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之家》书评

密室之下的宗教批判

犹如东汉末年战乱频起之后，佛教开始在中原土地上迅速发芽并在两晋之后盛行。日本在二战结束之后，于国民的经济和精神崩塌废墟之中滋生出大量新型宗教团体。这些宗教团体一部分走上了寻求政治利益出路的政党化道路，更多繁如牛毛的小型宗教则从一开始就以怪力乱神网罗城市边缘人和乡间愚民为根本思想，成为吸揽金钱和满足个人欲望的组织。这段宣扬神神鬼鬼和无上超能力的历史，无疑让向来喜欢布置神秘气息的推理作家趋之若鹜。不管是江户川乱步，还是横沟正史都或多或少涉猎过这方面的内容，即使是在松本清张改弦换帜一扫本格推理故弄玄虚的弊端之后，没过多久便又在口味更加浓烈的读者需求之下，产生了新本格的第二春。列举以宗教为题的推理，有泡坂妻夫的《幸福之书》，有篠田节子《假想者的仪式》，有有栖川有栖的《女王国之城》，有土屋隆夫的《天狗面具》……高木彬光能够创作出《诅咒之家》，自然也符合昭和三十年前后的社会环境和创作思潮。穷苦闭塞的村庄、流淌着孽债的家族这样的典型设定再加上每逢杀人就会出现的象征之物，如果不是《诅咒之家》在故事中蒙上新兴宗教的神秘面纱，高木彬光的这部作品和横沟正史的《狱门岛》在整体框架甚至情节上呈现惊人的相同。2002年日本读者票选高木彬光的十佳作品，《诅咒之家》未能上榜。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本作的质量和人气。尽管作者铺设了更多的谜题、道具和尸体，但是高木彬光在这一部作品中的气氛渲染依然没有到达横沟正史《狱门岛》的高度。神津恭介，尽管号称与金田一、明智小五郎齐名，但我依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在头脑中回忆起这位名侦探的典型性格和鲜明的形象。在当年那个密室推理还没有走到死胡同的年代，《诅咒之家》的推理热情依然停留在日式建筑究竟适不适合构建密室的探讨中，以现代的读者眼光来看，过分强调的玩具短刀、杀人短刀、吐根素和番木鳖碱，不光是杀人者落入了“装饰癖”的牛角尖，高木彬光也在忙于密室设置的同时，忽视了文字本身的力量。读者忙于在作者的牵引下，让思维反复在案件中穿梭，无法细细品味在这荒蛮之地发生的恐怖，相反名侦探的登场，以“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但是还不能说……”这样令人发指的套路公布“给读者的挑战”，当时的新鲜现在看来已经让人毫无兴致可言。封闭环境中屈指可数的登场人物，依照推理小说作者的惯用手法，往往看上去笔墨不多，又或者最为无辜、中立的人物，基本上难逃“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这样真凶的命运。所以按照这个公式，《诅咒之家》的谜底并不难猜，然而对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读者，更希望看到在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后的细节验算。《诅咒之家》由于篇幅过短，没有充分展开的情节令飘忽于预言和咒语间的多起杀人最终止步于寥寥数语，让人很难产生代入感和画面感。高木彬光在《诅咒之家》中更多不是作为推理作家，而是纪实，对于日本的新兴宗教进行了无情的批判，他假借“红灵教”之名点破所有这些敛财吃人的团体，实际上只是“诈骗”二字。可以说，《诅咒之家》除了在满足本格迷的部分猎奇心理之外，更像是一部具有鲜明时代特点的醒世恒言。

不完美的谋杀(泄底慎入）

到向读者的挑战书为止，作者极尽所能展现了一个华丽的谜面：地、水、风、火四元素的杀人构成杀人交响曲，每一乐章之间有主题之外的杀人行动作为间奏，每次杀人交响曲之前还有一次谋杀未遂似乎在向警方挑战，四柄匕首和七只黑猫更为案件增加诡异与神秘色彩。然而在做了这么多铺垫与渲染之后，推理过程并不让人满意，我觉得有许多地方不够严密，并不能为这华丽的杀人做完美的注解。首先，第一个密室杀人用的是身体通电的手法，但是手法的具体实施方法作案工具并没有具体描写；调查过程中没有任何没有任何线索指向通电这一手法，也就是说身体通电和注射空气、头部或腹部遭受重击一样是无稽之谈，要联想到通电杀人是要读者是有多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第二个密室，烈子失踪的房间时“由内侧上锁，外面有铁栅栏围住”，怎么可能两个人从窗户掉包，况且门外还有两个人守着。凶手借卜部六郎之口说出了杀人预告，无异于告诉了卜部六郎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凶手何来的自信卜部六郎不会在警方的追问下供出自己？况且凶手将帮自己杀人的时子都灭口，怎么会将掌握如此重大秘密的六郎留到最后。作为凶案现场的标志出现的黑猫毫无意义，不能为犯案提供任何便利，也起不到丝毫迷惑警方的作用，有些为了离奇而离奇。凶手的自白中含泪痛诉邪教的最大恶极，而教中的首脑人物舜斋、舜二、幸二却活到了最后，死的尽是澄子、烈子这种人畜无害的貌美女子，真质疑凶手的作案动机。本书有岛田流的“天上谜题，地上解答”的特点，构建一个极其诡异、复杂的谜题，最后得到的却是自说自话的解密。相比于阿婆奎因等大师之作还不足望其项背。

又见英俊貌美的天才神津恭介！

本作中，又见英俊貌美的天才神津恭介！高木真是对自己笔下的主人公不吝溢美之词，颇有王婆卖瓜的架势，实在不讨喜！作为和横沟齐名的本格大神，高木此作有点金田一那种感觉，复古、荒村、旧俗、家族等、yd女等元素齐聚。至于本书作为本格之作，诡计自然是主要卖点了，可惜这卖点在我看来还是有点王婆卖瓜的味道。野猫什么的既没觉得增加诡异气氛，也没觉得和诡计有多大关系。至于那个向读者发起的挑战更是让我看完解密后大感无语，密室电流说在之前完全没给一点蛛丝马迹的信号，那结果还不就是任作者自己天上地下随便说，想问问有几个读者猜到了核心诡计了的？？总的来说，本作就是华丽有余，严谨不足！拜拜，天才神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