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明的生态转向》书评

生态学的直觉和意识

重读《现代文明的生态转向》，再次读到这些，甚感喜悦：“我们对于生活中什么是有意义的，生活中什么值得保持有一个基本的观念……生活的物质标准应该大幅度下降，生活的质量，从人的内心深处应得到基本的满足这个意义上来讲，应该保持或者提高……这种观点是直觉的，如同所有重要的观点一样，因为它不能被证明。”这是一种生态学的直觉，一种神秘涌现的生态学意识，“深层生态学家像神秘论者和新物理学家一样，迷住了一种关于‘不可分割的整体’的宇宙论，这种宇宙论否定可以把世界分析成分离地和独立地存在的部分的古典观念。”如果没有这样的直觉和意识，一个有机的、万物相连的、养育者形象的大自然变成一个被控制的、被利用的、被统治的物质世界，不会令人感到不安、内疚、痛惜；而原子论的、孤立的、分离的、决定论的笛卡尔式机械论世界观会依然让人感到合理安适，纵使量子物理学、远平衡态热力学、数学混沌理论已揭露了世界的普遍原貌是动态的、整体的、相互关联的、相互依赖的；自我将依然局限于自私的小我，顶多扩展成自私的家庭、宗族、同类，而无法“把自我之外的社会和自然当成自我的一部分来加以认可和接纳”；人们还将热衷于根据自然环境、其他生物对人类有多大用处来判定该不该去保护它们、保护到什么程度，而不能承认自然和一切生命存在本身的内在价值；人被拖入这个过度生产和疯狂消费的世界还是感到理所当然，纵使太多的事实表明这一切不过是满足了资本和公司的利益而与人的生命所需背道而驰……从生态学直觉和生态学意识出发，将很容易到达生态神学，或发现与一切宗教的内在核心价值一致的思想、灵感，甚至可以说，生态学意识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宗教意识。在某个时刻，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与人密不可分的、整体相连的超越性存在。也许意识到这一点，曾发动了理性、感情和感觉，但这种意识却依然无法去证明，因此也无可辩驳，更无需解释。如果没有这种意识，何必再开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又何必讲什么低碳生活，这些简直太不严肃了。如果技术是有用的，那只能用于一个新建的生态民主政治、生态社群经济体系中，像止痛药一样快速地解决一些紧迫问题，而不是如目前这样，依然为修补、维护这个体系服务，依然维持不变的逻辑和价值观，依然对自己身处其中的生态整体无知无觉，依然对内心与自然一致的精神冲动不理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