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谈木心》书评

出版日期:2015-8-1
ISBN:9787549570272
作者:木心 讲述
页数:232页

不见本心的木心

上周坐地铁,站前面的人用kindle读木心的《文学回忆录》,没余地拿背包里的书,就跟着读了一章。想到本科毕业后就没再读他,不妨收个尾,就在图书馆借了这本《木心谈木心》。陈丹青对这部分文稿的慎重与不慎重是有道理的,对自己作品的判断是对一个作者的大考验。整本书读下来看到木心确实露了不少底,若把这些当作他的真诚,似乎可以看到木心的一点本心。木心的家底是文笔。讲解自己文章时大多在这个层面进行。一笔笔该如何下,如何推进如何转折,甚至如何与访谈者的不同问题周旋,犹如一堂高级作文课。这里也显出他为人称道的特异之处,即在他的文字调遣里可以依稀看到传统意义上的“文章”、“文笔”。讲解写序、问答等处又让人回忆起《文选》中辞序颂赞,碑文行状等文类。古国确实是文字之国,处处均能有迹可循。原本的文字基本功如今成了难能可贵(有些句子确实写得好,“旧的空鞋都有脚”,写得好)。但处处提防,字字考究,畏缩成了小心翼翼的才子气,精打细算的作文法。于是想到黄遵宪的“我手写我口”和陈独秀、胡适之诸公的变革呼声,当时着眼点虽在文白之争,也确乎包含着对文学之真情实感的期许。反驳五四新文化固然多有高论,然而彼时彼地,乃至此时此地先贤所论都有令人警醒之处。胡适在《文学改良刍议》中曾说到,“近世文人沾沾于声调字句之间,既无高远之思想,又无真挚之情感,文学之衰微,此其大因矣。此文胜之害,所谓言之无物者是也。”木心先生的高远思想与真挚情感我不敢遽下判断,而“文胜之害”则虽不中不远矣(本书恰可印证)。“巧累于智,俊伤其道”似乎一语成谶。是否记得纪德,和他那不曾说谎的嘴。重新面对一个陈旧的问题吧:为什么要写作?就我近年来感触而言,平静的日子并不好过,自我支配的时间并非人人渴望(虽然缺乏自由时间几乎成为不假思索的意见),更不是人人可以应付得来的。写作,可以是应对自我,应对空茫的孤独感的一项个人技艺。写作可以是自我的追寻和重塑——我愿成为的、曾经是的、共生的、尚未认出的……它可能成为自恋,也可能成为自省;炫耀与顾盼,或是苦苦跋涉,都在它的可能性之中,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也可以由作者的坐标认识他和自己。借由文字的华裳披覆自我裹得一个严严实实,或是在越过层层伪饰与自欺之后继续求索,就不仅是文学的问题了。木心先生有言,“我曾见的生命,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若是在这后一种意义上讲的,我也是佩服的。还记得木心去世后一次活动,陈丹青说起木心在病床上的谵妄,有一回是以为文/革时要来抓他。这个事情我一直记得,而且以为他隐藏的,伪饰的,乃至恐惧的,恐怕是很多人没有读出来的东西(也是因为他没有写出来,不去写)。从反面读木心也许更有意味,这也注定了没法成为他的倾慕者吧。木心先生眼看知己遍天下,谅也不缺我一个。

03当木心谈木心时,木心谈些什么

【原文发表于微信公众号“JackyLHH的笔记”: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5NjI1MjI1OA==&mid=217871426&idx=1&sn=3f1af87024f0afd660bfe1b5e15ac747#rd】03当木心谈木心时,木心谈些什么2015-08-29 JackyLHH JackyLHH的笔记最杀手的拳,老师是不教的前几年的课,是补药现在吃的,是特效药如果说《文学回忆录》是补药,那《木心谈木心》就是特效药。《文学回忆录》讲的是世界文学史,木心说“其实是我的文学的回忆”;《木心谈木心》讲的是木心自己的作品,木心说这是“木心文学作品演奏会”。《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村上春树谈了他过去二十多年来自己的跑步经历,经验,所思,所想,所悟。有人说,他不是在谈跑步,他是在谈人生哲学。《木心谈木心》,在这场木心文学作品演奏会上,木心谈些什么?他谈了自己的作品,谈了如何写作,他把最杀手的拳,教给了他的学生。所以《木心谈木心》这本书,至少可以从两个角度去品读。一是通过这本书解读木心的文学作品。木心的作品,不易读懂,木心谈自己的作品,是带领读者解读自己的作品。这种解读,绝对不是语文考试中出卷人放一篇某作家的作品,然后针对文章脑洞大开地出题设陷阱,让你绞尽脑汁既要思考作者的意图更要揣测出题人的心机。二是从写作的角度去读这本书,细细领会木心最杀手的拳。这篇文章,将从这两个角度去谈这本书,但在这之前,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木心及《文学回忆录》:木心,本名孙璞,字仰中,号牧心。1927年生于浙江乌镇东栅,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文革”期间被捕入狱,囚禁18个月,所有作品皆被烧毁,三根手指惨遭折断。狱中,木心先生用写“坦白书”的纸笔写出了洋洋65万言的《The Prison Notes》,手绘钢琴的黑白琴键无声地“弹奏”莫扎特与巴赫。在1977年至1979年间,遭遇软禁,这也是木心先生二十年间第三次被限制人身自由。自1982年起,木心先生即长居美国纽约。2006年返回乌镇,2011年逝于桐乡。《文学回忆录》,于2012年出版,是其学生陈丹青根据1989年至1994年在纽约听木心讲述世界文学史的听课笔记整理而成。《文学回忆录补遗》(即《木心谈木心》),出版于今年8月份。(更多信息,可访问百度百科)“我讲自己的书,不是骄傲,不是谦虚。传出去,木心讲自己的书,老王卖瓜,自赏自夸。所以要讲清楚——传出去,也要传清楚。”木心生前反对出版《文学回忆录》,因为那不是他的“创作”;《木心谈木心》是当年听课时学生们嚷着让木心谈谈自己的作品,本该一并收录《文学回忆录》中,为何当初陈丹青保留了这部分笔记?后记中说得很明白,木心谈自己的作品,是和学生们的“私房话里的私房话”,本不该外传,即使“传出去,也要传清楚”。如何传清楚,是个难题。一本书、一席话很难说能改变读者,“而读者却能改变作者”,《文学回忆录》出版后的影响让陈丹青决定还是要“顾念读者”,所以时隔三年,有了这本补遗。前面说了,可以从两个角度去品读这本书。第一个角度是通过这本书解读木心的文学作品。木心谈了自己的作品14篇,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很贴心地把文章段落与听课笔记交织排版,方便了读者阅读。我孤陋寡闻,在去年12月参加木心逝世3周年追思会前的一周才知道木心这个人,距今还不到一年,读过的作品也不多,在这为数不多的读过的作品里,还有好多篇我是读不懂的。这14篇文章中,《即兴判断》代序、《九月初九》、《明天不散步了》、《童年随之而去》、《哥伦比亚的倒影》、《狂遗篇》我之前读过,余下的篇目都是看这本书时第一次读。虽然读过那6篇,我也不是全部读懂了,譬如,我就不知道“《明天不散步了》的悲伤是个人性的;《哥伦比亚的倒影》的悲伤是全体性的”。还记得当初读《即兴判断》,刚开始被书前半部分的一段段幽默风趣的小“故事”所吸引,有种欲罢不能的兴奋,但读到后面一点,看不懂了,便不了了之。木心的作品,不易读懂,需要放在书桌上,有空时随手翻翻,用一生时间细细咀嚼。《木心谈木心》,是木心带领读者解读自己的作品。另一个角度,是从写作的角度去读这本书,毕竟,这本书就是木心谈如何写作,把最杀手的拳教给学生的。书中,木心教学生们如何回答访谈:“凡答问,采访。不能太老实。要弄清对方意图。” 写文章也一样,“一篇文章,你要动手写,全部精力要定在头一句。”而且,“第一句就要惊人。第一句不要放过它。第一个问题不要答得太长,也别太短:正好。也不能两三句就没了,煞风景。滔滔不绝,也不行,像个啤酒桶。”对待古文与今文,木心这样评价:“今文,古文,把它焊接起来,那疤痕是很好看的。”但是,“‘时代车轮’这个东西不能乱碰的。”文章的虚实与风雅问题上,木心劝大家:“大家写作不要太老实。老老实实写,没什么好写的。全是真的,不真;全不真,也不真。写写虚的,写实了;写写实的,弄虚了。可以时不时夹一句口语,然后又回到风雅的语言,反而雅了,全部风雅,用不好,俗。”还记得自己初高中时写的语文作文吗?那时的我们,总喜欢引用古诗文、名人名言来提升自己作文的“逼格”。关于引诗用典,木心的做法是:“引诗,我不喜欢引原诗。要改装过。接二连三要拿出东西来。用典用得好,言简意永,用不好,亦酸,也不存。我如果用典故,是要发新意,没有新意,不用。不用别人的话,自己讲,讲得再不行,文章总是本色的,炒青菜,总是好的。”语文老师说,用第一人称,可使读者融入作者的视角。关于第一人称视角,木心也说:“不用‘我’。这种写法,可使读者不知不觉变成‘我’。”而且,“不要怕把自己写好。书中的‘我’,不是你的‘我’。曹雪芹本人,又黑又粗,说话大声。”但是,“在作品中,最好的办法是嘲笑自己。聪明的人都知道自嘲。但这种‘悬念’,要松。松嘛很松,绳子嘛是一条绳子,悬在那里。文字不要写死。”而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把它写到括弧里,是退开。”语文老师还说,描写气氛、烘托氛围时要找连贯的意象,木心提醒大家:“不要真的老老实实去找意义连贯,而是意象上的连贯。古典写法,一定要在意象上协调。”对于二手资料与地名,木心这样告诉他的学生:“用资料用得好,比去过还好。如以后写作提到地名,不要只提一个,孤零零的,要有点呼应。当然写一大堆也不好。”当然技巧归技巧,内力是关键。《倚天屠龙记》中,杨逍练乾坤大挪移,练了那么多年也才练到第二层,张无忌几个时辰内就练到了第七层,那是因为张无忌有九阳神功护体。张三丰传授太极拳,其它弟子看了还是学不会,张无忌一学就会,那是因为张无忌既有九阳神功又有7层的乾坤大挪移。要知道,张无忌什么武功都不会时,仅靠九阳神功就能抵挡住灭绝师太3大掌了。灭绝师太承认,能接住她三大掌的武林中没有几人(其实是我忘了几人),说明那时候张无忌即便什么武功都不会,就已经是武林高手了。所以,内力是关键啊!关于内力,木心这样说道:“文学外的功夫,要纷纷落到文字上去。”那么,问题来了,怎样落到文字上去呢?“熟能生巧。你不要以为你不能巧,你还没有熟啊。高上去,高上去,说起来是个本质的问题,其实也是个方法论。”《木心谈木心》这本书,除了用上述的两个角度去品读外,其实也还可以从另外的角度去读。全书中,也有不少特别独到的观点,例如谈到民族性、人文主义时,木心说:“凡畅言‘中心’者,都有种族主义色彩,企图形成旋风,那有害无益。以民族性区域性来规范艺术作品,开始时还像是扩大了民俗学的研究阵地,到后来却在辨别谁家的盐是甜的,谁家的盐是酸的了,其实梅里美他们嘲笑‘地方色彩’,爱因斯坦也说‘民族主义是小儿天花症’,都早已看透这种既嚣张又自闭的不良心态。人文主义人文精神既然会遭厌恶,那么抛弃‘人文’的那种‘主义’和‘精神’也将被厌恶而抛弃。”又例如:“所谓‘志愿’,‘第一志愿’,是早就有的,不是眼看有经费来了,‘志愿’拔地而起。而且,‘志愿’如果能分为‘第一’、‘第二’……似乎不太像‘志愿’,尤其对于写文学作品的人,‘志愿’多了,就可能‘非文学’了。凡是大言炎炎者,必定写不好——这一点也很奇怪。但可以坚信。”开始时提到过木心的生平,文革时入过狱,断过手指,作品全部被烧毁,后又遭受过软禁。中国是亏待木心的,但是尽管如此,他旅居海外时依然挂念着中国。当记者采访时问他属不属于“流浪作家”,为何离开中国时,他回答“那是散步散远了的意思”。在写《塔下读书处》时,他谈矛盾对他的影响,尤其是童年时他借矛盾的藏书来读,“我看重的是矛盾在圈点、眉批、注释中下的功夫”,写到最后,木心依然不忘有朝一日能回中国,希望能去矛盾图书馆看看,“暌别乌镇四十余年,如果有幸回归,定要去‘矛盾图书馆’看看,问问,藏有多少书,什么人在看什么书”。中国是亏欠木心的!陈丹青在此书后记中写的一段文字特别精彩:天才而能毕生甘于无闻者,或许有吧;庸才而汲汲于名,则遍地都是。木心渴望声誉,但不肯阿世,他的不安与自守,一动一静,盖出于此,而生前名、身后名,实在是两回事。木心自信来世会有惊动,但生前的寂寞,毕竟是一种苦。苦中作乐,是他的老把戏,而作乐之际,他时刻守度。日常与人闲聊,他常坦然自得,眉飞色舞,行诸笔墨之际,则慎之又慎,处处藏着心机、招数,兼以苦衷。一位作家顶有趣而难为的事,恐怕是闪露秘笈、招供自己的写作,在高明者,更是智性而旷达的游戏,本身即是创作。这就是木心,这才是木心。人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无常,他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孤独。愿他在天国与那位“较长期地‘影响’了他的人——《新约》的作者(非讲述者)”快乐地畅谈文学。写在后面的话:1.写这篇文章用了整整一个下午,三千七百多字(好多还是摘录),对于文思不够敏捷的我,既痛苦又快乐。看纸质书时,我的习惯是直接在书上划和批注。打字慢,所以整本书的摘录和笔记花了今天上午2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整理,已经和此文一并推送了。2.之前看了木心纪录片的预告片时写了一篇文章,《梦想抵抗现实》,已和此文一并推送。那篇文章也是我花了一个晚上才写好的,虽然写得很渣,但还是厚着脸皮推荐一下。还好当初只承诺1周推送1-3篇文章,否则我真要崩溃了。对于推送的3.每一篇文章,虽然写得不够好,但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了,并且,我也会一直努力下去。4.微信公众号文章可以写评论,欢迎大家吐槽!只有多吐槽,才会有进步。如果喜欢,欢迎分享此文,推荐此公众号!

