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道无痕
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1995
ISBN:9787530621592
作者:徐贵祥
页数:2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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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兵的书，托一些热播影视剧的福，突然在近期热络起来。拉拉杂杂读了些，发现大多雷同，一个要么聪明要么执著的兵，循着从默默无闻到辉煌卓越的路子，经历一系列生理心理的锻炼，长成一名“特种”到出神入化的钢铁战士。兵王的成长固然感人，但现实中更普遍更深沉的，其实是那些奋斗过却未必荣耀过，付出过却未必得到过，无论怎样最终都不得不遵从命运安排黯然离开的大多数。许三多做主角的的那部书，写到了些部队无可避免的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但那只是主角成长的注脚，并非围绕“铁打的硬盘流水的兵”这一无法改变的宿命。但是其中的情节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读过的另一部关于兵的书，《弹道无痕》。《弹道无痕》是军旅作家徐贵祥的早期作品，比不上他最近的《高地》和《特务连》出名，却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部小说。《弹道无痕》里的兵不“特种”，不能飞檐走壁或者毙敌于无形。他们是炮兵，是炮手，优秀的炮手。炮手与众不同，“站在队伍里是个兵，站在炮上就是爷”，通过手指触击按钮准确命中目标体会巨大幸福。李四虎和石平阳，加农炮营基准连基准班两任班长，都来自农村，都技术顶尖，都想穿上四个兜的干部服，都想在部队“混个前途”。李四虎当了八年兵，在提干无望的黯然中成了“全营著名的老兵油子，稀拉，嘴巴不干净，尤其爱捉弄人”，他把石平阳一手调教成比自己更出色的炮手，然后在离开之前告诉这个新任班长，“当班长的，有三条路。一是别人咋干我咋干，这条路稳当。二是领导喜欢咋干我咋干，这条路宽敞。三是应该咋干我咋干，这是一条出成绩的路，但也可能是一条羊肠小道。”李四虎说自己走了条稀泥巴路，石平阳说要走一条“石平阳之路”，他们一个走了八年，一个走了十三年，途径不同，却最终走到相同的尽头，不得不踏上离开军营的路。石平阳与李四虎不同，他执着，沉稳，不屈不挠，炉火纯青。他做了班长，代理排长，代理连长，得到营长，师长，军长的尊重，做到了一个兵能做到的最高境界，却终究无法跨上改变命运的台阶。石平阳的路走的踏实，走的漫长，所以他的路更凄凉，更无奈。李四虎当班长的时候，他的副连长是庄必川，李四虎走的时候，庄必川当了营长；石平阳当班长的时候，庄必川提了副团长，石平阳走的时候，庄必川成了团长。李四虎说，炮手在玩炮，老庄在玩炮手。庄必川欣赏他们，为了自己部队的实力把他们留在炮手的位置当兵，让提干的机会拐了弯，庄必川愿意回报他们，可当他想出手的时候，已是时过境迁，有心无力。当兵当到第九年，石平阳心里那个穿上四个兜干部服的梦越来越渺茫，他险些离开，但在车启动的一霎他心里充满后悔，“他惊恐地意识到不能离开这里，他想象不出离开这片土地他该是怎么个活法，他想象不出把自己从头到脚又改造一次，又去适应一种新的活法自己会是个什么模样”。 好在庄必川及时揽下了他的车。从此，石平阳“没提别的任何要求，他知道任何要求都是徒劳的，只要能留下，他就满足了。他不能离开这里，他没有实现自己的夙愿，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部队还需要他，他就要等下去，等待一种最完美的形式和内容，哪怕他最后依然是个兵，那或许也是一种完美。”任何个体梦想破灭与命运曲折在大集团目标面前都是渺小的，军队尤为是。《士兵突击》里有这样的话：整支军队的需要，承受磨难的却是个人，你走，念出你的名字时你还在队列之中，你以为像以前那样，或好或坏这是一个团体的事情，然后你离开了队列，对着渐行渐远的过去，你发现承载那些记忆，那些辛苦与快乐的只有你自己而已。石平阳这样说：既然是个兵，总是要往好里当，人和人志向不同，性格不同，能力不同，机遇不同，不该你的，抢都抢不来，就这副骨头，弯不下炮手的腰，低不下老兵的头，也许我什么都丢了，但自己绝对没丢。如此命运，令人慨叹，如此情怀，叫人钦佩。军队自古由兵和将两种人构成的，缺一不可。分开看，将在上，万人瞩目，挥斥方遒，兵在下，脚踏实地，默默无闻；合起看，将军亦或士兵，都不过是浇铸出军队力量的普通血肉之躯。将取胜，或可青史留名，兵无名，却是托起百万雄狮真正的落地根基。当兵的第十三个年头，石平阳人炮合一，无可挑剔，他以完美定位完成最后一次射击，火焰滑过，炮弹命中目标，空中未留下任何痕迹。最后一次破格提拔申请未通过，石平阳真的要走了，这一次，离开的不光是他，还有与他相互依存的加农炮，它们将被送进炼钢厂，永远淘汰。时代的脚步不会因任何悲情减缓一分，炮熔了，弹无痕，那些人呢，岁月呢。李四虎退伍那天，石平阳带着一班人在他离开的路上唱“战友战友亲如兄弟”，唱的李四虎挥尽一脸泪，石平阳退伍那天，新任班长带着一班兵追送到站台，列车启动，同样的歌声乍然而起。生命有迹，迹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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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一种生命体验，实诚人往往得不到结果，自个儿心里过得去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