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客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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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2-3-1
ISBN:9787532756155
作者:(英)劳伦斯·斯特恩
页数:239页

内容概要

劳伦斯•斯特恩(Laurence Sterne,1713—1768),18世纪英国小说大师。他生活于英语小说刚刚开始成型的时期,但他又打破了小说创作的一切规则和束缚,他上承拉伯雷和塞万提斯的伟大传统,下启普鲁斯特、詹姆斯•乔伊斯、弗吉尼亚•伍尔夫等第一批现代主义大师,被誉为意识流乃至整个现代派小说的鼻祖,甚至是生活于18世纪的第一位后现代小说家。
斯特恩宁愿走大脑那弯弯曲曲的小路,而不愿请教导游手册,走它指引的平坦大道,就这方面来说,唯独斯特恩属于我们这一代。就斯特恩关心无声胜于语言而论,他是现代派的先驱。由于这些原因,他跟我们当代人的关系,比他的伟大的同时代人理查逊和菲尔丁跟我们的关系要亲密得多。——弗吉尼亚•伍尔夫

书籍目录

约里克为“情”行道?多情客游记《多情客游记》

作者简介

菲尔丁和理查逊为英语小说创立“规范”的传世经典《汤姆•琼斯》及《克拉丽莎》问世仅仅十多年,小说这种新文学样式就被劳伦斯•斯特恩的《项狄传》翻腾了个底朝天。几年后他又让其中的人物约里克牧师起死回生,记述其在英法战争期间前往法国旅行的见闻和经历,出版了另一部代表作《多情客游记》。作品在很大程度上是对游记体裁的戏仿,主要目的不是写那种典型的自在逍遥的年轻绅士,而是一个受感情冲动和奇怪念头驱使的堂吉诃德式的流浪汉。因此,他的“旅行”便更显随意,尤其彰显的是兴之所至、多情善感的情感逻辑——所谓“深切的善感秉性”,是为感伤主义文学的不二经典;而同时在感伤之中又蕴含诙谐幽默,在对情感的褒扬中,嘲笑之声又一直如影随形,暗藏着多面的嘲讽,具有多面而又丰富的文学和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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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3条)

  •     书的封面侧边印着:18世纪英国小说大师。他生活于英语小说刚刚开始成型的时期,但他又打破了小说创作的一切规则和束缚,他上承拉伯雷和塞万提斯的伟大传统,下启普鲁斯特、詹姆斯·乔伊斯、弗吉尼亚·伍尔夫等第一批现代主义大师,被誉为意识流乃至整个现代派小说的鼻祖,甚至是生活于18世纪的第一位后现代小说家。这本书是全部英国文学的代表作,是品评英国散文的必读之作。与它相比,弗吉尼亚的全部作品无一例外被贬低。里面有对莎士比亚最频繁的致敬。主人公的名字约里克,来自于《哈姆雷特》中一个小丑的名字。他凭借着莎士比亚做中介人,去素不相识的B伯爵那里,讨来了通行证。他自己去书店想买一套莎士比亚全集,偶然得知该伯爵是法国少数着迷于莎士比亚的人,于是,在遇到有可能因为缺一个通行证而被拘进巴士底狱的困境时,我们的约里克急中生智,拜谒了素昧平生的B伯爵:“我走到桌子跟前,先用一种使他认为我知道那是些什么书的眼色,看了看全集,然后告诉他,我登门拜访没有任何人引见,因为我知道,在他的房间里会遇上一位朋友, 我相信,他会为我引见——那就是我的同胞,伟大的莎士比亚……”(147)尤其当约里克不得不介绍自己的尊姓大名时,出于“我常常希望能用一个词介绍——就完事”的动机,他翻开《哈姆雷特》,找到那个小丑的名字,说:“我,这儿!”(152)可怜的伯爵犯了一个很多人会犯的错误,径直以为面前这位唐突拜访的奇怪英国人,就是哈姆雷特端详着的那个骷髅头。总之,他因为这个饱受有待,迅速达到目的。而且一段时间里被贵族从一个客厅辗转到另一个客厅,所到之处饱受优待,当然更多是因为他天生的多情令他总能说一些最恰到好处的恭维话。里面时不时有对作者现实生活的指涉,每次都做得漫不经心,轻盈潇洒。被B伯爵误会为小丑后,他辩解说:“我们朝廷已经没有小丑了,伯爵先生,查理二世在位的荒淫时期,我们那个小丑,是最后一个——从此以后,我们的言谈举止逐渐变得文雅,以致在目前的朝廷中,满朝文武都是爱国者,他们一心只想为国争荣誉,谋财富,别无所图——我们的女士都十分贞洁,清白无瑕,非产善良,也很虔诚——没有可供小丑编笑话的材料。”伯爵不禁从中发现了约里克与生俱有的小丑特质,大声叫道:“这就是嘲弄!”他将永远认定,他这一生曾有幸与老哈姆雷特身边的约里克畅谈过。里面有对世俗生活中各色人等打动人心的记录。那位彬彬有礼的、又老又穷的修士,因约里克心绪不佳(“反正我一见修士,就拿定主意,一个苏也不给他”7),自己的募化被拒绝。他因受到羞辱而一瞬间红了脸,但仍保持了最平和文雅的态度,使得约里克十分羞愧,伺机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两人互换鼻烟盒,一桩完美的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另外一群乞讨者,他们包围了约里克,因为这群乞丐身上不容忽视的各种美德(或尊重妇女,或者礼貌,或者大方,或者享有战斗荣誉,或者感恩,或者……宁死也不愿开口乞讨的羞怯),约里克慷慨施舍了一番。他自己那多情的施舍者形象,赚取了多少他同时代妇女的眼泪——反正她们的眼泪不是为这个而流,就是为那个而流。还有一个为自己的死驴动了真情进行哀悼的又老又穷的伤心人,失去了三个孩子中的两个,又在还愿的长途跋涉中死掉了自己的驴子,他一遍遍拿出自己的面包渣,感叹:“这点东西本来是给你吃的,要是你还活着,能跟我一起吃就好了。”这其中属他的随从,快乐的法国青年拉弗勒获得的笔墨最多。这是个快乐的青年,虽然一无所长,但坦率,诚恳,无辜,任何人看了他都会重新鼓起追求快乐的决心。作为一个快乐的法国青年,他总能从主人追求着的贵妇身边的侍女身上,获得各种安慰——当然,还有难免的被背叛的呜呼哀怨。