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法尔加战役

出版日期:2016-4
ISBN:9787509779979
作者:[英] 朱利安·S.科贝特 (Julian S. Corbett)
页数:544页

内容概要

朱利安•S.科贝特(Sir Julian Stafford Corbett,1854~1922年),19世纪末20世纪初杰出的海军历史学家、战略学家。其关于战争史和海军学术方面的著作主要集中于16世纪至19世纪初风帆舰队的战斗活动,整理有《英西战争期间海军相关文件,1585-1587》(1898年)、《海军作战指令,1530-1816》(1905年)、《舰队信号与指令,1776-1794》(1908年),著有《德雷克与都铎海军》(1898年)、《德雷克的继承者》(1900年)、《英国与地中海》(1904年)、《七年战争中的英国》(1907)、《海上战略的若干原则》(1911年)、《俄日战争中的海军行动:1904~1905》(1914年)、《世界大战中的海军行动》(1922年)等。本书《特拉法尔加战役》即是他于1910年出版的代表作之一。

书籍目录

导读:朱利安•科贝特与特拉法尔加战役
自序
第一章 小皮特的大战略
第二章 拿破仑首次受挫
第三章 战役开局
第四章 维尔纳夫出逃
第五章 巴勒姆勋爵登场
第六章 纳尔逊的困境
第七章 纳尔逊何以确信?
第八章 科林伍德的快速舰队
第九章 拿破仑改变计划
第十章 重掌费罗尔与直布罗陀海峡
第十一章 西印度群岛的行动
第十二章 巴勒姆直面危机
第十三章 康沃利斯敞开布雷斯特
第十四章 考尔德的战斗
第十五章 战后的行动
第十六章 危机全局
第十七章 高妙之举
第十八章 化解危机
第十九章 回归攻势
第二十章 保障交通线
第二十一章 加迪斯僵局
第二十二章 主力舰队相遇
第二十三章 纳尔逊的攻击计划
第二十四章 特拉法尔加海战
第二十五章 海上战役的落幕
第二十六章 结局

作者简介

1805年10月21日,作为拿破仑与英国之间一系列博弈的结果,由纳尔逊率领的英国舰队与法国-西班牙联合舰队在西班牙特拉法尔加角外的海面相遇。激烈的战斗了持续5小时,法西联合舰队遭受决定性打击,主帅维尔纳夫被俘,而英军主帅纳尔逊海军中将也在战斗中阵亡。 这场海战被视为海军史上最为著名、最为辉煌的胜利。
《特拉法尔加战役》是一部关于1805年特拉法尔加海战的全景战史。作者科贝特兼具海军历史学家与海军战略学家的双重身份,他的著作将细节的把握与精密的思考相联系,通过对这场著名海上战役的通贯叙述,呈现出拿破仑战争时代庞大纷繁的政治军事史图景,在字里行间又流露出关于海军战略原则的种种思绪。
科贝特写作本书时使用了大量档案文件(政府档案及海军部档案)及参与战斗的舰艇日记、航海日志、将领的书信等一手材料,再加上对当时战略环境、英法两国的斗争、海军将领们的行动的描述,还原了特拉法尔加海战发生的时代背景和发生过程,并对海军战略和战术进行了细致的讨论。自1910年首次出版后,该书多次再版,至今仍被公认为对这场海上战役最为精良的研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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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2条)

