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情侣》书评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1-12
ISBN:9787806573167
作者:[法] 克洛迪娜·蒙泰伊
页数:250页

谁左右了谁

科技时代的到来,人们用追逐的速度渴望着奢华,裹挟在眼花缭乱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物中,无暇抽身去更多考虑自己需要用哪一种哲学理念指导生活。存在主义,被时间烘烤的有些泛黄……这或许会让它的创始人萨特感到一点点失落,如果他还活着~~毕竟,这个丑陋的矮个子男人一生都在对抗、女人和文字当中享用着被关注的存在感。毋庸置疑,历史是科技时代的组成部分,当下,人们开始喜欢从不同角度把玩历史,从蛛丝马迹中剥离出所谓“真相”,在和历史结论迥然不同的发现中获取颠覆的快感。随着波伏娃大量情书的出版,人们重又开始关注萨特和波伏娃这对自由情侣的爱情神话,并在逐祯回放中找到了可以无限扩展想象空间的细碎情节。萨特一生情人无数,波伏娃只是其中之一,“他们之间的情感关系只能以其自身的力量和持续时间来维持,而不是靠任何其他东西来使其正式化。”关于两个人的契约式结合,在业界,评论人士反复强调,波伏娃凭借与萨特同等层次对话的能力而始终活跃在萨特的世界中。呵呵,这一方面肯定了波伏娃的优秀,一方面则暗示了,不论波伏娃如何出色,也不过是萨特众多“宠妃”中的一个,换句话说,萨特与波伏娃存在着某种意义上等级关系,结果永远取决于处在强势地位的萨特,选择权在他那,波伏娃只有一直保持着知识精英的高度,才不致被萨特打入冷宫。果真这样?1980年4月15日,萨特停止呼吸前的几个小时,躺在病床上的他向波伏娃而不是其他女人索要一个吻,用气喘吁吁的嗓音喃喃道:“我很爱您,我的小海狸……”1986年4月14日,波伏娃告别了人世,戴着情人阿尔格仑而不是萨特的墨西哥戒指……之后,波伏娃与萨特葬在了同一墓穴。如果女权主义占据了社会的主流,萨特的头衔会不会变成“波伏娃众多情夫中的一个”?~~五十年的相伴岁月中,谁又左右了谁呢?没有人会把百分百的内心世界裸露给世人,萨特与波伏娃的情与爱,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也许有人会说,在他们各种文体的自传中有过对两人关系的详尽描述。呵呵,即使有,这又能证明什么?波伏娃毕生都在为女性争取社会地位,在她的推动下,许多当时禁忌的问题得以公开并被政府重视,比如堕胎。波伏娃本人就曾在有关堕胎的宣言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种痛苦,她经历过。即便如此,当面对女权主义者有关她是否同性恋者的提问时,一贯以做事风格大胆著称的波伏娃断然否认了。十五年后,波伏娃的同性恋情以书信的方式告白天下。文人的公众表达,到处是虚幌一枪……不管怎样,萨特和波伏娃毕竟共同走过了五十余年,仅凭这一点,就足够我们羡慕了,至于其它,除了满足好奇心,还有什么苛求的意义?

波伏娃,这个女人

也许是本书的作者与波伏娃的交情更近些,也许因为我也是个女人,读到一半,心中就不可抑制地燃气对波伏娃的敬佩。从图书馆借过《第二性》,同时还借了很多书,到还书之期,终究没怎么翻阅这部大部头。但是读到萨特是怎么倾心于他的美国情人,波伏娃在这个时候内心惶恐,整日呆在图书馆里阅读、研究、思考,把心中所想的写下来,最后集成一部大部头。这时,我心中非常激动,原来《第二性》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写出来的。许多的女人怨念,唠叨,依附于男人。波伏娃自信,有自己毕生的追求,从童年便决定好了要写作,即便一开始很坎坷,即便后来成名后世人还是关注于萨特远多于她。即便萨特的最爱转移时,她不免失落,要依赖于酒精,但比起自己的失落,她更多痛天下女性之痛,不唠叨,而是默默地把这些话语写出来,反复整理,惊醒世人!也许随年龄增长,对自己的接纳增加,反而能够接受对立面,不仅是接受啦,这样的对立面简直是吸引了我。指责批评的我欣赏她面对男人多情时的沉默寡言,脆弱无助索爱的我喜爱她当男人决定时义无反顾地支持。话说回来,本书的作者也值得32个赞!不谙政治和历史的我,在大段的历史背景的描写下,还是能耐心读下去,而且生出想要了解这些政治历史的心,对哲学的好奇就更不用说啦。还是想要一个家。但萨特和波伏娃和友人形成的这种另类“家庭”,我也会很接纳。很喜欢这个社会的多元。羡慕他们思想的交流。

我生命中的宁静,有四分之三来自您。--萨特与他的女人们.