木心先生

木心先生,浙江人,是画家亦是当代文学大师。《文学回忆录》是木心先生的学生,陈丹青先生五本听课笔记,整合而成,却删去了木心先生谈评自己作品的九讲,于是成了本书《木心谈木心》文学回忆录补遗。在陈丹青先生回忆中,木心先生起先并不答应,后来才肯首,愿意说一说自己的作品,按木心先生的话说:“我讲自己的书,不是骄傲,不是谦虚。我们两三知己,可以这样讲讲。”这潇洒又玄机的说法,说这是我们的“私房话”啦,于是弟子陈丹青先生便有所顾忌了。好在补遗录终于还是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不然何其可惜。陈丹青先生曾扣下这九讲,有过忧心,因为《文学回忆录》时,木心先生在世,不愿让其听见各种酸话冷语。就像如今,亦有人话中夹棒,“木心的书我无法欣赏,还觉得他文学理论的解释存在很大问题。”“对于木心的文字,我只能是批评”,“木心自恋情节太明显,他的文学有一种专制感”。作为一个读者,我只想说说我说看到的木心。说自己的作品,总是难得,音乐家要自己演奏自己的作品,文学家自己品鉴自己作品却有难度,夸——说是自卖自夸,谦虚——不自信,怎让他们信?这个度难以掌握。而木心先生对自己的作品,乐意讲,又不愿多讲,神来之笔一点,恍然大悟,或沉吟思考,自赏与自嘲如手心反转。对于问答,有这文人的自持与机敏,给你面子,也是要自己的面子。木心先生讲评自己的作品时无讲稿,所以全是即兴,然而评点之时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严肃之事,讲本质,绝不哈哈笑过讲俏皮之话。他回答极富技巧,平平实实的讲,然后敲钉子,然而引伸出更加深远的意义。关于艺术不老实,也不是狡猾的回答让我印象颇深——“艺术到底是什么呢。艺术是光明磊落的隐私”。木心先生渴望名誉,但终身无闻,他自信会惊于世,却不肯阿世。让我想起孔子,虽死后被奉圣人,受万人敬仰,然而死后殊荣怎敌生前寂寞,纵然受后人磕头如捣蒜,却亦不是他所能见之景了。木心先生之画曾让我惊艳,如今文章亦然,不由庆幸,还好此书出版了。

文学的美感至此而终

这是私房话中的私房话,甚至不该给人看的艺术家的后台。文字背后的堆砌雕琢,每一点的较劲,已经不是在和读者玩文字游戏,而是与自己在较劲。每一个字背后的深意,一旦有了诠释,大白于天。艺术家写文字,仿佛在排积木,堆的是金字塔。木心先生一如既往的机警清醒与通透,敢于公开自己的后台,也是多么痛彻的事情。可是突然之间他在自己的文字前就变小了。很难描绘在读他在解析《塔下读书处》时的难受,看着他一点点拆开自己的西洋镜。我自语,原来这也是木心。“别人不理解时,你不要说”,随性而语的话有大智慧,这也是他。一本书有两个他,面对艺术的通透自然,面对自己的狡黠坦诚。若就此说他假文字,是污蔑。我也爱布局自己的文字,仿佛在排兵布将,好不快活。任谁都一样。文字艺术,一切摆在台前的东西和餐桌前的汤一样,厨师各有自己的秘诀,或是随便煮,或是特殊调教。看是否肯承认罢了。颜文樑爱给人指自己画中的妙处,王尔德自称最懂美……都一样,不过有的人憋住不讲,有的人讲出来了。为自己的巧思伏笔的沾沾自喜,我也有,也不爱讲,让人猜。但或者该说木心被自己的文字骗了,他只看到了自己构造的那一片,却忘了他落笔时的天才灵光所代头脑写下的所有妙语。我敬畏他头脑构思的精巧,更爱他另一片妙笔妙语的天才。前者是小聪明,后者是经世的大智慧。可很难想象这样的话是可以和人说的,更难想象有一天可以看到这种文字的出版。艺术绝不能通透,文字的后台不应该公开。书本背后的深意一旦公开,就是废纸一张。再也没有什么比作者自述文章更有趣与令人期待,也再没有什么比作者自己公开更令人沮丧与难受。木心懂得,所以为了这个,他不能出版他。于是这本书,初读我是爱的,再读便困惑了。终而我恨恨了,这本书,让木心文字的格局刹那间变小。

木心谈木心——透过大师看自己

说实话我一直都不太喜欢陈丹青,可能只是跟他的长相有关。对于陈丹青的老师木心先生我倒是喜欢的,大概这个年纪的老人我都会有好感。这么以貌取人虽然不太好,但是与生俱来改不掉了。木心先生的书以前是读过的,名字我还记得,叫《素履之往》。纯粹为了装文艺而买,走马观花翻一遍就可以在跟人聊天的时候说自己看过这本书了,以至于现在早就不太记得书里的内容。这次拿到这本《木心谈木心》之后翻了一下目录,直接就先看了关于《素履之往》的那章。木心先生的语气一点都不像老先生那样一本正经,端着架子让人难以亲近,反而透出一股老小孩的俏皮。但是真正在谈到遣词造句的部分又回归到了一个大家的严肃,字斟句酌的严谨。透过这些文字仿佛能看到一个老先生在写文章时认真推敲揣摩的情景。我年少轻狂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了不起,虽然也跟别人一样时常读一些大家的文字书籍,但是内心伸出常常对此嗤之以鼻,总觉得很多名人不过是捧出来的。所谓时势造英雄,要是换了一个人处在那个位置也能出名,现在想想真是汗颜。看《木心谈木心》最大的感慨就是自己读书太少了。前不久我写了几篇文章,给朋友看的时候人家也都是点赞的,现在回过头来去看,那是什么东西啊。纯粹地靠着故事写下去,语句情节完全禁不起推敲,别说对于每个词语,每段话斟酌了,我连写完后多读几遍找找拗口的地方都做不到。沾沾自喜,自以为很有才。越是见识少,越是无知,就越觉得自己很厉害。由于《木心谈木心》是一本课堂笔记整理而成的,因此包含了一些学生的提问,这些提问恰恰问出了喜欢木心先生的人的一些心声。而木心先生的回答也没有让人失望,不侃侃而谈,不把自己摆在俯视众生的位置,不藏着掖着,而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学生,真正的教书育人。真正想要在文学方面好好学习的人真的应该认真揣摩这本书,书里的很多内容是有些难懂的,跟读时下流行的畅销书不能比。但是读完之后的收获不一样。我们没有生在那个时代,没有办法真正地在木心先生的课堂上听上那么一节课,但是这本笔记可以帮我们聆听老先生的教诲。这就好比一个学期下来虽然什么都没学到,但是临时抱佛脚,在考试前夕死命读一下学霸的笔记,单单应付考试却是足够了。写下这篇书评的时候我是很心虚的,因而根本不敢往文中内容去写,像我这样的水平又何谈去评论一个大家的话呢?书已经读过一遍了,但是显然不够,我只是想如果我能够真正读懂读透整本书,应该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吧。