  •     按:本文并非一篇书评。涉及科贝特《特拉法尔加战役》对此战战术的负面评价及其引起的争议,试援引新近研究加以澄清。1805年10月21日正午,在直布罗陀海峡外侧靠近特拉法尔加角的海面上,英国海军中将霍雷肖·纳尔逊打出了“Engage the enemy more closely”的旗语,向法国-西班牙联合舰队发起了最后的攻击。英国舰队以两路纵队直冲向敌军的战列,缓缓前进的旗舰遭受了多艘敌舰的舷炮纵射。但英军还是成功突入敌阵,并在随后的混战中取胜。33艘敌方战列舰中,近乎三分之二向英军投降,英方的27艘战列舰无一损失。但纳尔逊却在战斗中阵亡。这场海战被视为海军史上最著名、最辉煌的胜利。在“不列颠治下的和平”时代,特拉法尔加海战逐渐成为英国海上霸权的象征,A·T·马汉等海军史家一再地表彰这场海战的历史意义。但也正因如此,这场海战被研究者反复检视,引发了越来越多的争议。人们发现,海战的实际情况与纳尔逊先前的战术设想有极大的出入,而副司令科林伍德却在报告里声称“计划得到了良好的展开与极好的执行”。以纵队一端接敌是如此明显的违背常识,纳尔逊却偏偏采用了这种危险的战术。所有参战军官都得到了表彰,但他们的回忆却不乏责难之辞。为了解决这些关乎英国历史形象的重大争议,英国议会甚至在1912年指派海军部成立了一个特别委员会,“用以全面核验和考察纳尔逊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中所用战术的全部相关证据”。这场海战到底发生了什么?纳尔逊是否取得了战术上的全胜?借助两百年来的研究,我们或许能够解开这些疑题。【流产的攻击计划】在海战的两周之前,1805年10月9日,纳尔逊在联合舰队所在的加迪斯港外下发了他的战术备忘录,正式提出了他要采用的攻击计划。包括马汉在内的海军史研究者极力称赞这种做法,认为正是事先充分的沟通使这个计划得到了良好的实行。但事实并非如此。纳尔逊的备忘录至今仍保存于大英博物馆。只要诚实的面对这份文献,便不难发现,作战计划与实际发生的战斗大相径庭——纳尔逊并未按照计划展开攻击。这份备忘录首先阐述了纳尔逊分配兵力的计划。他假设英军在决战当日拥有40艘战舰,“舰队会被分成2支各有16艘战舰的舰列,还有一支拥有8艘最快的双甲板战舰的前锋舰队。”但在特拉法尔加海战前夜,前锋舰队因兵力不足而被取消,英军只采用了双纵队阵型。其次,纳尔逊规定了英国舰队发起攻击时所处的位置。他绘制了一副简要的示意图,用来说明“从上风处发起的攻击”。图中的英国舰队平行于敌军战列线,而非像特拉法尔加海战那样垂直于敌阵。备忘录正文则写道,“英军分队将首先行驶至接近敌军中央的火炮射程之处”,然后再开始行动。纳尔逊的备忘录插图最关键的问题,是英国舰队将怎样发起攻击。纳尔逊写道:“最可能打出的信号是让下风的舰列(注:即由副司令率领的分队)升起所有风帆,一齐驶向下风,从而尽快抵达敌军战列,从后方第12艘敌舰开始穿越”,然后与其近距离交战。备忘录对总司令的行动并无明确规定,主要职责是拖住其他敌军剩余部队,确保“在敌军前卫能支援后卫之前赢得胜利”。他亲自编写的旗语更清楚的展现了这个设想。一旦打出“黄底蓝边旗”,“准备进攻的战舰应当尽可能升起所有风帆(同时尽可能保持其相对方位与密集阵型),从而使整支舰队能尽快地同时穿过敌军”。很显然,纳尔逊的计划是让优势兵力以横队冲向敌军后卫,在尽量短的时间内穿过敌阵。每艘英舰最多只会遭到一艘敌舰的射击,然后全部兵力便能投入致命的近战。这的确是一种迅猛、高明的战术,当得起纳尔逊的大名。依照纳尔逊的备忘录与旗语信号绘制的战术示意图然而,历史上的特拉法尔加海战并非如此。纳尔逊并未实施这个攻击计划,英军以纵队而非横队冲向了敌人。他们只能逐次投入战斗,前端的战舰遭到敌军优势兵力的集火射击。纳尔逊为什么要改用这种危险的战术?这个明显不合情理的决策,正是这场海战最核心的争议。【纳尔逊临场变阵】问题的关键,并不在纳尔逊的战术思想,而在于他所处的战场环境。依照海军史研究者托尼·比尔斯(Tony Beales)的研究,正是英军在战斗前夜的机动,为攻击计划的破产埋下了伏笔。