萨特:法国哲学家,文学家,思想家。著有《存在与虚无》《禁止旁听》《墙》等波伏瓦:法国作家,女权主义者,著有《第二性》《女宾》《风流名士》等别以为哲学家有多么沉闷,整日埋首于书堆之中,做奋笔疾书狂人状,生活枯燥无聊,属于一边走路一边撞柱子的书呆型。事实上哲学是有趣的,哲学家们更是如此。他们的生活如同他们的思想一样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姿多彩。这些天闲来无事,便看了一些二人的故事,颇为有趣,对哲人生活也大有改观。对于萨特,最开始只知道他与波伏瓦相恋一生却未婚,乍听之下心生相向往,浪漫的以为二人一生只有对方一人(中国式的爱情模式),后来才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萨特的女人大致算起来主要的有九个,若利韦、波伏瓦、月亮女人玛丽亚、奥尔加、万达、波登、比安卡、多洛丽丝、阿莱特。我一直试图以男女平等的方式去看待他们的关系(更准确的说是萨特与波伏瓦之间的关系),然而我又总是不得不以另一种方式去猜测,这九个女人中到底谁在萨特心中所占的份量较大一些?波伏瓦在这场情事里面是否真的保存自我?在这里,我只想大致说三个女人:波伏瓦、万达、多洛丽丝。波伏瓦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女人,虽然我不是女权主义,却一直试图了解女权主义,男女真的可以平等吗?特别在爱情里,萨特有自己的情人,波伏瓦也一样,那么这是不是一种平等关系?很难说到底是萨特对波伏瓦重要些,还是波伏瓦对萨特重要些。萨特这样评价波伏瓦:一生中只遇到过一个人可以在与之交谈中发现和形成自己的思想,这人就是波伏瓦。波伏瓦说她要的爱情如同登山,她的另一半必须要站得比她高一点点,这样便能在她累的时候拉她一把,萨特当然就是站得比她高一点点的那一位。他们相识相恋五十一年,各自住在各自的公寓里(这让我想起安妮写的《想起来的爱情》)两人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目标,共同的信仰(写作),同样不希望被婚姻羁绊,波伏瓦说:婚姻这种选择不能更改,而且很可怕,因为它不仅限定着今日,更预支了未来。萨特一生曾两次提出结婚(一次对她,另一次对万达),而波伏瓦一次都没有。萨特在《寄语海狸》里对波伏瓦说:我生命中的宁静,有四分之三来自您。这真是一句最美的情话。在这本书信体的《寄语海狸》里收录着萨特写给朋友们的信件,大多是给他的情人们,(海狸是萨特对波伏瓦的爱称。)在萨特死后,波伏瓦将它们发表出来。我从不愿将他们的关系等同于一般夫妻,不愿怀疑波伏瓦对萨特其它情人有争风吃醋,妒忌心里。她爱他,但他不会是她生活的全部。自由的爱情,我想应是如此。他们的爱情中有两点特点值得推崇:不隐瞒,不欺骗。他们的日记可以互相交换观看,就算有了新的情人也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对方,这样的感情要建立在多深厚的信任基础上才能得以达成?除了信任,如果他不是萨特,她不是波伏瓦,又有谁可以做到?万达是继波伏瓦之后萨特最爱的女人,以致他对波登(另一个情人)说,他的生活中有了波伏瓦和万达,容不下第二个人。我曾一度怀疑萨特实际上最爱的人也许是万达,他当兵时为了见她一面,甚至愿意跟她结婚而得到三天假期。愿意博美人一笑贬低波伏瓦:我将踏过我的“神秘主义”踏过每一个人(包括海狸)去同你有一个好的关系。虽然他随后即向波伏瓦写信解释了这一句话只是为了哄万达开心,但明显是男人惯用的手段:自己告诉她总比别人告诉她来得好些。万达一生也没结婚,萨特一直供养着她,直到他去世时还担心万达没钱花。饶是如此,波伏瓦亦未曾觉得自己在萨特心中的位置受到影响,直到多洛丽丝的出现。多洛丽丝是萨特在美国讲学时遇到的女人,按现在的说法那就是艳遇。多洛丽丝是介于波伏瓦和万达之间的女人,比波伏瓦更有女人味,又比万达更深刻。这个女人使得萨特对美国流连忘返。萨特对波伏瓦说他们甚至有着一致的步调。这让波伏瓦有了危机感,在萨特回到巴黎后,她问他:“西蒙娜.德.波伏瓦和多洛丽丝.瓦内蒂您谁对您更重要?”萨特回答:“多洛丽丝对我非常重要,但我更想和你相伴在一起。”