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雀寺

出版日期:2016-3
ISBN:9787899350476
作者:马骥文
页数:36页

内容概要

马骥文,1990年生,宁夏人,穆斯林。写诗,兼事批评,先后于《民族文学》《黄河文学》《上海鲁迅研究》《齿轮诗刊》等刊发表诗作及评论若干,现为吉林大学中文系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

作者简介

《仙雀寺:马骥文近作选(2015.3-2016.1)》,“杜弗·诗歌手册”第四辑,047号。
收录诗人马骥文 2015-2016年近作十八首(组)。
杜弗书店,是一家致力于传播推广青年诗人作品的独立出版机构,总部位于中国上海,由茱萸、秦三澍于2013年联合创立。作为杜弗书店的 创始品牌 ,“杜弗 •诗歌手册”系列主打年轻一代汉语诗人的诗歌作品,作者大多出生于1980-1990年代。
杜弗·诗歌手册系列|第四辑|第046-060号
陆续编辑出版中,2016年3月起发行
出品人 /  茱 萸
主 编 /  秦三澍 蔌 弦
品牌总监 /  颖 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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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1条)

  •     一当代汉语诗歌的维度中,马骥文的诗作拥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位置,这表现于诗人中为数不多的伊斯兰教身份与诗歌进行的“切割”。当然,在这里我无意于将“身份”作为书写的条件,因为本末倒置的做法向来显得孤立无援,文本必须返回到它的语言系统、结构、技巧与视野去讨论。显而易见的是,马骥文并没有踌躇于一种短暂性的“文本”,他的习作,很大一部分通过探讨信仰与外部世界的关系而建立,继而这种不断思考与更新的路径使他的发问由私人事件上升为公共事件,也勾勒出其持续性写作的前景与稳定气象的可能性。20世纪末著名的“盘峰论争”尝试将“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写作”置于一个平面探讨或切磋话语权,反而使两者的分野更为明显。撇开其中的利益干扰因素,以前被遗忘的70后诗人终于进入诗歌视野并建立自己的审美规则;1989年之后,海子、西川等人的诗也腾出水面产生公共影响。如今,21世纪即将过去五分之一,纵向比较,以20世纪90年代初为截面,如果的确存在一种焦虑,那么在我看来是这之后——20世纪90年代出生的这一代人“声音”的建立速度。我们看到,方李靖、李海鹏、砂丁、蔌弦开始慢慢有了自己的结构,马骥文在当中也生产了独特的技艺——保持对宗教/自身的敏感,使马骥文的写作视野不停留于学院派与民间派的争执中,它呼吸着自身的褶皱,并消耗与存储于自身更开放的可能性。这是他诗歌中无关文本的轻盈的一面。当代的汉语诗歌的写作,一方面重视对现实的修整与日常经验的迷恋,一方面重视修辞策略,诗的语言不断靠近元语言。在追溯汉语本身、重构世界的过程中,我们这代人或许进行着语言的游戏,有时候会把自己放在“词语的敌人”的位置上,但如欧阳江河所说“词是适度磨损的时间”,于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产生了:我们拥有最丰富的资源,但却无法生成汉语诗歌的当代性。马骥文无意以语言的意义完成诗,不刻意追求繁复的技巧与修辞,他的语言体系是可以被掌控的,或者说是容易接近的;他也没有采取同济诗人熟稔的、寻求由内部向外部发声的叙事诗风格,他有自我的清晰的写作路径,即“宗教”意象作为生活经验反复在文本中被考察与检验,它存在落地的实,相比试图在文本中建立对“上帝”的讨论的诗人(或我)而言,“信仰”于他不是一个具体而抽空的词,不仅如此,用诗寻求/突破经验与语言的新的可能性是必要的,它促使日常经验与语言修辞的界限眩晕,使两者的空间获得伸展。