10月20日傍晚,逼近加迪斯的英舰发现了法西联合舰队的身影,联合舰队正在朝着南偏东方向航行。晚8时,纳尔逊命令英军将航向转为西偏南,以大致平行的航向紧随在联合舰队的上风处。凌晨4时,他下达了“驶向东北方”的命令,英国舰队在夜间再次转向,将这一航向保持到了黎明。英国舰队与联合舰队在战斗前夜的机动然而纳尔逊没能料到,他的舰队并不具备在黑夜里进行大规模舰队机动的能力。在夜间机动的过程中,英军的航行阵型逐渐散架。破晓时分,纳尔逊发现他的舰队已陷入混乱。英国舰队变成了一堆“不成形”的战舰,从东南方散乱地延伸至西北方,一部分舰只甚至不见了踪影。更糟糕的是,海面风势极弱,英舰的平均航速仅为1.5节。如果要执行预定的攻击计划,英军就必须花大量时间重整阵型。然而,这恰恰是纳尔逊极力避免的。他在备忘录的开篇写道:“考虑到在多变的风向、有雾的天气或其他可能的情况下让一支拥有40艘战列舰的舰队组成战列线几乎必然会损失时间,这种方式有可能错失让敌人投入战斗并取得决定性战果的时机——因此,我想把航行阵型当作战斗阵型。”为了省下时间取得决定性战果,纳尔逊本来决定直接以航行阵型投入战斗,不再临场改变阵型。但此时的英军连航行阵型都已散架,让他的整个计划濒临破产。如果花时间重组阵型,他便有可能“错失让敌人投入战斗并取得决定性战果的时机”。如果他追求决定性的战斗,就很可能要阵型不整、匆匆忙忙地发动攻击。纳尔逊选择了后者。早晨6时,他命令英国舰队“大张风帆,驶向下风”,同时组建航行阵型。他试图将接敌过程与组建阵型的过程合而为一,显然是出于节约时间的目的。上午8时30分,联合舰队倒转航向,改朝北方航行。纳尔逊认为,敌人想要消极避战,逃回加迪斯港,这让他更加担心取得决定性战果的时间问题。上午9时,英军副司令科林伍德试图让他的分队照计划组成平行于敌军的阵型。但在前方战舰不缩帆减速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完成这个机动,如果缩帆减速,又将违反总司令“大张风帆”的命令。纳尔逊始终不置可否,他仍然大张风帆驶向敌人,让他的分队在身后组成纵队。科林伍德只得放弃了行动,像纳尔逊一样继续前进。托尼·比尔斯绘制的英军接敌航迹就这样,两军的阵型和相对方位保持到了他们交手的那一刻。纳尔逊在决战前夕放弃了高明的攻击计划,完成这个部署将耗费大量的时间,以至于无法在白天歼灭敌军。纳尔逊改用了一种极端危险的进攻姿态,但这种姿态能让他尽早投入战斗,拖住敌人的主力。在他眼里,这种风险是值得的。法西联合舰队战斗力远逊于英军,更何况他们正在落荒而逃——就在进攻开始前20分钟,纳尔逊还向科林伍德打出信号:“我准备穿过敌军战列的前卫,防止他们逃入加迪斯。”要追杀这样的敌人,再糟糕的姿态或许也不成问题。然而,维尔纳夫并没有逃跑。在倒转航向后,法西联合舰队勇敢地组建起了战列线,准备迎击英军。如果不是为了追击逃跑的敌人,纳尔逊本可以更从容的集结舰队。但他却率领着零散的纵队,发起了反面教材般的攻击。【被掩盖的“伟大胜利”】那么,特拉法尔加海战是否仍是一场伟大的胜利?就英军取得的战果而言,答案是肯定的。但是,纳尔逊的采用的战术显然远非完美,而新近研究成果则表明,英国舰队的战斗过程甚至可说相当糟糕。纳尔逊的胜利更多是仰仗敌人无可救药的低能,而不是能征善战的皇家海军。英军的表现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埃克塞特大学历史学教授迈克尔·达菲(Michael Duffy)认为,最严重的问题是许多战舰没能及时投入战斗。无论是事先发布的攻击计划,还是临场变阵后的攻击态势,纳尔逊都要求所有战舰尽早参战。这既是为了取得决定性战果,也是为了防止友舰遭到围攻。但这一情况并未发生。