多洛丽丝再优秀再杰出,在女性中不乏与她类似的人,而波伏瓦这样的女人,萨特却再难找到,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一直以为萨特对波伏瓦来说更重要些,后来才发现,遇到波伏瓦才是萨特最好的运气。而多洛丽丝曾一度想取代波伏瓦,与萨特结婚,萨特便逃之夭夭了。我其实无法去了解无法揣测这些与我不同国度,不同时代的哲人们的想法。如果想要往坏处想,萨特简直就是玩弄爱情的高手,人长得不英俊,158cm的身高,女人们对他却趋之若婺。不结婚是因为没有婚姻的羁绊牵致,与谁在一起都不违背法律和道德,简直就是男人们的偶像嘛。对爱情,我总是有着太多的茫然,爱情便是忠诚的,唯一的,排他的吗?那么你能否认萨特和波伏瓦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了吗?当然,你还可以说,他们的思维异于常人,或者,你怎么知道波伏瓦真的不排她?不吃醋?也许爱情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风雅的游戏,一种优雅的冒险。他们说,除了写作,其它的事情都不必太当真。在我看来,最理想的爱情是平等的。年少的时候相信的是,谁先爱上谁,谁便输了。现在,我开始知道,爱他,但他不是生活唯一。我渴望平等的爱情,不因爱或者被爱多一点而小心翼翼或沾沾自喜。然而这世上真有平等的爱情吗?也许有,但那已成为他人的传说。

【读品•书简】高一峰:另一个萨特和波伏瓦

小L:你在给我的信里,有一段特别谈到萨特和波伏瓦,你说:“波—萨的爱情方式如同一首爱的乐章、友谊的颂歌、忠诚和开放的交响乐,读来令人荡气廻肠,他们不仅曾经拥有,而且天长地久,他们无意于提供一种爱情的榜样、婚姻的模式,却为我们开启了两性关系的多元性思维,这种思维有助于当今的人们在责任与爱情、独立与占有、自由与忠诚关系中寻找一种新的平衡,最终达到改善爱情质量、确立和谐、自然的两性关系。”我没有读过《第三性》这本书。——我对中国人写的传记,素来不太乐观,对中国人写老外的传记,更是不敢恭维!关于萨特和波伏瓦的传记,我读的是萨特自己写的《词语》,蒙泰伊写的《自由情侣》,以及波伏瓦在萨特死后写的《萨特传》。其中蒙泰伊的《自由情侣》,我认为最可一读,也特此向小L推荐。蒙泰伊(C.Monteil)这个女人,当年是波伏瓦妹妹埃莱娜的忘年交,她因为一九六八年投身“五月风暴”,由此走进萨特—波伏瓦的圈子,此后二十多年,她一直追随波伏瓦,成为波伏瓦创建“妇女解放运动”的中坚分子。在萨特死后二十年,波伏瓦死后十四年,也就是二○○○年,蒙泰伊五十二岁的时候,写了这本传记。她本人是位历史学博士,以史家之笔写传记,并且写的是自己熟悉的人,自然颇具可信性与可读性。以下是我融合诸家传记材料和波、萨本人作品材料,发生的一些想法,特向小L首次披露。我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可也!一、我眼中的萨特和波伏瓦我之所以欣赏萨特,并且在某些层面上受他一些感染,很大程度是因为景仰他的“存在主义”学说。其实在“存在主义”之前,西方已轮流发生过太多的思潮,每种思潮都曾风靡一时,甚至在同一时代,多种思潮之间相互碰撞。但是小L你记得我曾总结过吗,在中国,几千年下来,这种情况太少了。春秋以降,中国人的思想总是万马齐喑,关键在于“思潮”太少、“学说”太少、“流派”太少,以致形成不了碰撞,也很难形成飞跃。作为哲学家、作为创造了“思潮”的萨特,是一九四三年发表《存在与虚无》之后才诞生的。这时他已经三十八岁(或者说“才三十八岁”)。此前,他最多只是个文学家,并且不涉政事。二战以前的法国,在普遍意识上,右派占统治地位。法国是个天主教国家,有法国大革命延续下来的“革命”和“共和”的传统,但事实上,却是个沉闷、保守的国家,就像辛亥革命前的中国。萨特知道当时的人们需要什么,他找了个合适的机会,用合适的方式,把合适的东西推销了出去。这时候,萨特出来了。他鼓吹人们扔掉所有的旧包袱,打开思想牢笼,于是深得人心。从这个层面上讲,我认为萨特实在很聪明。这是我欣赏的作为“思想者”的萨特。在这一点上,我对萨特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崇拜”。但是在情场上,我对萨特仅限于欣赏:不是欣赏他的女人多,而是欣赏他在女人面前的胆识。女人,对于聪明而又有学问的男人,通常是很难拒绝的。