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愛得閃閃發亮/十年后,爱得闪闪发光

出版社:方智
出版日期:2008
ISBN:9789861751153
作者:江國香織
页数:272页

内容概要

一九六四年生於東京,出身文學世家,畢業於目白短期大學國語國文科,以輕盈卻直逼人心的愛情故事見長。
得獎紀錄
● 曾以「草之丞的故事」獲每日新聞社小小童話大賞(收錄於《與幸福的約定》)
● 《芳香日日》則獲得第七屆坪田讓治文學賞與第三十八屆產經兒童出版
● 《那年,我們愛得閃閃發亮》獲得第二屆紫式部獎
● 《我的小鳥》獲第二十一屆路傍之石文學賞
● 《游泳既不安全也不適切》獲得第十五屆山本周五郎賞
● 《準備好大哭一場》獲得第一百三十屆直木賞
暢銷作品
《愛是恆久的神智不清》《那年,我們愛得閃閃發亮》《去愛吧!間宮兄弟》《甜蜜小謊言》《寂寞東京鐵塔》《準備好大哭一場》《冷靜與熱情之間》《游泳既不安全也不適切》《與幸福的約定》《芳香日日》《神之船》《我的小鳥》及多種英語繪本譯作。

作者简介

*   江國香織:
這裡收錄的小說不盡然都是我喜歡的(特別喜歡的有三篇),但不管哪一篇都印上了我的指紋,重讀的時候十分震驚。指紋很可怕。真的。
* 陳系美:
作家的早期作品真的碰不得,尤其是壓箱之作。每個字每個意念都好像在跟世界對抗,那麼勇敢,那麼誠實,那麼不知妥協為何物。
經過了十年,笑子與睦月的婚姻生活是否依然平安無事,阿紺是否依然與他們維持著三人的關係?
野蠻但自由的笑子,又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人生有相遇,自然會有分離,而且,人生是無法隨心所欲的。
愛情的終點真的只有悲傷嗎?
因為愛一個人到無法自拔,所以只能選擇劈腿才能達到平衡,原來愛情還有這樣的面貌!
一旦懂得像死一樣強烈程度的愛之後,半調子的愛情就會覺得無趣……
江國香織一輩子只能寫一次、充滿透明感的九篇短篇小說
本書特色
與村上春樹齊名的日本女作家
江國香織的壓箱私房之作
愛情,認真投入的話,是跟死一樣強烈的東西。
● 江國香織的成名作《那年,我們愛得閃閃發亮》備受矚目的續集
● 江國香織專屬譯者陳系美說:「這是我這幾年翻譯江國香織的書,翻譯得最過癮的一本。」
愛情只有剛開始的時候是快樂的,接下來會覺得泥濘不堪,能笑得出來只有開始時喲!
儘管如此,人還是會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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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3条)

  •     每一次都想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每一次看完江國的書都會忍不住掉眼淚。每一次看她的書都會有一種,無奈又焦躁的感覺。覺得內容太瑣碎,對白很難懂,隻能夠不懂裝懂地、硬着頭皮看下去。可是每次地結果都會忍不住掉下眼淚。或許,因為我看到暸真實。這次的作品,是期待已久的續集,十年后的《一閃一閃亮晶晶》。當初睦月和笑子的感情,他們和阿甘的糾結,讓我痛心不已。十年后,他們會怎樣?或許是這個作品太受歡迎暸,所以江國也為我們着想,告訴我們她心中十年后的那場驚心動魄的愛情。“如果袮真的愛上一個人,袮就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委屈。”這是其他人眼中的笑子。“阿郎說,本來就沒有永遠這種東西。別說永遠暸,就連時間這種概唸,也是人為的虛搆概唸罷暸。真的存在隻有瞬間而已。”這是江國為我們闡釋的愛情。在她的文學世界裏,沒有理所當然的愛情,當然也沒有永遠。她的故事都是沒有結侷的,因為人生也是如此,總是變幻莫測。無法理解,原本是寫童話齣身的江國,是如何變成現在這樣的。她的故事裏,隻有平淡如水的生活,她描繪的一切都像是每天我們都做過,都想過的。可是還是那么的無法觸及。這句話可能是矛盾的,但她帶給我的世界就是如此。明明是嘆息卻又感到倖福,明明對這個人的某種行為無法理解可卻又被這種無法理解所吸引。剛剛接觸到這種文字時,我無髮理解江國眼中的世界與愛情。可是久暸,我會用她的方式來審視自己的人生與想法,髮現原來那是一種真實。雖然我不會用相對論來辯解,可是感覺是無法改變的。我想這次的續集是最后一次看到笑子和睦月的生活暸。我堅信江國不會再為他們提起筆,也不會再為難自己。因為這兩個人,沒有永遠也就不會有結束。阿甘雖然離開暸睦月,但並沒有離開他們的生活。睦月雖然沒有暸阿甘,但還是無法全心全意愛着笑子。笑子雖然愛着沒有阿甘的睦月,可是那已經不是以前的愛暸。這一次的作品,依然是以男女主角的角度,間隔着章節來髮展故事。但主角已不是笑子和睦月,這導緻我看暸二分之一后還懷疑自己是否看錯暸故事。但熟悉的感覺又淡淡地湧上心頭。當然,千奈美不是笑子,阿郎不是睦月,占部也不是阿甘。可是,愛還在,理所當然地擺在我們麵前,沒有結侷,沒有永遠。我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完成畢業論文的。每天對着江國的作品,研讀研讀,導緻我對愛、對真實的恐懼。我髮現,原來笑子是無法拯救自己的女人。睦月和阿甘還有社會就是罪魁禍首。但愛本來就不是一件自由的事,將自己託付給別人,要自己為別人而活。我們無法隻為自己而活。“愛情隻有剛開始的時候是快樂的,接下來會覺得泥濘不堪,能笑得齣來的只有開始喲!盡管如此,人還是會戀愛!”“愛情,認真投入的話,是跟死一樣強烈的東西。”看到這兩句話,突然有種釋懷的感覺。有沒有結侷也好,愛的真實是怎樣都好,認真努力過,認真努力地感受,未來地自己將不再迷茫。流下眼淚,或許是感到另一個自己的真實吧......