依照迈克尔·达菲的考证,在科林伍德的纵队里,旗舰“皇家君权”号在12:00左右开始射击,他身后的前7艘战舰在随后的20分钟内投入战斗。但从“波吕斐摩斯”号到“挑战”号的5艘战舰却是在开战的60-75分钟后才逐渐开火,而最末的“防御”号与“亲王”号甚至在2、3个小时后才开始战斗。纳尔逊分队的情况也相去不远。旗舰“胜利”号在12:20开火,其后的5艘战舰在15分钟内就投入战斗。但其余战舰要到旗舰参战的50分钟后才首次开火,纵队最末的“米诺陶”号与“斯巴达人”号则要到2个多小时后才开始向敌舰射击。迈克尔·达菲考证出的各舰开火时间也就是说,在英军开始作战、旗舰突入敌阵的头一个小时里,只有15艘英国战列舰投入了战斗,近半数战舰在这个关键时刻无所作为。前半支舰队陷入敌人的围攻,承受了英方绝大部分伤亡。他们在缺乏支援的情况下硬生生打垮兵力占优的敌人,为纳尔逊赢得了胜利。如果说其余英舰没能及时参战是由于纳尔逊没能事先重组舰队,英军的另一个严重缺陷就只能归咎于各位舰长了。达菲教授认为,当日的许多战舰违反了纳尔逊“近距离交战”的命令。近距离交战是纳尔逊战术的核心,只有这样才能迅速取得决定性战果。他曾命令巡航舰“传令给所有战列舰舰长,如果无法用既定的攻击方法立即加入战斗,便选择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迅速近距离与一艘敌舰接舷。”在突入敌阵前夕,纳尔逊再次打出了“在更近距离上与敌人交战”的信号旗。但他的舰长们却违反了他的意愿。“俄里翁”号舰长科德林顿在致妻子的信中说,除却自己的战舰,所有英舰都没能抵御在敌军炮轰中回击的诱惑,在遥远的距离上开火射击。英舰的远程射击让后续舰只投入近战的行动构成了极大的阻碍。科德林顿回忆,友军的火力网使他难以选择最近的航路去接近目标。远程射击迟滞了后续战舰投入战斗的行动,无法投入近战的英舰又只能向远方开火,跟着前方的战舰缓缓前进。甚至有13艘英国战列舰,始终都没有投入近距离攻击。然而在科德林顿等人的私人信件之外,所有的问题都被掩盖了下来。战斗之后,海军部没有进行任何官方质询,更没有把不称职的军官拖上军事法庭——在纳尔逊阵亡后接掌舰队的科林伍德向上级和公众宣称“所有人的表现都令人钦佩”,隐瞒了所有负面消息。科林伍德的行动并不难理解。他曾在理查德·豪麾下参加1794年光荣的六月一日海战,亲眼目睹了豪在战后的追责是怎样让整个军官团四分五裂、陷入漫长的相互攻击。他也曾参加了1797年圣文森特海战,尽管只有一部分战舰投入了战斗,主帅约翰·杰维斯仍然表彰了全体人员,维护了舰队的团结和士气。更关键的是,科林伍德是纳尔逊相识三十多年的密友。他清楚的知道,一旦海军部开始追责,英国战舰没能及时参战的情况势必会牵扯出纳尔逊临场变阵、匆忙进攻的所有问题。出于对逝去挚友的忠诚,科林伍德选择保全纳尔逊的名誉。他小心谨慎地埋藏了真相,将这场错漏百出的海战塑造成了一场完美胜利。参考文献:[英]朱利安·S·科贝特 著,陈骆 译:《特拉法尔加战役》,社科文献出版社,2016年Michael Duffy, ‘…All washushed up’: the Hidden Trafalgar, The Mariner's Mirror, 91:2, 216-240 (2005)Michael Duffy, The Gunnery at Trafalgar: Training, Tactics or Temperament?, Journal for Maritime Research, 7:1, 140-169 (2005)Tony Beales, ‘Great expectations’: the Approach of British ships at the battle of Trafalgar, The Mariner's Mirror, 96:4, 455-467 (2010)首发于澎湃网私家历史栏目:http://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469085
