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罗山营地》章节试读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1
ISBN:9787201077383
作者:陈河
页数:329页

《米罗山营地》的笔记-第36页 - 第二章 从怡保到甲板

但是日本人还是来了。在12月28的深夜里,所有甲板镇上的居民和卡迪卡素一家一样,听到了重型的军用车辆开过了屋子外边的马路,在窗户和房门的缝隙里提心吊胆地察看日本人的行动。何天福在窗后的缝隙里守望了一阵,听着日本人的军用卡车开走了,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床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人们又三三两两开始上街。但是看不见有年轻的妇女,连十来岁的小姑娘都躲藏起来了,怕日本人还会来。在这之前到处都传说日本兵最为好色纵欲,见到年轻女性不会放过。
当何天福到了镇上的广场和一群年轻人汇合在一起,再次听到日本人军用卡车驶近的声音。何天福看到了镇管理委员会的屋顶已升起了日本太阳旗,城镇维持会的委员出现在市政广场,每个人手里挥动着日本太阳旗,欢迎着从卡车上跳下来的日本兵。日本兵对所看到的场面感到挺满意,他们很快就分散到镇上各个地方。首先他们询问这里是否还有英国士兵隐藏在附近的丛林里?得知没有英国士兵之后,他们开始变得放松了许多。当居民无法听懂他们的意思时,他们在沙地上用日文写字询问,日文和中文有点相似,有时能看出意思来。他们在沙地上画了带辫子的姑娘。
这一批日本兵对本地居民看起来还是比较友善的。何天福发现他们是那么低矮、粗俗难看,就像战前香烟盒上和报纸上所印的漫画。起先,居民还是充满畏惧,和日本兵保持了距离,直到有一个士兵招呼何天福等人过去和他一起站在马路边。何天福的邻居孙九走了过去,站到了日本兵的旁边,另外还有个胆大的也站到了日本兵身边。孙九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这个时候做了一件让所有在场的人大吃一惊的事:他伸手摘下日本兵的军帽戴到自己的头上。何天福担心这个日本兵一定会发怒,因为在马来亚人的风俗里,这样的举动是对人家的侮辱。与其相反,日本兵显得很开心。他把手里的三八大盖步枪放到了身边的墙上,挽起袖子用他的右手臂从后边使劲卡住孙九的脖子直到他透不过气来大声喊停。日本兵让孙九照他刚才所作的动作来对付他。何天福和一群观望的人恨不得孙九会勒死他,可是尽管孙九已经使尽了吃奶的力气,那日本兵却如金刚一般照样呼吸正常。
看来这个日本兵是个“人来疯”,看到有人围观,又让孙九和他比赛扳手腕。日本人赢了。他让所有的人排成一队轮流和他比赛,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扳得过他。何天福和他扳手时,觉得这个矮小的日本人手腕像是铁制的机器一样有力。这个时候何天福才明白,为什么这些矮小的日本人能打败高大的英国人了。同时,他也为他们所讨论的参加游击队和日本人打仗一事感到忧虑。

