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翼代表作：华威先生》书评

张天翼的讽刺艺术

张天翼的文笔洗练明快，泼刺新鲜，只用很少笔墨，就能勾勒出一个人物的性格面貌；他的小说里看不到冗长的叙述描写和浮泛的抒情议论。胡风评论说张天翼的小说体现了“素朴的唯物主义”，但感受不到情绪的跳动和心理的发展。这确实是他的一个缺陷。不过短篇小说，能有侧重就算得上非常好了。他的讽刺风格读来和沙汀颇为相似，但又有所不同。张天翼以明快和机智见长，沙汀则以含蓄和深沉见长。拿《华威先生》和《在其香居茶馆里》作比即可看出一斑。张天翼的童话则是中国童话中难得的上乘之作，他那些无拘无束、充满了想象力、现代意识和游戏精神的作品，包容了童话创作最丰富的元素、技巧和经验，具有强劲的时空穿透力，《金鸭帝国》堪比被公认为二十世纪最杰出的政治寓言奥威尔的《动物庄园》，遗憾的是本书并未收录。《大林和小林》、《秃秃大王》、《宝葫芦的秘密》绝对可以称为中国现代童话的奠基之作。其内涵的现实主义，童话形式的浪漫主义，是同时代的叶圣陶、严文井所无法匹敌的。 他的童话要向孩子们讲“真的人”、“真的世界”，帮助他们知道“真的道理”。他的童话并未离开现实，而是描写了作家所处时代的各个阶级形形色色的真实典型。 揭开童话王国这层面纱，出现在孩子眼前的是一个复杂而又触目惊心的现实世界。在《大林和小林》、《秃秃大王》中，一方面使孩子们看到了劳动人民艰难的生存环境：咕噜公司的童工每日里辛苦干活，最后却被老板变成鸡蛋吃掉。而国王和法官都和老板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也使孩子们看到了统治阶级的穷奢极欲和滴着血的灵魂。大林当上富翁后，住在用冰糖做地板、胡桃糖做桌椅、奶酪做垫子的书房里，有200个听差为他做事，什么都用不着自己动手。作家以犀利的笔触，尖刻地揭露了权贵阶层不劳而获、穷奢极侈的寄生生活，讴歌了劳动者的反抗，反映出作家所处时代的社会情况。而叶圣陶在《稻草人》之前的童话色彩绚丽，充满幻想，用理想主义的弹编织着童话世界的光环。充满了对“爱”与“善”的热烈向往，努力把人生描写成适合孩子们纯洁心灵生存的世界。直到《稻草人》的出现，作家才告诉孩子们：“不幸的东西填满了世界……”下面略微选出几篇。管中窥豹足矣。清明时节：描写了两个地主之间因为争夺坟地之间的内部斗争。地主谢老师受辱后始则愤不欲生，继而出于利用的目的向三个士兵卑躬屈节、竭力讨好，最终却又卑鄙无耻地出卖他们。故事波澜起伏，不蔓不枝，显示了作者构思的匠心。《二十一个》：描写在军阀混战中一群从死亡线上撤退下来的士兵，终于受不了军官的非人待遇而走上了“哗变”的道路，并因为认识到到双方士兵都是在“乡里连稀饭都吃不着才跑来”的，于是拯救了对方的一个伤员。“大家的眼白成了红色，眼黑翻了一半上去，像还没闭眼的死尸；眼眶子一圈黑。……腿子发了一点肿，比平素大一圈。……”长途跋涉，只想睡觉的士兵们又被叫起来急行军，之后又被命令掩护撤退。跟同是阶级弟兄的敌方士兵一阵厮杀。“地上是血冻，有寸多厚。东一点西一点的地，满地还有零碎东西：什么大腿，膀子，水壶，枪，肝，肠子。没脑袋的，穿肚子的，脸上有窟窿的，都横七竖八躺着……”战斗结束，连长命令他们快点撤退，把受伤走不动的伤员扔在那里不管。“操他妈！要不是乡里连稀饭都吃不着，谁来吃窝窝的粮！”从从一个士兵的骂声开始，愤怒的士兵们哗变了。连长逃跑了。“糟糕，我们得快走。”这时死人堆里坐起来一个敌人。“他们也有连长有班长，也有什么鸡巴蛋的大帅，跟我们一样。”“可不是一样么？伙计你起不起得来？”于是士兵们搀着这个原先的敌人一起走了。“操他屁股,掩护退却，这才是掩护退却哩！”《皮带》：这是一个穷亲戚去投奔阔亲戚的故事。开头他没有事情可做，他痛恨他的阔亲戚以及所有富人。“我们没有出路，来不得，当土匪都行，妈的”。一朝阔亲戚给他安排了事做，他挂上了“斜皮带”。就开始打起了官腔，对之前在一起谈笑的穷兄弟又恨又怕，怕他们看不起他，也怕自己以前发过的牢骚传到上司耳朵里。另一方面他又开始做继续升官的美梦，开始讨好科长，每天给科长抄《麻衣神相》。正当他自以为斜皮带愈吊愈稳固，地位一天天爬高的时候。黄粱梦破灭了，他的阔亲戚处长被调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来的处长让他滚蛋。“另候任用”。“炳生先生眼睛花起来，一切在打旋，在跳动。”故事到此结束。《小彼得》：大老板养了一条小狗，名叫PETER。是在青岛花了八十两银子买的。一个月吃三十块钱的伙食。工厂的阶层如下：老板技师、课长粉团子（办事员）工人 第二阶层的课长之流，见了彼得像见了亲爹。“Oh,little Peter？”非常亲爱的样子。而且把声音放大，附近的几间屋子都听得见。第三阶层的办事员阶层，对彼得并没好心，不过顶多只是恶意地嘲弄他。最底层的贫苦工人，捉弄彼得，对彼得扔石子，最后一次他们商量着要把彼得打出屎来，没料到一铲子下去小彼得的脑袋上迸出了红的和白的。“可是不知是有点盲目的愤怒，还是用力惯了。”大家觉得这所谓意外的事情带有几分快意，他们感到痛快。不久“那痛快有点欠缺的，而且还隐藏着什么不满足。”文中有很多诙谐的片段。比如：“厂里的人在谈女人谈性交的间隙中，老谈些新闻似的事。”“茅房墙上添上新的木炭字了：在拥护什么，打倒什么的字样中，在色情化的幼稚绘画中，写上了彼得的名字。”“彼得灰孙子万岁万万岁。”“大老板X彼得的XX”“彼得同老板娘……”下面画了个简单的图。《团圆》农村。丈夫找不到事情来做，只好外出打工谋生，妻子为了养活四个孩子被迫卖淫。妻子听说丈夫已经回来了，拒绝嫖客的求欢，嫖客不干，被儿子打跑。丈夫归来后知道了这些事情要打妻子，被儿子和干妈阻止，妻子无颜再见丈夫，奔出家门，丈夫出门追赶。“他怎么也得跪在她跟前——叫她别埋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