  •     1854年11月12日,朱利安·斯特福德·科贝特(Julian Stafford Corbett)出生于伦敦城肯宁顿街的沃尔科特宅邸。他的父亲是一位成功的建筑商,在政治理念上奉行自由主义。科贝特自幼生活在富裕的上流社会中,深受家庭氛围的影响。他曾就读于剑桥大学的马尔伯罗学院与三一学院,于1875年取得法学一级荣誉学位,两年后取得律师执业资格。但是,他在毕业后却从未从事法律工作,反而像小说中典型的维多利亚时代的花花公子,开始了漫长的浪荡生涯。他曾在斯莱德艺术学院学习绘画,1877年起便前往印度、北美、北非、意大利等地长期游历。在美国期间,科贝特与著名文学家马克·吐温结交,向他学习写作小说的技艺。回国之后,科贝特在家中致力于小说创作和传记写作,尽管入不敷出,却仍保持着花花公子的秉性。他时不时地放下手边的文稿,在垂钓季前往苏格兰或挪威度假,或是到英国南部的萨塞克斯打猎旅行。他还曾担任特约记者,前往非洲报道英军占领苏丹的消息。我们或许很难想象,这样一位游手好闲的贵公子竟会在中年之后一头扎进海军史的专门研究,成为英国最为杰出的海军史学者,甚至对一战前的英国海军战略造成巨大的影响力。1890年代中期,支持科贝特文学事业的母亲病逝,而他的创作仍未赢得预想的声誉。他已完成了两部与海洋有关的小说,并撰写了德雷克与蒙克的传记,却被讥讽为写小人书的外行。受此刺激,科贝特毅然用数年时间对德雷克时期的英国海军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深入研究,却由此因缘发掘出自己最强大的潜力。1898年,他出版了《德雷克与都铎海军》一书,以详实的文献运用、对国家政策与海军战略的精彩阐释而声名鹊起。在此书的撰写过程中,英国海军史权威约翰·劳顿(John Laughton)发现了他的天赋,邀请他加入新近组建的海军档案协会(NavyRecords Society),对无敌舰队之役的相关史料进行整理。1899年,在新婚妻子的劝说下,45岁的科贝特终于决定割舍他热爱的文学生涯,全心投入到严肃的历史撰述中去。尽管科贝特具备一流的思维与文学训练,通晓多国语言,但以现代人对历史研究的普遍认知,我们或许很难相信这样一位中年转行的花花公子能够在十年之间成为当世最卓越的海军史学者。但若放眼于19世纪以降“海军史”的发展历程与时代背景,我们或许便能理解他的经历。作为专门学科的海军史事实上由两个部分构成,其一可称之为“以海军为题材的历史”(history of navy),其二可称之为“服务于海军的历史”(history for navy)。19世纪前期的海军史以前者为主,处于广义的历史研究的边缘境地。在1840年代之前,各国海军仍以16世纪登场的风帆木质炮舰作为主要武器,其作战模式与17、18世纪并无本质性的区别。此时主掌海军的军官正是从拿破仑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他们对这套作战模式有着丰富的经验,并没有从历史中汲取教益的需要和动力。英国律师威廉·詹姆斯撰写的《大不列颠海军史,1793-1827》(1822-1824)与法国小说家欧仁·苏(Eugène Sue)撰写的《路易十四时代法国海军史》(1835)堪称彼时最优秀的著作,但两书的作者都不是专业历史学者;而从其立意与体例上看,这更多是由民族主义情绪推动的普通叙事史,且因缺乏对海军专门性的把握而存在不少问题。然而,19世纪中叶发生蒸汽舰与铁甲舰革命改变了这一切。