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的帕斯卡尔》书评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9
ISBN:9787229014551
作者:(意)皮兰德娄
页数:332页

生活的荒诞与想象的真实

单纯看《已故的帕斯卡尔》这个故事,或许并没有什么出奇——主人公帕斯卡尔并非是数理学家帕斯卡尔,只是一个小镇的图书管理员,因为家道中落、婚姻无趣,才想到离家远行,无意之中来到赌城蒙特利尔,发了一笔小财后无意中在报上看到了自己的讣告——原来,一个倒霉的自杀者在他家附近被发现,而他已经“被自杀”了。想到家中又丑又凶的老婆、无聊的工作,他灵机一动,决定改名换姓,开始新的人生……然而,在罗马变身为有钱人的他,除了不断遇到请求他帮助的人外,就是质疑他身份来历的人,他也无法对自己喜欢的一个姑娘说明自己的前世今生。在丢了一笔钱之后,又卷入了嫌疑者的名誉争执之中,面临着一场决斗——几番思量,帕斯卡尔决定伪装自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回到自己的家乡继续那平凡而真实的生活。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妻子早已改嫁,他只有一个人面对着自己的墓碑沉思……对于帕斯卡尔两段看似荒诞的人生经历,相信会有很多评论家会从人物身份的认同着眼进行分析,比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等等。但皮兰德娄要说的是,现代人遇到的困惑,不可能通过数理学家帕斯卡尔那样“一就是一”的方式来进行思考并给予解答,每一个人,都面临着自我矛盾与自我分裂,他既不是任何人又是千万个人,这一点,在他的代表作《六个寻找作者的剧中人》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角色的幽灵、作者与导演、演员与观众……一切都在迅速切换中相互融合与变换,在一个荒诞的不可知的世界里,一个个现代人的内心世界都充满了种种焦虑,而这些焦虑所带来的想象,最终将通过人们的实践成为生活的真实,反过来,进一步使得我们的世界荒诞不经——这种加速度使得一切如同身陷离心机,最终使得我们与世界都偏离了应有的轨道,被甩出了生活的轨迹和生命的轮回。数理学家帕斯卡尔说过,人生的本质在于运动,安谧宁静就是死亡。但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已故的帕斯卡尔”正是在“自由”与“运动”的诱惑中试图摆脱焦虑,从而成为了荒诞的主角。回头来看数理学家帕斯卡尔关于思考的名言,“人是为了思考才被创造出来的。人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现实中的图书馆员帕斯卡尔,这番奇特的遭遇来由,正是由于其“思考”的结果,如果他兴高采烈将赌博赢来的钱拿回家,那么他可以还清借款、重振家业,老婆也可能不会再和他吵架,然后为人父母、平安一生。但正是这个爱思考的动物的灵机一动,决定了他面对自己墓碑、尴尬一生的境地,我不知道皮兰德娄写这个是否为取笑数理学帕斯卡尔,将他毕生所追求的理性和逻辑视之为无物,抑或是以此来反思——思想自由本就是孤独和无聊的结果,并不会带给人幸福,只会让你一生都在更深的孤独中绝望。数理学家帕斯卡尔一直被认为是思想家——“真理是那样晦暗不明,谎言又是那样根深蒂固,以致除非我们热爱真理,我们便不会认识真理。”然而,何为真理?它存在于生活的荒诞还是艺术的想象之中?皮兰德娄在本书的最后一章“关于想象力真实可靠的一点说明”中,就作家与评论家眼中的真实进行了比较——评论家在批评一部作品的时候,不是以艺术的名义在感知,而是以人的名义在进行思考。在评论家看来,思考对于普通的人、对于不幸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不幸的小说主人公,只需要表现出人性的波涛,其触痛灵魂、撕裂人心的话语,将成为生活的真实,从而具有艺术感染力。但在作家皮兰德娄看来,生活中的事可以荒诞,但真正的艺术作品,则一定真实。真实存在于艺术家的想象力之中,小说或故事中的每个人物,都是带着面具在表演,但这种表演是在故事情节展开后,角色之间的相互较量后自然发生的,不在于评论家或思想家预先的理性设想,角色的思考是剧情推动后的必然,而不是现实中的人物,为了实现自己理想的行动——所以,他体现的未必是真理,但却是生活本身。在《已故的帕斯卡尔》发表16年后,一则《一个活人为自己扫墓》的社会新闻,再次证明了皮兰德娄的观点——不是艺术在模仿生活,而是生活再现了艺术的想象。