里面有无数典型的英国式幽默:“既然英国人出门旅行不是为了看英国人,我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以避开他的两个同胞。他向车店老板恭维道:“我相信,对于像同情自己一样同情别人的人来说晚上一下雨,你必然会心情不好,不管你如何掩饰——德塞先生,你会跟机器一样难受——”而目的隐藏在这里:”现在要换了我当旅店老板,我非把这辆不幸的单座马车处理掉不可——它那副摇摇晃晃的样子,你一走过它跟前,都好像在指责你——”法国老板对这番话如数接受,“向我鞠了一躬”,然后回答道:“一点不错,不过,……(笔者略)请想一想,亲爱的先生,把这样一辆马车给你,在去巴黎的半路上车就会散架——我给一个正派人留下很坏的印象,还非得受一位爱打趣的人的奚落不可,请想一想,我多受罪。”约里克不得不承认,“这服药完全按照我自己的方子配制的,因此,我不得不吞下。”更多的是英国人讲的法国人的笑话,他们糟糕的英语,他们“和善的”统治者,他们说话时大气派的夸张:“你就是把它浸到海里,也不变形。”理发师一个劲推销自己的假发,夸耀自己的产品状态多么稳定。还有他们的贵妇人——自然是所有女人当中品行最端正的一个,心地最贞洁的一个——在马车上要约里克拉铃,约里克问她要什么,她说“要撒尿”。自然还有自始至终的各种风流韵事,不,这样说是不公正的,因为这其中的多数,都发乎情止乎礼,都是高尚优雅的感情,约里克绝不容许人往猥亵处偏差一点点。他和他每一段爱情的对象都是那么纯净,那么爱脸红。你来我往的爱情游戏,不可捉摸的用词,手指尖上一点点让人猜度的用力……从孀居贵妇人,到卖手套的女店员,到贵妇的侍女,到走廊里因为彼此让路和约里克跳来跳去的贵妇人……斯特恩是用了一种这么私人化的、滥情的、最大限度的随意性的态度,去讲这些。我不相信他真的在写之前有什么“构思”,所谓的前后应和最多算是巧合。他带着病体,但时时追求快乐,写出了第一句,“第二句就交给了上帝”——这才是最自然的散文,最本真的散文,最能俘虏人的散文,那些个机智和伤情,都动人心。
  •     注:以下属《多情客游记》最后所附一篇文章,想要做笔记,网上没有,逐字敲得,有近五千字,用了大概两个半小时。如有纰漏,还望指正。已经注明页码,可直接用作论文注释。出处:[英]劳伦斯•斯特恩:《多情客游记》,石永礼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年3月版,第229-239页。《项狄传》虽是斯特恩的第一部小说,却写于许多人已写了第二十部小说那一时期,即写于他四十五岁的时候。不过,这部小说已处处显得成熟。没有一个年轻作家敢于如此冒失地违犯文法、句法、意义、分寸以及小说写作法那年深日久的成规。敢于用反传统的文 体冒犯文人雅士,敢于以离经叛道触怒德高望重者,冒这样的风险需要中年的那份很强的信念和对指责满不在乎的态度。但风险冒了,却获得令人惊奇的成功。大师们,吹毛求疵的读者,全都着了迷。斯特恩成了市民的偶像。不过,在欢迎这部小说的格格笑声和喝彩声中,还听到一般头脑简单的读者的抗议声:这是一个牧师的丑闻,约克大主教起码应该给予谴责。大主教似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不过,斯特恩却把这批评记在心里,虽然几乎不流露于言——P.229表。自《项狄传》出版以后,他内心也很痛苦。他热恋的人伊来扎•德雷伯已乘船到孟买回到她的丈夫身边。斯特恩决定在他的下一部书,实现他已经发生的变化,并证明他不但才智卓越,而且多么善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写这本书的意图是,教我们更加爱这个世界和世人”。正是在这样一些动机的激励下,他开始写他称之为《多情客游记》的短暂的旅行之行。如果说要斯特恩改正他的处世态度是可能的,那么要他改正他的文风却办不到。这跟他的大鼻子和那双明亮的眼睛一样,是他身体的一个组成部分。一读到开篇第一句话——这种事,我说道,在法国就安排得比较好——我们就迈进了《项狄传》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什么事就可能发生。这支敏捷得令人吃惊的笔在英国散文那密实的篱笆上切开一道口子,我们简直不知道什么样的打趣、嘲弄与诗意不会突然透过这道口子闪现。斯特恩本人要负责任吗?尽管这次他决心以他最端正的态度来写,难道他知道下文要说什么?那跳跃的,不连贯的句子,来得一跟口才极好的人说出的话一样快,也似乎——P.230一样不受节制。即使断句,用的也是说话的,而不是写作的标点法,因而带上说话的人的声腔和关联。那些想法的次序,突如其来,不相关联,多忠实于生活,而不是文学。这样的交谈有一种谈私房话的性质,容许随口说的话不受谴责,如果当众说这种话,雅不雅就难说了。在这种特殊的文体影响下,这部书变得半透明。使读者和作者隔开一定距离的一般礼节上的成规旧套,消失了。我们跟生活再接近不过。认为斯特恩仅仅造运用极端的手法和巨大的努力才造成这种错觉,那显然是没有查阅他的手稿得到证实。因为,虽然作家们常有这样的信念,相信准能设法把写作上的成规旧套抛开,像说话那样直接跟读者谈话,但任何做过这种试验的人,不是被困难吓呆,就是中途受阻而陷入无法形容的杂乱和冗赘。斯特恩竟做到这一惊人的结合。似乎没有一部作品能那样准确地恰好流进个人的大脑的皱褶,既表达它不断变化的情绪,又回应它最轻微的一时的奇思异想的冲动,竟表达得丝毫不差,又从容不迫。最高的流动性总是跟最高的持久性并存。这就好像潮水冲过海滩把每个涟漪和漩涡刻在大理石似的沙上一样。的确,也没有人比斯特恩更需要表达自己的自由。既然有的作家的才能是非人格的,就会有个,比如说,托尔斯泰,能——P.231创作一个人物,让我们单独跟它在一起,而斯特恩一定要亲自到场,帮助我们进行交流。如果从《多情客游记》把我们称之为斯特恩自己的东西全抽掉,那么《多情客游记》就所剩无几,或空无一物了。他没有珍奇的见闻可谈,也没有言之有理的哲学可讲。他告诉我们,“我冒冒失失离开伦敦,从未想到我们在跟法国打仗。”无论绘画、教堂或乡村的苦难和幸福,他都无话可说。他的确是在法国旅行,但那道路常常经过他自己的头脑,他主要的历险,不是胶上盗匪,攀登悬崖,而是他内心的感情和历险。改变观察的角度,这本身就是大胆的革新。迄今,旅行者已注意到比例和透视的某此规律。在任何一本游记中,大教堂总是宏伟的建筑,在它旁边的人,总是适当缩小的渺小形象。但斯特恩能完全不提大教堂。一个拿着绿缎子钱包的姑娘可能比巴黎圣母院重要得多。