《米罗山营地》的笔记-第97页 - 第六章 卡迪卡素夫人加入抵抗运动

当然,所有这些行动必须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卡迪卡素夫人相信自己的家庭成员都是可靠的,唯一担忧的只是小女儿朵恩,因为朵恩总是到处跟着她并喜欢模仿她做任何事情。卡迪卡素夫人认为朵恩还小,不会明白她的工作意义和危险。而如果她知道游击队来治病,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中天真地泄露这一秘密?卡迪卡素夫人为了不让朵恩知道游击队到来的事情,总是在游击队到来之前安排她睡觉。但有一晚,当她踏进后面的“小军队”房间要诊治等待中的病人时,惊恐地发现朵恩已在那里,坐在一位游击队员的膝上把玩着他的左轮手枪和子弹。当然,那手枪枪膛里的子弹已被那游击队员提前掏空了。小朵恩问她妈妈,这手枪是真的吗?为什么白天来看病的人没有手枪,夜里来的人都有?他们是干什么的?
朵恩这时还未满六岁,但卡迪卡素夫人觉得来到甲板后她似乎长大了许多。她决意让朵恩全然知晓她的秘密。她跪在朵恩身边。
“朵恩,”她说,“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妈妈。”朵恩环抱她的脖子亲了她一下。
“这些到这里来的人都是生病和需要医药的士兵。他们进行战斗是为了要把我们从日军的统治中救出来。如果日军看到他们,他们就会被枪杀,所以他们必须要晚上过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如果有人看到他们来这里,他可能会告诉日军,而这些士兵就会被枪杀。然后妈妈也会被杀。”
“妈妈,如果他们杀死你,我也会死。”
“如果你爱我,你一定要答应我,永远不说出你在这里看到的事情。这些人是为我们战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决不能让他们被杀死。”
“我非常爱你,妈妈。我决不告诉任何人。”
“这才是妈妈的勇敢女儿。耶稣会保佑你。从现在起你会一直帮助我并做个最年轻的士兵。”
“我什么时候可以有一支枪?”
“这要以后再说。”
从那时起,卡迪卡素夫人把一切告诉朵恩,甚至关于收音机约瑟芬的事情,而她从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朵恩后来时常在游击队到来时踏进房间,并且获得他们全体的无比宠爱。

《米罗山营地》的笔记-第143页 - 第九章 卡迪卡素夫人被捕

江雁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他说游击队得到情报,日本人已经知道了卡迪卡素一家在暗中帮助游击队,目前在监视着她家的一举一动,随时可能会拘捕她以及卡迪卡素医生。他为游击队不能在山下给她一家提供保护感到难过。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把她和家人一起转移到山上去。而且,今夜他已经带了大队人马下山,如果卡迪卡素夫人愿意,现在马上就可以采取行动。
卡迪卡素夫人谢绝他的建议,并解释了她这样做的理由。卡迪卡素夫人安慰江雁不要过于担心,她会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而且,她会按时提供药品带到山里面去,这样普通和轻伤的病员就不必下山来诊治。而伤病严重的人来诊所诊治,她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全力以赴。即使日军真的逮捕她,她也决不出卖游击队的情报。
“我相信你不会。但日本人那些酷刑是很可怕的,我们要设法让你免遭劫难。”
“忠诚必须经得起考验。不必为我担忧。照顾你自己和你的队伍。当日军被逐出马来亚,我们的好日子就会到来。你必须为那灿烂的时光保重自己。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来这里,除非真有什么急事。”
江雁静默下来,把朵恩抱在膝上并轻抚她的鬈发,似乎在沉思深虑,过了数分钟,他说:“我们今天还活着,明天就可能死去。”
“是的,但如果我们死去是为了争取其他人可以享有自由,那就足以安慰了。”卡迪卡素夫人说。
江雁临走的时候对卡迪卡素夫人说:山上的游击队员现在都称她为游击队之母亲,眼看母亲要受苦难而他们却无能为力,他们感到说不出的难过。
一个小时之后,江雁就带着人马离去了。卡迪卡素夫人直到日本人投降之后才再次见到他,而那个时候,她已半身瘫痪命悬一线。