《仙雀寺》是马骥文第一部诗集,收录了2015年3月至2016年1月的习作,完成于长春和深圳两地,由杜弗书店出版。这段集中于十个月的写作时间提供了思想密度的观赏平台,里面每首诗都有自己的路径,但最终被相同的主题分享:对身份的思索。此地,盛产坚硬的石头和肉体一些人驱赶火焰般的羊群度过一生他们长着黄色的牙齿、眼睛和手掌在七月,金顶的清真寺发出悠扬的唤礼男人纷纷变得洁白,他们从黑皮肤的女人手上接过粥与祈祷穿过野草,山谷,乌石堆砌的坟墓去创造,去爱——《喊叫水诗篇》(2015.10,cc)这是《喊叫水诗篇》的上篇。一开始,“石头”意象的出场营造了独特的地理气质,暗示它所处的位置与柔和的江南无关。接着,“羊群”、“黄色的牙齿”的出现勾勒出被证实猜测的空间:西北或荒漠。“在七月,金顶的清真寺发出悠扬的唤礼”,从这里开始,他有意识地将可见的环境托至可感的空间被检阅,“清真寺”(Masjid)作为伊斯兰教建筑直接而神圣的象征,交代了诗人写这首诗的方向和自己的身份,使平淡的词语“水”具备某种神秘的起源。但是诗人突然陈述“男人纷纷变得洁白,他们/从黑皮肤的女人手上接过粥与祈祷”,具象的叙事滑向一个不可知的、被牵引的意味,读者承受着难以捉摸的幻觉,选择从下一行“从黑皮肤的女人手上接过粥与祈祷”寻求辨认——“粥”、“祈祷”意象的并置,使意味得到合法化的承认,它暗示“清真寺”是一个开放的结构,不仅仅付诸于一座具体的“寺”,它的迷人之处正在于想象的缝隙,暗示的正是圆润、饱满的宗教象征。在此,我们可以明确,这首诗其实是诗人在技艺上的一次“冒险”。作为核心意象的“水”,却呈现令人瞩目的失踪。《古兰经》记载:“我用水造化每一种生物。(21:30)”在伊斯兰教中,“水”来自于真主的恩典,它使大地繁茂、生命不息,同时与个体的净化息息相关。“水”代表信仰,在诗中则表现为在场的缺席,因为缺席的力量更加能引起振颤,它不是使事物“消失于无形”,而是“存在于无形”。对“水”的运用还表现在下面的诗中——仙雀寺(2016.1,cc)你应当入在我的乐园里。——《古兰经》第八九章:黎明那日,细雨让我们忘记了忧愁你从库尔勒带着一轮新月赶来,手中布满硬茧胡子已经垂到了胸前,像忧郁的瀑布妈妈一盆盆地给你涮洗,那天的家里热闹异常你换了大净,说舒爽极了家里的人都笑着,仿佛你是一个外来者我记得,那时祖母的牙不好你特地买了土耳其软糖让她吃,也给了我一块那晚,我将糖纸藏在枕头下甜蜜地睡了你使第二天的日光变得像乳汁一般温暖小巷内飘满了馓子的香味大大小小的白色星辰从低矮的小屋内钻出汇入去清真寺的那条窄路上你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向人群微笑像是已失去了一切疼痛那些老人穿着崭新的长袍,捧着金色的诗集走在前面,你的脸看上去洁白极了散发着阿拉伯香水的气味,如新生的荷叶仙雀寺的尖塔上,响着节日的赞词儿童如小兽在台阶上蹦跳你把我抱在怀中亲吻我,亲吻这个世界我在你柔软细密的胡须中呼吸在那一天,我们都像被拯救了一次平静、渺小,近乎微萤《仙雀寺》加速了这种渴望。表面上看,马骥文似乎不愿参与我们参差不齐的当代性,但从生活经验考察,他提供了一份完整的现代图景,这正是被许多人忽视的——承担高处的信心。这首类似叙事风格的诗隐含某种宗教的疼痛与圣洁。“妈妈一盆盆地给你涮洗”、“你换了大净”,庄严的仪式感于文本中直接被摆列。“小净”、“大净”是伊斯兰教中的净身方式。从“我”出发的叙事视角,停留在被观察者身上,形成了一道巧妙的、观照的屏障。“我”目睹了“你”一次完整的“大净”,等于一个观察者将自己投入了外部世界,并从外部返回自身,“仿佛你是一个外来者”,似乎像是从自己的仪式中认出另一种与自身相连的仪式。到了后半节,诗人设置的“你”、“我”界限越来越模糊,令人不禁怀疑:这个“你”到底是实在的个体,还是出于诗人精心的修辞。“你”或许是远方归来的父亲,或是在另一首诗《无花果》中提到的“哥哥”,但在这里,我更愿意解读为一种“交通”,是“我”不断检验自己的方式,就如帕斯所言,“我不相信自我,虽然我承受着它,像承受一个实在太过真实而我又无力驱散的幽灵。”