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蘭成.天地之始》章节试读

出版社:如果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9-4-6
ISBN:9789866702341
作者:薛仁明
页数:328页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57页 - 二

道德文章知識學問,只要是於己身不親,都可以是個「大誑」。胡蘭成回頭又望了一望他的時代,他自身憂患之所從出,「南京政府諸眾的哀樂營謀,日本軍的敗戰,乃至聯合國軍的勝利,皆到頭只是一個大誑。他們於人世無親無敬,不能格物。」〈註 59〉
骨子裏是「大誑」者,終究會招致毀滅,總有一日也難免淪於喪亂破敗。凡此種種欺誑、所有虛妄,真正面臨死生大事時,不管是情感或理論,只要有一絲猶疑、半點苟且,都極可能「退此一步,即無死所。」故而只許當下斬斷,凡與身不親者,盡可殺卻;魔來固當魔,佛來更該佛斬。當時汪政府許多倖進營謀之徒,樹倒猢猻散,原也無庸再多提他們。但汪政權底下,確實也不乏一些正人君子,他們後來之所以不免於刑戮,倒非其一片愛國赤誠有何問題,而是執念於所謂「愛國之心」,自身反倒是被這「一片赤誠」所束縛住了;世人殉於善者,往往最不可救,正因其執念最重、自欺也最深。即便是「善」,那依然可能是「誑」。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64页 - 三

先說《今生今世》。胡書中那異乎尋常的真實,說穿了,也不過就是「如實面對」罷了。胡只是「毫無閃躲」地「面對自己的盲點執著,面對自己的心理幽微,面對生命可能的託詞逃避。」(註88)說到底,這樣嚴厲地「如實面對」,其實也就是「當下一機」地豁脫。對禪宗而言,手段即目的,問題即解答。之於胡蘭成,亦然。於是乎,他寫「今生今世」,又哪裏單單只是「文字修行」?在如此嚴厲地自我逼視之時,每一個逼視之當下,正如臨濟義玄猛然一手擒住,又馬上與一掌托開,是可以當下滌盡一切,頓時清爽,正如維摩詰經所說的「當直除滅」;不管是罪福善惡,均可即觀、即照、即解脫,故胡可以說自己,「身上沒有業」。因此,寫這本書,其實就是他全體生命一樁極嚴厲、又最直截的修行工夫。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99页 - 三

所有事物,皆有其因果性;故萬物有法則,社會有秩序,人世有安穩;凡此,皆不能揜。在此,因與果必是連續的;音樂之連續,流暢也;故音樂之流暢確有其美。然而,若執著於因果性,而昧於非因果性,則只道有必然,無視於偶然;唯知常,不知變;能守經,不能通權。若昧於非因果,則因果成鎖鏈,遂有科學之毀滅力量,又有希特勒之秩序使人窒息,於是也才有宋儒之安於規行矩步,搞到禮教會殺人。
因果性與非因果性必同時併舉,連續也必涵著非連續。是故,音樂不可唯務流暢,若過度,會讓人溺在其中;若太美,會令人難以自拔。靡靡之音之所以亡人之國,正在於使人耽溺。昔日,商紂之師延作樂,國人為之拂曉即歌,殷都於焉亦稱朝歌;此歌極美,然殷亦隨之覆亡。詩到李商隱,畫至宋徽宗,方稱極美,然中國歷來不貴之。日本凡百之藝,最稱極致者,常是美到如真似幻;但是中國文明向來對極美之物,則經常心懷戒懼。中國最好的東西,常常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美,蓋因有在美之上者,故總是在美與不美之間。正如中國繪畫講求似與不似之間,其實這才最似,是神似。
胡蘭成是界際之人,他言道,「天天都在生死成敗的出邊出沿」者,謂之「日日是好日」;胡此種「好日」,肯定不比別人少。他這種「出邊出沿」之人,自然很難覺得馬連良之過於流暢有什麼好。對胡而言,凡事再好,皆可破,亦應破。同此,對「破」字最有心得的禪宗,從根本上,就否定「圓滿」之追求,唯在意每一個當下如實地對應;胡蘭成亦言道,「修行是應機於現前。」(註74)同理,易經六十四卦以「乾」、「坤」始,以「未濟」終,故「天地未濟」,隨時都有成有毀。音樂亦然,音樂固該流暢,但隨時亦應破,要有個不流暢,因此胡蘭成很能欣賞楊寶森的「澀」。澀是以不流暢讓流暢再獲生機,重新有個「天地之始」。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89页 - 三