  •     因為很想知道笑子、睦月和阿紺他們之後的生活,所以買了這本“續集”,其實裡面收集了很多江國香織以前的短篇。《雞冠花的紅,柳葉的綠》雖然不是以笑子和睦月的角度去寫,但是延續了《那年,我們愛得閃閃發亮》的氣氛。奇異的愛情依然持續,而且因為阿紺的原因,讓笑子和睦月的“家人”越來越多,而且都是有著“不尋常”背景的人。他們相互之間有吵架的時候,也有大打出手的時候。不過家族聚會依然定期舉辦,大家照樣吃喝聊天,他們會笑著生活下去的。
  •       江国香织:     这里收录的小说不尽然都是我喜欢的(特别喜欢的有三篇),但不管哪一篇都印上了我的指纹,重读的时候十分震惊。指纹很可怕。真的。       * 陈系美:     作家的早期作品真的碰不得,尤其是压箱之作。每个字每个意念都好像在跟世界对抗,那麼勇敢,那麼诚实,那麼不知妥协为何物。      经过了十年,笑子与睦月的婚姻生活是否依然平安无事,阿绀是否依然与他们维持著三人的关系?   野蛮但自由的笑子,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人生有相遇,自然会有分离,而且,人生是无法随心所欲的。   爱情的终点真的只有悲伤吗?   因为爱一个人到无法自拔,所以只能选择劈腿才能达到平衡,原来爱情还有这样的面貌!   一旦懂得像死一样强烈程度的爱之后,半调子的爱情就会觉得无趣……      江国香织一辈子只能写一次、充满透明感的九篇短篇小说      转自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407209          微溫的睡眠      躺在沙發上吃麻花捲,我想著耕介。想著耕介的手指、頭髮、走路的樣子。      麻花捲在口中咬得清脆作響。我吃掉半袋起身離開沙發,用橡皮筋綁緊袋口,從冰箱拿牛奶出來喝。夏天就是這樣令人討厭。      夏天,總會讓人想起無奈的事。令人感到無依,傷感,荒謬愚蠢。      每當伯金赫現象〔Purkinje〕發生,我的心情總變得不可思議。那種心情介於「懷念」和「焦急」之間。彷彿就要憶起遙遠的往事,卻又想不起來。      爸媽曾經大吵一架,吵得很兇。那時我還沒念小學,在玄關哭著緊緊抱住媽媽的腰,但是爸爸硬是把我拉開,媽媽氣得穿上外出鞋就走了。我衝上二樓,趴在疊得像小山的棉被上哭泣。嚎啕大哭,哭到內臟都快吐出來了。就這樣哭得沒完沒了,聲音都哭啞了。當我哭累了抬起沉重的頭一看,房裡有些昏暗,四周一片寂靜。雙腳一伸,孤零零地坐在榻榻米上,抬起哭腫的眼睛看向窗外。整個城鎮,放眼都是青藍色。那種空氣,那種氛圍,令我驚愕不已。我戰戰兢兢地,朝著那片青藍伸出手。一碰到空氣,彷彿連指尖都被染成青藍色。帶著無助而焦急的心情,我一直將手伸在窗外。      據說這種青藍色的黃昏,叫做伯金赫現象。駕駛訓練班有教過,說這種現象會導致視線模糊需要多加留意。      很奇妙的,我看到媽媽搭電車的景象。媽媽穿著米黃色套裝,在車站打了一通公共電話,買了冷凍橘子,搭上前往東京的快車,隔壁坐著一位胖嘟嘟的老奶奶。我的記憶不知為何,視線處於上方,在空中飛啊飛的,目送電車離去。但是這個記憶十分鮮明,我還清楚地記得,媽媽低垂的悲傷側臉。      之後,雖然爸媽馬上就和好了,我卻一時陷入恍神狀態。後來才聽說,爸爸擔心得叫醫生來看我。      可能是這個記憶的關係,我對伯金赫現象總是感到些許哀愁。      和耕介分手,已經一個月了。耕介是個詩人,出了兩本詩集,但卻一直紅不起來。不僅如此,我去書店從沒看過耕介的書。      「書一次大概印多少本?」      有一天我這麼問,耕介回答:   「初版一千本。」      隨後又補上一句「自費」。我真的滿心不解,這一千本耕介的詩集,究竟散落在何方?      我和耕介在一起住了半年。耕介很愛我,我也很愛他。我認為,那是一份動人心弦的純愛。第一次見面的當下,就幾乎直覺地知道了,我們了解彼此、愛上了對方。      「那實際上就像野生鹿的交配啊。」      交往一陣子之後,耕介這麼說。      我們常去一家名為「木棉屋」的酒館約會。「木棉屋」位於澀谷的小巷子裡,是一家便宜又好吃的小酒館。我們在這裡聊天,慢慢地舔著冰涼的日本酒,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耕介小時候想開壽司店,國中打籃球把鼻骨撞傷了,這些事我都是在這家酒館知道的。他平常沉默寡言,喝了酒就有點滔滔不絕,因此我對宮澤賢治和米爾頓〔譯注:John Milton,英國詩人〕,北原白秋和普維〔譯注:Jacques Prvert,法國詩人〕,都變得耳熟能詳。而耕介,則對處於離婚官司下的小孩的立場與現狀(這是我的大學畢業論文題目),有了大致上的了解。      