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必要的热情》书评

出版日期:2015-4
ISBN:9787544751171
作者:刘天昭
页数:260页

一碗没有放盐的宇宙

我向来是不爱读散文的。就像平日里吃惯炸鸡甜甜圈的人,开始吃一棵蔬菜配凉白开。这年头谁都能写个散文,却大多是套餐里的鸡汤,一水的咸腻。贾平凹说,散文是写给自己看的。散文更像是自言自语,也是生活琐碎的照映。华丽如张爱玲的散文,炫目,馋人,有着世俗小资小乐。质朴如村上春树的散文,有趣好读,是脑洞之日常。可是初读刘天昭,我却有些不习惯。嗯,怎么会有人这样写字?像冬夜,像枯秋,又冷淡又优雅,李海鹏说这是“高级灰”,感觉是复杂难摸的,但她却能捕捉到一片不曾开发的字眼,用清冷的笔调,疏淡几笔勾勒出魂魄来。不写实,乃是写意,却极准确的,若放在唐宋,那叫“炼字”。如刘瑜说的,她给一个个貌似毫无意义的事物做人工呼吸,企图唤起它们的心跳和温度。刘天昭早年给《南都》写社论,清华大学建筑系出身,克制冷静的文字符合她的理科生属性。谈及回忆的书写,她在书中这么说的:“记忆是这样轻柔的东西,非要点了卤水才能成形,从此也就毁了。”她偏不点那卤水,像意识流电影,没有旁白解释,没有特效渲染,只是把那一帧一帧的故事剪碎、缝补、粘结。她写故乡、恋人、友人,并无直接的情绪,你却懂她,平静之下涌动的共鸣,像是隐藏的器官,隐隐作痛。不放盐的汤,原本却也是好喝的。(原文载于《女报》)

刻意雕琢,还是女性的细腻

书名《毫无必要的热情》可以有两种理解:一种是对已有热情的总结,说它本是不需要的;另一种是对热情总体上的评价,认为它本质上是毫无必要的。读过本书之后,觉得应该按照后一种来理解。作者的文字有一种灰灰的调子,散漫又精致,动词和形容词用得精准而克制,对于人称代词和连词则简直是排斥。这种文风自有一种打动人的冰冷,我在读过一篇《一个人的暴风雪》(点击底部的阅读原文可以读到这一篇)之后立刻被吸引,再加上对书名的兴趣,于是买了一本。书中不时有很精彩的句子,让我倒吸一口冷气。比如下面这几段:“我不信任明信片,美和情调让人不踏实,站在里面逃不出去,更不能否认。”“我想起有一天在书店门口遇见她,背一个双肩书包,一个挎包,另外抱着电脑,一点不见沉重,昂然走着,仿佛有春风吹在脸上。每一个碎片都是真实的,我不了解她。”“风浩荡,非要人心胸荒旷。”“晴朗眩目的好天气,美得有压迫性,让人不知所措,做什么都是浪费,配不上——不仅如此,还觉得自己的存在多余,冒犯,无处躲藏。”最后这句,破折号前面让我很有同感,后面就觉得过了。过了,这也是多读了几篇之后的感觉,在灰暗冰冷的文字后面,作者的内心是精明和缜密的,仿佛缺乏安全感,随时会受到窥探和侵犯。这让她文字的精准和克制显得有些刻意,有些雕琢。比如下面这两段:“我不喜欢那房子,过度缜密的体贴里有一股强烈的意志,令人紧张。”“慌得跑起来,月亮越来越大,手电筒似的在心头晃。我紧紧攥住,不让更多东西醒来。与美国无关。真正的悲痛何止不能言说,释放都不行,放肆地疼是不敬的。”我不能理解一所房子的强烈意志是什么样的,走夜路会不能言说甚至放肆地悲痛。或许这是性别的原因?我所以为的刻意和雕琢正是一种女性的细腻,我无法理解的感受正是男女之间的鸿沟?说起来,我还真没怎么读过女性的散文。我喜欢的平实质朴的文字,作者都是男性,比如王小波、余华、汪曾祺。但是,我不喜欢动辄把问题归结为男女之别,我更倾向于认为是个体差异。可能我终归还是欣赏不来这样精细、小心的文字吧。微信公众号:小盆哟「littlebasinyo」