从1860年代起,海军军事技术的变革日新月异,基于风帆时代技术条件的经验知识已无法指导新时代的海军作战。与此同时,进入工业时代的各国对海洋的竞逐也愈发激烈,但“不列颠治下的和平”却使各主要强国毫无获取实战经验的时机。如此一来,时代的需求便为海军史研究赋予了新的使命。1876年,英国海军教官约翰·劳顿与菲利普·H·科隆布将军(Admiral Philip H. Colomb)在格林威治海军学院开设了一门海军史课程。尽管课程的内容仅限于通过对风帆时代的战术研究得出适用于蒸汽舰的教益,教学对象也仅仅是较低级的尉官学员,它却标志着现代的海军史学科伴随着现代海军的发展登上了历史舞台。从此开始,立足现实的海军史研究在世界范围内迅速展开,其研究范围也在西方海军历史的丰富积淀中极大拓展。历史叙事的非凡魅力更使海军史研究的作用范围远远超出了军界,广泛地影响着学界、政界与市民社会。1890年,劳顿的追随者之一、美国海军上校阿尔弗雷德·T·马汉出版了《海权对历史的影响,1660-1783》。这部名著将风帆时代海军史的研究对象拓展到了宏观的海军战略与国家盛衰,使海军史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迈向顶峰。海军史陡然成为军事学、国际政治学、社会学与国际法学等诸多研究领域中的热点。在“海权至上”信条的指引下,美国、德国、日本等新兴国家以愈发激进的姿态投入到对世界海权的角逐,马汉也因此成为名留青史的显赫人物。然而在劳顿的主持之下,英国的海军史研究却呈现出与此不同的面貌。相较于用二手文献构建宏大理论的马汉,劳顿在一生中始终恪守实证主义的史学精神,多次批评马汉的疏阔史论。1893年,劳顿在花甲之年主持成立海军档案协会,统合海军内外的人才,专门负责整理出版新近开放的英国海军历史文献——在他看来,这才是科学的海军史研究与现代海军教育的必要起点。半路出家的科贝特虽然同样具有研究宏大主题的野心,但在劳顿的指导下,他先后在海军档案协会整理出版了《英西战争期间海军相关文件,1585-1587》(1898)、《海军作战指令,1530-1816》(1905)、《舰队信号与指令,1776-1794》(1908)等大部头档案集。海军档案协会对科贝特的学术成长极有助益。他不仅得到了扎实的文献训练,更在协会中接触到当时最杰出的海军史学者与当世一流的研究作品。他的知识背景、文献训练与学术环境使他找到了一种独创的研究模式:在《德雷克与都铎海军》一书中,他首次将扎实的历史考据与宏大主题相结合,以专题研究的方式,在具体、复杂的历史情境中探讨当代人关注的战术、战略与政策问题。用唐纳德·舒曼(Donald Schurman)的话说:“他开创了一条前人未及的、用细致手法研究英国海洋战略的精巧路径。”[1]科贝特的著述远不如马汉那般简单明了、具有煽动力;但他细致却又视野开阔的研究却更加贴近在具体情境中展开的政治军事实践,这使他很快得到军界与政界的认可,并成为海军改革派领袖约翰·费舍尔将军(Admiral John Fisher)的重要伙伴。在完成《德雷克的继承者》(1900)一书后,科贝特于1902年成为格林威治海军学院的讲师。在世纪更迭之际,海军学院的战史课程已在海军改革派的影响下成为颇具威望、以战略问题为重心的高级讲席;而在1905年费舍尔出任第一海务大臣后,海军学院迅速担负起按照改革派的主张培养新型军官与参谋人员的重要使命。同年,科贝特出任英国海军部首席非军职战略顾问。1906年,科贝特还加入了由丘吉尔担任主席的帝国国防委员会,该部门负责整合外交军事等各方面人员,为战争与国防提出参谋建议。这是科贝特一生中最为繁忙的时期。