萨特等于是在告诉我们:第一,女人是多么地奇怪;第二,比起外表,知识和智慧显得多么地实用。对于女人,萨特还说过一句很有趣的话。波伏瓦曾问他如何看待自己的矮个子和丑陋的外貌,萨特说,我通过女人,发现我真的很丑陋,但是“一个丑男人和一个丑女人在一起,结果的确有些太……太惹人注目了,因此我要一种平衡,我代表丑陋,女人即便不代表美丽,至少也要妩媚和可爱”。法国是个充满浪漫的国度。一个男人拥有多个情妇,实在太平常了,更何况名流男人?萨特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可是萨特虽然花心,却不好色,至少决不糜烂。这当然一定程度上与他的性冷淡有关(参见蒙泰伊《自由情侣》P240,译林出版社,2001年12月),但至少在爱情与道德的天平上,我认为,萨特是在有意识地增强他的道德砝码。在爱情道德上,萨特至少在他的生命里,还有一个他最爱的女人,即法裔美国女人多洛雷斯。小L我知道你读到这儿会骂我说:“胡说!萨特一生最爱的女人明明是波伏瓦,怎么说是多洛雷斯呢!”小L你糊涂了,你不能因为别人说是波伏瓦,就也附和说是波伏瓦啊!请不妨看一下,我得出这一结论的证据:证据一:在一次去午餐的路上,波伏瓦问萨特,你爱我还是爱多洛雷斯,萨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我爱多洛雷斯,但我现在是和你在一起。”(参见波伏瓦《事物的力量》卷一)——这句话给我的直接感觉是:前半部分是事实,而后半部分只是萨特一贯的说话技巧。造成的后果是,波伏瓦“一时喘不气来”,并“绝望到了顶点”。证据二:一天晚上,加缪问萨特:“您心里想的是谁?”当时就他们两个男人,西蒙娜还没到。萨特的回答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豫:“多洛雷斯。”“可您毕竟不会马上再走吧?”(按:指去美国见多洛雷斯。)“对,但我希望很快就走。”(此处引用的是《自由情侣》P97原文。)证据三:一九四五年十月,由萨特发起,由波伏瓦主编的《摩登时代》第一期面世时,萨特在宣言中赫然写明,将两个人共同的作品献给多洛雷斯——而不是波伏瓦。好了,可以了。小L,只举这三个小片段,你就该感觉出——注意哦,我是说“感觉”出——萨特一生最爱的女人是谁了吧?胡适说“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假设”的前面一步,胡适没有说,其实就该是——“感觉”。有很多历史事件和人物之谜,我们不能被大现象、大举动迷惑了,很多时候,反倒是一些小现象、小举动,更能显示出真相来,这很考验直觉。对于萨特的感情问题,我倒愿意冒一冒险,相信自己的这种直觉,这种直觉假如有一天被证明是千真万确的,很多“神话”就被打破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既然萨特最爱的是多洛雷斯,萨特为什么忍心同她分手?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长期以来,一直密而不宣。直到一九八四年,人们才知道了一些细节。主要原因是多洛雷斯为了拥有萨特,向他提出结婚的要求,于是萨特与波伏瓦避到乡下,从此再不见多洛雷斯。可是不见归不见,多年以后,萨特对多洛雷斯依然挂念不已,想起那次分手,依然哀恸至极,而对其他女人,萨特何尝有过这份挂念、这份哀恸呢?但我还是有怀疑。表面看起来,多洛雷斯的结婚要求,固然违背了萨特的“不结婚主义”,而只有波伏瓦可以长伴萨特,并接受他的“不结婚主义”,所以萨特最终选择了波伏瓦。但仅仅如此吗?我怀疑萨特决心一辈子不结婚,“争取绝对的自由”只是一个高调的理由。直觉告诉我,还有另一个被人忽视的理由,就是萨特的“恋母情结”(Oedipus complex)。萨特刚出生不久,父亲就死了,此后萨特一直伴随着母亲。在他看来,母亲只是他一个人的女人。但是到了萨特十一岁,母亲终于再嫁了,这对于萨特,“一直是他一生最大的忧伤”(《自由情侣》P19)。萨特离开了母亲,从此走了出去,并且一直不愿对人提及这段经历。他写自传,也只是写到继父涉入他与母亲之间的生活,便中止了。——这种举动是否强烈得过了头?我一直有疑问。终于,在继父死了之后,萨特马上又搬回家,与母亲生活在一起。