险途人生 我们骄傲前行

“是一条多么危险的窄路里,我驱使自己在那上面旅行”知道刘天昭是因为看刘瑜的《观念的水位》 ,她评价天昭的写作是向下潜沉,通过文字给一个个貌似无意义的事物做人工呼吸,企图唤起它们的温度和心跳。后来就在京东下单了,同时到的有好几本书,但一下子就被《毫无必要的热情》的封面给吸引住了,茫然无际的绿色,是坐飞机时最喜欢看的风景,绿色中孕育着什么,包含着什么?《毫无必要的热情》是一本书集,收集了刘天昭2011年—2014年间所写的文章,有随笔有日记更有不循常规的诗作,记录了其辗转美国安阿伯、北京、长春、广州等地的生活。刘天昭的文字表面上看着冷冰冰,初读会惊异于一个女人的这么干脆利落的文字风格,读到深处,又会被文字下面潜伏的对人的热情真诚所深深打动。其中收录的一篇随笔“险途”让我感触至深险途是讲了三个女人的经历,以叔美的经历为主线,还有天昭同学以及同学的朋友的经历,说实话第一次读,也没觉得什么,后来读到结尾处,突然被一句话打动“不,我们年轻时走的不是弯路”,当时有种瞬间流泪的冲动,后来就把这篇文章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才发现天昭所要表达的,潜藏在文字下的东西是那么平静,又是那么骄傲。叔美是天昭伦敦读书时的同学,台湾人,一直都很喜欢文艺,台湾男朋友也是玩吉他的,叔美的毕业论文也是写的地下文艺,“她毕业又待半年才回台湾,工作恋爱都像临时的。忍受漂浮感,不妥协自欺,叔美是比谁都更有勇气有坚持”。“她终于承认自己照片拍的好——心里有一件事是踏实的,未来好像就清晰一点”。后来叔美在美国夏令营认识了凯文,两年后终于考到了波士顿读艺术系,而凯文在几个月之后就查出了癌症。叔美一直与凯文生活在一起,虽然家人极力反对,因为凯文已经五十岁了,而且没有固定的工作。凯文是个让人容易依赖的人,平静坦然,不挣扎。临走前,叔美和天昭一起吃饭,谈到凯文住院,她独自回家,也会觉得真的撑不住,后来叔美说“不过也真的没什么可以抱怨的”,生活的压力很大,追求艺术的心思也不想动摇,“终于说到以后,想去考在医院做翻译的资格,或者做按摩师,全职工作就无法做艺术,艺术当然不赚钱。我像是放了心,又有点替她骄傲——她绝不会放弃。另一位女性是天昭的中学同学,独自在波士顿生活,离异,儿子在国内。“同学十分欢乐,讲前夫的狗血故事都咯咯咯笑不停,像个婴幼儿”“那天分别,她站在老四川门口目送我们过马路,下午的阳光斜落在浅粉色大衣上,清浅一页甜美,与命运违和”,天昭从不明确写出她们仍然积极乐观的生活这种话语,她只是描述场景,她只是冷静的写,但你分明能在这些文字中看到积极的力量,看到她对人的爱。第三位女性是同学的朋友,来自上海,生物博士后,“有过一次短暂的似乎毫不可惜的婚姻”,“同学讲起她,她似乎总要打断纠正,说一句又放弃不讲,表明三言两语说不清,那心情里有种骄傲,我的人生不止于此”很喜欢刘天昭的文字运用和写法,同样的事情,换成一个情感作家来写,可能就平铺直叙一泻千里了,顺便还带些点名带字的比如“她不屈服啊,依然乐观的生活着啊”之类的,但表达同样的意思,天昭写的就要隐秘许多,她从不直接明确的表达情感,她只是去写,去写场景,只有静下心来,才能感觉的文字地下潜藏的浓密的情感,这种情感,不矫揉,不做作,不自怜,不自卑,甚至还有一些些骄傲。她之所以能写出这样的文字,因为她恰恰就是这样的人,作家的文字是对作家的生活态度的反映,虽然这种反映有时候隐藏的比较深,同样,读者会跟作家有共鸣,也是因为曾经有过同样的情感经历,在那是那刻,那个情感是那样相同,让人觉得不再那么孤独。书摘叔美思念男朋友的描写:“深夜小路上,乐器店橱窗亮着灯,叔美贴到玻璃上去看,我站在路对面等她。友谊与其他一切一样,有一个尽头的地方令人失望,可是能到这里就值得感激有时候想起来,心里攥成一团这旁观者的不甘心,对叔美是一种迫害,哪有谁的处境命运禁得起同情对生活深处平静的触摸,是年轻时不能体悟的,好吧,一切都是值得的过度缜密的体贴里有一股强烈的意志坚决反抗人类文明对个人的压迫“被遗忘的人独自骄傲地生活,绝不让自己变得可怜。