谈《木心谈木心》

一木心是很狡黠的,但喜欢说“平平实实讲”,这是他的相称。木心之狡黠,是很哪吒的事情,因他是个老派顽徒。《答客问》中,他纯乎孩子气的讲究,仔细看他说话,身后混天绫飞舞。木心有极强表现欲,但又自持堂堂,他会是个极好的演员,倘若那舞台能布置得海面般美丽。这舞台亦是后台,是化妆间道具室,木心领着一群小朋友进去了,他自己也做回小朋友的,天才是高深的孩子。《木心谈木心》之前是只见高深不见孩子。狡黠仍旧是聪明的意思。但聪明直说来就很笨。木心不老实,无论说话亦是写作,但他花香样的不老实下很有其笃定。他思维极其敏捷,一切都能瞬间在头脑立就,同时绣口妙笔整顿出来。看似不经头脑的才是头脑。此外他又很爱顽,有演员意识,但这些又都收束在黑伞礼帽中,像个魔术师。木心有着天然的讲究,天意人工。他一句一字都有说法,但同时又不受这说法的迷妄。有写作的元气,有批评的元气,其实一种的,不过前者更孩子,后者更老人。但木心于此元气两相崔嵬。之外,古典都心肠如火,面皮似冰。我不知木心醉酒的样子,但这本书,我权当是他醉了酒。很可爱的呢说来,仿佛看到了红肚兜。固然最好的讲述是作品本身,以其不述而作故。作品摆在那儿,很有作为的样子。但木心夫子自道,我们要知道夫子。我们惯于看潘多拉之外的人来开潘多拉之盒,潘多拉自己要开,我们反而不适应。但盒子本来就是潘多拉的呀。二木心,治句者。治句是要每一句都是至句。木心之句,凝炼,畅达,美姿仪。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你看看他行文的这个步法。之外有章法,这是文章的礼乐,有很清晰的编制的。木心还提到剑法,这是手段,是木心的“坏”。当然这些要深究没个究处,因这是一种美学思维,美学思维是整个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在用力,然后很轻盈地,章句就走了出来,罗敷一样的。木心是文学家也是文章家。木心自述:我是文体家。在《木心谈木心》中,他不止说文体,亦说句法、笔法、章法,很无为地说者些有为。文章家似已连同古典文学之子于烬,不然就孤露海外。白话文后,只论文学,不论文章。但木心处有回光,抑或,古典的反光。因故他会说《散文一集》序,可传,同唐宋八大家比,不惭愧。古代文学,字词句,段篇章,都有谋划。但此谋划不是机械,而是格律中的自由,是人行道中。但现代文只要自由,不问格律,如此,是置汉语于不顾。人不在道中,人于是泼残的水的这种自由。尤其字,现代文最多书写至句,而不能至字,因此笼统稀薄。现代文也并无这些讲究,讲究是观念的讲究,因此与文章相比,像观念艺术。文学亦是文章,文章被抛弃,康熙字典里载满离愁别恨。人不能不讲究,不讲究,人就失去样子。文学亦此。今人再看古文,全作文学观,不作文章观,甚至更不济,徒作语言观。那么断裂即在此了。而木心是月亮的所在,但月亮的目的,是要与人说明太阳的。《S·巴哈的咳嗽曲》。“冬夜(大雪之后)”,“快,以最快的速度”,木心于此提及速度。这是细致。第二段,“情节要交待清楚,爽利”。这些都是考虑作品,作品之在。对细节的描述,却为体现作者之在。“亮丽的”以讽刺台湾用语,俏皮,剑法,是作者在。以下说笑话,说G弦,都是说作者。再加“警句”,是为作品。后段仍旧谈音乐,光全打到作者身上(自己打的)。下段又揪住咳嗽,同时拉住希腊人起誓,光又在作品上了。从作者到作品,木心是自主的月亮,以故文章内部的流转是这么个光华法。简俏些来说,是文格与人格。木心自己评价:五四时候也没有人这样写的。话锋一转:幸亏那时写了,现在我是不肯了。何必。《散文一集》序。讲方法,“资料的使用,一下子把细节带出来”;写法,“进城,不用‘我’”,“青蛙肉要温柔体贴、尖酸刻薄地写”;词法,“要写‘似乎’,否则太重”;文法,“伏笔不能让人看出来”,“引一少妇。这段要写实”。也说文学的东西,“就是意识流的东西。但意识流们太执着,我是写得轻松的,潇洒的。”以上都是说作品。要说到作者,说了,“文中的作者,既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是一个精灵。精灵是没有单位的。你找他,他走了,你以为他不在,他来了。散文中,作者是精灵游荡,但以凡人面目。我在艺术上求的是精灵这种境界。”你看,木心是这样文章与文学,作者与作品的截然浑然。是文学家也是文章家是作品也是作者。文中泰半此作文之法,即讲究处。“古代人,就是像人”,木心这些文法,也是这个意思(古代文,就是像文)。但文法不是木心讲来,识者持去,因文法都是当下法,何轻何重,急板柔板,要简要繁,人要自己晓得个讲究。木心说,呐,我是这样处理的。没有原则,只把表指给你看,要定在哪个刻度,全凭当下的说服。这纯然是古典主义的,即兴之架构,是琼花瑶草。古典都是习习然的自然。兼谈《哥伦比亚的倒影》比来谈此文者,皆致力于主题,主题已很明显了,再致力,是樱桃上放蛋糕。因不谈主题,谈文体。文学中有音乐的文体,音乐的文体,说来是文学中至早的文体。上古歌诗,亦乐之随。其后文学有文学的体裁,音乐有音乐的体裁。且东西各异,极少顾眄。但这于木心即是一处交通,文学向音乐借体裁,音乐慨然出借,华服与之。且这是两个交通,东西其一,文乐其二,累之荒之萦之,那么即是文体的一片绥然蕡然。《哥伦比亚的倒影》,即是音乐体例,一直流奏下来的。有人说意识流,也对,音乐性的意识流。怎么说?分乐章的,三乐章。第一乐章,到“献出您的一茎头发”,大致是行板,动机在,很不老实的乐句一句句很老实的样子。套曲,演员似的旋律轮番上场,音乐般地说话,轮唱轮奏,又走开。让我感觉像巴赫,又像柏辽兹,真是怕人,没人曾这么写的。第二乐章,到“我也只记得午睡醒来喝了咖啡”,很短暂的Da Capo,但马上又急板了,漫漫然飘来一个雾状大主题,谁呢,力度大约是贝多芬的,幻想曲。第三乐章,Fine,这里要把一切说明白的,稍稍回旋,马上颠来倒去主旋律,破阵一般,隐喻,哲思,全部奏出来,结尾仍是“高台多悲风”式。整体上是主调音乐,我的行程,人的行程,抱着接吻似的向彼此倒塌下去,我慭慭然散步,期期然回忆,“《哥伦比亚倒影》的悲伤是全体性的”。但不同在,文学是单线性的,不比音乐,可以有空间上的线性修辞,木心这样写,别人以为堂皇,其实很朴素的。第二个要说的。谁不知音乐是意识流性的,但音乐的格式,即是文体。意识流是方法。我的感喟是,“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木心这样写散文,是动用所有,动用一个完整,一个浑然,博杂而熔炼,神奇的样式,变出来似的,根底上来自一种深虔的痴顽。“现在我来写,不再这样招摇了。现在我写的诗,比那时朴素多了。”木心是当诗乐来写,说是散文,文体早就泯然了。所有他中意的文体,诗赋散文商籁体,他中意的语言,古文白话,此刻都团抱一起,这样磅礴美丽的秋水式写法,秩序性的庞杂,诗意到底,无数……(可作休止符)的精当衔接,此刻都在音乐的驱使与包裹中,径向文学的北海去了。三今日读第五讲谈《哥伦比亚的倒影》,先前所谈,仍需补正。“这篇,我是感情、思想、感觉,混在一起写。或思想感觉化,或感觉思想化,或思想感情化……混在一起写。”这是另一层面的写法,他提过多次的。先前所述,是文体语言,混在一起写。这是木心的两种混合,很好口味。第二,“到220页的‘献出您的一茎头发’,是将前面放射性的写法的收束”,这段写来,他是“咬牙切齿,娓娓道来”,那么套曲结束,放射统归。“最后一段的写法,是音乐的写法。到后来是一种发作,这是音乐和写作的特权”,木心此处所提及的“音乐的写法”,不是文体的,是这样演奏来的,弦断柱裂,这样的音乐,这样的写法,所以是“一种发作”,是要杀人的。“这些都是‘知识’,你要让它‘连贯’。但不是意义上的‘连贯’,而是意象上的连贯。”意象上的连贯,就是要好听。“古典写法,一定要在意象上协调”,横向的对位。但“意义、意象的连贯,我是交合起来写的”,第三种交合了。以下更是坦言,“田野里有牧歌……节日的前七天已经是节日了”,用的是华彩和咏叹调的方法,巴洛克。四即便写陈郁,木心似都是欢快的。乐以乐之,哀以乐之。创作本身欢娱无限,不管是作时,述时,亦不作不述,他都很英姿勃发。不是别的,这是一种乐,生命力问题,尼采精神。《木心谈木心》最要之倒非“最杀手的拳”,而是拳后的人。与人大论一己作品并显明其意义,人须识此生命的率真。“艺术是光明磊落的隐私”,说私房话还是木心自持,倘若私房够大私人又多,他能做电视节目的。我先前常以为木心之和光同尘是前倾的,但现在我反倒以为后倾,即,木心不单是木心作品,木心亦是木心的人。而《木心谈木心》谈的是木心作品么?是木心谈木心呀。至《木心谈木心》,木心渐显出其人来。自然,其余作品木心并现,但那是面对观众的,而此书中,木心面对自己,甚至乎他连面对自己这回事儿都忘记了。以故自我批评,首要还是一颗童心。先前听陈丹青先生谈及此书书名问题,有人以为“文学演奏会”拟更恰之,现在看来,还是“木心谈木心”朴素有深意。木心仪式般把自己打开了,说文说质,文质彬彬。他是很可以英美地招摇过市的,这是生命在看向他自己。木心谈木心,木心拿下了他的礼帽,倒非他要请你看帽中戏法,而是他要你看帽中的人。“我讲自己的书,不是骄傲,不是谦虚。”是什么呢?素履之往,幽人贞吉。木心自己解释了,纯洁的动机,向前走,内心一点不乱。陈丹青该不该出《木心谈木心》?木心先前也有话的,“所以要讲清楚——传出去,也要传清楚。”

被看见才最快乐

年龄的增加,就是又多懂了一点。“那你以前为什么不懂?”那是没有办法的。梵乐希说:陶渊明的朴素,那是大富翁的朴素啊。熟能生巧。你不要以为你不能巧,你还没有熟啊。高上去,高上去,说起来是个本质的问题,其实也是个方法论。这是我大爱的一位作家。不过,对于自己喜爱的人,总是不懂如何表达,不知道表达什么。他喜欢的东西,自己也会去涉及。之前为了准备看蒋勋写的《红楼梦》解读,补看那本在家里躺了快20年,书页已经发黄发霉的120章回的“大书”。为了看懂木心写的《诗经演》,有空讲不定也会去找《诗经》补看。他的文章一向写的好玩,所以看得很快。看这本书就像呆在大学课堂听老师上课,重点段落点评,关键措辞点明。事实也确实是陈丹青先生的上课笔记。到底是他文字中的什么吸引我,觉得他与众不同呢?除了中西文化的融合,他写的东西一点不迂腐,没有他所处那个时代的烙印,反而洋溢着一种现代化的氛围,有种比张爱玲还小资的感觉。相信他一直在“入世”的世界里保持着“出世”的状态,而这只有内心有力量的人才可以做到。不被生活打扰,保持精神世界的种种自由和自己的奇思妙想,用文字和这个世界玩游戏。看到的书也是讲缘分的,我很荣幸可以读到他写的字,这已经是我的福气。总会被他的俏皮话惊艳到,然后遗憾太少人知道他,心疼他会不会自娱自乐太寂寞。又感叹他淡泊名利,才可以保有自己创作的自由和快乐。不过还是希望他被更多人看见,希望大家和我一样都被他的文字吸引。想念他,好希望他还活着,写出更多作品来……