耕介不提他太太的事,並非想隱瞞他有太太。因為不管有沒有太太,對我們的戀情根本不重要。這話聽起來或許十分傲慢,或者極其隨便。然而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著只能談這種戀愛的人。      第一次去耕介家玩的時候,整個房間整齊到令人覺得煞風景,但是到處都嗅不到有家室的氣味,因此當耕介說:「我老婆,現在不在家。」的時候,我有點錯愕。      「哦。那麼她在哪裡?」      「長野。她回娘家去了。」      我又「哦」了一聲。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了。      妳很不會踩離合器啊。教練在副駕駛座這麼說。就不能踩得順一點嗎?我真的很想用手壓著妳的腿,教妳去感覺踩離合器需要的力道,可是這麼做的話,一定「啪」的一聲,一巴掌就甩過來了。這種事常常發生,總是有人會想歪了誤會了。我可是好心好意教她呢!教練說完,哈哈哈笑了起來,笑聲顯得心虛。他是個很愛說話的人。      紅燈亮起。要踩離合器和煞車,將手排檔放空。哦,剛才這個煞車踩得不錯喲。首先要踩引擎煞車,然後慢慢地踩兩次腳煞車。感覺停得很穩喔。嗯,妳對煞車特別拿手。      我不置可否地微笑回應。車裡冷氣這麼強,教練卻滿頭汗水,從剛才就頻頻用皺巴巴的手帕擦汗。      當我說「和你分手的話我就去考駕照」,耕介說「不要這樣」。那是初夏,我輕輕地坐在床上,喝著耕介沏的抹茶。午後涼風習習吹進窗內,耕介在床上看書(我們一天泰半都這樣在床上度過)。      「崔西.查普曼〔Tracy Chapman〕有一首歌叫做〈Fast Car〉,你知道嗎?」      我這麼一問,耕介並沒有從書本抬起頭來,只回了一句「不知道」。我把茶碗放在地上,鑽進被單裡。一碰到耕介的唇,將起泡的青綠色液體送進他口中。      喂,要打方向燈啦!要左轉不是嗎?左轉!在焦躁的催促聲下,我在十字路口左轉。左邊,突然出現駕訓班的建築物。好吧,我還是會幫妳蓋章的。車子停好後,揮汗如雨的教練說。      「踩離合器的時候,還是要小心點哦。」   「好。」   「其他的大致沒什麼問題,總之就是要習慣。」   「是。」      說了聲謝謝之後,我下了車。盛夏的驕陽照在頭頂上。      我在大廳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冰咖啡,坐在沙發上喝。冰冰涼涼的,過喉非常舒暢。暑假的駕駛訓練班因為學生湧入顯得亂哄哄的。角落的電視機前圍了一群人潮,在看高中棒球比賽。      在電腦輸入下次的預約時間後,有人戳了一下我的肩膀。原來是小徹。這孩子高得驚人,膚色曬得黝黑,配上橘色的POLO衫帥氣迷人。      「妳好啊。」小徹說。「我還在想是不是妳呢,萬一搞錯人就糟了。太好了,猜對了。」      看著小徹微笑的臉龐,我心想,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歡他吧。            梅雨正濃,下雨的清晨電話響起,耕介接的。我裹著被單懶洋洋的,意識有點恍惚,聽到耕介說「那我等妳」,電話就掛了。回到床上的耕介腳冰冰的,於是我轉過身去,這時耕介點燃一根菸說:      「下禮拜,我老婆要回來了。」      我靜默不語。聽到雨聲裡,夾雜著腳踏車嘎嘎嘎的煞車聲,我立刻裹著被單跑向窗邊。看到平常來收報費的送報男生,從蓋著塑膠套的車籃裡抽出報紙捲。我打開窗戶向下叫喊:      「送報生!」      男生抬起頭,在雨中瞇著眼睛看著我。      「什麼事?」      「請你上來一下!有點事要麻煩你。一下子就好了。二樓的最邊間,二○七號!」      大聲喊完之後關上窗子,撥開黏在臉上的頭髮。耕介露出一副「真要命」的表情,捻熄香菸。      送報生立刻就到了。門鈴響起,開門一看,他任由雨水從黑色的雨衣滴落,站在門前。      「進來,把門關上。」      這孩子非常老實地聽話照做。      「喂,說不要走!」      我朝著臥室大吼。      「是對送報生說?還是對妳說?」      耕介肩上披著被單現身。那個樣子真的很滑稽。      「當然是對我說!」      我接著說:   「喂,男人一般都只圍下半身吧。你這個樣子好像晴天娃娃喔。」      耕介絲毫不感錯愕,只應了一句:   「這樣啊。」   「叫我不要走。」      我又說了一次。耕介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一臉困惑地盯著我。      我光著腳走到水泥地,狠狠地吻了送報生。他的臉被雨水淋得冰冰的,但嘴唇是乾的。      「剛才這是派對邀請函。今晚,我想想看喔,七點可以嗎?可以帶你的女朋友一起來。」      