他似乎暗示,这是因为没有普遍的价值标准。一个姑娘也许比一座大教堂更有意思;一头死驴比一个活的哲学家更有教育意义。这全是个人的看法问题。斯特恩的眼睛作了这样的调整,在他看来,小东西常常显得比大东西 还大。他从一个理发师提到他的假发的发卷那番谈话,而不是从法国政治家的夸夸其谈中,了解了法国人的性格。——P.232我认为,我能在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不是在重大的国事上看出民族性的明确而显著的特点;因为各国的大人物谈来谈去都是那一套,千篇一律,我才不愿意花九便士在他们当中挑选呢。因此,如果你希望像一个多情游客那样抓住事物的本质,那么你不应当白天到大街上去,而应当到黑胡同里无人注意的背静处去寻找那本质,你应当练出那种能把几种脸色和举动计成普通话的速记法。这是斯特恩长期练出的本事。就我来说,由于长期形成的习惯,我总是不自觉地这样做,至于一到伦敦街上,我就边走边翻译;我不止一次站在人圈后面,还没有听上三个词,我就带着二十句不同的对话走了,我能如实地将这些话记下来,保证无误。斯特恩就是这样把我们的兴趣由事物的外部引向内部。查导游手册没有用,必须请教我们的头脑,只有它才能告诉我们一座大教堂、一头驴、一个带绿缎子钱包的姑娘比较重要的意义是什么。斯特恩宁愿走大脑那弯弯曲曲的小路,而不愿——P.233请教导游手册,走它指引的平坦大道,就这方面来说,唯独斯特恩属于我们这一代。就斯特恩关心无声胜于语言而论,他是现代派的先驱。由于这些原因,他跟我们当代人的关系,比他的伟大的同时代人理查逊和菲尔丁跟我们的关系要亲密得多。然而,有所不同。斯特恩尽管对心理学感兴趣,但他比以后变得灵巧而深刻的、多少是干伏案工作的这一学派的大量们要灵巧得多,但不那么深刻。无论他用的方式方法多么任性、忽东忽西,他毕竟在讲故事,在旅行。我们尽管走了不少岔路,我们还是在不多几岸头的篇幅内走完从加来到马丹这段路。他虽然对他观察事物的方式感兴趣,但事物本身也引起他强烈的兴趣。他的选材是任性的、个人的,但没有一个现实主义作家对一时的感受能比他处理得更妙。《多情客游记》是一系列画像——修士,夫人,卖点心的骑士,在书店里的姑娘,穿上新紧身裤的拉弗勒——是一系列场景。虽然这漂浮不定的心思飞起来,像蜻蜓一样,忽东忽西,但不能否认,这只蜻蜓有它的飞法,它随意挑选花朵,也总是因为花朵那精美的谐和,或辉煌的不谐和。我们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鄙视,——P.234一会儿同情。眨眼间,我们就从一和心情转变为相反的心情。这种不看重公认的现实,这种忽视有条理的叙述,几乎容许斯特恩像诗人那样放纵不羁。斯特恩所用的语言,一般小说家即使能掌握,但在他的书上看起来就显得怪里怪气,难以容忍,斯特恩却能用以表达一般小说家必然会忽视的意思。我穿着灰尘仆仆的黑外衣,严肃地走到窗前,从玻璃窗向外望,只见所有的人都穿着黄色、蓝色、绿色的服装,奔去“抢铁环”——老头们手持断矛,戴着丢了面罩的头盔——年轻人则穿着金光闪闪的盔甲,个个装饰着东西的花哨的羽毛——所有的人——都挥着枪抢那个环,就像有时候那些入了迷的武士为了名誉和爱情上了比武场一样。在斯特恩的作品中,有不少这种纯粹是诗的片断。你可以把它们从正文中剪下来单独欣赏,然而——因为斯特恩是善于运用对比的大师——它们在书上肩挨肩很和谐地排在一起。他的清新,他的轻松愉快,他那出人意外,使人大吃一惊的无穷的力量,正是这些对比的结果,他把我们领到心灵的悬崖绝壁的边缘,我们往那深渊才瞟上一眼,又突然让我们转——P.235过身,看见另一边绿草如茵的牧场。如果斯特恩使我们难受,那另有原因。这里,至少有一部分责任在读者——受到震惊的读者,那些在《项狄传》出版之后,大叫作者玩世不恭,应该扒下他的牧师袍的读者。很遗憾,斯特恩认为有必要回答。因为我写了《项狄传》,(他向谢尔本爵士说道)大家就认为本人比项狄更项狄……如果有人认为这(《多情客游记》)是不洁的书,可怜那些读过它的人,因为他们一定有活跃的想象力,没错! 因此,我们决不容易忽略《多情客游记》的这一点,斯特恩首先是敏感,同情,仁慈;首先是他对举止得体与人心的纯朴高度评价。不过,一个作家直接去证实自己有这样那样的品质,就会引起我们的怀疑,因为,对他希望我们在他身上看到的这种品质,强调得过分了一点,反而使其粗俗,油彩过重,这样,我们得到的不是幽默,而是滑稽,不是感情,而是感伤情调。这样,我们不是相信斯特恩的心有多么温柔——这在《项——P.236狄传》中是不容怀疑的——而是开始对此怀疑。因为我们感到斯特恩考虑的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这件事对我们对他的看法的影响。一群乞丐围着他,他给那个羞怯的穷人的钱比他原来打算给的多。他不只是关注乞丐,也关注我们,看着我们是否赏识他的善心。他们这一结论,“我认为,他比他们都更感谢我”,置于这一章的末尾,更强调了这一用意,使我们感到甜得腻人,像杯底剩下的糖脚一样。的确,《多情客游记》的主要缺点,是因为斯特恩关心得到我们对他的心地的好评而造成的。这部书,尽管很出色,总有点单调,好像作者生怕他那天生的多种多样与生动活泼的趣味开罪于人而克制住似的。把心情压制为一味仁慈、温柔、同情,显得不自然。人们怀念《项狄传》的多彩多姿,活力以及脏话。他关心他的第三性,反倒挫伤了他天生的锐气,叫我们去看那些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让人看的谦虚、纯朴和美德,看得太久了一点。不过,使人们反感的是斯特恩的感伤情调,不是他的不道德,这说明我们的趣味发生了变化。在十九世纪的人看来,斯特恩作为丈夫和情人的行为玷污了他的一切作品。萨克雷义愤填膺地抨击他,大叫大嚷,“斯特恩写的东西,每一页都少不了可以删去为妥的东西,那是潜伏的堕落——如一种不道德行”——P.237为的暗示” 我们现在看来,维多利亚时代的小说家们的狂妄自大,似乎至少也跟这个十八世纪的牧师的不忠实一样该受到谴责。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为他的虚情与轻浮,深为惋惜,现在看来,正是在这里,那种把人生的艰辛化为哈哈一笑的勇气,那种绝妙的表现手法,要明显得多。《多情客游记》尽管多变而风趣,但的确在根本上以种哲理为基础的。