他的书须慢慢读

我生来愚昧,不懂文学大家的风采,想来写木心的书评也会贻笑大方。可我知道他的书好,就像木心大师这个人一样。百度了一下木心,当看到黑白照片上那个带帽子满头银发的老人,我几乎有点不敢相信,按理说,大师老后方可颐养天年,靠着名声过日子,为什么他还要写?他在纽约牙买加区的一栋小公寓里,每天要写下七千到一万字,比起笔者每天最多三千字的写作还叫苦连天,真令我不得不汗颜,与之对比不得不令人自惭形秽。他在七年前写的一本书,当时的他对徒弟陈丹青说这是自己写得最好的一篇,可过了八年后上课提起,他神色羞愧的说那本书太过华丽,现在不敢那么招摇了,这里面足可以见他对文字的自省与艺术的教养。木心大师的书并不同于现在快餐时代的快节奏网文小说,也不是讲世界文学史的,是他在讲世界文学史时学生们撺掇他讲的关于自己的文章,而翻开书,第一句话就是“过去的音乐家,自己演奏自己的作品”这样一句话,所以当时算是木心大师的文学作品演奏会,来,让我一起翻开书本听听他的演奏吧!对于写作,他说“再听我讲也没用,一定要自己写写。”是的,唯有自己写才能深深地明白那些感触和自在,了解写作的好处和方法,更为妥帖的知道文学的可贵与可爱。我用手轻轻地摩挲这本书,纸质不错,带有冰凉的触觉,他说“小孩子是相信虚构的”,有限虚构,迷死人,文学就要虚构,傻瓜才就着真人真事一板一眼的写呢。翻开书第二页是一张照片,是1989至1994年,陈丹青的五本听课笔记,当时的木心老师应该62岁了,现在人本应该退休的年纪,他却坚持讲课教徒弟,精力充沛,仿佛不曾老去,令人敬佩之余不由得心生感激,若不是他这般热爱文学和艺术,恐怕我们也看不到这本文学回忆录了。问到谁对木心老师的影响最大,显然这是个值得回忆的问题,然而他回答“若一个人受另一个人影响最大,那是病态的”。这句话如醍醐灌顶,浇醒了我,刚看到这个问题时,笔者在内心思索谁对自己影响最大呢?后来看到这个回答就想明白了,大抵我还是误解了什么,或者没出息的认为谁能影响我一生,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太没出息,人根本就不可能被谁影响一辈子,谁都有可能离开谁,人啊,还是要自己靠自己,若是一生只靠别人影响,那当真像他说的那样太没出息了。但有时候也不妨把一本书太过当真,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慢慢品味就好,就如《最后一课》中说道:文学是可爱的,生活是好玩的,艺术是有所牺牲的”,让我们慢慢读,体味木心作品的可爱,但不也不妨有时候艺术的看待人生,然后再去感受好玩的生活吧。我细细翻看这本书,书中太多令人寻味的语句和事例了,若看得快了,反而看不懂,就像有些东西太想得不到反而求不得,有些事还得慢慢来,细细感受。而木心大师的书则须慢慢读。

人呵,你当自救!

木心文学作品演奏会。谁人最懂木心呢?首先是他自己。聪慧者皆自知。也知自己在文化里,在世界上的位置。还有谁很懂木心呢?许多人都要说陈丹青吧。陈丹青为弟为友,近些年来不遗余力地推广木心,建木心纪念馆等,不可不谓苦心。然而陈丹青还说过:“木心生活上的事情找我,文学上的事情找童明。”童明(刘军)是谁呢?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英语系教授,木心作品的英译者。《木心谈木心》北京新书发布会,童明忆木心,谈中论西,纵横捭阖,现场一片惊叹。他和木心在纽约相识早,一见如故,引为知己。两人常一谈艺术就是几天几夜,斯情斯景,让人动容。读木心,知道他的博学,他的可爱,他的高贵。他让艺术占有,他也占有艺术。但后来明白了,木心最可贵的其实是他活着的一种姿态:无论时代怎样,要自己救自己。木心年轻时上莫干山,文革遭罪,移居纽约,晚年回乌镇,一生历经沧桑,却在艺术的世界里,把自己救了出来。他身后的时代浮沉变迁,滔滔而去,唯有艺术,永恒地留了下来。人呵,你当自救!

带着敬畏之心写给木心先生的“情书”

我怎么敢评价木心先生的书。《木心谈木心》,是木心先生的学生陈丹青根据五本听课笔记整理出来的、木心先生谈论自己的作品的一本书。1980年代末,木心先生客居纽约时期,有几位大陆和台湾的艺术家在纽约谋饭,无意中促成了木心先生开讲“世界文学史”。长达五年的一场“文学的远征”——从1989年1月15日开课,到1994年1月9日最后一课,每位听课人轮流提供自家客厅,在座者有画家、舞蹈家、史家、雕刻家等等。陈丹青就是其中一位。他的五本听课笔记本,整理成了《文学回忆录》上下册。不过在《文学回忆录》里面,木心先生没有评论自己的作品。陈丹青留了个心眼,把木心先生谈论自己的作品的记录,整理成了《木心谈木心》。对我个人而言,虽然不如读《文学回忆录》那么过瘾,但对木心先生的写作风格和思路,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和感悟。我是不敢评论木心先生的书的。虽然很多人知道鲁迅先生、知道茅盾先生,但是不知道木心先生。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厉害的人,是我们不知道的。木心先生就是其中一位。这样厉害的人,是不同于达芬奇、毕加索的,只能用耳朵听听他们的名字,用眼睛看看他们的作品。这样厉害的人,是可以用心去感受、用心去记住的。我知道木心先生,大约在2013年年底左右,大陆陆续出版了《文学回忆录》、《哥伦比亚的倒影》、《云雀叫了一整天》……也许是缘分,我购买了《文学回忆录》,一读成瘾。文字清爽、字句通畅、知识渊博。一读之下,又买了木心先生的其他作品。但这一次,却读得不太懂。木心先生的文字用词很准,有一些文言文的雅,也有一些拗口。特别是里面的种种情绪,体会得到,却体会不明白。让我很苦恼。了解木心先生,是在一篇一篇文章读下来之后,才意识到,木心先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作家的。查了资料,才清楚,原来木心先生毕业于上海美专。这是新中国曾经最厉害的美术学府。正如木心先生自己说的“逃亡有两种,一种黑色的,一种玫瑰色的”。他没有说自己是哪一种,但是他说了自己不得已来到纽约。没有在异国谋生过的我,常常会觉得在纽约谋生很浪漫。但我看到木心先生的照片,那么风流倜傥的一个人,那么注重仪表的一个人,他一定过过很苦的生活。在我看来,只有经过很苦的生活的人,才会表现出这样的精致。如果只是享受生活,反而会很随意。想起曾经看过某位艺术家在纽约画《无尽的网》,每天饿肚子,只能猛灌咖啡。生活不易。就算是木心先生这么厉害的人,也不易。面对木心这么厉害的人,我懊悔自己生得太晚,不能亲自聆听他的课程。我又庆幸自己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能够通过文字去感受木心先生。就像陈丹青说的,“木心先生自身的气质、禀赋,落在任何时代都会出类拔萃。”我喜欢别的艺术家,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绘画作品,有震动有共鸣,才喜欢。但是木心先生不是这样的。在我还没有看过木心先生的画作,只是读了经过别人的手记录和整理的文字之后,就喜欢上了木辛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心中,木心还是一位音乐家,会弹钢琴,也会唱很好听的歌。或许他的声音也非常迷人。只是,已经在2011年离开的木心,只留下一大片空吧,让人想象。我把木心先生的书当做我的书柜中的永久书籍。我会一直读下去,一遍一遍的读下去。有一天去了纽约,我也会去皇后区走一走,或许会看到昔日木心先生常去的咖啡馆。=============================================欢迎关注我们的公共微信号book-life

木心原来都是假的

《文学回忆录》出了补遗《木心谈木心》,很多读者高兴。也有人疑问,好端端,三年过去了,又补什么遗?个中原委,陈丹青已在后记中表明,我就不啰嗦了。总之,文学课还没有上完,没过够瘾的同学自搬好板凳,准备听讲就是。这一课,不再讲文学源流,只讲自己。自己讲自己,不好谈的,一般作者也不大会讲,招式剑法可以讲,自己功夫的来历,轻易怎么可以给人看,要出麻烦的。木心也推辞,但陈丹青他们一再恳求,于是答应了。当然要感谢陈丹青和他的同学,就像我们要感谢卡夫卡的那位朋友布罗德,恩,也感谢宋以朗。肉麻的话不多讲,木心开课了。课有九讲,分别谈了十余篇自己的作品,虽然不多,但已然可以见到不少秘密,就像木心自己说的,这些可都是“杀手的拳,老师不教的——写作的秘密”。对写作有心的人来说,等于是路上捡到一本武功秘籍,且修炼着吧。对于不事写作,只是爱读木心的人来说,就好比是吃货进了高级饭店的后厨,可以一睹制作过程,这道菜为啥这么炒,为什么用橄榄油不用花生油,都是名堂呢。比如,木心讲,文章中提到地名,不要只提一个,要有呼应,用小括号也是,用了就多用几个,要不然太孤单。文中最好不要用别人的话,要自己讲,讲得再不行,文章总是本色,炒青菜总是好的。还要用蒙太奇的手法,切换场景要自如。如上总总,还有许多,虽是小处着眼,但都实实在在,一般文学课堂,没人会讲的。没人会讲的,还有木心自己的脾气和趣味。比如他说,序也要好好写,要写成“蛋糕上的樱桃”。但序到底怎么写呢?写不出来怎么办呢?答:写不出——后来就写出来了。果然是嘛,后来就写出来了,还能怎样呢。还有,比如第一讲开始,首先不是谈文章,而是讲访谈,具体说,是怎样接受采访。怎么接受采访呢?第一个问题,要用点力气答。过程当中,应有节奏,气势不能弱,不要落入陷阱,遇到笨问题,该骂就骂,但也不能刻薄,到最后,要收得住,回答好,即使是个小问题,也要大作,出一个有力的结尾。讲完这一通,木心说,“这篇访谈一出,再也没人来找我访谈了”。这是他自嘲,不知道听课的同学有没有笑。论成果,文学史不知道怎么样,采访的对策和功力,陈丹青倒是一流的,莫不是原来也从这里来的?以上总总,读得过瘾开心,但还有一个问题,是一根冰尖,不能不谈。就是题目所说的,假和真的问题。木心有文《塔下读书处》,写他少年读书经历,以及和茅盾的关系,其中有一段是他去茅盾家拜访,与茅盾谈了一席话。讲到这里,木心说,这都是没有的事,对话往来,全是编的。还有一篇《童年随之而去》,主要写少年时随母亲上山做佛事的故事,其中有一段回忆家庭教师和他关于窑瓷的对话,也说,“全是假的”。这假的还有许多,很多对话,具体的场景,都是假的。这篇文章讲到最后,陈丹青恐怕也被这些“全是假的”震住了,末了一段,木心刚念完,便问,真的还是虚构的。木心回答,半真实。不知道当时陈先生是不是和我一般有点懵住了。之前我是一贯相信,散文大抵是真实的。所以,每每看到某人文章,细节丰富,对话一句一句,流畅繁衍,总羡慕,人家记忆力真好。到底是怎样记住的?原来啊原来,“都是假的”。木心讲,“老老实实写,没什么好写的。”嗯哼,我还是太嫩了些呀。我要找个山洞修炼去。