《米罗山营地》的笔记-第152页 - 第九章 卡迪卡素夫妇被捕

卡迪卡素夫人望着车窗外面,路的两边都是浓密的树林。她知道游击队一定集结埋伏在里面,痛苦万分地看着她被日本人带走。这个时候,她不禁想到,她早先只要通过摩鲁传达一句话给江雁,那么这个时候游击队一定已经拦截了车子,这些押送她的人反而成了游击队的俘虏或者被消灭了。卡迪卡素夫人想起江雁那天说的话:山上的人都称她为游击队的母亲,心里感到非常自豪。她现在只是希望“摩鲁”何天福早点把药品送上山,成为游击队的医生,这样总能为山上的人们提供一些起码的医疗服务。
车子终于到了怡保,卡迪卡素夫人被带到特高课办公室。卡迪卡素夫人的手提袋受到检查之后被拿走了,因为囚犯不许携带个人物件。当卡迪卡素夫人要求保留必需的妇女卫生用品,日本人回答她的是粗野的嘲笑和猥亵的动作。由于夜晚寒冷,她在离开甲板前穿上绒布外套,现在他们要她脱下来。卡迪卡素夫人拒绝这样做时他们就试图从她身后强行脱下它。卡迪卡素夫人叫喊着你们不能拿走我的外衣!并且双手紧紧抱住肩膀不放,他们这才放手,然后她被押送到中央警署。
卡迪卡素夫人被带入收监室时,值勤的马来人班长看见她马上站了起来,因为他的母亲以前来波士打路的诊所治过病。他让卡迪卡素夫人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扫视了押送人员从特高课办公室带来的文件,然后从墙上取下一把钥匙,带卡迪卡素夫人走入监舍。
他打开一道铁栅门,卡迪卡素夫人便置身于一个地上铺混凝土的露天方形小院子。院子的三面由一道回廊连接,牢房就对着这回廊。院子右边有一过道延伸过去,过道两边另有牢房相对。班长带着她走向过道另一端的女子牢房。他打开铁栅门,一阵腐烂和令人作呕的臭味冲她而来。牢房漆黑一片,但她听得到有人的哭泣和呻吟声。卡迪卡素夫人往后退,不愿进入这恶臭的洞穴。她请求马来人班长让她睡到监舍外的过道里。班长说这是不可以的,但答应给她铺上干净的床铺和床单。
一会儿他带着几个手下回来,他们抬着一张床铺,拿着枕头、被单和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班长让她喝下咖啡,并问她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卡迪卡素夫人托他想办法转告同样关在这里的卡迪卡素医生,她也被捕了关在这里。
班长点头走了。卡迪卡素夫人跪下来祷告,过了很久她才躺在临时铺就的床上入睡。

《米罗山营地》的笔记-第44页 - 第二章 从怡保到甲板

现在他们又沿着水稻田间的小路向前,稻田里堆着一捆捆的稻草,农民最后会烧了它们做肥料放回到地里去。稻田里还能看到马来族的居民在收获稻米。一些稻草做的房子前,有居民把稻谷抛到空中让风吹走里面的空壳杂质。好多候鸟都飞来了,在空中寻找着可吃的昆虫,鸡和鸭也被放进了收割后的稻田,因为这里还有很多谷粒和小虫可以吃。何天福明白了刚才那个鱼贩子桶里的鱼是养在水稻田里的,收割过之后田里的水放掉了那些鱼就可以捉来 卖钱。
这和平的田园景象只是一闪而过。天很快黑了下来,他们又重新在铁路边的路基下面行走。这是一段漫长的路。他们很幸运地没有遇见日本巡逻队。
半夜时分,月亮正在当空,把铁路照得亮晃晃的。何天福他们突然发现铁路钢铁横架桥边的上面有好几个人在弓着腰活动。由于距离已经很近,他们赶紧把车推到路边的树林里躲起来,开始观察他们。很快他们明白这些人是在破坏铁路,前些日子他们就经常听到消息说游击队在破坏日本人的运输线。他们埋伏在树林里,用刚刚搞到的望远镜观察着铁路上的人影。何天福吃了一惊,这几个背着枪的游击队员中间有个人是陈平。他认识陈平,就在日军进攻马来亚之前不久,陈平经常在怡保组织学生运动。他的家里是开自行车修理铺的,何天福还去他家的车铺修过车呢。在望远镜里,何天福清楚看到了陈平戴着游击队的八角帽,身后背着汤姆式冲锋枪,正在往后撤,一路在放着电线。而这个时候铁路开始震动了,有一辆火车正从北面方向向这边驶来。陈平跳下了路基,很快从何天福的视线消失了。