(《批评的激情》,第19页)诗的结尾他袒露,“在那一天,我们都像被拯救了一次/平静、渺小,近乎微萤”,马骥文的自身经验和成熟的诗歌技艺是一致的,“经历者”和“观察者”的双重身份,使他对具体事件进行了提炼,形成紧张的预感,它是一个不断聚集、遭遇、形成词语和密度的过程。同样的遭遇还发生在他的一些诗作中。马骥文的诗总会出现一个“归来者”的形象,这是他的自信。众多“流浪者”占据了文学史的形象,也有如荷尔德林这样被黑夜隐没的人,“Umnachtung”,我们称之为优雅的精神疾病,像尼采为“身体”正名的决心。马骥文的“归来者”带有某种从深渊向你走近的光泽,他们肩负的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迁徙”,而同时带回了启示、洁净与希望。譬如,在《无花果》中,“哥哥”是一个从吐鲁番/异域归来的人,“他”的抵达是一种暗示,让母亲与“我”不再囿于有限的人的困扰。“无花果”既是《圣经》中的果,也出现在《古兰经》的教义中,它将人塑造成最美的形态,代表了真主的恩慈。因此,他道出“每当提起无花果,时间像被拯救了一样”(马骥文,《无花果》),“哥哥”也非亲缘意义上的哥哥,“他”触及到边界,从单数的平面被抬升至明亮处,“发出救赎般的光芒”(马骥文,《无花果》)。二此外,马骥文的诗还呈现了年轻一代诗人(或当代汉语诗歌)稀缺的维度——对当下性的凝视。如何以语言的意义体察外部世界,或者说,如何确立语言和生活的相互借力关系,是现阶段许多诗人避开的方向。这里不是说我们要采取类似“打工诗人”的视野,两者处于不同的平面;在关注自身困境之外,时代的困境也是需要被记录的,因为我们都是滞留其中的人。在上面提到,砂丁是一个很好的参与时代的例子,较之关注自身困境或私人情绪的方式,他保持了一种对语言的敏感,并以有形的“物”(如“苏州河”)去承担他的困境,同时叙事诗的写作策略使他的技艺开阔、精准。马骥文也擅长从外部观照自我,但不同的是,他更多从时间内部去承担自己的历史。浆果的秋,已被天空之灰掩盖眼眸更大了,在它之中,有人树起了一座高耸的纪念碑——《蚊诗》(2015.4,sz)在诗的末尾他附注:“献给那些被以色列杀害的巴勒斯坦人。然而,这对于他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相反,这只会徒增我的耻辱感。然而,不这样做于我来说又是不能的。此刻,我正漂游在荒凉的深圳,在每晚与蚊虫搏斗的过程中,我感到了绝望,因此,写下此诗,兼以纪念。”敏感于自己的身份,使他成为汉语诗歌缓缓到来的“陌生人”,他在诗中频频流露的不安,也是区别于英年早逝的诗人马雁的另一种特质。他让我想起波兰诗人扎加耶夫斯基的诗《在美国一家旅馆看关于纳粹浩劫的电视》(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无止境》,李以亮译,第240页),里面表达了:波兰农民在神学的争辩中 交上了耶稣会士的热情:唯有犹太人是沉默的, 疲于他们漫长的死。 惊人相似的质地。《蚊诗》是关于被伤害的穆斯林的诗,《在美国一家旅馆看关于纳粹浩劫的电视》是关于被遗忘的犹太人的诗,抛开伊斯兰教与犹太教存有的争议,两首诗都是用在场的经验发动一场漫长的、存在的诘问。因此,这也是马骥文在思想上更接近于扎加耶夫斯基而非马雁的原因。他是一个年轻的诗人,成熟、稳定的风格却令人意外,随着与当下取得愈发密切的联系、语言紧张节奏的建立,他的诗歌质地也愈发厚实、清晰。汉语诗歌在他的陈列中取得了近乎哲学的平衡,“天堂内,木柱子纷纷倒下。/一些人消失,另一些正在出现”(马骥文,《自白书》),冷静、旁观、对无意义的削平,构成了他诗歌中绵密的质地,像一个终于进入锈迹斑斑的长廊的人,他并不会去清洗尘封已久的污垢,反而,他悲哀于某些还未被抵达的幽暗、一些具体而被遗忘的细节,这在他看来是最需要也最无力的。因此,他也会时时返回自己,拖着茫然的“我”发问。他的诗作中不乏“死亡”的母题,有时借由触目惊心的“颜色”交出,如“经过十万次猩红的雨,你终于领悟了生存”(马骥文,《道士》)、“这黑色的积木游戏,你已经玩腻了”(马骥文,《自白书》),它们背后有一条直达“我”的小径,“清晨,我们将麻雀埋入坟墓,/夜晚,你又将它掘出,拥入怀中”((马骥文,《自白书》),这种预示般的接纳让我想起博纳富瓦抛出的那个迷人的“橘园”,其魅力在于揭示即将到来的“风暴”,一场关于“现代性”的诗歌行动。