看著杵在那裡的送報生,我不禁暗忖,稍微表現得驚愕一點才會惹人疼愛嘛。      「一定要來喲。」      我嫣然一笑地說。      「妳說有事,只有這樣嗎?」      送報生愣愣地說,像個被罰站在走廊的不良國中生,直勾勾的眼神,凝視著像晴天娃娃的男人和女人。小徹,就是他的名字。      這天晚上的派對,小徹不是帶女朋友來,而是帶了弟弟。弟弟的名字叫冬彥,我們一起大啖外送披薩,喝蘋果氣泡酒,沒有卡拉OK伴唱機也高唱〈港都布魯斯〉和〈船歌〉。      耕介好像很喜歡冬彥。那是因為十六歲就讀高二的冬彥,是個棒球隊員。耕介以前也打過少棒。我對棒球沒興趣,不過很喜歡冬彥的小平頭。感覺清爽俐落。      「我們兩個長得不像吧。」      小徹突然說。我回答,是啊。      「一點都不像。」      「妳喜歡哪一個?」      小徹雖然面帶揶揄,眼神卻十分真誠,使得我不敢隨意逗弄。      「謝謝你們今天來參加派對。」      我誠摯地說。希望這兩個男孩,能永遠記得今晚的事。我甚至認為,他們是我和耕介半年共同生活的純真見證人。      這是個熱鬧的夜晚。大家都喝得有點醉,心情好極了。耕介和冬彥一直在聊棒球。我想像著耕介十六歲時,理著像冬彥一樣小平頭的樣子。小腹微凸的耕介,已經三十二歲了。      「現在到什麼階段了?」小徹問。      駕駛訓練班旁邊的漢堡店露天座位上,小徹咬著照燒漢堡。      「第四階段。」      我回答,一邊出神地看著小徹的少年驚人食欲(他的餐盤上,還有一個炸豬排漢堡)。      「那已經可以開一般道路了。」      「是啊。」      我遞紙巾給小徹,他擦掉沾在嘴唇上的美乃滋。      「你是考機車駕照?」      「不,我考四輪的。兩輪的駕照我已經有了。」      「你不是十七歲嗎?」      「駕駛訓練班,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個月就可以開始報名參加了。」      語畢,他拿自己的駕訓簿給我看。所謂駕訓簿是每上一小時就蓋一個章的白紙,其實就像出席表一樣,可是他的是綠色的。他說,只有十七歲的傢伙是綠色的。      「你還在送報啊?」      將駕訓簿還給他之後,我問。      「我爸已經答應買車給我了,不過頭期款我想自己付。除了送報之外,我還有打其他的零工喲。」      吃完照燒漢堡的小徹,喝了一口可樂,接著放慢速度吃起炸豬排漢堡。      我在這裡只住了半年,可是東西卻出乎意料的多。無論是毛巾或睡衣,我都討厭借用別人的,甚至連紅茶或糖果這類無關緊要的東西,我都塞進包包裡。因為耕介不可能買香草茶或軟糖,所以這類東西,絕對不能留下來。我的存在,必須從這個家徹底消失。      小徹開始送報,是我們住在一起之後。下個月他來收報費時,看到耕介的太太付三千圓,究竟會怎麼想呢?我一邊打包行李,一邊發呆想著這些事。      這一晚大家吃吃喝喝一直鬧到黎明,所以行李打包完畢已經八點多了。外頭已然天色大亮,我靜靜凝視著耕介的睡臉。談不上帥,有點疲態的睡臉。儘管如此,我依然滿心愛憐難以壓抑,遂將臉頰貼在耕介的胸前。然後,小心翼翼地在他身邊躺下。我只想躺個十五分鐘,趁著耕介還在睡的時候走人,所以沒有偎進棉被裡。      這間臥室有兩張單人加大床,我從來沒有睡過太太的床,因此不知不覺中,耕介養成睡到床邊的習慣。這一天,耕介也只睡半張床,在左邊睡得很拘束的樣子。我躺在耕介的床的右半邊「我的地方」,感受著耕介就在身邊的感覺,閉上眼睛。晴天清晨的陽光亮麗耀眼,但我的心情卻悲傷難過。儘管愛情的終點是悲傷的,但我們之間還有愛情在,所以我告訴自己不用難過。      「你弟弟好嗎?」      喝著香草奶昔,我問小徹。   「嗯,很好啊。他在車站前的唱片行打工。」   「唱片行?是南口的嗎?」   「嗯,我表哥開的店。」      說到南口的唱片行,感覺上是一家有點冷清,現在可能還有賣「Candies」或「Pink Lady」〔譯注:均為七○年代的日本少女偶像團體〕,不起眼的店。在那種地方打工似乎和冬彥滿搭的,我想著不禁笑了笑。   「如果想攻陷女人的話……」小徹突然說。「聽說當她跟男人分手後是絕佳時機,真的是這樣嗎?」      一如往常,分不清是開玩笑還是當真的口吻。   「不知道,這就很難說了。」      我呵呵呵地笑著說。這孩子偶爾會有成人般的驚人之舉。      我喝完奶昔,拿著餐盤一起身,小徹嘴裡含了滿滿的奶昔,模糊不清地說,我騎車送妳回去。      門鈴響起,應門一看,是梨花。   「真是的,小雛,妳在幹嘛呀,怎麼燈也不開呢?」      聽她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已經黃昏了。   「來,這個給妳,毛豆。」      