从心理学的角度看,有恋母情结的人,是很难允许母亲以外的另一个女人,一辈子同他生活在一起的。所以,这样看来,萨特的“不结婚主义”、萨特的性冷淡,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那么,萨特与波伏瓦的这层关系,是否还有必要如此神话呢?还是仅仅因为在理想上能够志同道合,才使得他们的关系保持五十年如一日?这是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设问,但我坚信,这决不是一个无谓的设问。我们当然还可以再看看波伏瓦这边。前面我说,只有波伏瓦可以接受萨特的“不结婚主义”,而在精神上跟随他一辈子,我现在想说:这并不纯粹是因为波伏瓦的“绝对自由”理想使然,而是因为她的——“双性恋”倾向,令她不得已而为之。在学校时,同小女孩扎扎过于亲密的交往,与奥尔嘉、萨特间的三人恋,任教时与高三一些年轻女孩可疑的亲近,萨特被捕时,她靠女人来自慰,这些都是波伏瓦同性恋倾向的铁证,决非我妄言也!波伏瓦的这种性取向,甚至在妇女解放运动期间,她六十多岁的时候,她还保持着:她对《自由情侣》的作者蒙泰伊的暗示,以及遭婉拒后的尴尬,即是明证(见《自由情侣》P204)。亲爱的小L,你告诉我,一个对性有双重取向的女人,会轻易同一个男人结婚吗?那么既然她同萨特志同道合,跟随萨特几十年,又有何大惊小怪的呢?你在信里说:“法国著名作家、哲学家萨特与波伏瓦在20世纪著名情侣中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对。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爱情生活方式,让局外人看来是如此地特立独行,甚至在凡夫俗子眼里有点不可思议。”小L,现在我问你:在你所知的著名情侣中,有多少男方有恋母情结?又有多少女方有双性恋倾向?更有多少这样的男女碰到一起?绝无仅有,只此一例而已嘛!不“引人注目”才怪呢!不去怀疑,不去分析,不去捅破那层纸,自然会感到“不可思议”,自然会对他们的“特立独行”感到神秘嘛!我也感到不可思议,我不可思议的是:爱神竟然如此恶作剧,而事情又是这样巧!二、萨特和波伏瓦的悲剧小L你看,这又是一个从来都没有人想到去谈——或者愿意去谈的题目,但是我偏要来谈它一谈,哪怕是谈错了,我也要试图自圆其说。萨特与波伏瓦悲剧,首先不是别的,既然他们以“情侣”著称,我觉得他们的悲剧首先就表现在爱情上。小L,不管你认为我的看法多么荒谬,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决不是故意唱反调,想另辟蹊径,独立一说。相反,正因为敬佩萨特和波伏瓦,我才愿意在他们的爱情问题上,努力做到不被浮云遮望眼。十九世纪的英国大诗人勃朗宁,曾用美妙的诗句,告诉我们:“灵之于肉,并不多于肉之于灵。”(Nor soul helps flesh more, now than flesh helps soul.)这话实在是至理名言。我相信,千万年来,真正的爱情,从来不是所谓“唯灵论”(像传说的柏拉图),也从来不是所谓“唯肉论”(像萨德);真正的爱情,应该是“灵”与“肉”的结合。灵与肉少掉了任何一方,爱情便不会长久,假如能够长久,那便很难说是真正的爱情。——萨特和波伏瓦,我想我只能把他们归入后面一种了。如果说第一次见面,他们还有爱情冲动的话,到了后来,尤其当不断地有第三者、第四者介入的时候,我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稳固的基础,在支撑着他们的“爱情”。所以我宁可相信,他们之间五十年如一日的感情,与其美其名曰“爱情”,不如说是一种“习惯”。我一直觉得,假如把他们归为一对情侣,那么这对情侣实在有些“不正常”,甚至有些“变态”;但是假如设想他们之间是“友情”多于“爱情”——就理解成马克思同恩格斯那种关系吧!——那么一切问题、一切疑问都不存在了。萨特和波伏瓦——他们真的是“自由情侣”吗?萧伯纳曾经这样说:“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对于萨特和波伏瓦来说,我认为这两大悲剧都同时存在,而悲剧的根源,就是在爱情上。他们都试图在对方身上找到各自的“灵”与“肉”,然后合而为一。但是很遗憾,他们都没有找到,充其量,他们都只找到了“灵”的部分。