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春梦(上下)》书评

出版社: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1987
ISBN:SH10093-814
作者:(法)亨利.特罗亚
页数:1002页

这并不是春梦,可是那的确就是巴黎

1987年我伴随着这本小说的出版出生了。在我上学前班的某一天,我在我们家直通房顶的书架的最顶层找到落灰的它,却只看了个封皮,觉得那女人真是美极了。上小学的时候终于有一天闲着没事翻开了第一页,紧接着就开始了对这本书中的人物和情节的无限遐想。可是有的地方不是很明白,加上句式复杂,还是只看了上部就放弃了。后来上了初中才彻彻底底又看了一遍。同一时期也在看小说“夜与昼”,但是那昏昏沉沉的对于梦和绝望的描述让我觉得压抑极了,相比之下,巴黎春梦那离我的生活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情节和人物关系让我觉得别有一番新奇感在里面。尤其是有一段,发低烧的女人半裸着在床上打着电话,对着话筒呼着热热的气息,让我直到现在都认为这是最值得想象的性感场面了。自此,巴黎便在我的头脑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繁华又复杂的城市。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因为那时的我连自己所在的小城市在地图的哪个角落都不知道,可是莫名其妙的,我觉得巴黎在我的心中却有了明确的形象。像烟一样,又呛又美妙。尽管也有冷漠和矛盾以及憎恨像雪化了后湿的泥巴一样被推在街角,可是人们都知道,冒险家并不会因为山的险恶而忽略了她的美,对于一个存满各种或好或坏的记忆的地方,人们只是暗暗恨自己在那里生活着或者生活过罢了,没有人会真的恨这么一个兴奋剂一样的城市。

