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民族音乐年会论文集》书评

“无人区”的美妙涉足——《世界民族音乐年会论文集》书评

刊载于9月18日《音乐周报》最初听说有这样一本文集，是朋友告诉我，里面有一篇文章，提出了关于在高校开设《世界民族音乐概论》课程的构想，该课程囊括了东南亚、西亚、非洲、拉丁美洲音乐这样相对冷僻的范畴。而他正准备在非音乐类高校中开音乐鉴赏课，便抱着取经的目的从书店里将其买来。一读方知，这是一本荟萃型的文集，出版于2011年，作者大多是音乐学院的教授、讲师，虽说世界民族音乐是一个丰富绚烂的话题，但陈自明教授开场的第一篇就带上了些许悲情的色彩：“目前中国大概只有20多人在从事世界民族音乐的研究，队伍很小，课题也非常有限，很多地区的音乐都属于空白、无人区，没有过中国音乐家的足迹，这与中国的大国地位完全不相称。”好在，这是一份反省与自责，也是一份向自我提出的挑战。世界民族音乐的研究该怎么起步？好的世界民族音乐论文应该具备哪些特征才能说服人，吸引人？这本《世界民族音乐年会论文集》给出了上佳的范例。单看目录就能得知，印度音乐在本书中所占的比例不小，有5、6篇之多。张谦所作的《试论北印度古典音乐文化中的即兴现象》在笔者看来，是全书中举例最具体，论述最生动的文章之一，文章从“乐谱记录只有几行，乐手却可以通宵达旦地演出”这样的疑问出发，举出了大量的印度音乐的谱例，来证明印度音乐中的即兴现象是有规律、有模式可循的。最后，作者别出心裁地从审美的角度提出了一种起源于学者赖西的、“精神狂喜的反馈”理论，并且将该理论与印度瑜伽的心得结合起来，让我们对印度音乐的即兴表演有了更加直观的理解，写得非常之好。韦希所编译的《有关印度的音乐人类学研究》文章虽不长，却引用了数百篇论文和几十本专业书籍，单单一附录就洋洋大观。安平的《印度节奏圈——塔拉》则使用了大量的图例，展现印度音乐中各种复杂节奏间的共同点与区别，然后再从形而上的角度，将其拔高为印度宗教哲学中的轮回理念：“ “塔拉“一词中的’塔‘来自湿婆神，他是生命轮回之源，古往今来在印度的大地上，凡是有音乐的地方，就会节奏圈在旋转。”这样的描述，既吻合主题，又带着一抹诗意，让人对恒河边的那片瑰丽土地心生向往。综合评价地话，全书中份量最重的一篇大约就是杜亚雄教授的《中匈民歌的亲缘关系》了，引述的资料独具匠心，比如匈牙利语诗歌与古突厥语民歌的原文，又如柯达伊、巴托克总结出的匈牙利音阶与“宫商角徵羽”五声音阶，对比清楚，且从历史学、地理学的角度加以辅证，让人佩服。《20世纪埃及现代本土作曲家音乐创作语汇的变迁》也是一篇视角冷门却独特的好文章，特别将埃及作曲家分为三个时代，借以体现风格的变迁。但相对而言，王歆的关于芬兰当代作曲家诺根及其堪特雷琴协奏曲的论文只收录了一份短小的提纲，让人有些失望。赵维平的关于越南宫廷乐的论文也很别致，他更多地是从文学类文献的角度加以考证，是一篇不折不扣的音乐人文学范文，需要很深的文言文功底；而朱海鹰的《骠国乐器》用短小的篇幅梳理了缅甸古国的多种乐器，切入点偏重民俗乐器理论。换句话说，如果您是一位只执着于西方古典音乐的爱乐者，读了此书之后可能会觉得枯燥无味，起码不怎么对胃口。但是，如果将此书放到一个更大的视野里，对世界音乐（主要涉及小国）的深入探讨还真找不出太多类似的书籍资料，哪怕有亲和力不够的缺憾，但这点白璧微瑕无法妨碍到这本文集特有的存在价值。正如书中提到非洲民族音乐时所说的那样，“把（非洲）伊博人的音乐概念，强行纳入到西方人强求一致的音乐概念体系中，是一种偏差”，我们如若只读西方古典音乐的理论，而丝毫不愿意去了解世界其他角落的音乐理论，不也是一种先入为主的偏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