《米罗山营地》的笔记-第34页 - 第二章 从怡保到甲板

一天一天过去,附近的空袭停止了,但还能看到日本空军飞过上空去攻击南方的目标。重炮声渐渐微弱,最后因战事的转移而消失了。卡迪卡素夫人曾经盼望新加坡的增援部队能够扭转局势,这个希望变得渺茫。最后,电力中断,连无线电广播和电话也中断了。她在那一刻感到与世隔绝。而这时,日本的地面部队已经到来。
12月28日午夜,卡迪卡素夫人被惊醒,听到重型车辆开进小镇的声音。她起来从门缝中窥视。在模糊的光线中可以看到卡车上挤满了士兵,他们矮胖的身体挂满各种武器和配备。
日本人来了。除了这些入侵者,街上死寂沉沉。在窥视中,卡迪卡素夫人想到街道旁的每一扇门窗前也许都有日本兵向内窥视,对于屋内的情况充满兴趣。不过这个时候日本士兵没有试图进入任何房屋。他们在这死城一样的地方过了一晚,黎明前就开走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一支日军分队又回到小镇来,挟着刺刀寻找汽车。日本人喜欢汽车,每个有点官衔的日本军人都想拥有一辆汽车,从他们汽车的大小和贵贱可判断他们的级别和地位。卡迪卡素家的汽车收藏在椰园和橡胶园中,可以躲过空中侦察,但没有办法避过地面的搜查,最终被日本小分队发现了。这是一支先头部队,几乎所有士兵都能说马来话。领兵的军士看到卡迪卡素夫人家大型的雪佛兰车雀跃万分,说这正是他们司令需要的车子。有此收获他大为开心,当卡迪卡素夫人向日本人解释她的工作需要车子时,日本人容许她保留小型的奥斯汀,但另一辆道奇牌车子也随着雪佛兰被掳去了。
然而,即使是这辆奥斯汀他们也不能保存多久。两三个星期之后,卡迪卡素一家在半夜被一名怒气冲冲的日本兵惊醒。他以一连串的手势和令人不解的日语吼叫挟持着他们到停放车子的地方。虽然这日本人不会说马来话和英语,卡迪卡素夫人还是明白他要知道谁是车主,并要车主马上把车子交给他。卡迪卡素夫人拿出先前取走其他车子的军士发给她的许可证,但这证件显然不能使这个日本兵信服,他把它撕碎并加以践踏和咒骂。卡迪卡素夫人被迫交出车钥匙。在这之前,卡迪卡素医生每晚都从车子里取出一个必要的小零件,使车子不能启动,以防盗窃。那日本人狂乱地尝试开动车子却徒劳无功。最后他走了,一小时之内他带来一辆军用卡车和拖绳,不客气地把奥斯汀车子拖走了。几天之后,一位朋友说他看见驻怡保的日军司令官坐在她家的大型雪佛兰车里头,车盖上插着一面日本大旗。而卡迪卡素夫人一家已无车可用了。

《米罗山营地》的笔记-第4页 - 序幕

有很长的时间,我一直在网络上去查寻有关马来亚华人抗日游击队的资料,像一个蹩脚而耐心的渔夫在许多条河流上布下渔网,有时打到一条鱼或一只螃蟹,有时是一把虾、一个河蚌或一把水草,有时则是一只破靴子或破酒瓶。我收集到了许多各种各样的故事,但大部分是些个人的记忆和口头传说,没有找到可以支持我去重新构建一整段历史的扎实而系统的可靠资料。直到我找到了卡迪卡素夫人所写的《NO DARM OF MERCY》(《悲悯阙如》)一书之后,这种局面才得到了改变。
那是2008年深秋的一天,我在谷歌网站输进一个叫Papan的英文地名,这个小镇在马来西亚霹雳州首府怡保附近,中文名字叫甲板。我近来经常在资料里遇见这个地名,觉得这里一定是当年红色游击队盘踞出没的地方。果然,当我在查看有关甲板的历史时,发现了一个Sibil Kathigasu的词条。当我点击了这个词条,屏幕上马上出现了一张陈旧的黑白照片。那是一个剪短发的年轻女人的照片,她的模样像是一个欧洲人和印度的混血。她的眼睛很大,目光坚毅带着忧伤,是一种圣女的神态。事实上这张照片是一本书的封面。书的名字叫《NO DRAM OF MERCY》(《悲悯阙如》),封面照片上的这个叫Sibil Kathigasu的女人就是这本书的作者。Sibil Kathigasu(中文译名:西碧儿•卡迪卡素)是怡保一位名医的妻子,本人是护士兼助产士,会说流利的中国话。在1942年至1943年之间的日据时期,她秘密给山上的华人游击队治病疗伤,还给受枪伤的游击队队员做外科手术取出伤口内的子弹。后来,日本宪兵特务发现她的行为,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还把她的女儿吊在火堆之上,要她讲出游击队的秘密营地位置。她坚贞不屈,被日本人打断了腰椎和颚骨,日本人投降后,她出狱时已半身瘫痪。她后来被送到了英国伦敦接受最好的治疗,还获得了英国皇帝乔治六世的自由勋章(顺便提一句,乔治六世就是最近获奥斯卡奖的《国王的演讲》电影里那个口吃的国王)。30岁的卡迪卡素夫人1947年卡迪卡素夫人获英皇六世乔治勋章(摄于白金汉宫)