梨花遞給我一包,用報紙捲起來的綠色長條形物體。   「哇!好漂亮的晚霞!小雛,妳是關燈在欣賞晚霞嗎?」      我當作「是」回答她。的確,窗外有著一片恐怖的晚霞。      梨花是我在和歌山就認識的手帕交,自稱是我的監視人。   「這間公寓雖然很小,不過窗戶倒是挺吸引人的。」   「我就是因為這個才決定租下來的。」      這個房間,西邊和南邊,各有一扇很大的窗戶。      我們煮了毛豆,依然沒有開燈,在窗邊喝著罐裝啤酒。   「真的好美喔。」      梨花有感而發地說。      坦白說,我不太喜歡晚霞。因為情緒太過豐沛。我端詳著梨花側臉的輪廓暗忖,這個人真的和晚霞很搭。晚霞這種景色,大概和善良的人很搭吧。   「小雛。」   「什麼事?」   「妳很堅強耶。」      梨花靜靜地說。   「什麼跟什麼嘛。」      我知道梨花想說什麼。我不像梨花那樣,每次愛情結束時都可以哭得像世界末日一樣。我沒有那種熱情。   「我覺得妳好酷喔。」   「妳到底在說什麼啊。」      梨花呵呵呵地笑了笑。   「小雛,這個夏天妳也不回老家嗎?」      梨花說,這次不把我帶回去的話,她會被我媽罵得很慘。   「妳很久沒回去了吧。」   「不過我經常打電話回去,這樣就可以了啦。」      我打開電燈。   「妳要在這裡吃晚飯吧。我去煮點東西。」   「阿姨好可憐喔。」      說到這個,梨花從小就和我媽感情很好。我媽會幫她剪頭髮,還會買新洋裝給她,一有什麼事,她就「阿姨!阿姨!」的跑來找我媽。   「這次妳要回去多久?」      我一邊切青椒絲一邊問。   「後天起,兩個禮拜。」   「哦。幫我向大家問好。」   「小雛。」   「什麼事?」      梨花叫我不要用洋蔥。   「駁回!」      我從廚房一吼,梨花又叫了一聲「小雛」。   「妳跟別人同居的事,被阿姨知道就慘了喲。」      今晚的糖醋里肌肉,沒有放洋蔥。      不用梨花來說,我對自己的冷靜也感到不可思議。明明和戀人分手了,這一個月我卻過得精神奕奕。甚至連在想「耕介現在在做什麼呢?」都感到很快樂,帶著彷彿欣賞畢業紀念冊的甜美滋味,回想過去半年裡的點點滴滴。我真的認為,一切就這樣沉入記憶底層,瞬間凍結了。      轉捩點是唱片行。那是個熱到不像話的夏日,我戴著寬邊的草帽出門散步。盛夏正午時分的住宅區,四下無人一片靜謐。空氣看起來搖搖晃晃的。我一個人快步走在時間彷彿停止的住宅區。      感覺很像西班牙。聽說西班牙這個國家,每個人都會睡午覺。每個人都在睡午覺的西班牙鄉下小鎮,一定是這種景象。我想像著我沒去過的西班牙,耀眼乾燥的風景。      冬彥在櫃台。穿著T恤和牛仔褲,圍著一條奶油色的圍裙。一如往常的,理著一頭帥勁的小平頭。   「你好。」      往收銀機前一站打了聲招呼,冬彥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店裡播放著田原俊彥的歌。   「啊,妳好。」   「最近過得如何?」      我說這裡是小徹告訴我的,說得好像藉口似的,然後重新打量店裡的擺設。無論從店裡的陳列以唱片為主、CD次要來看,或是從張貼的海報喜好來看,真的是一家庸俗的店。   「木島小姐住在這一帶嗎?」      冬彥這麼一問自己慌了起來,有點困惑地又補上一句:   「呃……那個,妳不姓木島嗎?」      冬彥當真一臉不知所措。那副表情讓我意識到他是個幼齒的少年,不禁覺得為難他了。   「我叫雛子。」      不曉得為什麼,我不想說我的姓。我是那時候的雛子,現在也依然是雛子。   「你就休息一下吧。」      上唇留著一點鬍子,看起來像店長的男人說。      我們到了車站前一家位於水果店二樓的咖啡店,喝著冰咖啡。當我摘下帽子往桌邊一放,冬彥一臉認真地說:   「雛子姊,就算夏天,妳的皮膚也好白喔。」      我只回了一句:   「我又不是變色龍,膚色不可能變來變去。」      冬彥似乎覺得這句話很鮮。我從以前就很討厭曬太陽,連現在已經不流行的寬邊草帽都很愛戴;而冬彥這十六年裡,一定每年夏天都曬得這麼黑,深信夏天本來就該如此。這是多麼感覺良好的深信啊。冬彥十六年的人生,和我二十一年的人生截然不同。   「你每天都要打工嗎?」   「是啊,除了星期二公休。」      冬彥接著又說,一方面是八月沒有社團活動很閒,再則有錢總比沒錢好。      耕介倒是經常說,沒有錢反而比較好。我想他指的可能是,從太太娘家那邊收取的、為數不少的「援助金」。倘若沒有這筆錢,只是在同人誌般的商業雜誌三心兩意寫詩的耕介,不可能住得起3LDK的公寓,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   「我想過宮澤賢治那種生活。」      