读刘天昭

少有的只是因为情绪,想要记下几笔。喜欢看她的短句子、小段落,透着灵气,没有做作。或者这么说好了,那么短的句子,就是给你展示思考与野望,断论或者破坏一切的。然后会感叹,那背后凝结了多少努力,努力克制。但一看长文章就完了,一直掉在情绪里,一个坑接一个坑。这些坑可能是她故意制造的,但我因此失去了自己的情绪,准确说是平静和愉悦,变得烦躁:我怎么净看到一个人的聪明劲儿了?所以从《出神》到《毫无必要的热情》,随笔都是我讨厌的部分。我既没有得到作者,也没有得到自己。这仿佛是大作才有的威风,让人别扭难过不舒服,然后思考和客观。也不是,像看一场卖力的马戏,它演它的,我看我的,它不理我,我也不想近亲。但总在这样的情况下,想恨恨骂一句:傻逼。又不想赞叹她能带来的启迪,让你打开视野,认识写作的可能。本来也不觉得创造有一种不同于不创造的牛逼,更不想拿它说事儿,更何况,所有创造的快乐,创造者早就搂走了。可能就是一种与我无关,一种与作者不媚俗的态度和实质都无关的与我无关。但又失去了对陌生人的友善,生出一种戒备。在戒备里看着自己以前多想让朋友去看看《出神》。好像文学需要智力才能攀登,我于是看不见这种美。或者应该懊恼自己的无能?我更愿意说一句俏皮话:以前是真的出神,现在发现那热情毫无必要。但看着自己写下的这些,十分难过。不是一种分手式的难过,没有悔恨。是厌恶自己又要接受它的那种难过——把这样的情绪写出来,轻浮,无法诊断这情绪的准确,便有了可能伤害别人还无法挽救的活该;却仍是要吐槽,一任任性。欢乐很结实,因为自信满满和得意洋洋,可心虚的时候,一不留神就进入自掘坟墓的哀愁。表达都罩上了这样的气氛。无路可逃,怀疑对文字的虔敬和当下的细腻。更像是离开了云端,便心生妒意。在拿捏姿态的同时,想整理衣衫,结束无谓的喟叹。直觉与理性都摔在这里,反思和断定还遥遥无期。没人给我审判美的权力,又无法被夺走这最大的权力。我需要时间,才能给它一个标签,它是我的能力,和刘天昭的文字。必须承认的是,我极少记录自己的情绪,也极少陷入这样的难堪。如果这是文学的功效,那显然,在我的世界里,刘天昭是个伟人。最后说一句,她的诗真的美。这是我不知自信的自信。