《米罗山营地》的笔记-第9页 - 序幕

大概是在半夜的时分,我似乎听到了一阵收音机的声音。那是英国BBC短波广播节目,是1944年的英语新闻。那声音一直在我的梦里面出现,梦里似乎明白那段新闻在讲什么,好像是讲盟军在推进,已经越过了易北河……我醒过来了,可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明白自己梦里听到的是卡迪卡素夫人在《悲悯阙如》一书里写到的关于暗中收听英国BBC广播的事,但是我在梦里却会觉得那么真切,甚至我还能知道发出声音的地方是在楼梯口那个地洞里。卡迪卡素夫人在书里详细描述过为了躲避日本人的搜查,她把那个取名“约瑟夫”的收音机拆掉外壳,藏匿在楼梯角下的一个小地洞里。我虽然是第一次住这屋子,心里却强烈地感觉到藏收音机的地洞所在。我忍不住好奇,起了床,走下楼梯,果然看到了那个地洞。地洞现在已被盖上玻璃,里面放了一部老式的电子管收音机,刘锡康已经把这里作为一个陈列的橱窗。
经过一阵睡眠,我再也没有睡意,感到神清气爽。我打开了窗,看着远方在月色下闪着黝黑亮光的中央山脉,隐隐约约感觉到在黑夜的掩护下,山上的华人游击队伤病员正小心翼翼地向着这座房子走来。在卡迪卡素夫人的书里有好多处描写到这样的场景:晚上八点,游击队员会敲三下后面的木门,卡迪卡素夫人的助手会打开门放他们进来。就在后院那个被卡迪卡素夫人命名为“小军队密室”的屋子里,抗日游击队员吃着卡迪卡素夫人给他们准备的营养餐,接受她的细心治疗。
我已经睡不着了,索性不睡了。我起身走下楼。在楼下的诊所里,一切的摆设和当年卡迪卡素夫人在这里开诊所时一模一样。由于刚在这里拍过电视剧,诊所好像还处在服务状态,那些消毒的锅具、盛满奎宁药片的玻璃瓶、包扎伤口的药棉纱布随手可取。而在那张卡迪卡素夫人给病人看病的桌子上则干干净净,除了一本硬皮书,没有摆放任何别的东西。我走近桌子坐了下来,拿起了这本书。这就是卡迪卡素夫人写的那本《NO DRAM OF MERCY》。这是个精装本,版本是1958年的牛津大学新加坡版。我把书打开,慢慢看起来。房间的墙壁颜色是灰黑色,灯光也不明亮,我不知怎么的无法看清书上的文字,总觉得是模模糊糊。我突然看到了卡迪卡素夫人的桌子上有一幅黑框眼镜。那是一幅陈旧的老式眼镜,不知是近视还是老花的,也不知是电视剧组的道具还是卡迪卡素夫人用过的原物。我把这副来历可疑的黑框眼镜戴上了,书上的文字立刻变得清晰,上世纪四十年代那段硝烟弥漫、战车滚滚的历史在我眼前呈现开来。