在维多利亚时代,这的确是一种相当不合时尚的哲学——享乐的哲学 ;这种哲学认为,在小事上如同在大事上一样,必须行为良好,认为即使是让别人享乐,似乎比让他们受罪更好。这个无耻之徒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于供认“我这一辈子几乎总在恋爱,不是爱这位女王,就是爱另一位女王”,又补充道,“而且希望一起爱到死,因为我坚信,要是我竟干出卑鄙的事,那准是在一次热恋和另一次热恋之间的空当。”这个坏蛋竟然有那么厚的脸敢于借他的一个人物的口大叫,“快乐万岁……爱情万岁!肉体爱万岁!”尽管他是个选择题,在他看法国农民跳舞时,竟然毫无虔敬之心,敢于动这样的念头,认为他能看出一种昂扬的精神状态,不同于单纯寻——P.238欢作乐的因或果那种精神状态。——“简言之,我认为我看到宗教掺和在舞蹈里了。”对一个牧师来说,看出了宗教和娱乐的关系,是够大胆的。就他的情况而论,奉行享乐的宗教有许多要克服的困难,这也许可以为他辩解。如果你已经不年轻,如果你负债累累,如果你的妻子难以相处,如果你坐着驿车在法国寻欢作乐,你随时会死于肺病,那么,寻求快乐毕竟不那么容易。但仍然必须寻求。必须像跳芭蕾舞似的在世界上到处转动,到处瞧瞧,这儿调调性,那儿施舍几个钢板,在能找到有阳光的地方,哪怕很小一块,坐一坐。必须开开玩笑,即使那玩笑有伤大雅。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也必须记住要叫一声:“万福,你这生活上讨人喜欢的小殷勤,因为你为生活铺平了道路!”必须——说得够了;这不是斯特恩喜欢用的词。只有在你放下书来想一想,在生活中各个不同的方面,它显得那么匀称、有趣与尽情的欢乐,把这些传达给我们的手法,又是那么潇洒自如,那么美,只有在这时,你才相信这位作者有信念作支持他的脊梁骨。萨克雷不是懦夫吗?——他那么不道德地玩弄那么多女人,在他本该躺在病床上或写布道文的时候,却在金边纸上写情书——难道他不是他那种方式的斯多葛派,不是道德家,才是吗?毕竟大多数伟大的作家都是。而且我们不能怀疑斯特恩是个伟大的作家。——P.239——2013-12-8
  •     约里克为“情”行道?约里克牧师在劳伦斯•斯特恩(1713-68)的头一部小说《项狄传》第1卷(1759)里已经死去。该书开篇后便让主人公留在娘胎自行慢慢生长,笔锋一转由接生婆拉扯出本地牧师约里克。牧师的名字与莎士比亚名剧《哈姆雷特》中已故弄臣相同。他同样喜欢耍笑讥嘲,所以不免如其友朋所料会开罪于人,所以本来似乎可期的晋职加薪之类全都泡汤,所以亮相不久就匆匆“心碎”而死。于是12章中出现了他的墓志铭(来自莎剧台词):唉,可怜的约里克!与此相随,事先不曾做调研的读者惊讶的目光撞上一纸黑页。?!两样“情”约里克之死被早早交代,却不妨碍他作为中心人物之一此后复出。本来么,作者斯特恩和虚构讲述人特里斯川压根没有打算理会什么时间顺序。既然老约有读者缘,1768年他躲不脱还得在《多情客游记》里披挂出场。由老约兼任主人公和叙述者的《游记》篇幅不大,幽默调侃,基本没有掉书袋成分,也较为小心不过分冲撞主流趣味,于是得到更多受众追捧。“多情游客”乃约里克自谓,以区别于其他各类出国旅行者——比如那些去养病治疗或观山看水或在监护下游学求知的人。如朱虹先生在1990年人民文学社版(石永礼)译本序言中指出,该书中sentimental一词 “不包含现代的感伤意味,而更多指敏感、同情、感情的共鸣”。英语书名或可直译为“多情之旅”,但是相比而言还是“多情客”一语更合全书揶揄调笑的腔调。细究起来,《游记》张扬的“情”有两类。前文提到的与德行密切相关的敏感、同情和善意等是其中一类。《项狄传》中有一段描写“我叔托比”和苍蝇:“‘去吧,' 他[托比]说,打开窗子并张开手掌,让[手心里的]苍蝇飞走,'走吧,可怜的东西,你走吧,我又何必伤你?世界大得很,尽能同时容下你和我'。”这段文字呈现的姿态和心态,成为《大英百科全书》中界说“情感主义”(sentimentalism)的经典例子。《游记》录述了一系列诸如此类的精微感情触动和乐善好施言行。初到法国,一名年迈的天主教僧侣前来劝募,约里克没有施舍反而训斥了那人,事后他为此深感不安,愧悔难当,反思了自己有关教派和慈善的种种定见。路途中,他偶见一德国老农在路边手捧粗陋吃食喃喃悲叹对方再不能分享,仿佛向至亲倾诉,不料却是在哀悼死驴。老人将鞍子笼头等反复捧起,依依不舍,约里克见状不由得心绪万端。《游记》中还有两段邂逅法国老军人的经历,一次是看到时乖运蹇的遣散老兵在巴黎街头兜售糕点,另一次是在剧院亲身感受老退役军官善待陌生人的古道热肠。这些篇章都包含细致的观察、真切的内心活动以及对小人物的关切、理解和感情共鸣。显然,乡村牧师斯特恩对劳苦农人与牲畜的相依为命关系并不陌生,有关父亲的记忆也时时漂浮在那些善良下层军人身影之后。引起此类情感波动的原因往往非常小,一只苍蝇、一头驴子或一只小鸟——“对微小刺激的精致反应”正是“善感”或称“敏感性”(sensibility)的题中之义。何况小和大是有关系的,对小事小物的态度揭示着“道德上和审美上的良好造诣”。《项狄传》曾提到一黑人女仆如何客气地驱赶苍蝇却并不打死它们。同样善待苍蝇的托比就此评论说,她“受过迫害,因而懂得了怜悯”。托比的随从特里姆还进一步追问黑人是否有灵魂,问“为什么黑人女孩受到的待遇不如白人姑娘”。由此,对苍蝇的同情在某个意义上转化为对人类处境、对奴隶及其他受压迫者的关心。与此类似,《游记》曾就笼中小鸟的遭遇大发议论。约里克说:世间不曾有什么比那只鸟更“温柔地唤醒我的感情”,从小鸟生发开去,一直说到“天性”、“自由”乃至巴士底监狱的囚徒。同样,读者得在老约个人旅行经历的缝隙里窥出英法交兵的“大”局,因为他的讲述彰显战事对小人物的扰动却淡化宏大历史事件。借小说大不仅是老约的叙述策略,也包含某种价值重塑的努力。法国理发师不肯为约里克修理假发,只一意推销自己的产品,夸口说他的假发扔到海里都不会变形。老约登时想到英国人至多不过会拿“一桶水”说事,不至于夸下这般海口。他自诩善于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中悟出民族性差异,而各民族大人物唱得都是一个调调,一钱不值——口气之尖刻不下于后来他挖苦“满朝文武都是爱国者”。另一种被浓彩重墨书写的“情”特指两性间的爱欲或风情。