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自我的稻米》书评

出版日期:2015-4-1
ISBN:9787308143686
作者:(美) 大贯惠美子
页数:210页

神奇的稻米——评《作为自我的稻米》

在20世纪90年代,围绕是否放开日本国内稻米进口,美国和日本展开了博弈。日本国内稻米价格比美国贵好几倍,如果让美国的稻米流入日本国内市场,可以极大降低日本民众消费成本。但是,日本消费者却强烈反对这一提案,出于政治考量,日本政党对于这一问题也很谨慎。与日本民众对进口稻米的顽固反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外国昂贵的奢侈品却在日本受到消费者热烈欢迎。为什么会形成这种非理性的消费观念和行为?为什么日本人对稻米进口持如此强烈的反对态度?美籍日裔人类学家大贯美惠子认为需要回到稻米背后的社会文化背景中来考察这一问题,“稻米进口问题,其政治上的考量,是建立在广泛的涉及稻米意义的文化问题上的。对日本稻米的理解,要求对广泛的文化与历史面貌的理解,稻米与稻作农业的意义体现其中。”(P32)那么,神奇的稻米是如何在日本的文化传统和认知体系中扮演这一重要角色的呢?关于日本文化及其国民性的研究,我们深受本尼迪克特《菊与刀》一书的影响。本尼迪克特将日本民族文化的矛盾性形象地概括为“菊”与“刀”,并由此入手分析日本社会的等级制及有关习俗,得出了日本文化是不同于欧美“罪感文化”的“耻感文化”的结论。同样是进行日本国民性研究,美籍日裔人类学家大贯美惠子选择从稻米出发,采用长时段和历时性分析视角,以日本各社会群体或作为整体的日本人与其他民族的关系为切入点,展示日本人的自我概念在历史上遭遇不同的他者时如何呈现不同的轮廓,以及稻米与稻田在这个过程中是如何作为思考的载体(P4)。大贯美惠子通过稻米来论述日本人的身份认同建构过程及如何重构自我与他者的关系。在日本膳食传统中,稻米从没有在数量上成为所有日本人的主食,但总是仪式场合使用的食物。稻米的象征意义已经深深根植在日本精英与民俗的宇宙观里面了。作者采用象征主义人类学的研究路径,并结合历史人类学的研究视角,从作为灵魂的稻米到作为神的稻米,再到作为自我的稻米,层层剥开稻米在日本文化体系中的认知实践过程。日本稻米文化与古代皇室制度有关,皇室制度也是诞生在稻作农业的基础上。早期日本的天皇担任萨满的角色,在象征丰收仪式的大尝祭中,天皇将各种食物祭献给神,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稻米做成的食品。在日本的神话传统中,灵魂被认为居住在腹部,这也是日本自杀文化中经常出现切腹自尽的文化源头,而稻米被认为起源于腹部。日本传统文化认为每一粒稻谷都有灵魂,通过消费稻米,日本人内化了神的力量并成为身体和其生长的一部分(P65),因此,稻米消费被当做一种宗教行为,具有很强的象征文化意义。在日本民间故事和民间宗教传统中,稻米是作为神的财富的象征。“作为神的礼物,财富得到宗教的认可。因为是神圣的,它被形容为金色的稻谷或金子本身。”(P79)在中世和近世早期礼物交换和商品交换过程中,稻米被建构成为干净的钱,而作为货币的金钱是脏的,此时,稻米作为交换媒介的意义保留了原初的宗教性。正式因为稻米油如此神奇的力量,其成为政治权力的象征,稻税制度建立,使得稻米成为藩主财富的象征和表达,日本民众也利用稻米作为起义暴动的符号标志。在日本传统文化中,一直试图将日本建构为一个农业国家,“农业日本”成为支配的表征,“农业意识形态”成为独尊的思想,完整的“农业日本”画面其社会和法律基础已完全建立(P103-104)。农业已经渗透到日本的国民精神文化生活中,日本民俗学之父柳田国男的研究对象从常民转向农民研究,特别是稻农研究,其实就是日本人将稻米作为自我文化表征的一种学术研究的自觉和表达。一直到近代,农业成功作为日本的表征,但是与此前不同的是,此时农业的象征意味不再依赖于皇室制度,这主要归功于日常实践中稻米和稻田的象征意义,依此它们成为集体自我强大的隐喻。建立在这种强大意识形态下的农业及稻米意象,就将日本非农人口边缘化了,通过建构这些“内部他者”的不洁,来突出农业和稻米的洁净及其背后的神圣观念。因此,“在历史进程中,稻米和稻田已成为日本社会内部社会群体从最小的单位家到全体日本人的集体自我的象征。”