皮兰德娄的逃离

意大利作家路易吉·皮兰德娄的小说《已故的帕斯卡尔》甫一面世即好评如潮,但也不乏批评与指责之声,其实最严重的指责是他的小说不够真实,没有反映“普遍的人性”,为此小说再版时,皮兰德娄不得不在书后做出回应与反击,写了一篇长长的《关于想象力真实可靠的一点说明》,解释艺术的真实与生活的真实其实是两回事,人们没有理由用生活的真实来指责艺术的真实。在我看来,皮兰德娄根本不用理会那些指责,他可能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开创了现代小说的先河,那些指责他的人,当他们面对几年之后卡夫卡的人虫之变,不知又怎么指责卡夫卡的“不真实”。在尼采宣告“上帝死了”之后,人类成了没有牧羊人的羔羊,同时也失去了归宿感。其实皮兰德娄的《已故的帕斯卡尔》反映的真是这种无所适从感,我不知是不是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没有皮兰德娄的《已故的帕斯卡尔》,就没有卡夫卡的《变形记》,也不会有“迷惘的一代”、“垮掉的一代”,凯鲁亚克们也不会“在路上”了。《已故的帕斯卡尔》也许是最早以“逃离”为主题的小说,最有名的逃离者非高更莫属,“逃离”正是现代人普遍的一种内心欲望,所以《已故的帕斯卡尔》反映的正是“普遍的人性”而不是相反,只是他太超早了,远远地走在了那些指责他的人的前面。抛开细节的不同,皮兰德娄的《已故的帕斯卡尔》与几十年后爱丽丝·门罗的《逃离》颇为相似:一个平庸的图书管理员马蒂亚·帕斯卡尔因不堪忍受家庭的纷扰、难缠的岳母以及失去母亲及女儿的痛苦选择了离家出走,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在赌场上发了大财,随后发现已经有人代替自己死去,既然他“已经死去”,那么他就可以与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过一种彻底自由的生活,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作为他自己创造出来的角色,“阿德里亚诺·梅伊斯”却陷入了另外一种困境,甚至连向自己心上人表达的自由都没有,在受辱之后,连个决斗的见证人都不能找到,他不得不以“阿德里亚诺·梅伊斯”的死去换回“马蒂亚·帕斯卡尔”的再次复活,但他不知,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了他的位置,于是他来的自己坟前,凭悼死去多年的自己。当别人怀着好奇问他他是谁是,他只能无奈的回答:“我是已故的马蒂亚·帕斯卡尔。”无论皮兰德娄《已故的帕斯卡尔》帕斯卡尔的逃离,还是门罗的《逃离》中卡拉的逃离,最终都是为了获得自由,但其实他们不知只要人活着就会处于某种困局之中,美国作家詹姆斯·琼斯的小说《从这里到永恒》有句这样经典的台词:“公民们,在这个世界上要获得自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为自由而死,可是死了以后自由对他一无用处,这就是整个问题的症结。”在《已故的帕斯卡尔》里,我们可以看到帕斯卡尔从最初对自由渴望的兴奋到最终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彻底自由而透露出的来无奈和迷茫的转变:“我要同自己一起生活,只为自己活着,就像迄今为止所做的一样。”、“自由就是,想象自己成为广袤的大海,掀起巨浪,记不止息。”、“在此之后我又发现,我的所谓的自由,实际上可以是就是我的孤独和无聊,也就是说,我被处于可怕的刑罚,即只能自己陪伴自己。”,他自己最终的复活与回归,正是因为他意识到他无论如何突不破自由的困境。《已故的帕斯卡尔》里,老房东帕莱亚里因为总是沉溺于生死问题并进行不尽的探索多少显得有些可笑,他多少有些帕斯卡尔的精神导师的意思,他比帕斯卡尔更早意识到人类的自由困境所在,正如《从这里到永恒》里的先知杰克·麦洛伊一样,他自豪人类拥有动物所没有的特权,自豪“这种动物也能写出《神曲》这样伟大的作品来,这种动物又能像您的母亲和我的母亲一样做出牺牲”,但他同时意识到,正是这种特权赋予了人类不尽的痛苦,“学识(自我意识)的坏处正在于此,它正是要为生活而忧虑担心,而且只为生活而忧虑。”,同时意识到,只有死亡能指出生活的光明,“指导我们的行动的原则,指导我们从迷宫中走出来的路线,指引我们的光明,不可能不来自那边,不能不来自死亡。”正是这位大师一样的人物看到,人类对生存的焦虑,其实是对被流放的焦虑,最终其实是对死亡的焦虑,但大多数人意识不到其实“我们一直活着,我们将同宇宙怀起永远活下去。”,我们虽然不会永远存在,但我们曾经存在过的这个事实将永远存在,直到永远,直到永远之后。路易吉·皮兰德娄虽然写小说是把好手,但更为著名的却是他的戏剧,尤其是他的《六个寻找剧者的角色》,赖声川的《暗恋桃花园》就明显受到其影响。美国著名的戏剧评论家诺里斯·霍顿在评价20世纪的戏剧创作时说:“皮兰德娄代表了20世纪20年代思考的一代,不仅是他本国的,而且是整个西方世界思考的一代,这一代是受弗洛伊德影响的第一代人,是开始重新估价现代环境中的个性之谜的一代人。”这样的评语用在皮兰德娄的小说《已故的帕斯卡尔》上也是合适的。===发表于2013年11月20日《都市快报》http://hzdaily.hangzhou.com.cn/dskb/html/2013-11/20/content_161982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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