马骥文如是。他的园子危险而丰富,充满意外的风景,“你将一粒残牙吐出/接着便哭了起来,在清晨的阳台上/另一个人以自身的无力向神灵膜拜”(马骥文,《自白书》)、“山上之人已纷纷离去,只剩下你/在崎岖的云道上,独自修复着雨中的神像”(马骥文,《道士》),这里的“你”指“道士”,但不停留在本体的形象上,它有更远的意义,是“我”与“镜中”的联系,代表一种失落的危机。现代汉语诗歌中缺乏这样直接的“对话”,自我消失成隐秘的“我”,在经验与技艺的悖论中被修复。关于诗歌与现实的关系,姜涛在批评集《巴枯宁的手》有过出色的描述:作为一个消费时代的抒情诗人,他不可能拥有明确的答案,也没有义务和能力去承担诗歌之外的道德批判,但如果他仍然有某种妄念,想使诗歌成为一种进入现实的独特方式,那么如何打破修辞与现实的合谋,如何挣脱“无边的仿象”的囚禁,或许仍是清新的诗歌感性得以脱颖而出的关键。(姜涛,《一首诗又究竟在哪——“全装修”时代的“元诗”意识》,出自《巴枯宁的手》,第57页)这是姜涛对欧阳江河的评论。汉语诗歌自朦胧诗之后经历过一次“断裂”,在马骥文的习作中,我发现一种新的路径:“现实”的尺度或为“我”而设。表现为诗人出于经验去草拟/想象一个现实,并有意识地增加其中的容量。“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知晓前方到底在哪里/他们只是不停地行走,不停地举起落下的旗子”(马骥文,《一张美国旧邮票》)、“日光变成了红色,正将墙壁上‘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大字/照出某种隐匿的尴尬”(马骥文,《伪满洲国皇宫游记》),诗人对一些事件是极其敏感的,他是一个过早的领悟者,去承担历史的苦。按着海德格尔的解释,“此在”(Dasein)从它的未来练习过去,它从未来理解并完成自己,马骥文在这个意义上是一个纯真的“实践者”,一方面许是执著于身份,一方面许是视野的兴趣,他用自己的感受去领会自身的存在,及那些微妙的、怆然的历史的必然。 至此,马骥文不是一个“小我”的思考者,他擅长完成“文本”与“行动”的联系。霍米·巴巴指出:“言语和行动之间的关系是人类境况的核心。”(霍米·巴巴《全球化与纠结:霍米·巴巴读本》,第68页)阿伦特认为,人在公共领域的实践中获得新的身份(即“第二次出生”),马骥文深谙阿伦特的“行动”(action),这个意味也频频流露于他的习作中。他同情这个充满伤痕的世界,也苛刻、敏锐地审视当中的“不合时宜”,在此意义上,马骥文是一个“复数的人”。三显然,马骥文是这样的诗人:拥有清晰的发声方式、更新的语言系统与沉静的技艺。随着愈发稳定的感受力的形成,他在数见不鲜的悼念题材中掌握了自己的声音。墓园纪事——赠刘阳鹤(2015.12,cc)我们不过是一个个光点——奥克塔维奥·帕斯《四重奏》上在西北部的中国,日光惨淡又迷离无数的松柏与荒草,在风中如灯火般摇曳十一月,悼念的人纷纷从湿软的泥土里长出微小,如灰白的蘑菇他们手中布满银色的根须,带着新生的哀痛云层下,河流与山谷的佛窟渐渐远去、冰冷我们攀上那道漫长的石阶,看见他们跪立在比草丛更茂密的石碑之间,援引一本古老的诗集生活在移动的雪景下,发出无数微弱的呐喊中空旷、寂静的国土上,长满了失败者的墓堆凭借一副生命之桨,我们渡至此地,加入进来变为这条来自远古的链条中最渺小的一环喜鹊如彗星从头顶掠过,带着疼痛的爱意如若无人再次回忆,一些事物是否就此与我们永别?(这真遗憾,如快熄灭的火种痴迷于闪烁的瞬间)我只想走入更深处,沿着小径去发现更多的细节:亡故的,词语的,已冰冻成结晶状的细节在绝望的冬天我们从寒意的裹袭中感受到彼此递送的温暖“它把我们抬升到我们之上”并在最隐蔽之处打开了一扇门远与近、无形与有形、可知与不可知的统统都冲散出来,形成一道轻盈的亮光投射在此地无数的卵石和雨滴之内下除此,我们只有沉默:巨大、炽热像一股穿透银河系的力量,在墓地的中央聚合为一种无法捉摸的情绪它使我们形成三副扇形的镜面,相互重叠又对照以此寻找那道最终的天堂之门云雾弥散之际,我们终于走下雾中的山峁去契合蠕动的人群他们穿行于清冷的集市用缓慢、温和的语调说着憨厚的笑话而他们背后,一种伟大的力量在有序运转就像新生的冬天、手掌和露珠我不知道一个生于1990年的诗人,以如何的心态完成并预知了这首提前到来的代表作;也不知道别人在喜悦地读这首诗时,是否会闪过一丝惊慌:一个处于诗歌上升期的年轻人,以恰到好处的决心完成了他诗歌上的“成人礼”。