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有水千江月》章节试读

《千江有水千江月》的笔记-第56页 - 五

阿啟伯摘瓜，乃她親眼所見；今早她突發奇想，陪著外公去巡魚塭，回來時，祖孫二人，都在門口停住了，因為後門虛掩，阿啟伯拿著菜刀，正在棚下割著……
摘瓜的人，並未發覺他們，因為祖孫二個都閃到門背後。貞觀當時是真愣住了，因為在那種狀況下，是前進呢？抑是後退？她不能很快做選擇。
然而這種遲疑也只有幾秒鐘，她一下就被外公拉到門後，正是屏息靜氣時，他老人家又帶了她拐出小巷口，走到前街來。
貞觀人到了大路上，心下才逐漸明白：外公躲那人的心，竟比那摘瓜的人所做的遮遮掩掩更甚！
貞觀自以為懂得了外公包容的心意：他怕阿啟伯當下撞見自己的那種難堪。
可是，除此之外，他應該還有另一層深意，是她尚未懂過來的：因為他老人家說過：他們那一輩分的人，乃是：窮死不做賊，屈死不告狀。
祖、孫二人，從前門回家以後，阿七伯早已走了；貞觀臨回“伸手仔”時，外公停腳問她道：
“你還在想那件事？”
“嗯，阿公……”
“莫再想了！也沒有什麽想不通；他其實沒錯，你應該可以想過來。”
“……”
“還有，記住！以後不可與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阿公。”
（這一段令我想起大約是春秋戰國時一個類似的故事，只是想不起是哪部書里的了，在網上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這位長輩的寬容，那種對竊賊的“畏懼”，事後訓誡外孫女“不可提起”，讓人感動。董橋說，他的教養，讓他不願意做使別人和自己尷尬的事。
然而我並不太理解那句“屈死不告狀”和“他其實沒錯”。這不是過分隱忍和替罪行遮掩嗎？（也許在這裡告狀是專指小人舉止的貶義詞？）唉，終究隔了幾代人，不能懂呀。

《千江有水千江月》的笔记-第258页 - 十六

大信就這樣去了英國；他走那一天，貞觀手臂上還插著點滴注射管；她不吃飯，鄭開元只好給她打鹽水針，任何人與她說話，她都只是虛應著，心中為是一念：
我該怎樣跟他去呢？倫敦離的台北，千萬里路；我一個弱子女子，出門千樣難，出境不易，人地生疏，外頭有壞人，存的錢大概也不夠……
明人小說里記的——范巨卿與張文伯，以意合，以義合，二人結為知心，言曰重陽佳節相晤見。自別後，范為家計奔忙，不覺光陰迅速，重陽當日晨起，見鄰居送來茱萸花，頓憶起故人之約；然而兩地相隔千里，人不能一日到，魂卻可以夜行千里……張勳信士也，豈有失信於他；思至此，拔劍自刎，以魂赴的生死約……
看到這個故事我暗暗心驚。如果是如今的唯物主義的人，應當很是不屑吧，“不科學”，“迂腐”。
我一是為其惋惜，二不免讚歎：寧死不失信，這有多少人能做到。
還有就是這本書中關於女主角失戀之後的文字，寫得淒婉，寫得很好。

《千江有水千江月》的笔记-第18页 - 一

七夕圓不比冬至節的；冬至圓可咸可甜，或包肉、放糖，甚至將其中部份染成紅色；七夕的卻只能是純白米團，搓圓后，再以食指按出一個凹來……
爲什麽呢？爲什麽要按這個凹？
小時候爲了這一項，貞觀也不知問過幾百聲了；大人們答來答去，回應都差不多：說是……
“要給織女裝眼淚的……”
這是怎樣純真而溫柔的民俗啊，在湯圓上按一個凹，用來給織女裝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