他在学术研究之外承担了如此重要的工作,却同时编撰了两部风帆时代的海军战术档案,撰写了《英国在地中海》(1904)、《七年战争中的英国》(1907)与《特拉法尔加战役》(1910)这三部杰出的历史专著,随后在此基础上完成了著名的《海军战略的若干原则》(1911)——这本纯粹的海军理论著作至今仍是英美海军军官的必读教义。当费舍尔于1910年去职之时,他曾对科贝特作出这样的评价:“没有多少人能当得起‘他开创了他的时代’这句话。你已经向人们展示他们要追求的方向和那样做的方法。战争的伟大技艺正在大步向前迈进,再也不会折返。”[2]一战爆发后,科贝特深入参与了英国大舰队对德战略的制定,为大舰队司令杰里科将军贡献了重要的建议。而在科贝特的战略思想发挥出越来越大的影响之时,他仍在海军史研究的本职工作上努力耕耘。1913至1914年,他主编了18世纪末的海军大臣斯宾塞勋爵(Lord Spencer)的书信集,又于1914至1915年撰写了《日俄战争中的海上行动,1904-1905》。1915年,他被帝国国防委员会与海军部选定为英国海军一战官方战史的作者,这充分说明了他的研究在实践领域得到的认可。科贝特试图将巨量的档案文献组织撰写成一部能体现出海军战略理念的全景式作品,这个困难重重的庞大工程消耗了他此后的大部分精力。就在他撰写这部巨著第三卷的过程中,1922年9月21日,一次心脏病突发夺走了他仍处在学术盛年期的生命。科贝特的葬礼映衬着海军史研究在世界范围内的迅速凋零。一战后的厌战思潮使市民与政客对旧日的海上争霸失去了热情,而当现代海军军事学科与现代军官培养制度建成之后,立足于服务海军的海军史研究也完成了它的主要使命。随着航空时代与核子时代的相继到来,从高峰跌下的传统海军史日渐萎缩,仅仅在大学历史系与海军参谋学院占据狭窄一隅。1988年,格林威治的英国国家海事博物馆甚至取消了“1805年前的海军史”展馆。但几乎在同一时间,历史研究向海军相关主题的拓展开始为尘封的海军史赋予新的含义。与马汉与科贝特的时代相比,始自1980年代、以尼古拉斯·罗杰(Nicholas Rodger)、扬·格雷特(Jan Glete)·罗杰·奈特(Roger Knight)等学者为代表的“新海军史”不再以战术、战略与军事决策作为研究中心。他们更加侧重于经济学、社会学、管理学等社会科学的视角,试图将17-19世纪的海军与海洋纳入到全球化、现代国家构建、社会变迁等主题中去。而在另一方面,C.S.弗雷斯特(C. S. Forester)与帕特里克·奥布莱恩(Patrick O'Brian)等杰出的历史小说家也在现代社会中培养了为数甚众的海军史爱好者,传统的海军史以这种方式间接地恢复了生机。无须讳言的是,“新海军史”的研究成果已经修正了大量的传统认知,但同样值得说明的是,不同的学术思潮与研究视角只是基于不同问题、探求历史不同面相的不同工具。潮流的变换并不意味着知识价值的优劣高低,若非当日海军史对战术、战略的极端重视,或许没有人会用如此多的精力、调用如此多的文献,对一场风帆时代的复杂战役作出如此周密细致的解析。科贝特开创的时代早已远离我们而去,但他建立在详实文献基础上的实证研究仍是我们从军事、政治层面了解旧日海战史实的重要指引。出版于1910年的《特拉法尔加战役》是科贝特最后一部以风帆时代海军为对象的专著。他的史笔与海军思想在撰写此书时已经成熟,他所描绘出的特拉法尔加战役令人既熟悉又陌生,即便从今日看来仍极具颠覆性。在接受新近研究成果的同时,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这个英国海军史上最富盛名的巅峰篇章领略科氏海军史研究的独特魅力。

精彩短评 (总计25条)

  •     非常好,考证严谨 非常值得一读
  •     个人觉得作者有点怀疑拿破仑的智商啊~读书笔记:1.作者认为:是英国的财政能力最终让英国击败了拿破仑。2.英俄的联合意图是导致海战的线索的起点。3.未看完…