《米罗山营地》的笔记-第2页 - 序幕

和很多人一样,我以前并不知道当日本人击败英国人占领马来亚之后,马来亚半岛上唯一对日本人作殊死抵抗并坚持到胜利的队伍会是共产党领导的华人游击队。他们的政治组织、军事思想可以说与中国红军一脉相承,他们的制式军帽也一直沿用红军的八角帽形制。马共抗日游击队在日本人投降之后,又开始了和英国殖民主义者的战斗。这是一场更加惨烈的战斗,获得了当时以苏联为首的国际社会主义阵营的支持。有一天,我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个由国内一群高级广播电台发烧友组成的网站,其中有一个帖子讲到了这么一件事:1967年初,在湖南省益阳市山区岳家桥镇地界上空,一连几日盘旋着一架军用探测飞机。侦察测绘过后不久,一个团加一个营的工程兵开进岳家桥四方山,在石山上大兴土木,建起了一个庞大的建筑群。后来当地人才知道,这个有许多房子、一处坑道、一座铁塔的秘密基地里面有功率十分强大的电台发射机,可以发射全球接收的短波节目。这里就是马来亚共产党的广播电台基地,里面居住过马共中央领导陈平等重要人物。这个发烧友还讲述了一段令人动容的故事。
马共电台1969年转移到湖南四方山之前,曾在马来亚本土的马共控制区森美兰山区播出,使用短波,呼号是马来亚民族解放联盟广播电台。这位发烧友是文革前北京大学英语专业的大学生,1968年参军,在解放军总参情报局担任外台守听工作。当时他刚刚参军,业务不熟练,听西方英语广播有困难,所以领导指定他收听马解盟广播电台的中文广播。这个台发射功率虽然小,但信号比较清晰稳定,适合他这样的新手练兵。1968年7月的一个中午,他正在岗位上守听,这天马解盟电台还是那个他熟悉了声音的女播音员在播音。他经常听她的播音,暗暗喜欢上了她,每次听她播音都会有一种幸福感在心里涌起。这天开始的时候她的声音很平常,也很平静,但是突然间播音的背景隐约有枪声,紧接着枪声越来越激烈。随着枪声的增大,女播音员的语速也不断加快,后来又慢下来了。她镇静自如地说敌人包围了马解盟的广播电台营地,正在发动猛烈进攻,她的战友们正在抵抗敌人,她现在也要暂时停止广播拿起冲锋枪去战斗。这位总参的守听员紧捂着耳机,在千万里之外的北京揪心地等待着。那个女播音员播放了一张《国际歌》唱片,自己跑去战斗了。在《国际歌》的旋律后面枪声越来越密集,听得见机枪的扫射,还听到了手榴弹的爆炸声。突然,那个女播音员的声音又响起了,她的声音十分急促,上气不接下气,说敌人已经攻上了山头,正朝播音室靠近。这时广播背景里响起了喊话声,不是英语,也不是中文,可能是马来语或泰语,听不出这是敌人喊她投降还是战友催促她撤退。播音突然停了,可是电台还在发射信号,几秒钟后传来一声爆炸,收信机调谐表的指针甩到零,耳机里只剩下轻微的哗哗静噪音背景,发射停了。
“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知道她一定是牺牲了。我感觉上好像和她离得很近,突然间她就没了,而且是在枪声爆炸声中没了,没的时候她好像就在我的身边,我伸手拉一把就能让她脱离危险,实际上却根本办不到,我们隔着千山万水…… 从声音判断,她肯定不是马来亚当地华人。她用非常熟练的普通话播音,稍微有些口音,很明显是外地人说普通话。我觉得她的口音可能是中原一带的。”电台发烧友这么感慨地说着,听得出他对那位死去的女播音员的无限思念。事隔二十多年之后他终于查到了那个女播音员的下落。她姓焦,是山东济南老三届红卫兵,原在云南金三角一带插队,后来跑到对面去闹国际革命,被征集到马解盟电台当播音员。当马解盟电台受到政府军袭击的时候她坚持播音,即将被俘时她拉响了身边的集束手榴弹。那捆手榴弹是早就预备在那里的,目的是避免敌人缴获电台并且俘虏播音员。1965年陈平见毛主席

