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自由》书评

道义的复归——《那时的自由：字缝里读出来个秦汉史》

谈气度，谈风骨，谈历史中的传奇，最先想到，是魏晋，是民国。乱世之中必有雄奇者！而秦汉间的历史，却渐渐淹没于岁月的推磨。长风先生编撰的这部《那时的自由——字缝里读出来个秦汉史》，有着世说新语般短小隽永的特色，以关键词汇集历史段落，展现当时独特的风貌。读历史，我常常倾慕于古人的克己复礼，虽未必赞同古人往往以死明志的做法，却不得不感叹那时道义两字，真真是铁肩来担。然而历史中这种精神的传承却中道失遗了……长风先生说，读史可以长距离反观和认识自我，从而完善乃至形成现代的人格。人多读史，或者曾经杳闻一时的道义，又可中继复归。此书风格与余世存先生的《非常道》极像，在历史的角落里翻找被人遗忘的片段，而这些片段往往得来一叹，或是让人深思……书中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刘邦派使者到海岛，召田横赴洛阳任职。一行人到了距洛阳三十里的一所驿站，田横对使者讲，人臣拜见天子应该沐浴。借此间隙，他对随从的门客讲，自己当初与刘邦都是战友，平起平坐，如今刘邦贵为天子，自己却要称臣，已经够耻辱的了，怎能再接着受辱。田横深知，刘邦担心他威胁皇位，乃割下自己的项上人头。门客快马加鞭把人头送抵洛阳，刘邦看罢，甚是感伤，为田横行王礼之丧。田横下葬后，两位门客在其墓旁自刎殉葬。刘邦闻听大为震惊，认为田横的门客皆为贤者，乃派使者去招抚岛上的五百余人，得知田横已死，五百余人全部自杀。”读罢，不禁会想：田横何所长会得拥戴至此？他平日待门客必然极为恩遇。看后来韩信等有功之臣的遭遇，田横是否深知刘邦秉性，料必无归路，才坦然赴死。又或者他实不能容今夕地位对比之悬殊？五百余人确乎全部自杀？又或者是刘邦被田横随行的两位门客自杀谢主震慑到，已不能容田横五百余门客的威胁存在，全部斩杀，反而在史书上矫饰？刘邦知田横自杀后，“甚是感伤”，是管理高层必须的作秀，还是同袍之谊，切肤所感？但是可以想见，刘邦后来得知田横两位门客皆在其墓旁自刎殉葬，大为震惊。这一震惊，与其说“震”，我更倾向于“惊”。所以这种段落式的故事的有趣之处，在于简短的行文中，人物的形象呼之欲出，却又意犹未尽。吸引我读罢也想埋首故纸，找出一两点来印证我的疑问。今古异同，煞是有趣，还以上面摘录的小故事为例，“忠”在古代是极为重要的立身准则，虽然现代企业也看重忠诚，但相较来说，其分量要轻得多。在古时，为“忠”是可以舍命的。古人看轻一臣侍二主，三姓家奴已经可以唾骂经年了。所以田横门客为主死忠或许真是如此，而非我所料想的黑暗阴谋论。长风先生编撰的这本《那时的自由》，在秦汉专制皇权极盛的时代里，品咂出意识中沉睡的自由。而串串连连的片段中，呈现出的历史风貌，人物行为抉择，于今难觅，却心有戚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