想回家去换，可是看一眼表，来不及了，等换了校服赶回来肯定迟到了。没穿校服要挨批评，迟到了同样要挨批评，怎么都是挨批评，就没必要回家去换了，她想。    让曹蕊稍稍心安的是，全校没穿校服的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这是各班列了队站到学校主楼前的广场时，她发现的。挨着她们高一(2)的是高一(3)，高一(3)的一个男生就没穿校服，还有那边高二的，好像也有一两个女生没穿校服。她想：不管怎样，我是第一次，第一次总是可以原谅吧?    雄壮嘹亮的国歌迟迟没有奏响，曹蕊正疑惑着，一眼看见矮胖的金校长倒背着手来到了她的面前。金校长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冷问：“你叫什么?”曹蕊说：“曹蕊。”金校长又问：“你知道升旗仪式要穿什么吗?”曹蕊说：  “知道……”金校长说：  “知道为什么不穿?”曹蕊说：  “我忘了……”金校长说：“你怎么没忘了吃饭呀?”队列里就有人哧哧笑。曹蕊的脸红了。金校长的目光再次落在曹蕊的牛仔大脚裤上，忿忿说：“你不是记不住吗?好吧，这次我要让你记住！”说着话，她费力地弯下她的粗胖的身子，与此同时，她的一直倒背着的一双手亮到了前边，曹蕊这时才发现原来金校和的右手握着一把长长尖尖的剪刀。她吓了一跳，在她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时，她的耳朵里钻进了“咔嚓”声，这声“咔嚓”有如脑中闪过一个霹雳，她惊骇地发现她的一只牛仔大脚裤的裤腿，已被锋利的剪刀豁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一股被羞辱的热血直直地冲进她的脑瓜，她想大声喊一句或者大声骂一句什么，可是她忍住了。她的脸先是通红，接着又纸一样白。她觉得她的手在轻轻地抖。    金校长完成了她想做的事情后，仿佛余怒未消，又板着脸对曹蕊说：  “下午，让你的家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曹蕊愣了一下，说：  “我妈出门了，她……过几天才能回来。”    金校长说：  “你妈不在，那就让你爸来!”    曹蕊低下了头，她用被剪开裤腿的那只脚的脚尖来来回回搓着地，像是那儿有一只小虫，她怎样搓都搓不死似的。那一刻她恨不得钻进地里去，她小声说：  “我……没有爸……”    金校长皱了一下眉，似没有理解她的话，说：  “你没有爸是什么意思?”    曹蕊没吭声，只是用脚尖更加发狠地搓着地。    “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队列里，一个男生猛不丁地喊了一句。   他当然也注意到了她，曹蕊能时时感觉到他向她投来的一瞥。他向她投来一瞥时，她佯装不知，并不去迎接他的目光，内心里却多少有些自得。他在注意我呢，她想。可是这一次她一反常态，当她意识到他又向投来热辣辣的一瞥时，她蓦地转过了头，冲着他眨眨眼，又意味深长地一笑。他愣了一下，分明对她的微笑没有丝毫准备。但马上，他的眼睛亮·了，他也咧开嘴冲她一笑。他的嘴稍稍有些大，嘴巴咧开时，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她觉得他的笑好看极了。    他们各自吃着自己的饭，他不时地喝一口啤酒，他的桌上摆着两瓶启了盖的啤酒，一瓶空了，一瓶也所剩无几。他的脸渐渐红了。这期间，两人不时地相互望一眼，不时地互给对方一个微笑。餐馆里嘈杂纷乱，他们却在这嘈杂纷乱中用眼睛对着话。  “你是干什么的?”  “你猜。”  “是小姐吗?我怎么看你像小姐。”  “是小姐怎么样?不是小姐又怎么样?”  “是小姐嘛……”    曹蕊吃完了饭，喊服务生结过账，起身朝外走。路过他的身边时，她又抛一个媚眼给他。走到餐馆门口，她听见身后的他在喊服务生：  “小姐，结账!”    曹蕊步出餐馆，沿着被路灯照亮的人行道朝前走。很快，他急匆匆追了上来。  “可以……跟你一块儿走走吗?”他礼貌地问。    “好啊!”她瞥他一眼，笑笑。她闻见了他身上的汗酸味儿和烟草味儿。她等着他开口，可是他却没了话，只是默默地一起和她并肩朝前走。她想他也许还是第一次，就主动开了口：“你住的地儿离这儿远吗?”    “不远……到前边路口向右捌，再走上百十米……”他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慌乱和欣喜。    “噢……是这样，我那儿的热水器坏了，好几天都冲不了凉，能去你那儿冲个凉吗？”曹蕊说。    “好啊!当然可以……”       十多分钟后，他和她曲曲折折来到一幢五层的老楼前。这个小区里，大多是这种污旧的老楼。夜色中，老楼越发灰暗和寒伧，像个矮小佝偻的老人。“我们在四楼……清吧!”他说。    “我们?”曹蕊皱了下眉，“你和谁在一起?”    “噢，我和陆岗住在一起，他是我的老乡，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放心吧，他这会儿不在，他要半夜才回来……”    “是这样啊。”曹蕊有些放心了。    他开了门，扳亮灯。这是一套只有一室—厅的房子，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十平米。曹蕊四下走走。卧室取只一张单人床，一张旧写字台，两把椅子；客厅咀—张长沙发，一台放在床头柜上的十七时的旧彩电；客厅的墙角扔着几双脏鞋……    他说：“你先坐一会儿，我把热水器插上，完了咱们喝杯茶，喝完茶水也就热了……”    曹蕊说：“你不是说有个朋友和你一起住吗?怎么屋里只一张床?”    他说：“噢，是这样，那张铺址我的，陆岗睡客厅。”他  已经插好了热水器，又忙着洗杯子沏茶。    曹蕊瞥一眼那张长沙发：“他睡沙发上吗?”    他说：  “这是张沙发床，可以打开的。”他又说，“他的被褥都塞在小柜里，晚上回来  铺就行。”    曹蕊说：  “他干吗不和你睡一屋叫？那屋里再放一张床没  问题嘛。”     他笑笑说：  “他不愿和我一屋……哦，有些事你不懂的……”他的笑里有着一种不便明示的神秘东西，曹蕊就不好再问下去。    他把沏好的茶端进他的卧室。  “来吧，喝杯茶!”他对曹蕊说。    曹蕊跟了进去。    他把茶放到写字台上，又拖过一把椅子，指指椅子说：“坐吧，请坐!”他自己则坐到挨着椅子的床上，又说，  “你多大了?”    “你看我多大?”曹蕊没有马上坐下，她一边说，一边左右环顾着，像是寻找着什么。    “你……有二十了吗?”钟巍吃不准地望着她。    曹蕊咯咯咯笑起来。    “猜得不对吗?”    “对，很对……我今年二二十。”曹蕊的脸微微——红，这时她蓦然看见写字台上放着一只斑驳的调色板；调色板旁边，一只空罐头瓶甲盛着些水，水中浸着几支粗细不一的画笔；除此，写字台上还散扔着几袋用过和没用过的油画颜料。曹蕊立时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你画画吗?”她问。    “是呀，我画画。”他从写字台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又说，  “在家里给自己画，在外边给老板画。”    “我说呢，”曹蕊恍然说，  “我说你的裤腿和鞋上怎么总有油漆什么的，我还以为你是油漆丁，要不就是搞装修什么的。”曹蕊笑起来，又问，  “你在给画店的老板画?”    “对，给画店的老板画，”他淡淡说，  “老板需要什么我画什么。”    ……

书籍目录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编辑推荐

《没有永远》是丛书中一本，花山文艺出版社邀请国内实力派作家，精心打造社会热点问题长篇小说书系“方圆丛书”，已推出四辑19种。作品有很强的可读性、艺术性、哲理性、现实性。 现在的同学会刊、新家谱、私人口述实录都有点性质。它们是普通人生存的一种私密状态，通常的历史或大众传播记录很少有类似的文存。所以，在某个圈子内，这些文本拥有不少的读者，也是藏家青睐的“另类”藏品之一。

作者简介

《没有永远》中洁身自好的女孩曹蕊，偷窥了单亲妈妈的隐私后，迅速由一个好学生变成了“问题学生”，和同被学校开除的同学“沙漠”，玩起了人生游戏。而当她负气出走，被逼上卖身之路时，她才真正认识到一个真理……阅读一套优秀的系列丛书，往往可以激励人的一生，尤其对于青少年，阅读更可以使他们建立起正确的人生坐标。《方圆丛书》聚沙成金，优中优选，汇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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