跌宕自喜之徒,必花樣百出;豁達之人,亦在天人之際遊戲自在。這種人,可以與之言藝。因為,藝,本就是玩意兒;只是,藝要有思,佳者,更要有興。跌宕自喜者,最會玩;腳踩了個空,仍是兀自高興;東玩西玩,什麼都好玩,這才是「顛沛必於是,造次必於是。」而豁達者,何時何地則都有個「興」字;沒來由地信心滿滿,意氣揚揚,似乎隨時,都有個天地之始。孔子是比後世儒者多了「無可無不可」,進退出入亦瞭然,故能遊於藝。藝者,生命之迴旋餘裕化為各種造形也,故藝通於遊戲。謀略者,天意人事的遊戲之姿也。因此,凡長於此者,多跌宕自喜之徒。因此,曹操詩堪稱獨絕,毛澤東亦小有詩才。而李白的任俠,其「王霸之學」,俱有其跌宕不拘,故寫的詩可以是千古絕唱。遊戲自在,本也只是在出出入入、收收放放之間,能「中」,且有餘裕。藝之最要者,樂也;樂係直接感得,難偽。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92页 - 三

又於是乎,林谷芳有個提法,就值得有心中國文化者留意。林先生指出,談中國文化時,除了一般強調的文史哲,至少還應加上道與藝;文史哲道藝五者倂舉,才不至於有所偏廢,所領受的中國文化方庶幾完整。(註42)文史哲皆學問也,所重在於知解,然其可能之蔽有二。一乃墮於抽象化,此可以唐君毅為例;二乃滯於知解,不知感通,遂以炫博逞知,以雄辯滔滔為務,甚至強不知以為知,前論之徐復觀最可嗟嘆。文史哲當然重要,雖知解,亦終不可廢也。但其前頭還要有「道」與「藝」,「道」是體悟以會之,「藝」則實感而得之;「悟」與「感」,皆格物也。孔子云,「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註43)德乃道之具象化,係具體之實踐;仁是「感而遂通」,與藝,都重在一個「感」字。格物先於致知。孔子並不特別強調知解之事,因為要先悟得,先感得,才能保證知解不致異化。但是當代最標舉孔子的「新儒家」學者,溺於知解,却昧於感通。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60页 - 二

趙州從諗,其「喫茶去」公案,最有禪宗接引學人的機趣;在世之時,人已稱「趙州古佛」;唐昭宗乾寧四年十一月二日,右脅而寂,壽一百二十。以「八十猶行腳」最為後世所樂道;其齡已耄耋,之所以猶然四處行腳,禪者林谷芳指出,是因為得如此,「才能使境界現前」,而「行者必得時時面對境界現前,不同的狀況衝擊著生命不同的盲點,而盲點的隱微卻往往為行者所不知。」〈註75〉「老僧好殺」如趙州者,年至八十,猶得藉著行腳,讓自身盲點在異時異地的境界現前中暴露,然後「殺盡始安」;正因為要殺,就得乾乾淨淨,殺到無是無非,無善無惡。所以,有人問,「如何是和尚家風?」趙州答曰,「內無一物,外無所求」〈註76〉。「無」乃修行之事,係證悟所得,非知解可致。「無一物中無盡藏,有花有月有樓臺」,原也是實證之本然。凡生命之學問,都得緊扣著實際的修行經驗;會與不會,契或不契,乃是唯一關鍵;這是談生命學問者不可稍有鬆動的原點。離乎此,凡百議論,都難保不會是浮花浪蕊,只落得一場徒然。他雖然有似禪僧者,每每一人獨行至「孤峰頂上」,故招來世俗學者的憎惡,其「慘況」亦稍如臨濟義玄所稱,「一路行遍天下,無人識得,盡皆起謗。」〈註79〉然而,胡總又「耐不住寂寞」,未能忘情其「悠悠人世」。於是,即便談起了百丈懷海的「獨坐大雄峰」,他猶如此言道,「及至真的到了大雄峰上,也是上與星辰近,下與世間親。」〈註80〉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51页 - 二

