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

章节摘录

　　一天晚饭时母亲不在，斯佳丽代理行使了所有的用餐程序，但是她心中一直纠结，怎么也放不下关于艾希礼和玫兰妮的那个可怕的消息。她盼望着母亲回家，因为母亲一不在家，她便没有了办法。　　斯莱特里家和他们闹个不停的，有什么权利就在她斯佳丽正那么迫切需要母亲的时候把爱伦从家中拉走呢？　　一听到车道上吱吱的车轮声她便忽地站起身来，接着又坐下，因为马车显然已走到屋后院子里去了。那不可能是爱伦，她是会在前面台阶旁下车的。这时，从黑暗的院子里传来了黑人们兴奋的谈话声和尖利的笑声。斯佳丽朝窗外望去，看见刚才从屋里出去的波克高擎着一个火光熊熊的松枝火把，照着几个模糊的人影从大车上下来了。笑声和谈话声在黑沉沉的夜雾中时高时低，显得愉快、亲切、随便，这些声音有的低哑而缓和，有的如音乐般嘹亮。接着是后面走廊阶梯上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进入通向主楼的过道，直到餐厅外面的穿堂里才停止了。爸爸既然知道了她的伤心事，他怎么还能这样喋喋不休地尽谈萨姆特要塞和北方佬呢？像小时候惯常有过的那样，她奇怪人们居然会那样自私，毫不理睬她的痛苦，而且不管她多么伤心，地球仍照样安安稳稳地转动。　　她的心里就像刚才曾刮过一场飓风②，奇怪的是他们坐着的这个饭厅竟显得那么平静，这么与平常一样毫无变化。那张笨重的红木餐桌和那些餐具柜，那块铺在光滑地板上的鲜艳的旧地毯，全都照常摆在原来的地方，就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似的。这是一间亲切而舒适的餐厅，平日斯佳丽很爱一家人晚餐后坐在这里时那番宁静的光景；可是今晚她恨它的这副模样，而且，要不是害怕父亲的厉声责问，她早就溜走，溜过黑暗的穿堂到爱伦的小小办事房去了，她在那里可以倒在旧沙发上痛哭一场啊！　　不久，传来车轮轧着石子道的嘎嘎响声，接着是爱伦打发车夫走的声音，她随即就进屋里来了。大家一起抬头望着她迅速走近的身影，她的裙箍左右摇摆，脸色显得疲倦而悲伤。她还带进来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味，她的衣服上好像经常散发出这种香味，因此在斯佳丽心目中它便同母亲连在一起了。　　家仆们挨挨挤挤地拥进穿堂，跪在门道里。嬷嬷大声哼哼着倒伏在地上，波克的腰背挺直得很像通条，罗莎和丁娜这两个女仆摆开漂亮的印花裙子，有很好看的跪姿。厨娘戴着雪白的头巾，更加显得面黄肌瘦了。杰克正瞌睡得发傻，可是为了躲避嬷嬷那几只经常拧他的手指，他没有忘记尽可能离她远些。他们的黑眼睛都发出期待的光芒，因为同白人主子们一起做祈祷是一天中的一桩大事呢。至于带有东方意象的祷文中那些古老而生动的语句，对他们并没有多大意义，但能够给予他们内心以各种满足。因此当他们念到“主啊，怜悯我们”“基督啊，怜悯我们”时，也总浑身摇摆，仿佛极为感动。　　爱伦闭上眼睛开始祷告，声音时高时低，像催眠又像抚慰。当她为自己的家庭成员和黑人们的健康与幸福而感谢上帝时，那昏黄灯光下的每一个人都把头低了下来。　　爱伦祷告完，便轮到杰拉尔德。他经常在这种时候找不到念珠，只好偷偷沿着指头计算自己祷告的遍数。他正在嗡嗡地念着时，斯佳丽的思想便开了小差，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她明白应当检查自己的良心。爱伦教育过她，每一天结束时都必须把自己的良心彻底检查一遍，承认自己所有的过失，祈求上帝宽恕并给以力量，做到永不重犯，但是斯佳丽只检查她的心事。　　她把头搁在叠合着的双手上，使母亲无法看见她的脸，于是她的思想便伤心地跑回到艾希礼那儿去了。当他真正爱她的斯佳丽的时候，他又怎么打算娶玫兰妮呢？何况他也知道她多么爱他，他怎么能故意伤她的心啊？　　接着，一个崭新的念头像颗彗星似的突然在她脑子里掠过。　　“怎么，艾希礼并不知道我在爱他呀！”