《巴黎春梦》中的同性恋情

毕业论文选这个题目完全是因为自己对同性恋文学的偏爱。涉及同性恋的文学作品本来就少,古今中外扳着指头都能算过来,而符合我个人胃口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无奈之下,高中和大学读了许多以同性恋为主题的网络小说,对这种恶俗不堪的文字厌恶已极。文学与通俗读物,其云泥之别一比便知。《莫瑞斯》、《情感的迷惘》和《道连格雷的画像》,百读不厌,回味无穷。在它们面前,那些充斥网络的小说真的什么都算不上了。现在想来,《巴黎春梦》里的同性恋情只算得一个支线情节,这本小说又绝不能入经典之列,用来做论文题目难度实在太大;按我论文指导老师的话说,从这种小说里很难挖掘出深刻的东西,因为它本身就比较浅。然而我当初读它时,与那些网络小说相比,它真是太有感染力太有深度了。记得我是在大一时从一本恶趣味的娱乐杂志里知道了这本小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学校图书馆破破烂烂的旧书堆里找到了下册。上册不翼而飞,我后来又去找了很多次,均未果,只能作罢,勉强从半当中开始读,一读就放不下了。这种发自内心的喜爱之情一直顽固地留在我心里,直接致使这本小说成了我的论文题目。其实,好比重温儿时酷爱的动画片时体会到的巨大失望,如今重读《巴黎春梦》,感觉已淡去许多,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而在遍寻资料不得的窘境下,我甚至开始后悔选了这个题目。所以说,人的主观感觉在变。在不同的时期读同一本书,评价可能大相径庭。论文写作的动机十分重要。我的动机其实并不复杂,我想知道为什么特罗亚会在这部小说里描写一段暧昧不明的同性恋情,并且以一种同情和理解的眼光来看待它。他的100多本书并没有太多涉及同性恋;即使有,可能也只是在他个别的传记作品中。如写到柴科夫斯基、魏尔伦时,对于他们的性取向并不避讳,大胆描写。如此一来,《巴黎春梦》第三卷《崩溃》里对于同性恋情的辩护就显得突兀而奇怪了。他自己是同性恋吗?因为许多作家正是因为自己是同性恋,才会对同性恋在社会中所遭受的歧视与道德压力感同身受,才会用手中的笔抗争。他的亲人、密友中有谁是同性恋吗?有什么重要的事件触动了他吗?究竟是什么让他在一个普遍仇视同性恋的时代(1)里对同性恋如此宽容如此理解?这些问题都困惑着我,答案需要从他的自传(2)、日记、信件、其它作品及他人的评论等资料中去找寻。然而要找到这些资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手头所及什么都没有,真是令人绝望。找不到任何资料,研究如何继续?有时候我禁不住要想,特罗亚是2007年去世的,如果早些开始思考这些问题,说不定能当面询问他,这样不就方便多了?省得我费心费力,头发都熬白了。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写。原本想写的写不成,接下来就很痛苦了。拟写论文初稿时,由于手头缺乏资料,我勉强列了几条要点,都在描述《巴黎春梦》中的同性恋情的特征,被老师否决。如此描述,毫无意义。草稿打了数遍,还是没有头绪。还是在老师的建议下,我决定简单梳理一下法国文学中的同性恋,把《巴黎春梦》与之比较。如此一来,不仅内容充实些,分析也显得稍有深度些。老师毕竟研究经验丰富,在资料难寻时,马上转换思路,改用历史定位;按我原来的写法,这篇论文真要变成毫无学术意义的读后感了。写这篇论文对我也算有启示,研究一名作家,其所处的历史时期和社会环境是很重要的,或者可以与其同时代的作家横向比较;而研究其一部作品则要说明这部作品在其总体创作中占什么地位,有什么意义。回到小说本身,原本我觉得让马克和吉尔贝的恋情有很多突出的特点,很值得说。可后来朝文学史上一看,这些所谓的特点根本都是老生常谈,平淡无奇。他们两个没有女性化的倾向,我原以为这是打破人们把同性恋等同于娘娘腔的成见;其实有很多作家已经塑造了摆脱娘娘腔的同性恋。而且这些作家走得更远,更有反抗意义。他们有勇气写同性恋,不像特罗亚,为了逃避道德压力,写人们更容易接受的双性恋。我曾被两个年轻男孩间那种半友情半爱情的暧昧深深吸引,青春的激情与迷茫,在我看来说不出的美好;然而这个题材早已被数位作家用过,特罗亚不过是炒冷饭。而且人家是用整本小说来写,特罗亚颇为吝啬地分了几十页给让马克和吉尔贝,说实话,我是看得很不过瘾的。两个男孩最后死于车祸,我曾为这个结局震动许久;后来我发现,特罗亚特别偏爱以死亡收尾的故事。《葬礼之雪》如此,《过激的友谊》也如此。更难以忍受的是,《过激的友谊》用的还是同样的死法:车祸。这个发现让我犯起了嘀咕,难道特罗亚就想不出别的结局了么?过于随便与轻易的死亡不是太没有分量了么?小说试图借两个男孩间的高尚感情讽刺当时社会的物欲横流、精神空虚;但这点并不新鲜。同性恋小说的社会批判功能在Ferri-Pisani, Georges Eekhoud, Jean Genet那里早已被充分发挥。圣日耳曼大街在小说里两次蜻蜓点水般的出现曾让我兴奋不已,以为特罗亚特别注意到了同性恋圈内的聚会场所;谁知道用大量篇幅描写同性恋酒吧、舞厅、街区的作家大有人在。在他们的笔下,同性恋的小世界栩栩如生,方方面面详细至极,岂是特罗亚能比的?