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教育（上下冊）》书评

一部《情感教育》，串聯起兩個世界文豪的生命經歷

佛斯特的《小說面面觀》裡，曾提出一個有趣的奇想：假設把所有書籍的年代分期都拿掉，讓那些小說作者一同坐在大英博物館那般巨大的閱覽室裡同時寫作，就可以知道，創作者在寫作過程中，並非都是那麼自覺自我所處的時代特色，但他們卻會在半催眠的狀態下，將心裡的喜怒哀樂形諸文字。換言之，這是文學裡所描寫的物事，能夠使代代讀者產生共鳴的重要理由。一般提到福婁拜的大名，不少人都會自然聯想到《包法利夫人》這部經典名著，他的這部著作確實在臺灣擁有較高的知名度。然而唯有少數行家才知道，福婁拜在取得首次成功之後，猶然寫作不輟，多年之後推出《情感教育》這部出色的傑作。對於讀者而言，市面上的經典文學玲瑯滿目，何苦要多添一筆必讀清單呢？（小編自首，有許多名著其實自己都還沒看過）主要在於這部著作深刻地敘述了一名青年在大時代下的幾段情感經歷，以及當時浮生亂世的眾生百態。更吸引人的是，它那華麗迷人的文字，勾撓起古今諸多小說名家的讚賞：卡夫卡在寫給女友菲莉斯的情書裡，說明本書情節是如何地深入人心，一如他少數的朋友。甚至還執意要將這本書寄給她，只因這本書絕不容錯過；喬治．桑亦讚揚福婁拜此書對於當時分崩離析的社會現象，描寫的極為生動。現代小說家房慧真也於《聯合文學》世界末日專號裡，將本書列為末日前的必讀書刊。對於不少文學研究者而言，《情感教育》裡的主角腓德烈克，可以視為是福婁拜本人形象之投射。少年時期的福婁拜，曾經愛慕過一名音樂出版商的妻子愛麗莎，此名女子日後成為女主角阿爾努夫人的形象來源。之後福婁拜感情從未有過著落，時時流連於風月場所，一生未婚。無獨有偶地，我在閱讀卡夫卡的書信集時，也覺得卡夫卡的情感經歷，竟與《情感教育》裡那位不斷追求愛情的主人公頗?類似。在卡夫卡的一生中，他先後曾與菲莉絲、尤里雅等女子訂婚，再解除婚約。不斷地將愛情的玫瑰給出去，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心碎。兩代心靈極為敏銳的文豪，在感情遭遇卻是如此同質，也無怪乎他們能在不同的時空裡產生共鳴。呼應本文一開始關於佛斯特的奇想，無論福婁拜、卡夫卡、喬治．桑，亦或是房慧真等，大家都在這部《情感教育》裡，看到了屬於自我的情感教育，那可能是關於社會的、關於關係的、關於人生的各種體悟。在編輯這本書的過程中，小編也總是不斷地詢問自己：為何小說人物所追求的理想最終都破滅了？政治為何會腐敗？愛情為什麼墮落？人生究竟是在哪一個環節開始出錯的？一如福婁拜所言，他所要書寫的是「一本關於愛情、關於激情的書」，一如我們曾經以為未來會是遠大前程，但最終總會發現，生命裡澎湃的激情終將過去，而遺留下來的，往往是極為細碎的人生浮影。福婁拜《情感教育》所書寫的，並不光只有愛情，他遺留了更多生命的碎片，等待後世讀者用各自的人生體驗去拼湊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