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歌剧故事全集》书评

诸神的黄昏：戏言《尼伯龙根的指环》（歌剧故事）

和同事说起《指环》，借我一本《西洋歌剧故事全集》。关于《指环》有厚厚的一章，周一边听《女武神》边翻完了，一直没落笔记下点什么，到码字时隐约也就一点体味了。中国神话传说、民间故事里，对人（尤其是人间的爱）的讴歌从来不吝，依山有山神、靠水有水怪，妖魔鬼怪们多了没事可干，便乐得把俊男俏女掳走，或残害两小，或危及乡老，小小的个人危险升华到集体的利益，为小我想，为大我计，只能舍了自己一条光光的性命，故事固然是凑热闹，其言也善，小小的时候读多些于人无损。另有一类朴素之中的爱情故事，鬼怪放到一边，神仙们出来阻挠，可怜神仙们从人堆里出去的，竟不如人间草芥来的真、来的诚，待宵小们费尽周折，苦尽甘来，或终成人间正果，或位列仙班，人间的朴素论或神界的怀柔策，于前竟无损益，天下苍生只得待新的一轮再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爱的讴歌，其中或真有以人间至诚至真之爱讽喻神的苍白虚无，可也奇怪，讽喻完了，该怎样的还是怎样，神的时代仍旧继续着，你且看那香烟缭绕众神媚笑，些小蝼蚁的时代怎样也来不了。漫漫等待中，偶有颠覆神界的故事，可视角也好、重点也罢，总从人眼里看出去，从未说过神的宿命如何。再细想想，这神究竟是人捏造的，讽喻、批判，不还是折损人自己的羽毛吗？身陷神—人的垂直体论，念道颠倒过来还不容易嘛，人把神赶走了，自己作神，可曾想：神的覆灭，是人的覆灭。人间之人谑把不可知的一切依归神界，日子长了便信，信长了却称不了义，留得耳边的千秋故事，何来半点真真实实地弃绝神界与固守人间？看《指环》，人、雾魔、神，神界的苟且，雾魔的奸狡，人由不得自己，被神欺、被魔压，三清三界，（人）笑看神魔轮流执政。可人家故事里的人也似中国故事里有血有肉般，不曾变成个superman，不同的，神是神，人是人，神灭了，就该人做起真正的人来。浮旦的苦闷到达最激烈的阶段时，他堂皇地表示要放弃世界了，他已倦于苦斗，厌于与那命运的摆布对抗，他要弃权了；让人间的爱为主的时代替代以神为主的时代吧，让爱的巨流把众神与雾魔冲掉吧！这是那一大族类的统治者对常胜的命运的神的最后的抵抗。经过对那不可抗拒的力量做了最后的挣扎，浮旦开始了解神界的黄昏也就正是一个更为光明的时代的黎明……（注释一）让人间爱的时代替代以神为主的时代吧，故事找到了切入点，并用人间爱的利器切进神的胸腹，毋宁说，是神用人间爱的利器自己切腹了——神自知自觉地退入了后台，把前台留给了人。“神界的黄昏也就正是一个更为光明的时代的黎明”，神的自毁与躬行，煌煌之言只作引子般张开了人的时代的序幕，不似乌托邦的幻灭。 或许有人说了，瓦格纳作此剧何时何地，两者怎能相提并论？哑然，那就引关于人的一段话作结吧：倘若某一天或某个夜晚，一个守护神悄悄跟你进入了你最孤寂的时刻，并对你说，你现在所过的生活以及你过去的生活，你将不得不再过一次，而且以后还要再过几次……你怎么办？……永恒的存在沙漏一次复一次地翻转，你这粒细沙也随之运动。能够真心喜爱这种命运（即使初看上去它似乎是一次‘可怕的事故’）——照福柯的说法，就是承认守护神是“我自己”的完美的相似物，并且高兴地对他说“你是一个神仙，我还从未听说过比你更神圣地事物哩！”（注释二）注释一：《西洋歌剧故事全集》，P178（人民音乐出版社，1983年2月北京第一版）注释二：《福柯的生死爱欲》P95（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10月第一版）