约里克/斯特恩似乎更热衷于这个意义上的“多情”,即“动用诸般情感寻欢求爱(to make love with sentiments)”。这本不足两百页的薄薄小书讲述了不下五次“艳遇”,其中一些轶事“绵延”好几章,总和起来所占篇幅超过了另一类情感记录。而且,这些风流韵事读来更妙趣横生,轻松自然,浑然天成,全无纵论笼中鸟时那一丝生硬牵强和虚张声势,显然是约牧师更如鱼得水的领域。似乎是,自从在法国一落地,老约就开始漫不经心地猎艳。办理租用去巴黎的马车时,见到漂亮妇人L,他毫不迟疑上前搭讪、握手加吻手,让外人以为他们“起码”是夫妻。他在巴黎选择一家有漂亮老板娘的铺子进去问路,翻来覆去求指点,刚出门又返身折回,声称忘记了路径指示,因为此刻“男人想的是女人,而不是她的忠告”,于是演绎出其后的捉臂把脉,等等等等。他在书店看到俊俏小侍女买言情小说,便相随离开,在僻静小巷里又是夸赞又是教导又是塞金币。不错,很多时候他在公然挑逗。约里克有意炫示和美女打交道的快乐。但他的讲述每每止步于这轻盈欢快、无伤大雅的阶段,对有无后续,老约听其自然,既不回避,似乎也不过分看重。那份轻松放浪在有关赴米兰音乐会的小插曲里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与某女侯爵在进门处窄路相逢,赶紧朝一侧闪身,却正对上同样让到那边的女士,如此跳来躲去,反复数次,最后才改为他转身护送女士上车离开:[我]说道: 我做了六次努力,想让你出去;——我也做了六次努力,她回答,想让你进来。我说,真希望你再做第七次努力。非常乐意,她一边回答一边给我让出位置。——人生苦短,讲礼的时间不能太长。——于是我立即上车,她带着我跟她一道回家了。——至于音乐会如何,我想,圣塞西莉亚在场,她比我清楚。约里克在得意地对读者霎眼。显然,斯特恩把“善感多情”标为一种理想境界,将其置于时人推重的“通达事理(good sense)”之上。不过,他或多或少有意借约里克自述混淆两种情的区别,他称:同情、怜悯和体谅等向“善”情感源自“天性(nature)”和“本心(heart)”,源自人的躯体和动物性;同时毫不含糊地强调拈花惹草行为也出自天性和躯体,也与形形色色的“怜”和“爱”(比如怜香惜玉)有关。比如,他见到L尚未雇到车,就“感到对她动了慈悲心,于是决心设法献上我这点殷勤”。由此,他盘算可否让女士与自己同车。于是他的“种种肮脏的感情和坏习性,都惊慌起来”——“贪婪”警告说会导致破费,“小心”提醒可能上当,“谨慎”说别人将推论此行目的是会情人,“虚伪”称将再无颜见人,等等;“可这不过是礼貌,我说道——通常我总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很少听这帮勾心斗角的家伙的话,因为它们除了用最坚硬的东西把心包起来而外……毫无用处。”这场内心对话很重要。“贪婪”“小心”“虚伪”等等代表趋利的现代理性人遇事时的种种考量,多情者的使命正是要抵制这些——约里克强调自己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性情中人,是在宣示小说的主题。可是,斯特恩又不希望读者误以为老约所践行的展示的当真仅只是礼貌和慷慨,所以还要明明白白交代说这是“诱惑”。他下一步的言行更将这“诱惑”具体化了。L说了句“好笑”,他就立刻把“喜剧意味(comic)”推向殷勤法国男人快速求欢的“喜剧手法”,对方便回应说“那是他们的强项”。两人逢场作戏的调情可说炉火纯青。这段交往无疾而终,但他在书店遇到的小侍女却于《诱惑》一章中再次上门。老约和姑娘单独在旅店客房里度过若干妙不可言时光,其间绝非青涩新手的牧师愉悦地却也不无罪感地红了脸(当然罪责在血液),你来我往,环环相催,导向势不可挡的激情。随即,另起一章起名为《征服》,叙述者约里克振振有词地发问:人有热情有什么错?……如果本性的仁善之网原本这样织就,其中缠着爱和情欲的丝,为拔掉这几根丝就得把网扯破吗?……本性的伟大治理者啊!……让我体味种种出自本性的活动吧,那是我作为人所应有。不仅如此,在《通行证》章节里,约里克还为对女性的泛爱找到了某种贾宝玉式的道德依据。他半戏谑半认真地说,前来法国不是要侦查未设防的地点,也并非想攻陷邻国女子未设防的身体。他的目的,乃是 “刺探她们那赤裸裸的心”,“透过种种风土人情和宗教的不同外衣找出她们善良的一面,以便照此改变自己的心”。他称:此乃探索人类天性的“心灵的悄悄的旅行”,还说“每一个美好的人就是一座殿堂”。借此,“多情”游客身份被再度定义,而且把感受“善良”和提升道德等等与探查异乡女子之心的活动铆接,公开宣布了作者曾在私信中提及的教化众人改良世道的写作目的。不过,即使剔除了该段交谈语境所包含的玩笑口气,老约也耍了不止一种暗度陈仓的把戏。他以“善良”和“道德”作旗号,却为滤掉社会后果的男女调笑开拓空间,而且甚至懒得稍许填平宣言和行动两者之间的显豁沟堑。多面讽在斯特恩对情感的褒扬中,嘲笑之声一直如影随形。特里斯川在《项狄传》里两次把父亲沃尔特说成是头号“善感者”,铺张地描绘他听说小儿鼻梁受伤后悲痛不已扑倒在床的姿态,眼鼻手脚一一说到,冷不丁还把应该视而不见的夜壶抖搂出来,顿时大杀多情之风景。该书对约里克讲道词的处理也很有味道。那段名为《良心之滥用》的文字是斯特恩牧师本人为布道写的,已经公开宣讲、刊印过,可以被视为作者的或权威的(authorial)话语。然而在小说里出现时,讲道词被置入对话语境中,以在场者们的生活经验、即时感受及天主教、新教矛盾为上下文,讲道辞被表演、被打断、被评论,因而也在相当意义上被限制和嘲笑。《游记》的叙述也大致如此。例如,约里克(如1762年的斯特恩)在英法交战之际抵达法国且渡海手续不全,到巴黎后不得不为补办通行证(签证)而奔波,又因此一时成了社交界文化名人,频繁出入贵族门庭。他把自己此时的言行与 “叫化经”相比,自称不过讨些“奴隶的赏”。“叫花”二字把他本人的上层行走与在街头跟踪观察到的行乞阿谀术联系了起来,将两种似有云泥之别的活动相提并论且使之彼此映衬,不仅体现了叙述者拉开距离的严苛自我审视,也构成了对等级社会和普遍人性的刻薄评议。又如,环绕德国农夫悲怆遭遇的,是典型的滑稽场面。先是约里克临时雇用的法国跟班身着光鲜外衣得意洋洋行路之际驿马突遇死驴受了惊,冷不防被掀翻在地。而后,约里克看明情势,又听老农讲述自己如何因疫病连丧两子后来为还愿长途跋涉到异国朝拜圣址的经过,不觉有动于衷,酝酿出深刻感言“人们应感羞耻!倘我们彼此关爱,能及那个可怜人爱他的驴子的一半——世态可就大不一样了。