(P119)稻米在日本文化传统中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作为一个社会群体的主要隐喻,稻米在日本关键历史时刻反复出现在对自我的深思中。贯穿整个历史过程,日本人在与其他民族交往时定义和再定义自己,而稻米已成为关键隐喻。(P123)历史上,中日之间有着密切的文化交流,日本文化吸收了很多中国文化的特色,此时的中国也是日本主要打交道的对象,他们在定义日本人身份的时候,也会努力将稻米作为一个区分中国这个“他者”形象的手段,他们以土壤作为区分的标志。在明治时期的小说《矿工》中,中国米和中国虫象征矿井下凄凉的生活,而矿井外的生活才合适日本人。他们贬低中国种植出来的稻米是“下等米”,日本民族因为吃日本土壤种植出来的稻米而显得高贵。到了近代,日本面对的主要对象不再是一衣带水的中国,而是那些带着洋枪大炮的欧洲人。他们发现欧洲人是吃肉的,而深受佛教影响的日本的膳食主要是稻米、鱼和蔬菜。面对自己落后西方世界的现实,有部分人主张放弃稻作农业改为饲养动物,以从身体素质上赶上日本,但是,也有很多人反对模仿西方,强调稻作农业的重要性和稻米饮食的优越性(P128)。到了二战时期,日本国产米成为了象征着日本人的自我纯洁性。为了激发士兵的斗志,他们会将国产白米有限发给作战部队,并允诺随着战争的胜利,他们会进入美好的白米时代。到了近代,很多日本人都不再将大米和灵魂、神和皇室制度联系起来。但是,稻米仍然在日本人的意识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随着全球化和市场化的到来,当美国迫使日本进口加州稻米的时候,却遭到日本社会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加州稻米是从日本国产米引进过去,种植出来的都是短粒米,但是它是外国土壤种出来的,生产过程中使用过化学品,因此这种稻米象征着国外的污染,会造成对日本自我纯洁性的威胁。因此,稻米在日本历史进程中扮演了一个凝聚民族性的核心意象。《作为自我的稻米》一书语言活泼、文字简练、视角独特、论述深刻,是一本兼具学理阐释和阅读观感的著作。笔者觉得该书颇有新意,略述如下:一、随着后现代的影响和民族志的反思进程,人类学研究形成两条路径:深入挖掘文化事项背后的意义系统,用个案来反思已有的研究理论和范式。这两者都需面对如何将自己研究对象背后的文化意义与更大的社会进程和文化系统联系起来的问题,而象征人类学成为很好的研究路径。既有的象征人类学一般都是讨论小而精的研究话题,很少关注国民性层面的的问题。一般认为,由于地域、文化习惯、族群关系等因素,国家内部的有很多意义象征体系,却忽略了这些不同的因素是如何组成一个民族国家的。而本书提供一个很好的研究个案,通过研究稻米形塑日本人的身份认同过程,来看日本人的自我、族性、民族性的变迁。二、本书不仅关注稻米与日本国民性的关联性,而且也历时梳理了不同历史阶段,稻米是如何通过自身的反结构特征来建构日本的身份认同。更为重要的是,作者没有就日本论述日本,而是通过跨文化的视野观察,认真梳理了作为食物的稻米意象如何建构日本自我与外在他者的关系。既有历时性脉络考察,也有共时性的深度描写,将历史人类学与象征人类学很好结合在这项研究中。三、20世纪60年代以后,哲学日益转向日常生活,萨特、本雅明、福柯、列斐菲尔等人都将日常生活作为自己哲学的基础。人类学界也深受影响,日常生活不再是田野调查背景性材料,很多学者认识到一个社区的社会结构和文化意义不仅体现在其节日庆典、宗教仪式、族群斗争等具有明显时间节点的实践活动中,而是渗入到日常生活,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等都交织在日常生活的脉络中。但是,如何就日常生活来做人类学研究,目前还存在很多理论瓶颈和实践困难,本书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研究思路,日常生活中隐而不彰的食物有如此多的“奥秘”,通过稻米意象就能发掘出诸多日本文化传统和透视日本的民族国家进程。【美】大贯惠美子:《作为自我的稻米:日本人穿越时间的身份认同》,石峰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5年。发表于《民族论坛》2016年第7期

日本武士为何切腹而不自刎?(原题:日本人的切腹和吃稻谷)