我滿心愛憐地想起,在「木棉屋」喝酒時,耕介說這話時一臉認真的側臉。不過,耕介並不是宮澤賢治。      冬彥說,天氣好熱喔。我回了一句,真的很熱。接下來就無話可說了。我不禁暗忖,笨拙是少年被允許的特權。我和耕介十六歲的時候,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吧。      不久冬彥說,差不多該走了。我拿著帳單起身,裝出一派老氣橫秋的口吻:   「打工要加油喔。」      冬彥走出咖啡店還咯咯咯笑個不停。這回我欠下了四百圓乘以兩人份的人情。出門竟然忘記帶錢包,實在太糗了。   「你要笑到什麼時候?」      啊,抱歉。冬彥說著雖然止住了笑,不過眼睛依然在笑。偏晚的午後,商店街依然暑氣逼人,在我趴噠趴噠走回家的背後,感受到冬彥目送我離去的視線。      就這樣,這天夜裡,我發現了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自己。      吃完晚飯,突然非常想喝水蜜桃果汁,我拖著涼鞋去附近的超商。七月的夜晚濕潤沁涼,一輪單薄的圓月冷卻了整個夜空。我雖然不是狼女,但是從以前,只要沐浴在月光下就精神百倍。整個人彷彿突然清醒似的,神清氣爽。我做了一個深呼吸。由於空氣飽含水分,夜裡宛如海底。      在第一個轉角處左轉,再走幾步路就到了水田。我非常喜歡眺望夜裡的水田。整片蜿蜒起伏的鮮豔綠浪,呈現出風的流動姿態,美到令人驚豔屏息。我停下腳步,兩手插進背心裙的口袋,陶醉在這幅美景裡。      強勁的西風吹來,稻子宛如起泡似地沙沙作響隨風搖曳。      啊。      我發出連自己都聽不到的輕微叫聲。風,彷彿瞬間將我體內搜刮一空,感到十分空曠。然後,一切都清晰地,曝露在這個七月的月夜裡。那種感覺就像,我的靈魂游離了肉體,掉進沙沙起泡的水田中央。      我的靈魂,感受到稻子濕濡的觸感,也聞到泥土的清新芳香。這是赤裸裸被拋出去的靈魂,帶著無可奈何的忐忑膽怯、徹底的徬徨無助,所進行的瞬間夜間飛行。      整個空掉的我,發出「啊」的一聲後,像個傻瓜似的站在那裡,直到靈魂歸來為止。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哭,實際上卻哭不出來。徒留一個空殼,連淚水也流不出來了。      突然好想見耕介。      一心一意想見他。一切旋即開始崩潰,緩緩地扭曲變形。      沒有耕介的日子開始了。            後記      如果被問到為什麼要寫作?我會回答,因為除了寫作我不會其他的。雖然只有一點點,也嘗試著寫寫看。那是二十幾歲的事。那段期間,也寫了一些東西。      這本書收錄的小說,大部分是那時候寫的。      感謝新潮社編輯部,讓這些因為心血來潮寫下的、發表在許多不同地方的零散小說,有機會得以集結成冊。這裡收錄的小說不盡然都是我喜歡的(特別喜歡的有三篇),但不管哪一篇都印上了我的指紋,重讀的時候十分震驚。指紋很可怕。真的。      不過,這種「害怕」的感情,在我至今的人生裡,大概是最大的能量來源。如果不害怕的話,我就變成截然不同的人了。截然不同的人,大概也就不會寫作了吧。      我很喜歡思索,自己小說裡的登場人物,「後來也在某個地方做著什麼」,這裡收錄的九篇小說裡,〈雞冠花的紅,柳葉的綠〉是《那年,我們愛得閃閃發亮》的續集。〈拋物線〉是第一次刊載在文藝雜誌很高興的小說,〈微溫的睡眠〉是第一次在附有很多圖片的文藝MOOK看到的,印象深刻耐人尋味。      在此由衷地感謝,讓我寫下每一篇原稿的每一位編輯。除了感謝之外也深感惶恐。      二○○七年一月,下雨的星期六。      当代小说特区》Love Me Tender      【联合报╱江国香织/作 陈系美/译】 2008.06.25 02:51 am         我所惊讶的,并非爸妈可能会离婚。他们吵离婚已经不下百次了。我惊讶的不是离婚,而是老妈告诉我的事,没想到老妈的病情已经如此严重。      老妈在电话里非常激动。      「就算离婚了,我也不要赡养费。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好太太。」      我回了一句,太荒唐了。接着说:「没有赡养费你要怎么过日子?」      话说回来,快要七的老夫老妻离什么婚,实在太难看了。老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跟他一起过啊。」      「……他?」      「最近,他每天晚上都打电话给我。看来对我相当迷恋呢!」      「妈?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啊。」老妈语带沙哑地说。      ●      一边冲着咖啡,一边把事情跟老公说,老公看着报纸问:「他?是小艾吗?」我一点头,老公露出苦笑,随后一脸正经地说:「还是带她去给医生看一看比较好。」      分别送老公和儿子去上班、上高中后,收拾完毕走到二楼,我从书柜抽出《家庭医学》。      老人痴呆症──由于脑部的老化,发生在老人身上的一种精神疾病。记忆力会逐渐退化,个性也会产生变化。      看到这里,阖上书本,我的心情一片黯淡。      老妈热爱艾维斯.普里斯莱(译注:Elvis Presle,猫王)。并非歌迷或追星族那种程度而已。猫王就等于她的人生。老妈房里的墙壁被猫王的唱片封套淹没,壁橱被杂志剪切的猫王剪报占领。当然,唱机更是不分昼夜,播放着那甜腻的歌声。已经几年了,一直都是这样。有句话说,上了大学就会变,但老妈的情况更难处理。她的「猫王症」,是年过三才发作的。就如一般疾病一样,越晚发作越容易变成重症。      可怜的是老爸。一直认为自己的老婆是个适合穿围裙、温顺端庄的贤妻良母,有一天突然整个人变了样。看着剪了头发、还烫了起来、穿着喇叭裙跑去舞厅的老妈,老爸想必很恨猫王吧。      小艾(我们都这样叫他)过世时的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1977年八月,对我们家而言,是一段恐怖的日子。老妈哭得没完没了,我们把能当刀子的东西、能当绳索的东西,全部藏了起来。哭了一个月之后,老妈突然说要去美国。用她的说法是,扫墓。对老妈而言,这是第一次单独旅行,也是第一次搭飞机。      因为这样,爸妈之间有着令人厌烦的「离婚危机」(或者说,离婚危机正是他们的夫妻史,这样还比较正确)。然而,每次大吵大闹嚷着离婚、要离婚,结果也没离婚,因此刚开端还会为他们担心的亲戚们,后来也都无动于衷了。而我也渐渐的,觉得爸妈可以这样处下去。      这几年,老妈的「猫王症」恶化得很严重。从一开端的「猫王来到我梦里」,到后来的「纸拉门上有猫王的影子」、「睡觉的时候猫王来抚摸我的头发」之类的无稽之谈,绘声绘影说得跟真的似的。      不过,昨晚老妈更夸张。我搽着口红心想,他怎么可能打电话来?实在太离谱了。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影子」,更不是「睡着的时候」,而是现实里真的打电话来?我打开狗罐头倒进狗碗里,锁上大门,坐上车。发动引擎,系上安全带,拉下遮阳板,对着镜子梳理头发。放开煞车器,踩下油门,打开收音机。到世田谷的娘家,大约四分钟车程。      「什么不要赡养费嘛!」      我出声碎念,更使劲地踩下油门。这是个小春日和,清丽的早晨。      ●      老妈一如往常,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一边泡着茶说:「你干嘛特地跑来呢,又还没决定要离婚。」语气分稳健,一点也不像老人痴呆症患者。      「你很喜欢甘纳豆吧。人家送我很多,可以让你带回家哟。」      我心烦气躁,不由得拉高嗓门:「那个唱片,我要关掉喔!我有话跟你说!」      唱机一关,那首和季节不搭的〈蓝色夏威夷〉戛然而止。      「你这是干嘛,人家特地放来听的耶。」老妈语带不满,把茶喝得咕噜咕噜作响。      「妈,你说他打电话来是怎么回事?」      老妈嫣然一笑,彷佛在说,就在等你这句话。      「怎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啊。」      「你不是说真的吧?」      老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听清楚,猫王早就死了!」      我这么一说,老妈别过头去装作没听到。      「妈!」      老妈耸耸肩。      「真可怕啊。他就打电话来了呀!有什么办法呢。」      「从天堂打来?」      「我哪知道。」      语毕,老妈转过身去,大口大口吃起甘纳豆。      根据老妈的说法,电话每天晚上二点准时打来。只要她一接起电话,小艾首先会轻声地对她甜言蜜语。      「用日文说?」      老妈点头。      「他一定去学了吧。为了我。」      我顿时哑然无言。然而不仅如此,甜言蜜语之后,小艾一定会唱歌给她听。      「用日文唱?」      「英文啦。'Love Me Tender'。」      老妈一脸陶醉地,哼起这首名曲。Love me tender, Love me true──      「每次都唱这一首?」      「就是啊。我偶尔也想听听其他的歌,不过,这是他的拿手好歌,所以也没辙儿。」      这是什么歪理啊。「该不会是骚扰电话吧?」      