——”谁料,他的车夫却没等农夫话音落地就策马扬鞭,于是马车“便千鬼齐发般地咔嗒咔嗒风驰电掣而去”。“千鬼齐发”云云是斯特恩式神来之笔:无比简洁,又栩栩如生,和约里克微言大义的感慨形成鲜明的对照,使行文陡然间从多情善感降为唐突可笑。总的说来,《游记》写尴尬滑稽境况超过写多情而仗义的举动;约里克作为堂吉诃德式骑士每每言多于行,姿态多于成效。连他的风流艳事也难逃揶揄目光的扫描。米兰剧院门前与对面贵妇跳来跳去的场面何等搞笑。更哭笑不得的是,他因种种误会不得不动笔向曾一道乘车的L夫人传书致意,苦于文思枯竭,抓耳挠腮之余居然同意以法国跟班不知何处搜罗来的下层军人约会偷情的私信做范本炮制。读者有理由认为,那纸情书“爱情万岁!肉体之爱万岁!”的基调并不违背约里克/斯特恩的心思。然而,其源自低层生活的来路,其露骨粗率的表述和阴差阳错的闹剧语境,使这个口号在被张扬的同时也遭到谑笑。若是进而想到这段匪夷所思的异国主仆乱炖是前面又讲礼貌又谈本性的旅途调情意兴阑珊的草草收场,便能意识到其中更深层的自嘲。尤其重要的是,多情者记述的嘉言懿行或浪漫风情时时闪着钱光币影,从而形成一种贯穿全书的结构性讽刺。《项狄传》里特里斯川在法国听车夫谈疯女玛丽亚的故事时,认为那年轻人“语调表情无不体现了一颗感情丰富的心”,于是打定主意事后要赏他二十四个苏。约里克在《游记》中的慷慨解囊善举也大体相似。他曾一边往年轻侍女的绿绸小钱包里塞金币一边说:“如果你品行端正有如你相貌俏丽,上天定会让你的钱包鼓鼓的”。“感情丰富”意味着人品可嘉,意味着“有个灵魂”,意味着值得犒赏!约里克们就这样毫不遮掩地把品行、容貌、钱财和宗教一锅烩了。在另一处,约里克直接为时髦词“善感”大唱赞歌:“宝贵的善感禀性!你是永不枯竭的源泉,我们所有的一刻千金的欢乐,或代价高昂的悲哀,都来自你!”【注意翻译有不同】这段话语气热烈而夸张,然而最触目的却是作者弃用其他语汇,一连挑了dear、precious、costly三个表示经济价值的形容词描述感情。这段高调议论“善感”的言辞直白地表明作者对于情感主义时髦与金钱社会之间因果相继彼此渗透的共生关系以及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缠绕心下了然。是的,多情客的天地与斤斤计较的谋财者们的世界其实是同一的。《游记》一本正经地谈“情感交易”中的“购买”和“打折”、“买方”和“卖方”,读者不能不认识到,多情表演或多或少是有钱人购买“品德证书”的举动。难怪有的评者说,“钱成为多情善感者交换的中介,是作为商品的善良人性的显而易见的物质化的体现。” 当然,约里克的自我表扬常常同时也是自我嘲讽。一次他给一群乞讨者分发了小钱后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形容窘迫的穷汉(pauvre honteux)……他站在马车附近,在圈外一点点,从脸上抹去一滴泪,我相信那张脸曾见识过更宽裕的日子——天啊,我说——我没有一个苏可给他了——不过你有成千的苏!天性的各种力量都在呼喊,都在我身体内骚动——于是我给了他——别提多少了——现在,我不好意思说给了多么多——而那时我不好意思地想,这是多么地少;因此,如果读者对我的秉性有所理解的话,给了这两个极限,他或许就能大致估量出准确的数字,出入不超过一两个里夫*。那形容窘迫的穷汉说不出话来,他拉出一块小手绢,边转身边揩脸——我想在所有那些人里数他最感谢我。这边厢,老约直白地陶醉于自己的慷慨,对受施者的关切未免浮光掠影;那一端,老乞丐又拉手绢又扭身抹泪,“淑女”得也忒夸张。在贫富悬殊的社会里,施舍人有几个真在换位思考、求告者又如何能维持温雅从容?不过,也许正因为这画面与生活真实有明显差距,倒反而让人拿不准那位曾长久在中下(lower-middle)阶层穷窘景况中摸爬滚打的斯特恩牧师是否在偷偷窃笑。很可能,萨克雷批评斯特恩把一己的悲欢送进市场,“有条不紊、清醒冷静”地操作,意在取悦读者,只是说对了一半。约里克/斯特恩大概既有为“情”张目的真意,也有将情感派读者一网打尽的盘算,捎带着还要尽情奚落某些多情者和他们的主义。与约里克偶遇L夫人后盘点思想的情形相仿,斯特恩对自己的多重反应多重动机一清二楚。他曾说,所谓“项狄式”特征就是“有不止一个把儿”。有些当代评论者非常强调其作品的讽刺意味、多声部特征和自我解构性,强调《游记》作者与叙述者的区别,突出斯特恩对约里克的挖苦和“拆台”。不过,自我拆台虽然是约里克的常规动作之一,却不能算是小说最主导的“把儿”。小说中的自嘲大抵像老约及其跟班炮制的给L夫人的不得体的法文信,只是留给有分辨能力的读者欣赏的轻描淡写的闹剧,对后果不着一字,并不伤害主人公的形象和他在书里书外的处境。约里克的讲道辞被围绕穿插的听众的表演和议论限制、批评乃至嘲笑,但是换一个角度看它同时也被这些回应衬托并加强。不论有多少保留和自嘲,它仍是“权威”话语。叙述者音调里的揶揄和窃笑体现着他的世故、机智和某些深刻洞见,然而却并不意味着他的讲述不在认可和炫示自己的“深切的善感禀性”。正如《项狄传》曲折地赞美了项狄一家代表的绅士世界,《游记》中约里克对自己的欣赏和信心最终被褒扬。不仅他的内在“美德”被肯定,而且他刻意为之的自我展示也得到认可。约里克悲喜表演终而不止《项狄传》付梓之际,英国世面上正流行情感主义和眼泪崇拜。种种畅销故事连篇累牍地罗列催人泪下的遭遇。因为流泪不仅表示内心苦痛,也不只是情绪的自然宣泄,而是在向世人展示自身的品性和德行。可以说,自理查逊的《帕梅拉》(1740)征服了人心,“善感”一时成为社会公认的优良品质。 这是长期社会转型的一个方面。法国历史学家埃利厄斯(Norbert Elias)曾指出,文艺复兴以后西方诸国贵族逐渐从武士转化为廷臣,使上等和中等阶级的习俗、趣味乃至心理趋向文雅和精致。不少人认为,“善感”是在国内大规模武装冲突消除后新社会条件下形成的一种现代品性:“现代的安定、闲暇和教育生成了某种细腻的感性和精美的德行……在更严峻年代里被压抑的人类同情心,特别是对弱者和不幸者的同情,迅速地膨胀,社会良心开始关注囚犯、儿童、动物和奴隶。”对个人感情的强调和尊重促进了家庭形态调整,这一时期里家长制大家庭渐渐向核心家庭过渡,女性的地位日渐重要。理查逊笔下的新一代绅士是名副其实的“温良君子(gentle man)”,具有温和细致、善解人意等许多传统上被认为是“女性”专有的特征。 同样值得强调的是,在英国情感主义兴起是18世纪人对“现代社会”的一种有意识的回应、批评或矫正。