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凤凰,只在烈火中歌唱》书评

出版日期:2014-4
ISBN:9787532764184
作者:[俄] 茨维塔耶娃
页数:392页

烈火燃尽,只余诗歌

首先要从她的死谈起。茨维塔耶娃,这位俄罗斯文学白银时代最伟大的诗人之一,在经历了无比悲惨的世俗生活之后,于1941年自缢而亡。距离她结束国外的漂泊生涯,回到祖国只有两年时间。她留下了这样的遗言:不要活埋我,检查仔细点。临终前她已经濒临穷途末路,找不到工作,陷于断顿。身边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儿子。她自杀一个半月后,与之失去联系的丈夫谢尔盖·艾伏隆被枪决。再过不到三年,她的儿子在对德作战中阵亡。而她的大女儿,经历了长达17年的集中营和流放生活后,才重获自由。这也是她三个孩子中唯一的幸存者。相对这个家庭的悲惨遭遇而言,她的死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解脱。至少她再也听不到接踵而至的噩耗。但是,如果读过她的诗,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具有丰沛的精神能量的人,会选择这样一条道路。在她妹妹阿纳斯塔西娅的回忆文章中,会找到答案:她的死并不是一种消极的逃避,相反,她是为了让儿子有更大的机会生存下来。这是一个勇敢的抉择。正如她脍炙人口的诗句:“我要从所有的土地、所有的天空争夺你,因为我的摇篮是森林,森林也是坟墓……”她以诗性生存,约瑟夫·布罗茨基认为即便上世纪俄国的几个重大历史事件从未发生过,她也会一样伟大。因为从根本上讲,天才是不需要历史的。她以诗歌对抗着日常生活的贫乏、困窘甚至是绝境,她的诗句狂放激烈、充满骤然的移行、滑动的韵律。她在诗歌中飞翔,俯视大地。读茨维塔耶娃的诗,让我想起姜文电影《太阳照常升起》里的一幕:火车开过,铁轨上鲜花盛开,中间躺着一个哇哇大哭的鲜嫩的新生儿。马克·斯洛宁说:茨维塔耶娃生就一个浪漫主义者,她的浪漫是天生的,她高声地肯定它。因此许多人指责她近乎是在做戏,是矫揉造作——但是那些深知她的人都清楚地认为她的激情、她的叛逆、她被人们不正确地称为“狂暴”的一切,都是非常自然而然的。她这样歌咏:我作为一个诗人和头生子在这世上如何是好,这里最最黑暗——阴云密布!(组诗《诗人们》)她的每一首诗都像是心灵剖白,如此坦率,情感满溢。如“我对自己的心灵,怀着博大的爱,爱得热切。”(《脉管注满阳光……》)“我的诗啊写得那样早,连我都不晓得自己是诗人……我的诗像闯进圣殿的小鬼,殿堂里缭绕着梦幻与神香,我的诗赞美青春与死亡——无人诵读,无人吟唱。”(《我的诗……》)她生而知自己死后将不朽,于是给未来的读者写下诗句:“我看见:你顶风冒雪,苦苦寻找我出生时的宅院,寻找我临终住的寓所……”《寄一百年以后的你》。她一生爱过很多人。与其说她爱某个具体的人,不如说她忠于爱情本身。她爱整个人类。她真心实意地对待每一个人,毫无保留,其中不乏对对方的美化和想象。直到触碰到帕斯捷尔纳克和里尔克这样同等份量的心灵,互相之间都能看到炫目的光彩。而她的丈夫客观却语带冷漠地评价她:“玛丽娜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人……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狂澜中去,对她来说,成为她的生活的必需,成为空气。”“巨大的火炉,为了烧得很旺,不断地需要大量的劈柴……劈柴次一点儿的——很快便会烧尽,好一点儿的——烧得久一些……”这些劈柴,是她的创作之源。但同样不可忽视的,是她遣词造句的极度精心。她给丈夫写过一首诗,诗的第二节曾有四十余种不同手稿。她的笔记本里记下了大量对原稿的更改和各种方案,“咀嚼单词,挖出它的内核,找到它的根”,她称自己为手艺人,懂得怎么把诗雕刻得最好。她细心地筛选整段的诗与单独的语句,多次修改,反复推敲诗句的结构和韵律。因此,把她的诗作翻译成中文,可想而知绝非易事。这本《我是凤凰,只在烈火中歌唱》是谷羽在译完三卷本《玛丽娜·茨维塔耶娃:生活与创作》之后的附产品,出于对茨维塔耶娃生平的了解。书中穿插了许多注释,帮助读者对诗歌背景的理解。同时,谷羽也是一位有丰富俄罗斯诗歌翻译经验的译者。曾经译过茨维塔耶娃诗歌的译者很多,与其他译本比较,会发现这个译本不太执着于译诗的韵脚。茨维塔耶娃非常注重诗歌的韵律,但翻为中文后即使用韵,也和原来的诗味相去甚远。也许基于这个考虑,这本诗选更多的是以中文的“顿”对应原诗的“音步”,读起来更有节奏感。这样就不必为了强行押韵而过多修饰词语,改变了原作的风格和力度。对于想了解茨维塔耶娃诗歌的人来说,这本书是一个不错的选本。