老妈狠狠瞪我一眼。「才不是呢!」语气坚定有力。接着小小声的补上一句,你是不会懂的啦。      「那是从电话传过来的。」老妈极力强调。「他的爱,从电话里传到我的手、我的耳朵。」      我叹了一口气,「爸呢?」      老妈态度一转,语带扫兴地说,大概去打小钢珠吧。      ●      等老爸回来后,我们一家三口久违地共进午餐      「你就多坐一会儿吧。」老爸悠哉地说。      「这可不行!我又不是来玩的!」      「你干嘛火气这么大呢?」老爸啜着加了荷的汤说。      「她的火爆性子又不是现在才开端的。」      趁着老妈去把唱片换面之际,我低声对老爸说:「去找医生谈谈看吧。」      老爸淡淡一笑,摇摇头说:「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在玩一个人的电话游戏。」唱机传出G.I. Blues的乐声。      真是够了──。我扒了一口饭,气呼呼地看着老爸从容沉着的侧脸。老爸一点都不了解现实。每次都这样。就是老爸把她宠坏了。      「今天,你就待到二点吧?」老妈突然说,「到时候我就让你听他的声音。」说得自信满满的。我心想,到时候电话没打来的话,老妈或许就会清醒吧。玩一个人的电话游戏太不健康了。总之要把老妈拉回现实才行。      「也好。那我就留下来吧。」说完,我打电话去老公的公司,告诉他会晚点回去。      这是漫长的一天。二点好像从不会来。老爸、老妈和我,没事做也没话说,就这样坐着翻阅杂志,大伙儿一起吃橘子、甘纳豆,听着绵延不断的背景音乐。结婚之前,我一直活在这个背景音乐里。过去的遥远岁月,小艾的鼻音,老妈的哼唱声。      吃过晚餐,看了一会儿电视,各自洗完澡后,我们等着二点的到来。虽然心里想着,不可能打来,但我还是非常紧张,随便一个声音都让我心惊胆跳。那种心情就像,尽管认为世上没有鬼魂,半夜去上卫生间还是很怕。      结果当然,电话没有打来。我们等到二点半,首先放弃的是老爸。      「无聊透了。我要去睡了。」      犹如拖着疲惫的睡衣般,老爸走上楼梯。      「这下你总明白了吧。电话是你的幻想啦!」      我出声吐槽,老妈却稳如泰山地回我一句:「他今天可能有事不能打来吧。」还开开心心地笑了笑。「倒是你,再不回去的话,对你老公不好意思喔。」      我真想叹一万口气。「不用你说我也会回去啦!」      「那么带点东西回去吧。」语毕,又是茶叶啦,又是柴鱼片啦,又是甘纳豆的,老妈将纸袋塞得满满的。      「有空再来哦。」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跟老妈争论,抱着沉重的纸袋蹒跚地坐上车。靠着米黄色椅背闭上眼睛,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发动引擎,打开暖气与收音机。      开上大马路后,我不由得踩下煞车。因为看到路边明亮的电话亭里,老爸正在打电话。睡衣的外面披了一件外套,抱着一台大型的卡带式收录音机──      我顿时看得目瞪口呆。      「太扯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松软无力。      「这不是真的吧。」      难道老爸每天晚上就像这样,从公共电话亭放'Love Me Tender'给老妈听?这未免太荒谬又令人气愤。什么小艾的爱嘛。      我踩下油门,缓缓地驶过电话亭。后照镜里,一副穷酸样的猫王身影越来越小。「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话一出口,眼泪跟着在眼眶打转。      快点回去吧,我心想。快点回去喝杯咖啡吧。然后把这对老夫妻的两人游戏,快点告诉老公。老公会说什么呢?我低声窃笑,行驶在深夜的甲州路上。朝着有老公、儿子、爱犬等着我的家,奔驰而去。      (本文选自即将于方智出版的《年后,爱得闪闪发亮》)

精彩短评 (总计8条)

  •     如果要選三篇的話就是《Love Me Tender》、《深夜老婆洗衣精》、《奇妙的地方》。
  •     微温的睡眠。
  •     额 这就是直译名是那啥的那本么 被我找到了哎
  •     翻开书,好像通过了时间隧道。
  •     续集果然不给力啊
  •     这本很好,短篇比长篇出彩
  •     为了看十年后的《一閃一閃亮晶晶》而买的。印象最深刻的小故事是清水夫妻。
  •     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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