所以,萨特会爱上多洛雷斯,并至死爱着她,因为在多洛雷斯身上,有他想要的、而波伏瓦没有的“肉”的部分。同样地,波伏瓦也照样会爱上阿尔格仑,并至死爱着他,因为在阿尔格仑身上,有她想要的、而萨特没有的“肉”的部分。事实上,在我看来,萨特和波伏瓦在爱情问题上,根本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超然,那样应付自如。我觉得他们活得很不轻松,他们一辈子都在灵与肉的缝隙中,痛苦挣扎,不是吗?不过在这一点上,萨特还比波伏瓦幸运。萨特至少还有多洛雷斯想嫁给他,只是出于无奈,这种结合是无法实现的。而波伏瓦呢?波伏瓦始终深爱着阿尔格仑,但是当她把他们的故事写成小说《名士》时,得到的只是阿尔格仑的厌恶、诅咒和绝情的分手,阿尔格仑甚至“怀疑他们的爱情对于她来说只是获取灵感的工具”(《自由情侣》,P165)。波伏瓦由此在小说创作上一蹶不振。但是,伤害并不仅仅来自别人,还包括萨特本人。以萨特的头脑,他当然不会想不到,把自己死后的作品处理权交给他的情人兼养女阿莱特,会给波伏瓦造成怎样的打击和伤害,可是,他还是得意地打击和伤害了她。另一方面,波伏瓦一生尾随萨特,把自己笼罩在萨特学说的光环——或者说阴影下,这对于波伏瓦,似乎也是一种不幸。也许,这样的打击、伤害和不幸,在萨特和波伏瓦之间还有很多,原因也有不少,但根本的原因,我想就在于他们之间最终没能构筑起真正的爱情。长久以来,我们都高估了他们这一层关系。如果说萨特和波伏瓦在爱情上的悲剧,是人力不可抗拒的,那么他们在理想事业上的悲剧,却完全是由他们亲手造成的,也是最不可原谅的。小L,我们先不要讨论他们各自在思想上的局限性,因为这些局限性,也同样是人力不可抗拒的。我只想说说他们的“晚节不保”,这种晚节不保,其严重程度远远大于所有思想局限性的总和,对于一个思想传播者来说,是非常可怕的。萨特的晚节不保发生在一九七九年,他与秘书维克拉进行了一次长达数小时的谈话,就人类的命运问题,作了深入的探讨。探讨的结果发表在《新观察家》上,人们大惊失色:萨特否认了自己的自由哲学,而阐述了对某种救世主的信仰。这等于公然表示: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你们跟着我奋斗了那么多年,也都是错的。萨特出卖了自己,也出卖了他的拥护者。接下来迎接他的,自然只能是惶恐和沮丧。其实,说萨特的晚节不保发生在一九七九年,还是客气的。跟他自己比起来,他生前的最后十五年,事实上都显得无足轻重。和罗素一样,他对公共政策的见解,没有任何连贯性和一致性。所以,一九六八年五月二十日,当他在巴黎大学演讲时意识到自己不知所云时,他说:“我现在要离开你们了,我很累,如果再不走,我会以很多蠢话收场。”——他果然以蠢话收了场。收场的第二年,一九八○年,他就死了。同样地,波伏瓦的晚节不保也在这里。作为女权运动的倡导者和组织者,波伏瓦曾经敢于打破一切禁忌,如堕胎合法化,如性冷淡。但是她唯独不敢打破的,是她自己的禁忌——她的“双性恋”倾向。蒙泰伊的《自由情侣》里,记载了一段她亲身经历的场景,小L我抄给你看。事情发生在波伏瓦与她的追随者——年轻姑娘们的一次聚会中:其中一位姑娘,活泼而勇敢的玛丽一若大胆地向她提出了姑娘们人人都急着想问的问题:“您是否考虑写一篇社论?”“当然!我打算抨击法语的词汇,它并不是中性的。我将揭露它被用于性别歧视。我一定要捣捣这个以男人为中心的堡垒。”姑娘们个个赞成。要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壮起胆子的玛丽一若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更烫手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也很关心。您回避的这个问题也许应该在这一期中谈一谈了。”西蒙娜(按:即波伏瓦)的眼神变得僵硬起来,语气也硬了:“你们究竟想问什么?”“如果我们问您是否有过同性恋关系,您会回答吗?”海狸(按:萨特对波伏瓦的昵称)的声音有些激动,她说:“为什么我必须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因为人们对女同性恋问题的接受程度远不如男同性恋问题。