木心是精灵 : 逗乐了魔鬼,急了天使

木心真正最该畅销的是这一本小书。陈丹青先生在木心去世之后,整理30年前听课笔记所出的《文学回忆录》,早就出版了,如果还没有看过的人,不必遗憾。因为我看过了,告诉你很好看,书中指点古今中外文豪大家,颇有“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概。不过看完那本厚厚的笔记,会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和忧愤,不是对文学,也不是对木心,而是对自己为何看不到“什么是文学”而懊恼,明明从木心的嘴里说出来,什么都那么的理所当然。同样是还算看过一些书的人,思维境界如何就变得与木心这样的人,如此不在一个世界了呢?这差距都是怎么被拉扯开的。看完《文学回忆录》,对这位当年还并不算老的纽约异乡人,那一句句看破人心的妙语,那一段段把人性如同透过江河湖海看一切鱼儿的超脱感,不得不折服,同时又心生疑问,木心究竟是何许人也,怎得就未曾有过一个一样的人(甚至一类一样的人)在人间存活过一般的陌生呢?这种陌生感让人瞬间觉得后背发凉,人原来可以这么明白而洒脱地活着,而恰恰应证了自己以往为“三斗米”颠沛流离,是如何的不堪,且无齿(就是牙齿的齿)的了。陈丹青先生在《木心谈木心——文学回忆录补遗》这本书的说明中,再三解释了为何在《文学回忆录》中偷偷剪去了这本书的内容,是因为这本文学武林秘籍,断不敢轻易透漏。更重要的是,木心先生本人,对如何才是真实完整的自己,特别羞于去阐述。不是他胆怯,最重要的原因是看得太透了,知道自己的名声鹊起之后,必定会被各种俗套之人,拿来玩味和矫情比对。一个如木心这样的以艺术家自居的读书人,觉得被别人放在哪一本书中,都或多或少有一种被辱没的焦躁和悲情感觉,在书的字里行间流淌而出。中国人一直在劝自己“不要活得太明白”,可是如果像木心这样的明白,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身心都可以如此孤独飘荡下去,而无悔。如果没有读《文学回忆录》的读友,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先去读它。最好的读法是如陈丹青先生当年上课的顺序一样去读这两本书。《木心谈木心》是当年的课时里,被反复邀请木心先生讲讲自己的文学才肯最后讲的一些精华内容。这篇内容非常之必要,否则一定会有莫名其妙的丢失感,能说出“木心精语”的人,所有的五官脸孔非常模糊不清,会生出“莫非木心就并是一个正常人?”的疑问来。“钟声,不属音乐范畴。当大教堂的巨钟响起,任何音乐都显得烦琐多余。音乐是人间的,巴赫、莫扎特的曲奏全是人间事。从未闻说天国充满音乐,充满人间之声的会是天国吗?音乐是路,钟声是桥,身为精灵者,时而登桥凭眺,时而嬉戏路畔。精灵一跃成天使,一跌成魔鬼,他们调皮在不跃不跌,偶作跃跌状,逗天使着急魔鬼发笑。然则天国一定是要在那里的,才有路有桥可言,天使魔鬼也一定是不可缺少的,才显得精灵的调皮大有余地”。——艺术家不要做天使,也不要作魔鬼。艺术家可以做做精灵。拜伦、海涅、普希金,都是精灵。(木心谈木心自己的作品) 我以为,木心毫无疑问也是个精灵。他逗乐了魔鬼,也急着了天使。人若做到“不跃不跌”,内心里有的是对这个万事万物的“平眼轻掠”,也就很美了。

读《木心谈木心》

木心说:杀手锏从来都是不说的。我说:要是说出来,还是要学不会的。艺术是光明磊落的隐私,木心自己说的,天才分两种,一种是熬得住不说的,一种是熬不住的。我看老爷子属于后者,赖不掉。一个月前,木心艺术馆终于开门迎客,而最近,世界互联网大会也在乌镇召开。那个被嫌弃的地方倏忽一夜,张灯结彩。要是老爷子有幸见到,不知心中作何感想;但今人迎面撞见坐进博物馆的木心,想必定会恭恭敬敬,礼让三分。我们都少了点悟性和人性,于是生命要学着敬畏生命。

三颗药丸

上周收到朋友赠书《木心谈木心》,每天傍晚在夕阳下读,一周读完。木心从不自称文学家,因为桃子并不自称桃子协会成员。文学是木心私藏的灵药,月下无人之时私自服用,服药的剂量、药丸的形状、送服的泉水、引颈的角度,凭本书中的只言片语中得以做一番无礼的窥探。窥探的结果,让我心安。木心先生教导我们,不要怕把自己写得太好。真的假的都不好玩,有限虚构,迷死人。出家人才不打诳语,红尘中人说说大话并没什么罪过。“小孩子是相信虚构的”,小森的市子被老妈一句“肚中之蛙”糊弄了十年,“老人也回过去相信虚构了”,寺院香火全仗老太太们鼎力支持,“只有青年中年人热中于追求非虚构”,所以他们活得最累不是吗。引尼采,“凡是可以想到的,已经是虚构的”,木心说,“老老实实写,没什么好写的”。最近有小诗:夏日傍晚有风,11楼阳台落地窗,闭眼让气流掠过耳朵,倒骑一只折叠椅,带你在稻田间疾驰,开普勒效应的蛙鸣,一手搂我的腰,一手捧着奶茶,从后视镜看你飘扬的发,一直开到天边去好吗。确实是一个有风的傍晚,11楼确实落地窗,确实闭了眼,气流确实掠过耳朵,折叠椅并未倒骑,胯下并未有机车但确实带你在海边山间兜过风,蛙鸣有开普勒效应吗?不知,加上有趣,并未捧奶茶但却搂过腰看过飘扬的发,开到天边海里风中夕阳里星空下,都好。读木心,易上瘾,大脑构成奖励环路。一页半页,总有灵光闪现的句子,曲奇饼中的朱古力碎屑似的。这奖励也许是他自己的,也许是从别处别人那里借来的,但是终归经过他的摩挲把玩,先用印花的布料包好,再使一双英气的手递给你,叫人如何不欢喜。从此染上毛病,最讨厌三语两言就要引用别人原话的文章,年纪轻轻拄四五根拐杖,拐杖不错,人没有拐杖好。木心好钢琴,遣词用句注重音乐性,主题重现、变奏,声部超越。贝多芬作《命运》,“嘣嘣嘣嘣\~”, “嘣嘣嘣嘣\~”,不会只有一句“嘣嘣嘣嘣\~”。“一句话我脑子里有三种说法,要用时选其最佳者”,变奏的玩法。地图是平的,历史是长的,艺术是尖的”,戛然而止,肖邦第一叙事曲结尾。数年之前出差夜宿苏州,归来皮鞋撇在一边,电脑屏上堆满不合时宜的表格。脖颈酸痛,脑袋昏涨,一整天没有做人了。早晨醒来急匆匆去餐厅叫一碗乌冬,紫菜虾皮少许,饭食讫,收衣钵,敷座而坐,读《金刚经》,算作晨饮一杯,抢在一日烦劳之前先麻醉自己。同事看到会不会惊奇?“金刚经是什么”。出租车上我也不必苦口婆心,“一念之间俱有八万四千烦恼”啊云云。后来一个雨夜,收到邮件,拆开是一套《文学回忆录》,一红一黄,一掌多厚。皮鞋撇在一边,电脑屏上依旧堆满了不合时宜的表格,晨饮改为宿醉。那是难忘的宿醉。苏州冬雨,纽约大雪,与老牌的全方位的“不合时宜者”在深夜做不合时宜者的对话,扶手椅两把,咖啡便宜货,不挂“文学咖啡馆”之招牌,希腊诸神和尼采不嫌弃,屈原有时忍不住牢骚两句。再后来特意订制一片牛骨书签,上面写“他人即地狱”五个字,不知情者以为我心孤僻,知我者明白那是邀约一封,请你与我共度窄门。如今回想那时的生活,用木心的一句话来形容最恰当,“我曾是一只做牛做马的闲云野鹤”。独乐不如众乐,向友人推荐木心述作《文学回忆录》,读罢来谈,“精彩归精彩,但是不知道他到底懂不懂”。我跟他讲有限虚构。执着于真实的人是一种坚强的脆弱,事虚构的人反倒是脆弱的坚强。曹雪芹,那样的生活,继续写。见到曹雪芹,难道对他说,“精彩归精彩,但是你到底懂不懂?”文学不是哲学也不是批评,文学批评好像真的“懂”,但是精彩吗?“‘思想’为何不端坐在论文的殿堂里,而要踅到小说的长廊中来呢”。童明讲过一个笑话,说有位读者给木心写信,问他哪来钱和闲得以在世界各地游览。“且不说木心的生活历来清平淡泊,他作品中抵达的有些地方那是有钱也去不了的,除非是乘坐《一千零一夜》的魔毯”。航海家有所不知,旅行家有所不知,探险家有所不知,矫情绝世,特立独行,都是在为被人做事,免我去航海旅行探险。热爱旅行的人仿佛一夜间充满世界,俨然赋予生活意义的重要方式,财力也足够雄厚,搭乘深夜航班赶在清早亲身光临彼得堡文学咖啡馆,找遍菜单也没有发现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原来二位并非特色甜品。因为浅薄而不知有二楼,普希金的手枪忘在桌上,木心指着陀氏衬衣上第二颗扣子。契诃夫坐着马车驶过涅夫斯基大街,眺望左边的干草广场,云色如烟,落日如球,其色赤紫,这是但丁的地狱啊!行遍一百多个国家的旅行者并非旅行者,阅女无数之人不懂爱情。真正的旅行者无暇顾及一百多个国家,一个巴黎已经不堪重负,再添一个罗马要了命了。木心的许多作品作于90年代,那时他旅居纽约,还没机会到欧洲去,但写得极真,好一个“佯装在旅行”的高手。我与木心有相同嗜好,有位朋友并不喜欢,“没去过说得跟去过似的”,只好保持悻悻然的沉默,后来读到木心,旁若无巴黎地谈论巴黎,旁若无纽约地谈论纽约,好像在给我壮胆。慢慢地,木心变成了我私藏的灵药,心情低落之时,翻出《最后一课》,“文学是可爱的,生活是好玩的,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三颗药丸,补药、安慰剂、特效药,红色黄色绿色三色分明,灯下无人时引冷水冲服。药效延宕多时,总想起许多光明磊落的隐私,曾与赠我《文学回忆录》的那位人儿去听音乐会,曲目是木心最爱的莫扎特,小夜曲两首K275及K388,演出结束后在路上走,“家里有黑裙一袭,礼服样式,下次音乐会穿与你看”。谁知天气凉得太快大雁急于南飞樱花化作秋泥,帕蒂塔小夜曲朔拿梯那依旧周周上演,而我终也无缘亲眼见过她穿黑裙的样子。夜已深话倒多起来了,也就这样顺势,落进一片浅浅深深之中。