日本民俗学创始人柳田国男曾经对“何谓日本”这一问题,只作出两点归纳:“岛国”及“种稻”。除此之外,我们还能说出日本的许多特点,比如集体荣誉感,比如武士道,但有一点,我一直没想通,日本武士在战败捍卫尊严时,为何要“切腹”?——同样是自尽,他们为什么不选择自刎。这个问题看起来有些多余,谁会在意是切腹还是割喉呢?但别说,还真有人关心这个问题。美国日裔人类学家大贯惠美子有一本书,叫做《作为自我的稻米:日本人穿越时间的身份认同》从某种程度上解开了我的这个困惑。当然,从名称上看,这本书的重点不是说切腹的,而是说吃稻谷。环视亚洲,莫不食用稻米,以小麦为原料的各类面食,毫无疑问皆是西亚输入的舶来品。关于水稻的起源究竟是东亚、东南亚,还是南亚尚无定论,中国在稻作起源的考古证据方面暂时领先,但水稻(大米)是亚洲的原生作物则是没有争议的。既然作为亚洲的主要粮食作物,而日本人的祖先又是从东亚大陆迁居海岛的,那么,日本人爱吃稻米的事情,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有意思的是,在日本人心中,稻谷非同寻常。因为稻谷是有“稻魂”的,而且稻魂不像一般动物、植物的灵魂,它和人的灵魂本质上是一类。这种稻魂有什么作用呢?作者举了一个日本皇室的例子,来说明稻魂的重要性:一切可以追溯到一个名叫“大尝祭”的皇室仪式,这个仪式是在水稻丰收时由日本天皇主持的。它源自“尝新祭”,意思是品尝新米。天皇要吃新米的原因在于,天皇的“灵魂”经过一年时间,“在冬天膨胀春天萎缩”,灵魂容易离开人体,要得到补充,才能重获健康。采补灵魂的方法,共有两种。第一、要么直接采自他人,作者引用了一个非常有震撼力的观点,在历史上,日本天皇去世、新皇即位时,“新皇通常会咬已死天皇的尸体,以使后者的灵魂能够进入他的体内。”这让我不由联想到包括巴布亚新几内亚在内,太平洋岛民在上世纪还流行的分享过世亲属尸体的习俗——为了让死者的灵魂在后代体内延续。另一种方式,相对没有那么惊人的方法,靠的就是食用稻谷来补充灵魂。天皇的“尝新祭”的本意,就是需要用稻谷中蕴含的“稻魂”充实自己的灵魂,所以这个仪式的重要性就可想而知了。而在日本人的观念中,灵魂并不位于脑袋或者心脏,而是在肚子里。在古史《日本书纪》中有一个各种食物起源的传说,保食神被杀死的时候,“各种食物从尸体内涌现出来,腹出米,眼出黍,肛门出麦豆”。而稻米起源的位置恰好就位于腹部——灵魂和胎儿的居所。看到这里我恍然大悟,日本古代文化中非常实际地认为,稻谷之魂补充人体之魂的交换区正好就是具有消化功能的肠胃。“灵魂被认为居住在腹部,因此,著名的男性自杀文化,就是男人剖开腹部以释放他的灵魂。”怪不得,日本武士自尽时,以切腹最为庄严,其实背后是有这样一种信仰体系。切腹之后,生理上讲,是失血过多及外部感染而亡,心理上讲,则是灵魂的流失,离开身体散逸而去。这样来看,这本书的题目就能说得圆满了——作为自我的稻米——因为稻米中的谷魂构成了人的灵魂,那么稻米就不同于其他的食物,稻米在日本人的心中地位神圣,不是其他,而是组成“自我”的一部分。所以,延伸到现代日本社会来看稻米,来解读日本人观念中对西餐或面食的态度,就有了更深层的理解。日本人倒不是仅仅觉得西餐纯粹是外来事物、舶来品,口感不佳,不适合日本口味,而是非常本质地认为,西餐里的确很少有“米”。没有米,就没有“稻魂”,没有“稻魂”,就无法给“自我”提供补充灵魂的力量。这种观念真是很有意思。说到这里,我又想到中国稻米产区居民就餐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吃饭的时候,吃再多菜、再多点心、面食,没吃上一碗米饭,就感觉是没吃饭,没吃饱。细想一下,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或许就不仅像表面上的这句修辞呢!本文来源于南都周刊2015年度第21期 发行日期:2015年11月1日http://dy.qq.com/article.htm?id=20151101A00VEH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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