一本实用的歌剧指南

这是一本取错名的书，看了下原书名也不是叫这个，不知为何我们要如此翻译。一个是书名中的故事二字，这是原名中没有的，让读者认为这是一本讲歌剧故事的书，就如以前出的莎士比亚戏剧故事集、元杂剧故事集之类的，以讲故事为主。二是标名为全集，值得讨论，虽然书中所收集的歌剧剧目已经算比较多了。先说书名中的故事二字。此书是一本讲述歌剧欣赏的书，介绍了每一部歌剧首演的情况，在歌剧史中的地位，剧中的角色列表，在叙述故事的同时，对剧中的音乐进行了详细的讲解，特别是一些出名的唱段，更是列出了乐谱。这些内容并非故事能够概括的，它倒像一部歌剧欣赏指南，让你对一部歌剧有着全面的了解。至于歌剧里面的故事，有一些情节还不错，本来亦是改编自小说和戏剧作品，也有一些是歌剧词作者所写，戏剧味很浓，文学性也不错，与音乐配合得很不错。但说实在的，也有许多故事非常一般，情节也是天马行空，只是由于音乐出色，让该歌剧得以流传。因此，我们看（或者用听？）歌剧时，更多欣赏的是美妙的音乐，而非像看电影或者戏剧那样，关注着故事的发展。一部名歌剧，已经听过无数遍，其中的故事早已烂熟于心，这样的情节怎能打动你？那些经常听歌剧者，听的不过是旋律和唱段而已。他在剧院里等待，等待那段让他感动，他也非常熟悉的音乐响起，然后在内心应和着。他能在唱段中发现细微的差别，能感觉到演唱者的每一个情绪的波动。在这一点上，歌剧欣赏者与京剧票友有共通之处。他们也许会忘记这部剧的内容，但却能记住那些著名唱段的每个细节。再说书名中的全集二字。作者有此宏愿，惜未竟即西归。英国《歌剧》杂志的前主编海尔伍德伯爵又接手，经过二十多年的增补，从目前看也很不全。本人看到的是第一册和第二册，但从体例看，除非加上更多的现代歌剧，似乎并无必要出第三册。第一册从格鲁克之前的歌剧写起，瓦格纳之前的，重点写了格鲁克、莫扎特，之后的是贝里尼和唐尼采蒂，当然最重头的是瓦格纳，他的歌剧基本上是一部不落地全部收录，从书中也可看出作者对于他的欣赏。但莫扎特缺了《后宫诱逃》，这是说不过去的。罗西尼则缺少了《坦克雷迪》《意大利少女在阿尔及尔》。这几部歌剧现在仍在上演。在第二集中，从威尔第写到了普契尼，又在附录里收录了一些现代的歌剧。尽管书中关于威尔第的歌剧介绍了不少，但仍有遗珠。如《纳布科》、《麦克白》、《唐·卡洛斯》及《西西里的晚祷》、《命运之力》等，其中都有许多唱段，让人激赏不已。而对普契尼，则介绍了十部歌剧，基本算是收集齐了。除了德奥及意大利歌剧外，该书对于法国歌剧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共介绍了法国的九个歌剧作者，但对其他一些国家的歌剧就相当忽视了。捷克的一部也没有，但德沃夏克的《水仙女》及斯美塔纳的《被出卖的新嫁娘》这样现在仍上热演的歌剧也没有，就太说不过去了。英国的也几乎没有，其实布里顿的许多歌剧还是相当不错，可以介绍一下的。最让人意外的，是俄罗斯歌剧一部也未入选。格林卡、穆索尔斯基、柴可夫斯基、里姆斯基-科萨科夫、鲍罗丁、普罗科菲耶夫，都未出现在此书中，而像《鲍里斯·戈多诺夫》、《鲁斯兰与柳德米拉》、《伊戈尔王子》、《黑桃皇后》、《欧根·奥尼金》这样的剧目，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也都未提及，让人有些失望。难道俄罗斯不算西洋？至于美国格什温的《波吉与贝丝》，更是连附录中的现代歌剧介绍中也未提及。随口挑了这么多刺，只是针对书名，并非说此书不好。作者对于歌剧的选择，有着自己的偏好，这很正常。也有可能是译者有所删节，这种情况在中国的可能性非常大。不管怎样，这本书作为歌剧欣赏指南，还是很实用的，特别是初入门者，如果想听听那些歌剧唱段最著名，最好听，完全可以根据此书的提示去找来听，在这方面，作者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如果说对此书还有什么不好的印象的话，那就是印刷与装帧太差了。薄得透明的纸张，图片也不好。也许是出版社想节约成本，将书价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