《米罗山营地》的笔记-第41页 - 第二章 从怡保到甲板

晚上七点半左右,大家在约定的地点铁路边的关帝庙旁边集合,每个人都搞来了一辆自行车。在自行车的后架上还有麻袋、绳索以及短木棍。所有的人中间只有周君泉和马来才带着武器。前者背的是一杆303里尔来复枪,子弹袋里有5个装满的弹匣;马来才背的则是汤姆式冲锋枪,两个弹夹可以装满24颗子弹。这两支枪是他们在铁路边的橡胶园 里从被日本人炸死的英国士兵身上摘下的。
马来才已经好几次向人们讲述这两支枪的来历。他说英国兵个个都怕死。他们是把一条绳子系在高射机枪的击发扳机上,日本人飞机飞来时,他们躲在20英尺外的树林里拉动绳子射击,这样怎么可以击中目标呢?日本人从飞机上能看到他们的位置,马上俯冲下来,几个炸弹就把他们全报销了。这些英国兵都太年轻没有经验,他们是直接从学校里面征募过来的,不像那些日本兵一年四季都在打仗,他们已经在中国打了很多年的仗。周君泉插话说,他听人讲有一个日本士兵一个人独自偷袭英军阵地和英国人刺刀肉搏,一连刺死好几个英国人,最后一个因刺刀刺得太深拔不出来,他就丢下刺刀走了。他赶上了部队之后,军士长问他的刺刀哪里去了?他如实回答却被军士长扇了两个耳光,要他去把刺刀找回来。于是这个日本兵又跑了十几英里的路,在尸体堆里找回了自己的刺刀。
入夜之后,何天福跟着队伍出发了。他们先是沿着铁路走了一段路,后来担心会遇到日本人,改走了一条乡间小路,经过一段铸造翻砂工厂区,还经过了怡保育才中学门口。他们骑行两个多小时之后,进入了一条平整的道路,最后进入了一个学校,上面有英文和中文大字写在墙上“埔地华人海外华侨学校”。这个学校虽然已经被放弃,但是里面的建筑还保持完好。因为这个学校的学生家长和校友会都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校舍。他们从正门进入校门,穿过了校园,在后面的山坡橡胶树林里看到了一辆军用卡车停在那里,上面包着绿色帆布和伪装网。把帆布和伪装掀开之后,他们看到车上装满了绿色的木头箱子,里面全是枪支和弹药。没有进行什么仪式,马来才就下令大家开始从车上搬东西。几个人爬上了车,把枪支和子弹都搬了下来,直到车上什么也没剩下。大家把一些绿色的木箱打开,开始往麻袋里装枪支弹药。麻袋很快就装满了,但是还有很多弹药枪支散在地上。尤其是两挺汤姆森多用轻机枪,非常吸引人,但最后还是留下了。留下带不走的武器被他们埋在附近的树林里,外面包上防水油布(就是刚才包裹卡车的油布)。这些事做好之后,大家用力把卡车推进了附近的水塘里面。那些水塘是以前的锡矿坑,非常深。在把车推进水塘之前,他们摘下了车上的电瓶,以备以后用于电报机和无线电台做电源用。
做好了这些事情已是下午,这群年轻人个个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周君泉在埔地有一个同学,于是就去镇上去找他搞点吃的东西。不久后他回来了,带着半袋子大米,还有几个牛肉罐头。他们在学校的食堂生火做饭,大家吃了一顿热餐。


 米罗山营地下载 更多精彩书评


 

外国儿童文学,篆刻,百科,生物科学,科普,初中通用,育儿亲子,美容护肤PDF图书下载,。 零度图书网 

零度图书网 @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