他挚爱文学已经到了罪孽的地步

关于木心先生的评论,引起我强烈共鸣的就是这句话了。“他挚爱文学已经到了罪孽的地步,一如他罪孽般的与世隔绝。”——陈丹青初看先生的文字,一看为之惊艳,在浩瀚文学世界里有幸读到先生的文字,于我而言是十分幸运的一件事。关于先生的传说,早已听闻。有人将他奉若神明,有人将他说的一文不值。在我看来这都是十分极端的。个人的知识贮备和修养的不同,面对先生的文字所发出的情感反应也是不同的。有的人知识渊博偏好文言古典文学的,遇见先生的文字必定欣喜若狂,有的看惯了现在流行文学体裁的,看先生的文字必定云里雾里。不管怎样,我都是先生的忠实读者,第一次读的是先生的《文学回忆录》,对于我这种知识面比较浅的人,虽然能够意会先生对文学的态度,但是对于他笔下的那些如数家珍的大家,还是不能全部了如指掌。读这本书,我是带着不求理解只求学习的态度的。木心——在自己的文学里流亡有人说先生的一辈子都在流亡,从乌镇到上海到台湾再到纽约,年老时终于回到自己的故乡乌镇,在此终老。先生在课堂上曾说“王尔德说,流亡,是我的 美学。我要说,文学,是我的流亡。”木心先生在 文革时期被关在地下室里暗无天日,却依然不忘自己的文学世界,他在夜里和李梦熊谈文学,用污水当笔墨在小纸片上写密密麻麻的字。最后来到纽约,继续自己的文学创作,只是为了文化不断层,显然,中国的文化在木心先生这里一直是连续的,从未被断层。这也就是,现在读先生的文字,有这样一种快感的原因吧。你长得好看,我咬牙切齿的看的懂。看了先生的文章后,私自猜测他对易经等神秘文学也颇有研究。先生写作时往往会分析别人的面部特征以及生活习惯。对于爱好这方面的我来说显得很新奇。一个如此通透的先生,别人在他面前变成了透明的玻璃,折射出他的智识来。他私下里也对陈丹青说“私下里,你们不完全不是和我说话的对手,你们跟当年的李梦熊差远了。”这句话初听显得自负,细细想来悲凉。高山流水,知音难寻,一个独在异乡的老人感叹于日落之后无可与之匹敌的对手的荒凉。他像黎明时分从薄雾里飞出的鸟儿,独自飞过这世界,等到真正的世界随着阳光苏醒时,他早已离开了我们。

我与木心之缘

长久以来,木心的名字反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最初有些好奇,在网上找了一些关于他的言语,我非但无法欣赏,还觉着他对文学理论的解释存在很大的问题。后来发现他不单单给学生讲课,还创作文学文本,一些小诗很耐看,现在想想,文学理论属于逻辑思维,属理性的,而诗歌创作是感性的,完全不同的两种内容。我想木心大概是适合当个诗人、作家一类,授课关于文学的赏析存在问题真的无法欣赏的。如果要我评论他留下的这类文字,只能是批评。大概是因为这点,以及我的阅读需要与审美理想的关系,我从未故意选过木心的书来看,这次有幸参与百味书屋的赠书活动,得到了这本《木心谈木心》,翻看了一些时候,对于木心之语,我内心的老印象是一贯的,如果要说文学创作,木心的风格属于独树一帜的,但要论他授讲写作,文学的本体论,他的认识非常的主观。这么主观的,这么感性的,这么非逻辑的,如果是搞艺术,天赋也好,后天练就也罢,都是好事一桩,但是换了这种风格讲授文学,就偏离文学理论的事实了,因为很多地方是说不通的。而且大多处理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很有混淆概念的嫌疑,我甚至觉得木心先生是否有这样的水平。大概成为一代大师级别的人物,都容易产生自恋的一面,比如弗洛伊德,马克思。木心是不是大师我不知道,但他是老师这是没错的。这种自恋的情结就很明显,他对文学的看法是希望路越来越宽,而他流露的想法却潜在地传播着一种专制。大概教师此一职业容易产生这样的心理状态,希望学生都像他自己。并且,这也同他那种感性的思维有关。但是如果不把他讲授文学的内容当成理论看,当成客观的文学事实看,全部当成诗歌去理解,大概就没这么严重的问题了。然后就会发现,他的思维十分得跳跃,就像法国象征派诗歌,他贫,还比较油滑,如果授课是这种风格大概比较能够调动学生的兴趣吧。这也是我想留下的一句话,别太把木心的书当回事,除非当成一本散文,一部文学作品去看。总之千万别把它当成理解文学的参考书。就像书名叫《文学回忆录》一样,这只是他的一部分回忆,这样想就也无可厚非了。但木心先生上课的时候是在讲课,不是在搞文学创作,这也是另外一种事实。在这组充满悖谬的关系里倒也存在着新颖与心意。

抛去身家的文学教学

近日新出的《木心谈木心》下午刚到,迫不及待地读了一部分,感受复杂,不停下来写下一些,感觉无法续读。关于陈丹青先生为何颇有”心机”地瞒着读者,在《文学回忆录》出版后许久才告知读者其实笔记里仍有不少”藏货”并再次出版,我并不愿意如鲁迅先生所言那样”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中国人”,况且鲁迅先生也仅仅只是”不惮”而绝非愿意这样去揣测, 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确是在心中对陈丹青先生稍稍鄙夷了一番,这多半是心中那股”被耍”之感在恶意作怪。 不过后来当我看到书中的内容时大抵也明白陈丹青先生的用意,且窃以为的确不应该将此公开出版。 但毕竟,所有的感受也都正是因为这本书的出版才得以感受的到,就这点上来讲,我还是挺感动于陈丹青先生所承受的压力的。我相信无论是作家还是导演,以至于其他一切创造者,对于自己所创造的东西,总还是以沉默为佳。 因为无论你去褒或贬,总归是会让旁人觉得别扭,这也就是木心所言的”后台”。 但木心愿意这样讲开去,我想主要可能还是给学生一个写作技术上上参考,从教学上讲的确是效果奇佳的。我深知木心这番好意,但实话讲,当一个作家把他的底牌亮给我看后,不可避免地会降低原本他在读者心目中的地位。 就好比假如耶稣和他的门徒讲,他的这个故事里,有哪些他们值得学习的营销技巧(不可否认基督教故事有很好的营销性),那么耶稣自然也就不会成为耶稣了。 我读这本书的痛苦就痛苦在这。我记得木心曾经讲过,自己写文章会为了词句反复修琢一个月。 我个人是非常不喜欢这样子的做法的,我比较倾向于王小波那样话糙理不糙的文字, 在我以前读木心文字的时候,更多的其实是钦佩他的智力——竟然能在短时间作出如此多的金句。 然而看了他的自我解析后我才发现这种看上去的”智力”背后其实是不断的努力。 人总是这样,偏爱于天才,对于努力的人最多也仅仅只是尊敬。 不过即便如此, 也很感谢能有一个作家能够如此的坦诚亮出底牌,这本身就是对我们这些不入流的”旁观者”最好的馈赠了吧。开篇时,以《即兴判断》里的一篇代序为介,木心开始滔滔地讲他在这问答中的机警和老练。 以我对新闻界的浅显认知,对于木心这样比较小众的作家(至少当时的确小众),且又是木心愿意接受采访的媒体,一般提问的时候不会太有心机,也不会给对方设太多套。 毕竟对于小众文人,媒体的确没有多少可以拿去炒作的东西,采访也无非就是正规访谈而已,然而在木心眼里,似乎处处危机四伏,在回答的时候处处设防——事实上,我倒是觉得木心代序里的回答并没有他在课堂上讲的那么惊心动魄,都是些平常的提问,他答得也算是精彩,但是他在回顾这个问答的时候,想象力动用太多,把剧情说的太过夸张。 我认识的很多中老年人到现在都有这个问题,他们很容易对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比如某个官员的发言就直接上升到国家政策高度去解读,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那个官员极有可能就是随口一说,因为他对着镜头他也有压力,毕竟谁的脑子都没有那么缜密迅速。开头看到木心这样子去过分解读一个平常的问答我都有点读不下去。后来讲《塔下读书处》,木心指出了几处"虚构"的细节。我这才知道原来散文是可以允许细节虚构的。我倒不是反对虚构,我很喜欢虚构的真实,只是我还真是不知道散文尤其是这类散文竟然是允许虚构的。平时我自己闲碎写些东西的时候,我总是强迫自己挖掘自己心中最最真实即便是黑暗的东西,美其名曰”剖析”,不允许有半点虚假。不过仔细思考后,我承认在细节上追求整体美感比真实更加重要也更加必要。只不过这让我想起曾经看过一篇木心并未出版的文章,讲的是他在教书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住在天目山上,他写的他那些学生的故事。高三的时候,我被那篇文章感动,打印在A4纸上,然后晚自习回寝室泡脚的时候会拿出来看,看了不知多少遍,因为那篇文章里他那些个学生的理想主义以及理想不成的故事深深触动了我。在今晚之前我一直认为那些故事都是真的,但是现在看来,那些故事极有可能夸张或者部分虚构了,因为的确太过于传奇太过于艺术。然而,说到底,谁又能够肯定真实不是虚构,虚构不是真实呢?接下来谈到了《九月初九》,这篇文章讲的是中国人与自然。记得小学与中学时,语文课经常讲景物描写,借景抒情,托物言志。我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这是在扯淡,因为景归景,人归人,人不能因为自己哀伤了就说梅花也哀伤,即便这样子有美感我也觉得虚假。记得我小学的时候看《诛仙》,那时还是用我姐的一部小屏诺基亚,包了10M流量看的。《诛仙》的作者也真是有古典情怀,几乎每章开头都是描写一大堆神忽忽的仙景,然后才开始“张小凡……”。那个时候网速慢流量又贵,屏幕还小,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宁愿看那些”正在加载”的转圈也要不停跳页略过前面大段的景物描写。所以当我后来为了增加点古典修养翻开唐诗三百首的时候立马绝望了。《九月初九》就写了中国古典文化对自然的态度。有意思的是,我发现当代对自然的热衷倒是减弱了许多,景物描写也转换为了环境、场景描写,尽管我自己是很喜欢这样子的转变,但是我也会有一点小小的遗憾。我反省自己的时候发现,其实我所讨厌的并不只是所谓的景物描写,而是那种毫无科学精神以及对自然敬畏心地把自己情感和景物胡乱联系在一起的那种做法,而且还老是那几种同样的景物,千年不变。从本质上讲不是对景物描写的厌恶,而是对看待景物方式的厌恶。即便现在景物描写占领文化市场当然份额已经很小了,但是这种思维方法仍旧根深蒂固。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当我们在看现在的电影的时候,比如文革题材的,首先脑子里的固化印象就是破旧的农村,喧闹的广播,扯着嗓门的村民,狂热的红卫兵。但是我相信即便是在文革的时候,夕阳照下来的时候,西湖仍旧和现在一样美,桃花该开的时候依旧一样的开,可是这些我只能在清纯偶像剧里看到,所有悲情主题电影和作品统统没有这些。但其实我真正想看到或者想听当事人回忆的,是在这种景色场景下,人们的行为和他们的心理,因为什么借景抒情永远都是空的,杜甫会借苏东坡也会借,而且他们借的还都是差不多的情,假如几千年文明都拿来抒情了这个文明一定是可悲的,我觉得更有价值的是在不同历史环境下,景对人影响。这才是独特且有价值的。待更新.2015.8.12 晚