为爱燃烧,为爱歌唱

最早了解茨维塔耶娃,是在她与帕斯捷尔纳克、里尔克的那本通信集《抒情诗的呼吸》中。1926年,茨维塔耶娃经帕斯捷尔纳克介绍认识了奥地利伟大诗人里尔克,于是三人之间鸿雁传书,直到1926年底里尔克患白血病去世为止。他们在通信中谈生活、谈诗歌,也倾吐爱慕之情,在20世纪的世界文学史上留下了一段佳话。茨维塔耶娃与帕斯捷尔纳克互相倾心,她也表达了对里尔克大胆而直率的爱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之爱,就像她给里尔克的信中写的那样:“爱情活在语言里,却死在行动中。”作为俄罗斯20世纪最伟大的女诗人之一(另一位则是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的感情生活和她的人生经历一样,既五色缤纷,又跌宕起伏。这在译文社最近出版的《我是凤凰,只在烈火中歌唱——茨维塔耶娃诗选》中有着充分的体现。比如,她与曼德尔施塔姆在莫斯科相遇,为其才华倾倒,于是写下了情意绵绵的诗句:“让我来亲吻您——穿越/相隔数百年的悠悠时空。”十月革命后旅居布拉格期间,茨维塔耶娃被风流倜傥的白俄军官罗泽维奇所吸引,明知情欲游戏像一场赌博:“爱情——就是屠宰场!”但依然飞蛾扑火般地疯狂投入。她甚至开导比她小10岁的年轻评论家巴赫拉赫——“既然你已经解除了囚禁,/那就把整个海洋尽情畅饮”,笔端中所流动的,爱情与母爱兼而有之。茨维塔耶娃的丈夫艾伏隆分析得非常透彻,说她“是极易动情的人……没头没脑地投入感情风暴成为她的绝对需要、她生活的空气。至于由谁煽起感情风暴此时并不重要”。茨维塔耶娃每一次对情感的投入,都是一次忘我的燃烧。而在熊熊的火焰中,她变成了涅磐的凤凰,唱出了炽热动人的诗章。她如此抒发自己判逆狂放的气质:“既不守圣训,我也不想领取圣餐,/看起来对我的训斥还会暂时拖延,——/我仍将犯罪,现在就跟过去一样,/满怀情欲!用上帝给的五种情感!”她赞美在死亡的废墟上盛开的爱情之花:“倘若收缩双肩、翅膀、膝盖,/任由爱情把我的遗体运往坟场——/我还要——面对腐朽开怀大笑,/凭诗歌复活,如玫瑰花开放!”然而,茨维塔耶娃并没有一味沉醉在爱情的甜美与狂热之中。不忘诗人的使命、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理解、思考诗人的存在对于动荡年代的特殊意义,是茨维塔耶娃诗歌另一个重要的主题。她深情地告诉爱人:“我就是你的盾牌和勇气,/我就是你往日的激情!/如果你感到头脑眩晕,/请抬头仰望空中的星星!”在与丈夫艾伏隆热恋的时候,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两人今后悲惨的命运,但仍然信守理想,并义无反顾地宣告:“我将忠实于他的骑士风度,/你们,面对生死毫不畏惧!/这样的人——在严酷年代,/走向断头台将吟诵诗句。”丈夫作为志愿兵参加一战,茨维塔耶娃与他失去了联系,她倾诉自己的思念,也告白自己看透了生活:“我知道过去,了解未来,/我知道所有不出声的秘密,/我知道人们笨拙的舌头上/所谓生活——是什么东西。”即便是在流亡法国、对祖国的未来感到忧虑的日子里,她依然对诗歌在俄罗斯的前途充满信心:“诗歌在俄罗斯/究竟还能不能存在——/该去问问江河,/该去问问子孙后代。”茨维塔耶娃的一生坎坷多难,1922年5月,她流亡柏林,在作家爱伦堡的帮助下,好不容易与丈夫艾伏隆团聚。然后前往布拉格,靠着艾伏隆的助学金和捷克政府的救济金维持生活。1925年11月,茨维塔耶娃全家移居巴黎,生活依然贫困,但她的诗歌创作源源不断,佳作频出。1939年6月,茨维塔耶娃全家回到祖国,但好景不长,丈夫被指控从事反苏活动,四个月后被捕,一年后被枪决。卫国战争爆发后,她被疏散到中亚地区。由于生计无着,茨维塔耶娃陷入了绝望之中,于1941年8月31日上吊自杀。诗人的命运是如此悲惨,她有过失望,有过抱怨,有过迷惘,但一颗赤子之心却从未改变。在一首名为《祖国》的诗中,她以严谨的格律、铿镪的音韵,唱出了对故土泣血锥心般的爱,充满了震撼人心的力量:“你,砍断这只手甚至双臂,砍不断我与故土的联系。在断头台上我用嘴唇书写——我的骄傲啊,我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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