如果您公开承认自己是双性恋,这将有助于让人们接受女性之间的爱是可能的。”西蒙娜的脸涨得通红,她变得愈加决绝:“晚节不保”的萨特。“我不明白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声明,因为我从未与一个女人有过亲密关系。请记住我当然不反对,但此事与我无关。”坐在她身旁的姑娘们垂下了眼睛。有朝一日她们会了解真相吗?接下来的会议很沉闷。海狸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疲倦。小L,不瞒你说,读到这里,我对波伏瓦感到彻底失望:口口声声争取女权,但是一些重大的禁忌,她自己都不敢去打破,她还指望她的追随者们去勇敢打破吗?暴露波伏瓦双性恋倾向的信件,直到十五年之后才公诸于世。但是我相信,从那一次聚会起,波伏瓦就已经不再是那个波伏瓦了。一个思想者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好了,关于萨特和波伏瓦,我想我只能谈到这儿了,再谈下去,我不是以“蠢话”收场,而是以更多“不动听”的话收场啦!当然,萨特在诸多写作者中,是我比较佩服的一个,但是我觉得,对于一个我佩服的人,说“好”话不如说“坏”话更来得有意义,何况我说的还不见得全是“坏”话,只不过是试图得出一些真相呢。

亲爱的,你是不可替代的。

书其实看完很久了,从未想过要写些什么。我总是觉得,对于二个如此伟大,旷百世而一遇的人,我这样的小人物应该保持沉默。对于波伏瓦,人们如此定位,“20世纪女权主义的先锋,存在主义者,出色的小说家,萨特的终身伴侣。”在我看来,波伏瓦更像是个伟大的行为艺术家。用自己惊世骇俗的一生向世人验证出一种爱情样本,一对男女如何能45年如一日维系着一种既非夫妻又非情人的伴侣关系。她和萨特之间互相欣赏互相倾慕互相依赖。在精神上,他们是对方的唯一,但在私生活方面,他们却拥有各自的情人,甚至共享同一个情人。天才,总是匪夷所思的,更是会被轻易谅解的。再者说,这一对特立独行的伴侣并不需要世人的理解,他们的生活方式就像他们的著作一样,惊世骇俗发人深省充满探索。波伏瓦与萨特的爱情契约是如此界定的,“既坚守两个人的爱情又不放弃偶然的爱情”。这个看似平等的条约,其实藏匿了女人太多的无奈和委屈。男人的天性,注定了他们可以游刃有余在爱情和肉体之间。而其中的“偶然爱情”,指的就是所有动心不动情的肉感爱情。而这点正是男人们求之不得的。我常常想,究竟是怎样一股强大的原动力,驱使着波伏瓦一次次无视萨特身边频繁出没的各色女性。没错,是无视而非容忍,是出没而非背叛。在他们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所谓“嫉妒”和“背叛”这类的字眼。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又对彼此有着绝对的忠诚。波伏瓦是在向人性发出挑衅。她徘徊在忠与不忠的边缘。其实,只是为了更加深入地拥有萨特。因为她知道,像萨特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只忠于一个女人的。她是智慧的,干脆用彻底的不忠来博取男人另一层面的忠贞。只能说波伏瓦爱得太过辛苦,虽然一直表现出很受用的样子。要知道,爱情是自私的,更是排他的,它并不会因为你是天才而对你另眼相看。每当萨特卷入一场新恋情时,他总是会对略显焦虑的波伏瓦说,“亲爱的,你是不可替代的。”波伏瓦的确是不可替代的。因为没有哪个女人具有这样的包容性。这已不能简单地归类为是对意志力的考验了,更确切地说,是对人性底线的残酷探寻。其实,在萨特26岁那年曾向波伏瓦求过婚,但她拒绝了。因为她清醒地知道一纸婚约根本就保障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况像萨特这样的男人,更是无法束缚管控的。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嫁给他。波伏瓦,宁可自虐式地爱着别人怀里的萨特,也不要当一个形同虚设的哲学家太太。她非比寻常的勇气,让她背叛了传统。在那个时代,她的举动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可以说,她是一直在孤军奋战的。这其中的孤独以及痛苦,即使爱情也不一定能够拯救她。她的眼光,的确一直在她和萨特的爱情上,但是并不仅仅停留在此。她看到了自己悲剧的同时,也看到了女人的悲剧。她的眼光透过了爱情,看到了整个人类的另一半,并且思考着女人这个群体的命运。或许,萨特的这句话,已经说出了我这个小人物想说的全部。波伏瓦,亲爱的,你是不可替代的。