你长得好,我看得懂

平心而论,木心所有作品都不怎么好读。他的长相,会给人一种错觉。读《木心作品八种》,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恐怕必须是一个百科全书派的读者,熟知古典和现代小说路数,学贯中西,精通文史哲,还得有国外生活的经历,大脑才能跟上阅读理解。水平落差太大,只能摘个只言片语沾沾自喜。比如《我纷纷的情欲》被我津津乐道很久的一句“切齿痛恨而切肤痛惜的才是情人。”——他的八册作品,最现实的却是诗歌,就像是高智商的人故意开的玩笑。于是很长时间以内,木心就以这种神圣金句手的形象存在于我的生活中。及至《文学回忆录》,金句手变成段子手,他是人生导师,而我是胡子眉毛一把抓的学生,抱着拉个文学书单的目的翻开此书,很快就放弃了——没有作品和作者介绍,也完全没有体系——目光停留之处,是趁兴而发的感慨与牢骚。不得不说,当你看到一个人真的能够替你把文学艺术引入生活,并且如高超的骑手般驰骋如意,那人虽然不是你,你也打心眼里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躁动。那是两年前,从那以后我言必称叔本华、尼采,我还写了篇雄文,大谈如何与命运和解。恨不得逢人就说:看!谁说文学无用,文学的功用就是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时至今日这本《文学回忆录补遗》出版时,再度翻开,老实说,依旧不怎么好读。我想这也是陈丹青蓄意把木心谈自己作品的九讲抽出来,到今天才出版的原因:谈的是自己的作品,无法与世界名著相提并论,自然没法拿出去显摆;更何况多论写作方法,更是连金句都几乎找不到了。但这本书倒不失为检查自己这中间两年有无进步的试金石。从那篇雄文之后,我建立了这个微信号,开始每周写一些东西。为此,自愿也罢,不自愿也罢,我必须不停地读下去、记笔记,并且时不时回头看,整理自己的思路见解。写的不顺,抓耳挠腮;写的顺溜,飘飘欲仙。一不留神倒是乱摸到了点读这本书的门道。那就是既不是把木心当段子手,也不当人生导师,而是一个同样喜爱文学喜爱写作的朋友,可以一起聊聊自己读书写作的心得和看法——当你写得很痛快时,跑去和他讲,他连连点头:“写作是快乐的,醉心于写作的人,是个抵赖不了的享乐主义者。”写了篇得意之作,拿去给他看,他也会给你看看他写的,“好久不读这篇。今天读读,这小子还可以!”偶有小成就,记者来采访,很是兴奋,连连琢磨问题里是否有陷阱(可能人家也就那么一问罢了)。又过了几年,你忽然觉得过去写的那都不能看,满怀羞愧跟他提及,他也点头:“现在我来写,不再这样招摇了,比那时朴素多了。”你说你看自己原来,屁大点的事都拿出来写了又写,有啥意思?他很赞同,“哈代说,多记印象,少谈主见。真好。所以哈代是我的家庭教师。年纪增加,又多懂了一点。以前为什么不懂?那是没有办法的。”看完忽然觉得,很多人,包括过去的自己,对《文学回忆录》都有误解。我们都试图拿这本书获取文学常识,结果真正的常识没获得,还把木心的一己之见当做了常识。摆脱这种偏见,却不是木心的责任,“一个人要成熟,成长,成功,其过程应是不自觉,半自觉,自觉这样一个自然的过程。”也如他所说,从来没有什么顿悟,就算有,随之而来的也是顿迷。渐悟要靠自己积累,自己写,他只是个过来人,不是老师,在这里不为教别人看懂,只为本来就懂的人过来欣赏“别人总在乎谁在台上演,演的如何。我却注意台下是些什么人,为这些人,值不值得演。”所以,我并不想向所有人推荐《文学回忆录》,他的书是挑人的。如果你读了、写了新东西,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时,不妨再来读,看看讲这些部分的章节,听听他怎么评价,就像和一个朋友,互相交换下最近的生活,然后告别,继续各自的道路。文学的功用到底是什么?我不想妄谈,总之当自己把见解写出来,能像木心一样,好开心,马路上走着,孩子般着急表功“到目前为止,这是我写的顶好的一篇散文!”这不就挺好的吗。

陈丹青一贯的啰嗦且得体

陈丹青的后记依然啰嗦,当然依然得体。喜欢木心先生的人自然喜欢,认同陈丹青的自然认同,说太多并没有什么用。最开始会去测度,如果了解到陈丹青撇下他的意愿不管,“擅自”出版文学回忆录,木心会嗔怒怪罪,还是一笑置之。现在想来实在可笑,陈丹青与木心相与交游二十余载,我对木心的认识不过几本书而已,然而竟妄图以这样的、其中必然夹杂着各种幻想式误解的认识去擅自测度,并以此去评判陈丹青,其结果有什么意义呢。一个人的知名度来自误解,对上帝的崇拜来自误解,误解的力量,或者也可说是,误解的破坏力,大的可畏。好在木心引述福楼拜的话说:呈现艺术,隐退艺术家。我可以抛却对木心的无知去读他的作品。文学回忆录当然不是木心的作品,不过是木心对文学、对世界、对自己的态度罢了,补遗想必更能看到木心对自己的态度。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喜欢木心,我会推荐他去读木心的作品,读完之后还喜欢,再来读文学回忆录吧,如果还不够,再去了解木心其人,不要反了顺序。最后,一想到一本书被这样阉割过总是让人恶心,这是我的私心。

如同一堂解剖课 剖自己 罕见的异常清醒

木心 调皮 刻薄 讽刺 淡泊 又有一种谦谦君子般自然而然的做作 说做作 不是贬义 恰是一种由衷的敬佩尽管我们说某些人是天才 或是天赋 只有在这样一本自我剖析的书中 才能明白 什么叫努力 可爱的是木心承认自己写作中的小心思和小做作 承认得异常可爱 可爱得非常木心 佩服这样的清醒 这是一种自觉 人贵在自觉 作为自己的旁观者 或许才是佛学中真正的放下 才是老子天下无我的胸襟和格局看木心是会跟着他哭跟着他笑 跟着他欢喜 跟着他刻薄的 因为太真实 有我到无我再到有我 辩证的最高境界是看清之后放下之后的回归 可以做作也可以不做作 就像魏晋时期贤者的真实 这个圈绕完看似回到原点 而只有自己知道什么不一样了 改变的不是表象 而是别人看不见的本质解剖自己的作品 解剖自己的性格 木心就这样毫不避讳的把自己摊在读者面前 无畏无惧才是真正的觉醒和强大爱这样的真实 爱这样的木心

关于木心能说的太多

关于木心能说的太多。80年代末的纽约,一场因缘际会的文学偶遇,像冬日里的火炉一般在杰克逊高地燃起。试想,若没有那些年轻人催促撺掇,木心的文学回忆录会存在于世吗?艺术的天地百里无人,无数次的与自我切磋、商榷、诘问、揣摩,终于因一场朋友的聚会而偶然发生。所以还是感动,仿佛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比起很多不屑于木心的批评者,我是敢于肯定木心的文学的,所以我不怕说出自己的理由,但也没人和我辩驳,所以我不说。其实木心这样的文章,光凭其独创性就是很有价值的,以优劣去评论就庸俗了。大多数写作者的问题在于,书看得多了,变得老成圆滑、缺乏热情了,但是木心没有,“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木心的文学珍贵之处就在于,始终有一个赤子之心。其实,木心的文章里破绽、漏洞和谬误很多,但你看了看,觉得这样反而更好,尽性,自然。老成又不是真的老成,说是少年意气,又老气横秋得很。所以木心就是这样,像一个老气横秋的少年。

我怎么敢谈木心

这样拆解自己的作品,确实就像他自己说的,是与同学熟识后的私房话,用来指导写作。把文字段落都老老实实的揭开,就像掀魔术的底,剩下的只有术,没有了魔力。肖邦来弹奏自己的作品并不会告诉你这里为何重,那里需要留余音多久,一切那么流畅。写作的虚实讲出来是掏给学生,我们从这样一本书里得到这样的私授,总有一种奇怪的误会。书开篇的问答,以及解析显示出木心先生的性子来。简单说是文人的傲,也不对。后写与茅盾先生之间的往来,虚实真假全交代实了,突然从文学情感上变成一种技巧手法,如同情歌中的深情都变成腔调的技巧,从写作教学来说,这真是实例,作者自作语文填空答案的写作指导,于学生来说,是在好不过的了。但,仅是这样,我们还是学不来木心先生的文字。音乐要自己体会,光有技巧是不够的,文学写作也是。“那少妇——中国南方从不见有上酒店独酌的女人——时而全跏,时而半趺,一口一口手势分明地抽烟,手势也很分明地饮酒,在南方是没有的。”——“时而全跏,时而半趺,用一用老字,但不卖弄。手势也很分明的饮酒,再多一次,手法高明了。”我也时常会把书里的句子段落摘抄出来作笔记,但很多时候仅仅觉得好,并无法这样剖析哪里好。跏和趺也确实是老字,老得甚至都没见过,但在句子里还是可以理解是什么意思。“我明知生命是什么,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听凭风里飘来花香泛滥的街,习惯于眺望命题模糊的塔,在一顶小伞下大声讽评雨中的战场——”“写到这儿,从意象到哲理,到:生命是什么,主题第一次出现了,像音乐。随意用“……”(未记)这里我能理解原文的生命,不能理解何以像音乐。后(未记)里又应该是什么内容。这原原本本的课堂笔记,囧。说到中国现代艺术。木心说:全部加起来,无知。无知不动,是无奈,动起来,是无耻。这话好理解。在这场木心自己的文学作品演奏会里,虚实章程都交代出来了,后记最后也讲了陈丹青扣留这补遗部分的原因。以及这九堂被众人撺缀出来的私房话,也就理解了各种的缘由。要好好补齐穿插其中的文章,后,才有资格,再慢慢听讲。