宁愿把这本书回归到日常的诗意

看这本书,其本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很多句子写得挺妙没错,这也是我愿挨的原因之一。但凑起来装成一本书,未免有点底气太足。个人感觉,比起《出神》掉下去些。《出神》也是有些妙句子,读完让人期待下一本,这是我会去挨的原因之二。《毫无必要的热情》则是读完有点错乱,哦,你们媒体人真会卖书。刘天昭的字我是喜欢的,她才华了得,常压着写。锦衣夜行。好像生怕过于惊艳,闹出什么动静,吓着人。灰色调里常有些句子一闪而过,赶紧划上扛扛,抓住,别溜走了。但整本看下来,让人通体不畅。到底为什么不畅,又到底说不出来。像是老实人吃了亏,张张嘴,半天又只能闭上。看了篇评论,是一个叫乔纳森写的。一看,吓了一跳。说此书一出就有了历史价值。就时代,就全球,就中国人的意识做了一番论述。我想,即便是刘天昭本人看到也会吓一跳吧。比起对中国的拷问,对时代的反思,出于对她的喜欢,我宁愿把这本书回归到日常的诗意。也不愿与所谓时代的抽象搅和到一起,好像背后使了多少心机似的。或许还是自己的境界太low了,那么我也只能诚恳的接受它。我眼里的生活就只是生活。小趣味也罢,小诗意也罢,小烦恼也罢,看到的云,去过的地方,收破烂的大叔,秋天的风,构成的是对生活的个人观感,是属于自己的日常,是超越生活本身的小调子。这也是我依然对这本书保持一定程度欣赏的原因。出于对阅读的尊重,个人推荐看她的诗。奇思妙语。耐看,耐细看。最后,谢谢汪曾祺的《人间草木》,把我从通体不畅出解救出来。2015.10.12

不高兴散文集之诗

转自微信公共账号“浅薄人”: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I1NTA0NzkwNQ==&mid=208301184&idx=1&sn=afc792fc9c244d9949eafd8826eed768#rd《毫无必要的热情》很早就买了,当时并不知道刘瑜或者查建英这些文化圈中的人物对她的推荐,因为喜欢封面上的树,于是就买了。找了一个周末下午一口气读完,感觉平平。我是个喜欢看到新鲜东西的人,觉得刘天昭和自己的人生观也差不多,于是没有太多的惊叹,那就这样过了忘了。为了自己无可救药的记忆能力开了这个平台,觉得要有诚意,以最难完成的书着手,但也偷巧地选择了一本看过的散文集中的诗的部分(哦,可以更偷巧一点吗)。刘天昭在分隔页说了:“不止一个朋友充满善意,十分委婉地提示(“提示”?)我,我的诗,不怎么像诗。”然而:“我尊重专业,可是并不自卑,仍然珍视这几首小诗,因为完全真实,自然而然。”刘天昭说的都是大实话,她的诗果真是不像诗。大部分时候像是向一个朋友絮絮叨叨地说最近自己都见了谁去做了什么。估计无聊得连这个朋友都要背地里转过头打一两个哈欠。刘天昭对生活的描述是自然而然的,对天气的描述是自然而然的,对心情的描述也是自然而然的。看她的散文也看出来她是个时常不太高兴的人,她也是那么赤裸裸地写了不太高兴的人眼中的世界,那就是在黑漆漆的海滩上走着,又冷,还有点怕,好像都是在忍受,但是偶尔也捡得到好看的贝壳。她说:“转眼已经走到了人生的中途,好像应该展开的都已经展开,终将关闭的都还没有关闭。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盛大。”“其实也没那么好奇,太累了,脖子抻了十几年,失望一层压一层,快要夯实了。可是当然,总还要长出草来。简直比寸草不生更加难以忍受。”然后她说:“河边桥头上快递员把双脚架在三轮车斜梁上。掐一张纸,低头细看,可能是地址单子。我替他感到愉快,天气太好了。”“空气里有金子的光,没有芒。光失去速度,可能也就是这样。”也许还真是这样,也许人家真的没有在写诗。真的就是下午,打不起精神去听她的那些事儿。然后我就转过头看窗外,看到没有芒的金光。