胡蘭成「近乎無賴」,禪宗大和尚「狀似渠魁」,看來皆非「善類」。但他們最懂得老子說的「天地不仁」,該破就破,當殺則殺,不優柔,不囉唆,天地才得清曠。他們最能破舊出新、盡去陳腐,凡事皆有潑辣響亮,才道得出「日日是好日」。他們又最明白,修行之道,本是無賴。無所恃,無可賴,唯自領自會、自作自受;「不與萬法為侶」 (註32),故最可見其生命之孤朗雄奇。於焉出了個臨濟義玄,喝道,「孤輪獨照江山靜,自笑一聲天地驚」,真個是曠曠蕩蕩。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298页 - 驚波迴瀾,瀲灩無際——胡蘭成的文章

文章亦然。中國不貴專門的「文章之士」,亦不以「純文學」為美。胡蘭成說,「中國文學是遍在於非文學處」。中國最好的文章有史記、莊子和孟子:若以西方專業主義來看,前者為歷史,後兩者是哲學,皆非「純文學」。但中國人讀史記,讀的是天人之際;看莊子,看的是游於大化;而孟子,則喜愛他講王天下時的神采奕奕,佩服他談人性本善之氣象嚴嚴。這些書,當然可以是歷史,可以是哲學,但在中國人眼裡,更多的是風光。因為風光無限,才能讀之不倦,才可以是千古文章。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95页 - 三

1962 年,胡蘭成對唐君毅有段話,說得甚好,「民國今已五十一年矣,始有吾兄等以批評的態度對待西洋之哲學,然而對於西洋的文藝,仍未有人敢平等視之,至於民主政治,則上下同聲,完全無批評無條件的引之為經典。試想想,哲學、文藝、政治,是連帶關係,豈有西洋的哲學不足為經典,而其文藝或政治足為經典的?」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50页 - 二

修行之於胡蘭成,是直見生命,直見本然。
因為「內無一物,外無所求」,所以這「本然」必是廓爾曠蕩,一片清朗。
此清曠世界,無中生有,有復歸於無,一切「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
可」,又都只是當下一機。
請分別言之。
因為清朗,所以胡蘭成可隨遇而安、意興揚揚。他是「不改其樂,不忘其憂」;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50页 - 二

胡兰成遇张爱玲,有着“我在爱玲这里亦有看见自己尸身的惊。”和“我在爱玲这里,是重新看见了我自己与天地万物……”。与人相知相交,明晃晃如刀之锋刃,有一种彻裂和重生,是难求而必求的境界。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1页

毛公羽翼新丰,一九五八年七月三十一日赫鲁雪夫密访北京,毛就老实不客气,发挥其可恶可笑亦可爱的“毛氏创意”,彻底地将这位苏俄头子给羞辱了一番——他在中南海游泳池会见了赫鲁雪夫;当时毛是穿着游泳裤,他还要赫也下池,赫不会游泳,还套了一个救生圈。 (李志绥,《毛泽东私人医生回忆录》)
挺有趣的,不过刚才搜了一下没找到这本书,先mark一下
但不待这些研究的“新事证”,半世纪前毛已于“金门炮战”中,确认了蒋是个民族主义者。他关心的是蒋是否会要求美国在福建投下原子弹,而他之所以炮打金门,也正是为了观察美国的反映,也想确定蒋的态度。然而远在更早之前,毛应该就已心中了然。正如胡兰成的名句,“平生知己乃在敌人与妇人”,妇人且不论,毛蒋为敌数十年,彼此相知其实最深;正犹如毛自己不会甘心做“苏联走狗”一般,蒋也不可能会是卖国者。因此,“八二三炮战”的结果,毋宁是毛心中原已明白,只不过再一次“确认”罢了;或者说,毛藉此算是探一探蒋,“骨力还依然否?”
我知道不关注重点一直看毛蒋的八卦是我不对…………OTL
另,孙向英方坚持西藏是中国领土,蒋得知后去信给宋子文支持他的主张要求他顶住英方压力,以及蒋虽不得不与美国合作但一直企图保持中国主权独立。这两点让人印象深刻。
女人的直觉,一种“不假学习而直取事物核心的能力。”这句很妙……

《胡蘭成.天地之始》的笔记-第59页 - 二

胡蘭成並非禪子,乃係黃老之徒。然「生殺同時」,係黃老與禪宗之共法。相傳黃老之徒張良,嘗作注之《陰符經》,便有好語,「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生天殺,道之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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