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几乎把她震动得要大声喘息起来。　　她的思想木然不动，默无声息，仿佛瘫痪了似的，好一会儿才继续向前奔跑。　　假设艾希礼和玫兰妮之间没有爱情而只有很久以前许下的一个承诺，那他为什么不可能废除那个诺言来同她结婚呢？他准会这么办的，要是他知道她斯佳丽爱他的话。她必须想法让他知道，她一定要想出个办法来！然后——斯佳丽忽然从欢乐梦中惊醒过来，她疏忽了没有接腔，她母亲正用责备的眼光瞧着她呢。她一面重新跟上仪式，一面睁开眼睛迅速环顾周围，那些跪着的身影，那柔和的灯光，黑人摇摆时那些阴暗的影子，甚至那些在一个钟头之前她看来还很讨厌的熟悉家具，一时之间都涂上了她自己的情绪的色彩，整个房间又显得很可爱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时刻和这番景象！　　“最忠贞的圣母，”母亲吟诵着。现在开始念圣母祈祷文了，爱伦用轻柔的低音赞颂圣母的美德，斯佳丽便随声应答：“为我们祈祷吧。”对斯佳丽而言，从小以来，这个时刻与其说是崇敬圣母还不如说是崇敬爱伦。尽管这有点亵渎神圣的味道，斯佳丽合着眼睛经常看见的还是爱伦那张仰着的脸，而不是古老颂词所反复提到的圣母面容。“病人的健康”、“智慧的中心”、“罪人的庇护”、“神奇的玫瑰”——这些词语之所以美好，就因为它们是爱伦的品性。然而今晚，由于她自己意气昂扬，斯佳丽发现整个仪式中这些低声说出的词语和含混不清的答应声有一种她从未经历过的崇高的美。所以她的心升腾到了上帝的身边，并且真诚地感谢为她脚下开辟了一条道路——一条摆脱痛苦和径直走向艾希礼怀抱的道路。　　说过最后一声“阿门”，大家有点僵痛地站起身来，嬷嬷还是由丁娜和罗莎合力拉起来的。波克从炉台上拿来一根长长的纸捻儿，在灯上点燃了，然后走入穿堂。那螺旋形楼梯的对面摆着个胡桃木碗柜，在饭厅里显得有点大而无当，宽阔的柜顶上放着几只灯盏和插在烛台上的长长一排蜡烛。波克点燃一盏灯和三支蜡烛，然后以一个皇帝寝宫中头等侍从照着皇帝和皇后进卧室的庄严神情，高举着灯领着王子们上楼去。爱伦挎着杰拉尔德的臂膀跟在他后面，姑娘们也各自端着烛台陆续上楼了。P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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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飘（新课标）》文学名著，由国内众多专家、学者在古今中外的茫茫书海中精挑细选，综合了方方面面的意见，经过长时间的斟酌酝酿，数次修订之后编辑而成。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读者更好的了解东西方干百年来文化沉淀的差别，探究一个个不同民族的独特气质，深入触摸一个个震撼时代的灵魂，细细品尝人类文化的精粹精华，开阔我们的视野，强健我们的精神人格。通过阅读这些精神典籍，学会在思考中探索、回味、感悟、提升。　　《飘》是美国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米歇尔创作的一部具有浪漫主义色彩、反映南北战争题材的小说。主人公斯佳丽身上表现出来的叛逆精神和艰苦创业、自强不息的精神，一直令读者为之倾心。

作者简介

《飘》(据《飘》改编的同名电影被中文译名为“乱世佳人”，而《飘》部分中文译本亦书名为“乱世佳人”)是美国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米歇尔创作的一部具有浪漫主义色彩、反映南北战争题材的小说。主人公斯佳丽身上表现出来的叛逆精神和艰苦创业、自强不息的精神，一直令读者为之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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