“自由”情侣

很难设想,如果不是出自波伏娃阵营的女性之笔,而是由男性来操纵整部传记的叙事,萨特的内心世界能否如波伏娃在此书中被呈现的那样更为细腻显然?每当这对“自由情侣”因其他情人的占据而需要不断调整情绪的时候,我们在此书看到的更多是波伏娃的内心波动。那么萨特呢?可以无动于衷,先天为这种情感相处方式而生吗?从波伏娃那儿,毕竟不是更为主动放达的前辈乔治•桑,我们可以看到她常常在这种“自由”的关系中受伤,同时也在这种特许的“权利”(自由选择情夫)中寻求慰藉。而两性中只要一方是出于妥协而不是完全自愿地去维持,他们的关系就不能算是“自由”。所以对于书名,我宁愿理解为共同追求着自由的“精神情侣”——或许这才是作者认同的打开该书的正确方式。对一般读者来说,了解哲人的思想不如了解他们的生平更为可行。读完,较为触动的大概有两点。一是,思考、写作和交谈俨然成了哲学家/文学家的生存方式。正如果戈里对朋友所说的“写东西的人不能放下笔,就像画家不能放下画笔一样,每天必须得写点什么。要把手训练得完全听从思想”。他们至死都在践行着这一点。而波伏娃热恋的美国情夫——同为作家的阿尔格伦却无法做到,他选择了一种放任的生活方式。坚持写、不断地写是一种自我挑战和突破。或许,这源于“自由情侣”以哲学家出身的对自我的要求;二是,萨特和波伏娃曾不遗余力地期待和支持过苏联政权和中国的文革。共产国际所宣示的“全人类自由”确实具有足够的诱惑力和煽动性。“自由情侣”反对任何形式的强权,所以一度对推翻阶级的政党和运动保持密切的关注和支持,直到看清他们同样极权的统治。当我们回顾那段不堪的运动时,我们检讨大众的盲目、狂热以及缺乏独立思考的一切一切。然而当时最具批判性的思想者萨特和波伏娃不也有过误判吗?所幸的是他们具有及时的自主的反思和抗击。

《自由情侣》打破爱情神话看爱情

“我们之间的爱情是一种真正的爱,但这不妨碍我们有时体验一下其他的风流韵事。”当萨特对波伏瓦说出这句自由宣言的时候,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段“契约婚姻”的方式创造了世界上最为神秘的爱情神话。克罗迪娜•蒙泰伊的作品《自由情侣》,这是迄今为止较为权威的、公正的对萨特和波伏瓦之间的故事及两人精神追求的一个总结。蒙泰伊是历史学博士,因投身1968年的“五月风暴”,结识了波伏瓦的妹妹埃莱娜,并有幸和波伏瓦相交20多年,成为其最好的朋友之一,这样一层关系使得本书以最贴近的视角,描述了萨特和波伏瓦的情感关系,也为探究两人的爱情神话提供了一部分的真实。萨特为写作而生,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一个精神荒漠上的浪漫主义诗人,他代表着知识分子的良知。但在他人生的另一个战场,征服女人上,因为讨厌任何形式的束缚他却拒绝婚姻、拒绝负担和社会责任。萨特一生情妇众多,实际上他对于波伏瓦忠实的时间非常短,对于他挚爱的法裔美国人多洛雷斯他甚至有过结婚的想法,但是最终只有波伏瓦对于他有着不可替代的含义。波伏瓦对于萨特的特殊意义,在《自由情侣》中得到了独到的讲解。波伏瓦作为一个有着深度思想的女性,她的独立性使她从来都不会成为萨特的负担,相反,她不仅仅是萨特的情人更是至交、是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的同志、他们在精神上和事业上早已密不可分,他们两个人和在一起的形象才是我们眼中的萨特和波伏娃。《自由情侣》真实的剖析了这对世界上最为独特的情侣,在他们相爱的同时并不妨碍和其他人保持着同样热烈的爱情,当轰轰烈烈的恋情拉下帷幕,一切都已不重要。如今,萨特和波伏瓦一起长眠于巴黎的蒙帕那斯公墓,没什么能再把他们分开了,尘埃落定,长梦当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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