私语总是一种诱惑——评《木心谈木心〈文学回忆录〉补遗》

(刊于《安庆晚报》2015年9月7日)文/俞耕耘当口腹之欲不满于餐厅菜谱时,私房菜出现了;当探求之心超出作品文本时,私房话出版了。《文学回忆录》重视“口述”这种“潜文本”存在,以笔录进行“赋形”,使私语成为作品。《木心谈木心》在三年后脱离“母体”作为补遗出版,陈丹青也在后记中道出了原委与顾虑。谈人易,说己难。木心很清楚自谈文章有如“鸡肋”,言重不免落入“狂狷”自夸,言轻又毕竟不那么甘心。而在众人“撺掇”之下,他终于谈及创作、访谈的个人“印象”。陈丹青也如木心,在读者的期待下,终于使回忆录“山水合璧”。他再一次“完成”了木心,将述而不作变为一本活泼泼的文艺讲稿。木心所谓的“私房话”,正如魔术解密一般,掀开了作品的正面“台幕”,展示了创作的“后台”。他戏称“这是不公开的。最杀手的拳,老师不教的——写作的秘密。”如果说《文学回忆录》是“补药”,那么这本《补遗》正是“特效药”。特效是由于文章评点的“对症性”和“治愈系”。在书中,它体现为作文之“技”与人生之“道”的统一。木心谈作文,并未拘于文本的封闭结构,而是传达了“作文如说话”的理念。写作的技巧与说话相通,说话又要基于听的辨识。书中《即兴判断》代序与《仲夏开轩》两篇访谈,正是他以案例问答讲写作技巧的运思所在。作家谈访谈,恰如语言上的“太极”,有见招拆招,化凌厉提问于无形的形式技巧;更有谈诗论艺,集人生哲学于大成的“干货”内涵。比如回答的语敲双关、搭架取势、虚实迂回、轻重发力都是关乎访谈“破”与“立”的关节。谈话中,木心显然是以“反制”换“主导”,以一种解构的“自毁”策略使访者提问本身“问题化”,从而不答自破。因为“辩论本身是战争性的。有些访者逼得很厉害,弄不好会跌倒的”。写作又何尝不是一场作者逼问自己作出对答的战争?他以访谈隐喻作文之理,自有高见。如果说访谈本身是技巧性的,那么书中散见的文艺观点、人生哲学则是思想性的。木心始终追求生存与艺术的同构,他延续了中国古典诗学传统,不追求体系,而是以感悟见洞识,以诗性见理性。在创作上,他强调文章力度、厚度、密度与气度的结合,表达“平实、恳切、满含体温”的“温情”。他的创作心态有如罗兰·巴特式的“文之悦”,“写作是快乐的,醉心于写作的人,是个抵赖不了的享乐主义者”。而小说与散文的互融,看重序的独立价值则彰显了他独特的文体意识。木心以适度原则处理创作中诸多异质统一关系:如用词的雅与俗、选裁的繁与简、节奏的徐与急、章法的收与放、情感与思想、印象与主见。他以上跳的“精灵”譬喻文章的悠游潇洒、举重若轻,这正是道家“步虚”的写照。在空的地方游走,即是追求象外之象,“功夫在诗外,在画外”。木心的评点与所选文章形成了一种“对话交往”的召唤美学。评点正如旁白,增补了文章没有的创作“潜台词”,它是全书诱惑的“面纱”。没有作家揭秘,散文的玄机、妙处甚至“狡黠”,我们何以知晓?可以说,私房话让我们重新发现了另一个木心。他甚至可以“因文生事”,以虚构融入纪实散文,以情感真实取代了历史真实。“大家写作不要太老实”。妙句偶得,佳篇重读时又难以抑制“自得之乐”,“这篇序,可传。和唐宋八大家比,不惭愧”。“这句子,鲁迅会喜欢的”。想显露又不可卖弄,文章和评点总在唱和对答中照亮了木心的“真诚”与“可爱”。讲文亦在悟道人生,“要留余地”、“要懂得自己脱身”浸透着道家盈虚有数的清醒。“不过才气太华丽,不好意思。现在我来写,不再这样招摇了。现在我写的诗,比那时朴素多了”。这正是渐入老境,藏锋抱朴、绘事后素的艺术人生。“当没有人理解你时,你自己不要出来讲”,儒家“不知不愠”的箴言让木心平和冲淡。文本与言说构成作家生命的虚与实,显与隐。私语的诱惑,并不仅在于满足读者的“窥私”癖好,同时更体现了一种生存美学的追求:在高度复制的时代,任何作品都因作家本人生活风格的灌注而富有价值。《木心谈木心》这种“自话”形式,呈现了生气淋漓的在场、性灵即兴的机锋。它不仅是作者自谈作文、说话的技巧,更实现了有如福柯所言的“自我技术”。它通过反思的“内视”、自我指涉的言说成为一种不断提升、折返自身澄明之境的修身艺术。链接地址:http://aqdzb.aqnews.com.cn/aqwb/html/2015-09/07/content_388065.htm

问题与答案——评《木心谈木心》

问题与答案——评《木心谈木心》初识木心先生缘起于画,书屋中偶遇随手一翻,就站在书柜旁站立着翻看完了一整本画册。对于木心先生,最初印象便是画家,那本画集我看的认真,不是每一幅画都懂,也遗憾只能在这么小的篇幅上观看,好似施展不开的焦急。后来惊觉那么爱的一首诗也是木心先生的作品,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 爱一个人”这句诗我记了很久,在不同的书摘本上记录,虽然已烂熟于心,却还是忍不住写下,然后读给朋友听,这画面感极强是诗句,读着心中便一片安宁,如轻风拂过收割完的麦地,如房子风铃清脆微荡,岁月静好,却带着淡淡的忧愁,便是如此吧。这本书《木心谈木心》是《文学回忆录》补遗。“过去的音乐家,自己演奏自己的作品。”这本便是木心先生的作品演奏会。木心先生授课中所讲内容,补上作品原文,无需自己再去费力寻找木心先生所谈的原文,图书排版甚是贴心。本书是木心先生谈自己的十四部作品,有《即兴判断》代序、《塔下读书处》、《九月初九》《S.巴哈的咳嗽曲》、《散文一集》序等,书中木心先生时有妙语,语言皆是简练果断,思维与逻辑更是清晰,陈丹青先生说木心先生创作谈皆是即兴,没有讲稿,可见功底之深厚。书中记录了木心先生关于一些问题的回答,问:“对作品畅销与否的看法”,他说成名与成功很难兼得,继而谈到畅销书表示着那个畅销范围的文化水准。关于这个问题与回答,木心先生回答的很巧妙,平平实实的讲,然后点到本质。这番话从畅销说起,却想到了更加深远的问题,不由感叹木心先生讲话之妙。书中谈了很多,关于萨特,关于加缪,关于存在主义等这些皆自己作品,然而我最喜欢的便是关于访谈的那一章。 关于问题,木心先生的回答总是带着独特的观点,利落的文字引实论据,侃侃而谈,不由想亲眼看看木心先生谈论之时的风姿——“艺术到底是什么呢。艺术是光明磊落的隐私”,艺术上不能提老实,也不是狡猾,而这个回答却正好合适。木心先生的书如他的画与诗需细细品味,太过急躁或急于懂些什么,反而却失了本味。

求莫泊桑的一篇短篇小说——读《木心谈木心》

  我知道《文学回忆录》的内含不出《琼美卡随想录》,但是知道这本《木心谈木心》出了,还是买了,翻一翻,是有些寂寞,这并不是音乐家演奏自己的作品,我听过几段顾城读自己的诗的音频,象童话,别人读一定读不成那样,便是读成那样别的人也会以为不应该是那样,但是听顾城一读,顾城的诗就是那样的童话质地,卡夫卡也读他的作品给朋友听,听过他的朋友们一定比别人更能把握他的作品,这才是音乐家演奏自己的作品,这种事情在从前的文学沙龙里应该很普遍吧。  一翻之下,还是有两个收获,一是知道《明天不散步了》是木心最满意的文章,恰恰我也挺喜欢这篇,一是那句“老妇不可怜,那灯可怜”木心给了解说:  【各式的门和窗都严闭着,悄无声息,除了洁净,安谧,没有别的意思,倘若谁来说,这些屋子,全没人住,也不能反证他是在哄我,因为是下午,晚上窗子有灯光,便觉得里面有人,如果孤居的老妇死了,灯亮着,死之前非熄灯不可吗,她早已无力熄灯,这样,每夜窗子明着,明三年五年,老妇不可怜,那灯可怜,幸亏物无知,否则世界更逼促紊乱,幸亏生活在无知之物的中间,有隐蔽之处,回旋之地,憩息之所,落落大方地躲躲闪闪,一代代蹙眉窃笑到今天,  (木心说)“如果孤居的老妇死了”,一句写三个状态:孤、老、死。“每夜窗子明着”,要写“明”,不写“亮”。“明三年五年”,不可能,目的是“老妇不可怜,那灯可怜”。以人情带进物悲。】  以人情带进物悲,既然幸亏物无知,物悲是个什么悲法,杨柳岸晓风残月,那便只能借重于多情种了,我已经多年不滥情,可谓无情矣,却忽然深得物悲,那灯真是可怜,可怜到那虚拟的老妇远不及它可怜,因为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读过的一篇小小说,作者应该是莫泊桑,为什么应该是莫泊桑,这个我用的是排除法,我读的短篇小说不多,除去海明威、卡夫卡、契诃夫,便只有莫泊桑了,偏偏那篇小说是以编排取胜,应该就是莫泊桑了,我想起那篇小说的情节,想去翻一翻,重温一下,这想法一点不过分,对背井离乡的人来说却有点奢侈,那书在几百里外闭于暗室,蒙着灰尘,如果讲物悲,它跟我谁更可怜呢,幸亏有相聚的一天,但是这段读感不想等那么久,那就请看见的朋友帮忙查查吧,以下是我所能忆起的大致情节:  镇上有一对夫妻,很正常的两个人,但是有一天,邻居们发现他们有点不正常了,因为正常的社交断掉了,过了好多天,肯定没有三年五年那么久,真相出来了,原来夫妻中的一个去世了,另一个无法接受老伴离去,每天都还同床共枕,直到尸体的腐臭无法掩住。  这对夫妻,谁可怜。  我的大姑父去年去世了,快一百岁的人了,大姑母比他小十来岁,也八十多了,她让儿女把大姑父的每样东西都留着,今年过年的时候她的小儿子说她糊涂了生活已经不能自理,让我父亲帮主持一下,让两个儿子轮流来照看她,父亲觉得这意思很好,但是和他的老姐姐一说,情况并不象她小儿子说的那样,大姑母的脑子还清楚得很。与去世一年多的大姑父相比,真的是:大姑父不可怜,大姑母可怜。  物悲有些难,以人代物,再将心比心,就容易多了,思君如流水,与那盏一直明着的灯比起来,大姑母还不够可怜,莫泊桑那篇小说里的人物才一样可怜。  三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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