《墓园纪事》的基调是沉重的,但作为载体出现的词语,每一行都弥漫着清冷、缓慢的味道。上篇,诗人交代了叙事的氛围,“日光惨淡又迷离”、“比草丛更茂密的石碑”,而悼念的人“微小,如灰白的蘑菇”,整体上,该篇已经确立了文本的持续性,但如果仅仅停留在对细节的描写与借来的风景中,还不足以成为一首有内核的诗。诗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中篇将“失败者的墓堆”引到了更高层面——“我只想走入更深处,沿着小径去发现更多的/细节:亡故的,词语的,已冰冻成结晶状的细节”,在这里,敏锐的读者意识到,诗人可能要进行一次“分离”——将形而上的维度引入到文本中,他在为更高处的开阔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于是我们看到,“‘它把我们抬升到我们之上’/并在最隐蔽之处打开了一扇门/远与近、无形与有形、可知与不可知的/统统都冲散出来,形成一道轻盈的亮光”,诗人以辩证、冷静、希望的口吻,彻底与走向逼仄的层面决裂,每一个词都有其自身的重量,在文本的重力中持续地穿透、交叉、融合。生的脆弱、漫长与伟大,诗人在下篇完成了仪式感的觉悟。“它使我们形成三副扇形的镜面,相互重叠又对照/以此寻找那道最终的天堂之门”,他与生的渺小和解,至少与自己产生和解,他重新回到了人群中,或许带着不安,但“一种伟大的力量在有序运转/就像新生的冬天、手掌和露珠”,严格来说,这不是一首悼念题材的诗,它是追问,是困惑,也是一次冒险的“自我答疑”。“墓园”作为空间自有其开放性,它不是一个中立的语境。我相信这是一个未完成的文本,因为终结的是这首诗,而冥冥之中的启示、重建一种希望(或可能性)的任务还刚开始,这将持久地出现在马骥文今后的习作中。马骥文沉着、愈加完善的诗歌品质,是他与自我协调的结果,当中他也必然要继续忍受无谓的“生”或一次崩溃,但我确信这正是写作的迷人之处,它提供修辞的密度、语言形态的瘦削或饱满、生成公共的语言资源的野心,在当下唾手可得的“陈词滥调”、碎片化的拼贴中,马骥文的诗有继续上升的支撑力,因为他的“忍受”、他对“有限”的领悟会强化为对诗艺的考验,并涌动着可以生成的视野和景色。文学的现代含义不过两百年,在这个尚未被命名的身体里,他还需要持久的锻炼,使缪斯在他的诗中真正成为一名“女性”。我也确信,这是我们需要等待他的理由。————————————————————[1] [墨西哥]奥克塔维奥·帕斯:《批评的激情》,赵振江等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5年版,第19页。[2] [波兰]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无止境》,李以亮译,广州:花城出版社,2015年版,第240页。[3] 姜涛:《一首诗又究竟在哪——“全装修”时代的“元诗”意识》,出自《巴枯宁的手》,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57页。[4] [印度]霍米·巴巴:《全球化与纠结:霍米·巴巴读本》,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68页。

精彩短评 (总计4条)

  •     一次小小的、初步的总结,欢迎大家来批~
  •     “如若无人再次回忆,一些事物是否就此与我们永别?”,剩下一颗★自然是要留给迫近的未来......
  •     葳蕤的气派。
  •     格局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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