  •     作者非常用心。赞一个~
  •     科贝特
  •     ★★★浩瀚史册中淘出这么多材料也是不容易,可是讲故事能力似乎没那么好。
  •     大不列颠海军的传统干翻了法兰西海军
  •     翻译和叙述都是一流的,可惜自己的方位感差,分不清作战双方
  •     伟大的架构,伟大的实践——致风帆时代英国海军
  •     枯燥的风帆海战时代技术指导用书,让人昏昏欲睡。
  •     2017年第一本。初读海战学术著作,大开眼界。为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不得不记住大量的地名人名,然仍有诸多难以理解透彻的段落。但可以确定的是,每一个决策都有着大量的背景,放大镜下的战争更加真实有趣。通讯不便的年代,满眼战争迷雾的茫茫海面上的故事从现代视角看,竟略觉荒诞,而本书的亮点也正是双方的心理博弈,这让拥有上帝视角的读者欣快不已。翻译平庸减一分。
  •     这本书做得真漂亮!风帆海军的巅峰之战,把法国海军打趴下几十年。看了马汉的再看科贝特,本书的学术性更强些。
  •     开始阅读时间:2016/4/18 重新开始阅读时间:2016/8/12 第三次阅读时间:2016/10/28-11/15 简评:前两次阅读均未读完,第三次阅读读完,本书是一部专业性极强的海战战术报告,并非浪漫主义作品,而是通过严谨而系统的分析了特拉法尔加战役的全过程和意义,是一部颇有难度的杰作,需要有更高的知识储备(海战战略战术及地理位置等),计划将来系统精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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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1-14@季风书园 大致快速地翻阅了一下,历史观察视角更加宏大,分析更为客观准确,虽然似乎有些拉低了尼尔逊的传奇功绩,但丝毫无损他的威望和历史地位!
  •     拿破仑不谙海战,英国海军人才济济。这不是纳尔逊一个人的传奇,而是从首相到海军大臣到执行人,再加上一点运气的结果。本书对普通读者稍显枯燥,军事迷大概更感兴趣,重点不在叙事,而是实证研究,叙事能力稍欠。
  •     对地理的不了解 对阅读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正如之前有人所说 分不清作战双方 好像都在捉迷藏云里雾里的感觉
  •     特拉法尔加战役那么辉煌,但纳尔逊的伟业却被拿破仑在同一天取得的乌尔姆大捷完全抵消。至此,英国人掌管了海洋,而拿破仑却脚踏欧洲大陆,直至他在滑铁卢遇见了威灵顿。另外,本书作者科贝特非常鄙视拿破仑啊。
  •     文科生看热闹……
  •     精彩!译者专业,译笔也很好!
  •     翻译一流,注释良心,配图也很多。。。阅读海军战术类的书起点相对较高,这本书里的配图注释很大的降低了门槛。考证也非常严谨。
  •     想看一场好莱坞大片的要失望了,这是一本严谨到冷漠的技术报告书。
  •     原来海战的胜利,依然掩盖不了第三次反法同盟战略的失败!
  •     看不进看不进
  •     Trafalgar is the crown jewel, of everything.
  •     不知道有没有描述这场战役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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