针对日益推进的技术理性思维、人与人竞争关系和传统社会解体,人们试图借呼唤“情”和“心”表达再造社群和谐、重塑道德敏感性的意愿。该思潮最直接的先驱者是洛克的学生及恩主沙夫茨伯里伯爵(三世)和弗•哈奇森等人。他们均持自然神论道德理念,反对霍布斯观点,主张人本性向善。“天然爱心”是他们的核心词汇。以休谟和亚当•斯密等为代表的“苏格兰学派”思想中亦包含明显的情感主义成分。 不过,“情感主义”源流淆杂、悖论百出,是自发生成的混沌文化生态,而非目标一致的整饬的思想运动。不少情感小说 “聚焦于浪漫之爱、热衷于弘扬激情,开口眼泪闭口羞红,叙述零碎、散漫离题;与此相悖但也与此相应,这类小说成为重要的政治争论场所”。18世纪初沙夫茨伯里们的性善论为中产人士提供了一套方便而又富有生命力的语汇,使那些展示了得体风度和美好德行的人有可能进入上层社会。感情细腻丰沛被当作分享权力和荣耀的基础。如此,宣扬对琐细事物的敏感关注成为重要的政治言说。另一方面,善感者们集结的宣言是对鲁滨孙式孤立现代经济人的提出质疑和拷问,但是实际上在文学中和生活中种种“多情善感”表现往往带有明显的自我关注、自我赞美倾向。因此,《英国通俗小说:1770-1800》(汤普金斯著)一书着重指出,18世纪的所谓善感情怀是“自我中心主义的”。在这个意义上,多情客与其对立面的差别是有限的,相对的——他们的自利关怀不输于鲁滨孙,甚至对钱的重视和数计也不遑多让。也就是说,情感主义即使在其最真诚的发轫阶段和最真诚的代表人物那里,也具有本质上的虚伪性。由此,这一倡导善意、友爱和同情的思想运动从一开始就陷入某种与生俱来的两难困境。如果说登场较早的帕梅拉典型地代表了正在从事自我提升事业的准多情淑女,那么紧随出现的莎梅拉(菲尔丁的同名讽刺小说的主角)则漫画式地突出了前者的言论和行为中自私、虚伪的成分。不仅斯特恩,其他主流情感小说包括哥尔德斯密斯的《威克菲尔德的牧师》(1764)和约翰•麦肯齐的《重情者》(1771)等等,也都对“多情”和“善感”不时加以嘲讽。作为大潮流中的一个支脉或变调,斯特恩们形形色色的表态中有应和也有观望,有讥诮戏弄也有推波助澜。情感主义思潮的内在矛盾在斯特恩作品中得到了集中的体现。与其他一些善感主人公相比,约里克和项狄们虽然也被塑造为利己世态的抨击者,但是他们在抵制自私败坏的社会现状时更三心二意,避重就轻;在渲染本人的慈心善意和浪漫风流时更津津乐道、神采飞扬。不过,换个角度看,斯特恩的多情客又远比帕梅拉们自觉。也许因为斯特恩是曾深度体验不同社会阶层生活的“两栖”人,也许因为他或多或少是被情感主义时潮绑架了的嬉笑者、内心里其实和与帕梅拉唱对手戏的花花公子们多有相通,所以他能入木三分地击中“情”的软肋。他自知是在玩多情游戏,故而把常把主人公们置于可笑的境地里,包裹在潇洒的自嘲中。有时读者甚至很难判断约里克及其背后的斯特恩在多大程度上真诚赞美弘扬所谓的“情感”和“美德”。而吊诡的是,这种看不透所提示出的本质性自我矛盾却赋予了斯特恩的多情者某种超越时代的深度。因而,在“情感”时髦迅速消解之后,《游记》仍能以其精湛的自嘲和机敏的挖苦博得读者由衷一笑,甚至常常难以传达原味的翻译文本都不能完全阻隔其魅力。《游记》结尾,多情客约里克深陷啼笑皆非之境。某贵妇风雨夜投宿,乡下小旅馆已无空房,只得到老约租用的套间里将就一晚。(可见,不仅仅是中国的八路军将士有时需要因陋就简。)大间有两张相隔咫尺的床,相连的小间透风漏雨条件更差。夫人决定自己留在大间让侍女去住小单间。她和老约谈判许久,约定了行为准则和更衣程序等等等等。两人隔着纱帐转辗反侧到半夜。最后老约忍不住开口呼天喊地,夫人指责他违约,于是交流就此开始。老约把手伸出帐子,不想却拉住了前来探看的侍女的手——叙述戛然而止。斯特恩根本不想搭救窘境或妙境中的老约。如果有读者生出什么过度的或不洁的想象,他自乐不可支;如果有人巴望老约狼狈出丑,他也悉听尊便——欢迎任何热闹。由于这个开放式结尾,约里克的滑稽闹剧似乎可以在对虚构的续虚构中无限展开,但是绝不仅仅局限于虚构。《项狄传》头两卷问世后,一举成名的斯特恩即半真半假地以项狄和约里克的名义活跃在社交界,自觉地出演弄臣角色。他说自己在法国“玩项狄(Shangdying it)玩得昏天黑地,超过此前五十倍不止”。他和诸多女性多情交往,最后大张旗鼓猛追某东印度公司官员之妻伊莱莎。于是伊莱莎的名字越界进入小说,不时在《游记》中出现。他致伊莱莎的书简与面向公众的小说乃至过去写给妻女的文字不时有重合之处,令人联想到老约抄情书的场景。就算多情客来自躯体的自发爱忱受“本性的伟大治理者”庇护,就算人们不愿追随拜伦之类不知柴米贵的公子哥片面地尖刻挖苦斯特恩“宁可为死去的驴子号丧也不愿迎养活着的老母”,斯特恩诸多自相矛盾的言行也必然引起种种疑和问。《游记》发表仅三个月,读者的困惑之笑或笑之困惑还挂在脸庞,斯特恩却奄然长逝。顿时,他所有的轻佻和嬉闹,所有的调笑和风流,所有的讲情和论理,似乎都需换一种眼光重新打量。斯特恩长期肺病缠身,不时行走在死亡边缘。他筹钱出国的理由是疗养,还曾在法国目睹病友死去。在这个意义上他其实属于约里克名单上那些不得已出门的治病者。如此和死神跳交谊舞的斯特恩难道不是最有资格亦真亦幻地当一回多情游客吗?斯特恩下葬不久遗体被偷尸贼盗去卖给大学作解剖用,因被人认出,后来残体被再次送回伦敦掩埋。经两度暗夜折腾,时间虽然相隔不久,其确切埋葬地点已难找寻。作家的感情疏离的妻子和身体欠佳的女儿远在法国。她们在那边已经定居数年,拮据的经济状况从未根本改观。斯特恩过世后母女俩立刻投入争取生活保障金的战斗。她们没有财力、很可能也没有心情为斯特恩修墓立碑。朋友和教会也没再出面。出人意料,一年后有两名共济会成员大致估摸着地点为他设了块石碑聊表悼惜。碑上面刻着:“唉,可怜的约里克!”

精彩短评 (总计56条)

  •     多情客游记
  •     书的纸张、印刷都不错,封面是硬皮的,字体比较大。书介于老派小说和现代小说之间,篇幅不算太长,读起来比《项狄传》更像小说。鉴于作者的影响,本书有收藏价值。
  •     写得多么随意有趣,特别得似永远不会过时,虽然有点受不了绅士文风。
  •     多情客游记,项狄传作者,生的太早文学尚未渗透意识流大潮,被视为洪水猛兽了TAT拿一种不安换另一种不安,还有亏损。伪君子是为了上天:)从A公爵到E公爵,一只小鸟被转手了半个字母表。掉书袋的游记就是带劲哇!又雅又痞子时不时蹦出新鲜怪异的描绘!纹章官很忙!