一气之下,我干脆推出结论:同性恋在《巴黎春梦》中并不重要,特罗亚并没有单纯写同性恋情;而且特罗亚写同性恋情仍相当保守,比起19世纪、20世纪初的一些作家差了远了去。往往只有那些于当时最为大胆的作品,最离经叛道的主角和情感方能在那个时代发挥反抗作用,被历史记住。这就是为什么研究同性恋文学的人几乎没有人提到《巴黎春梦》,其中的同性恋情根本就没有引起当时读者的注意的原因。我把这个想法同导师一说,她立刻笑着摇头。“你研究了半天告诉大家说这个小说在‘同性恋’这个主题上毫无意义,那不是白研究吗?”也对,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这似乎也是事实,不这么写又怎么办?“你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找出这部小说的一些特别之处,否则论文就不成立。”听了这话,我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啊,又要说违心话了。看我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老师叹口气,“所以你下次选题目一定注意了,要挑一部比较深刻的、资料易寻的、有比较多的内容可以挖掘的作品来写,不要弄到最后发现自己的这个题目完全是没有意义的。”我现在是知道了,可为什么没有人早点提醒我呢?苍天,下场六月雪吧。总体来看,特罗亚其实是一个通俗小说家。虽然他49岁时就成了法兰西院士,一生写了一百多本书,但在文学史上却并没有多少分量。我查阅20世纪法国文学史方面的资料时,发现几乎没有什么人提到特罗亚;即使有,也是只言片语,并把他归入“畅销作家”里。这说明在法国,他的书虽卖得好,可大家只把它们当成通俗读物来读,稍严肃些的文学批评和研究并不看重这位作家。他的处境和萨冈比较相像,文笔优美,叙事极为流畅,故事讲得扣人心弦,富有感染力,但说到底仍是缺乏思想深度。与同时代的萨特比,距离感一下就出来了,甚至连杜拉斯也比他更受重视。在中国,本身法国现当代文学就不受重视,会关注特罗亚的人就更少了。在《法国小说发展史》(3)和《现代法国小说史》(4)中,特罗亚的出现两三页几笔带过,而对《巴黎春梦》的内容简介和评价带有浓厚的阶级批判味道,明显还受七八十年代把文学批评等同于阶级批评、上升到政治意识形态高度之风的影响。如今读起来生硬且乏味,简直无法忍受。《巴黎春梦》译于1987年,之后从未再版,说明它在中国没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出版后很快便被人遗忘,与韩少功译于1989年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相比有天壤之别。如今想买这本小说,只有20年前的这个旧版本,封面是一位浓妆艳抹的法国女人,泛着艳俗的味道,和小说本身的内容确实不大相称。他的传记倒是出版了一些,但出版社名不见经传:世界知识出版社。其实书还值得一读,个别译者也值得信任,比如胡尧步、罗新璋。但对于不了解法国文学译介情况的读者来说,他们能依靠的也只有出版社了,而这么一个出版社显然会让许多读者错过特罗亚颇受好评的传记作品。除了西安外国语大学的教授张成柱外(5),几乎没有其他译者翻译特罗亚的书。偶然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文学杂志上找到两篇有关特罗亚的所谓文学评论,基本没有学术参考价值:通篇没有任何可靠的资料,没有引文出处,作者只是就特罗亚某本小说并不见得可靠的中译本写一篇自己随性演绎的读后感罢了,这样的文学评论如今看来是没有多大意义的。顺便唠叨一句,我现在是见不得没有参考资料、引文出处、关键词内容索引的学术论文或书籍;而在中国,这样的“三无产品”正充斥坊间。本来这个论文题目就没选好,再加上要用法语写作,就更困难了。词不达意,文法错误、表达不到位、缺乏转承……问题之多,令我几近崩溃。第一稿交给导师后,完全不行,几乎要重新写过。我终日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对着满屏幕的法语,一句一句地抠,一句一句地改。想起大三时,外教带我们写《红与黑》的小论文,我花了将近一个礼拜就写完了,并没有觉得怎么痛苦。对比如今的状况,突然发现做学问虽然很有趣,我自己也确实喜欢,但痛苦也是少不了的。再想想以后读研究生,免不了要写论文,一时间觉得人生黑暗起来……-----(1)上世纪60年代的法国,同性恋仍然受到相当的排斥,被公然称作“社会瘟疫”。(2)《如此长路》(Un si long Chemin)(3)浙江大学出版社,吴岳添(4)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郑克鲁,1998(5)除了《巴黎春梦》外,还译了《特罗亚短篇小说选》,及一些散见于文学期刊的相关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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