  •     小聪明、小打闹、小嘲讽。没有中心思想、没有复杂情节,有的只是好玩和有趣。
  •     斯特恩可真是太有趣啦。
  •     曾经看一本书评,对此书是推崇备至。大抵是文艺男青年都有颗细腻易感的心,天真和热情是永远耗不尽。落在纸面上好看,可现实对女人恐怕就难以接受了。波德莱尔说,“自由而自豪的灵魂,只有两种女人才可能适合他们,那就是妓女或愚蠢的女人”。因为他们只要一个可爱的模特来投注理想中的女性。
  •     作者被誉为“新小说”的鼻祖,本书的“二十世纪”版在孔夫子旧书网上已经卖到几百了。
  •     文风比较俏皮,行文比较松散。有后现代味儿
  •     就是大名鼎鼎的《感伤的旅行》,多情客,老是让我想起梦行客,哈哈。
  •     嗯,项狄传买了,想请蒲隆先生签个名,可想了半天还是没去打扰老人家的晚年。再版的多情客可以买,顺便把网格处理掉,嘿嘿
  •     字好大,每页占页面好少,眼神不好的有福了
  •     有的书读中文译著简直是蒙耻、折磨,比如文笔古典精巧的pride and prejudice。有的书读中文译著才更享受,比如此书。因为原著语言真是特别散漫,语法不精确,标点也混乱——不过随意的句子反映出的sentimentalism却是值得欣赏的。现代许多旅行者以他所提倡的sentimental traveler为榜样,行走天地间,只为与自我对话,与世界交流。
  •     我更喜欢翻译为《感伤旅行》
  •     敢于用反传统的文体冒犯文人雅士,敢于以离经叛道触怒德高望重这,冒这样的风险需要中年人那份很强的信念和对职责满不在乎的态度。译文的文字不够通顺。看得有点吃力。
  •     还行 还算满意 送得很及时
  •     “我这一辈子几乎总在恋爱,不是爱这位女王,就是爱另一位女王。”“我愿意为任何人或跟任何人做任何事,只要他们让我相信干这种事没有罪恶。”这短暂的旅法之意图教我们更加爱这个世界和世人。
  •     无厘头的文字,无厘头的情节。第一次知道书竟然可以这样写,情节看似完全是作者想到哪写到哪,可是却有把读者牢牢吸引住的魅力。
  •     这翻译。。。。
  •     字大行疏,味同嚼蜡。
  •     噗,这本书我还挺喜欢的。
  •     这本小说的字偏大了,有点不太值。
  •     再版书,非常漂亮,纸张装帧都挺喜欢!
  •     只有典型的英国人才能写这样的书 敏感 敏锐 敏捷 这样的才华是难得的——简单的几笔把握住人物的全部光彩 躲在角落去看自己生活的侧影 不过像这般轻飘飘地热爱生活 不免为正人君子所讥 讽刺的是 约里克先生也会去讥嘲那些正人君子 何必呢 大家都不过是可怜人罢了
  •     无论是《项狄传》还是这部《多情客游记》都不同于传统小说,在那个年代写出这样的作品,斯特恩真是小说创作手法突破的先驱。
  •     用感情调情
  •     少量的注释扩展。提到了很多次桑丘和莎士比亚。没感觉有多牛逼,思维太跳跃,疯疯癫癫。到处都是破折号。
  •     这本书终于再版了,盼了好久
  •     前面是黄梅,后面是伍尔芙,Yorick牧师在中间。
  •     这本也好玩
  •     尽管因为本身文体很独特的原因,这么个翻译法读起来还是有些别扭。看过原版的一些段落发现译者其实翻译的挺严丝合缝,但是这种文法果然还是看英文版更好。
  •     这本书是全部英国文学的代表作,是品评英国散文的必读之作。
  •     “当男人和女人之间达成道德上的协定时,他们就是到最背静的地方去,也无罪恶”。 “我确信我有灵魂;就是把唯物论者那些使人厌烦的书全搬出来,也无法让我相信没有灵魂。”
  •     看不下他的香代传,还是看这本吧。
  •     冲着感伤主义买的,不过看多了会有一种作者无病呻吟、自己添堵的感觉。
  •     书序评论很到位。半卷一卷的长短读起来刚好,都看完的话,确如伍尔芙所说的略显“单调”:不知道是不是因《项狄传》的“低俗幽默”收获了一堆差评,有种怕开罪于人而强硬压抑天性的感觉。译文不错;然而读了节选的英文原版,认为其更值得一看——作者敏感、细腻而狡黠的措辞更易在英文中显出端倪。
  •     哇,大惊喜。
  •     写作手法于当时确实较独特,我喜欢他入手的点。死驴或者是取代一桶水的海水。
  •     Sterne的幽默岂是寻常人可比~~~
  •     虽然没有完全静心去看,但是这本书真的非常有趣啊~也是没有静心所以觉得有些意识流不过也好接着看第二遍吧~
  •     和《项狄传》一切购买
  •     语言诙谐有趣 随手翻翻 很轻松
  •     有很先锋的创作尝试 不过可能是时代隔阂吧 并不觉得好笑
  •     金圣叹会说不亦乐乎!
  •     斯特恩的代表作,精装新版,装帧优良,已是好久难以购得的最为满意的一本书。
  •     按照伍尔夫的观点,这本书其实是在《项狄传》之后的收敛之作。“好像作者生怕他那天生的多种多样与一味仁慈、温柔、同情,显得不自然。人们怀念《项狄传》的多彩多姿,活力以及脏话。他关心他的第三性,反倒挫伤了他天生的锐气。”但最后她也说“我们不能怀疑斯特恩是个很伟大的作家”,是18世纪的第一位后现代小说家。斯特恩不是莎士比亚,甚至不像后来的狄更斯那样名满天下,所以让学生讲《感伤的旅行》,甚至连图书馆都难以找到他的书。幸运的是,学生比较认真,了解到他还有另外一个译名《多情客游记》,又懂得看文本,舍得花钱在书上,于是买来书,看了两遍,做了PPT,画了人物关系图,尽管提前让她讲了,没有完全准备好,还是凭记忆把一个本来非常破碎的故事讲得头头是道。以前看电子版一点感觉都没有。于是顺便借过纸质版,一口气便看完了。
  •     风流自赏
  •     下次再滥用破折号就说这是斯特恩式的...或者石永礼?
  •     感傷主義並不是有著氾濫的感情,而是對自然對世界有一份好奇心。它或許迂腐,或許可笑,但卻有一種讓人羡慕的從容與輕快。
  •     集齐斯特恩文集
  •     几乎每时每刻都苦恋着某个人,这是一生中最独特的幸福,之一。
  •     如何温文尔雅地耍流氓?也不对,西方文化叫调情。
  •     有英式的幽默和作者的创新,可是感情过于泛滥。书名改成矫情客游记刚好。一看到搬出女士、贞洁、美德、感情、高贵等词就很头痛。书开头比较有趣,后面就不太ok。
  •     内容没话说,排版稀稀拉拉不象话!
  •     殷勤又有礼貌?如何正确地耍流氓,且不至于被流放。
  •     完全看不下去这么俏皮的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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