查建英:“天昭体“ 的高级灰,不是漂亮,是美。

初识刘天昭,只听说她是清华学建筑的高材生,在南方都市报写过社论,辞职出国访问回来之后定居北京,成了网络作家,每天坐在咖啡馆里写。我们的交往多在闺蜜聚会上,那样的小范围私密场合里,小昭总是活力四射,一派喜洋洋。公认的拿手好戏是撒娇、俏皮、搞气氛。记得头一次读到她一篇访美游记,多少有点诧异:才华和机智,那是显然的,可怎么竟是这样灰冷萧索的调子?敏感,克制,下笔字斟句酌。文风上有些张爱玲。不过就算苍凉吧,也苍凉得玲珑剔透。那股时时刻刻、用心体验疏离感的劲头,毕竟透露出年轻的奢侈——写那篇时,小昭有三十岁么?然而凉飕飕的句子,空落落的心境,难道不正是匆匆造访异乡陌生大都会最真实的记录?咱到底是好人家养育长大、有人疼有人爱的聪明好女孩呀!小昭常在微信朋友圈里贴自己新写的诗,我一篇不落地看。和风煦日,天高云淡,吃喝家常,岁月静好。一点都不萧索。若写回长春老家探亲,那更是大雪纷飞也温暖。往往是白开水般自然亲切的日常生活场景,平铺直叙,决不押韵。这也叫诗?(记得美国也曾有人这么质问过卡佛的诗。)您别急,往下看,其中总会有点什么名堂:奇思异想、灵光一闪,那是必须的!那是小昭身手矫健的旋转。再后来,就读到了今年出版的这本《毫无必要的热情》。其中诗歌部分,不少我早已读过;随笔和日记两部分,于我则几乎全是新篇什。这回真是潜下心来,从头读到尾。写得真好!为什么好,不必我啰嗦,有李海鹏为此书写的“序”——这序写得也真好,配得上小昭的书——附在后面,你读过就可大致了然。当然了,这属于不宜地铁里一目十行的小众文艺书。周末坐在公园树下,蜷在蜗居沙发里,阴雨天,旅途中,挑灯读,都很适合。若非要挑剔起来,说“天昭体”仍然散发着某种资深文青气息,那也是给中国最有品味的文青们享受的。总之这书你要么不读,要么就慢下来读,如此方可进入作者的内心旋律,方不辜负那些平日一闪而过、却被作者着意逮住并慧心开掘的细节,那些微妙的瞬间。李海鹏序中谈到天昭文章字里行间的灰调子,形容为“高级灰”。让我记起前年过生日,小昭送了一条印度纯棉细布围巾:大幅的深灰背景上,撒满浅灰花朵,以略有晕染效果的白色曲线勾边。十分的素雅、讲究,同时又是可爱的。这种审美不是漂亮,是美。《毫无必要的热情》中,到处挥洒散落着雅致的、灰白调子的、沉吟的结晶。那些雪花般隽永的句子,不是金句,是银句。2011年,上海三联书店出版过刘天昭一个叫做《出神》的集子,是更简短的札记、日志,类似于莉迪亚·戴维斯的超短篇。我尚未及细看,随手翻开一页,标题是:不察。全篇只有一句话:“怀疑自己正在从酱缸中人变成酱。”(p.91)一笑。又看邻页上的一篇,标题为:争做自由人。也只有几段话,写2008年广州大街上,众人迎接奥运火炬的景象。其中一句话是:“觉得自己和自己认同的那一群人,就是一坨阑尾。”(p.90)立即合上书。过几天要出门,正焦头烂额忙一堆烂事。这本书要带上路,慢慢欣赏。来源:高和分享原文地址: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5NTIzNDIzMQ==&mid=211522700&idx=1&sn=49f195834cbc447c6ca54a5e450dcacc&scene=5(标题为编者所加)

作为旁观者的刘天昭

说实话,最近几年我已经很少读一些当代作家的散文随笔作品了。这么做,倒也有看上去颇为合理的解释:自从博客时代到来后,作家们出版的散文随笔作品大多是个人的博客文集,而这类博客文章写作的内容不是生活的流水账记录,就是出席某个论坛的演讲稿,其作为文学作品的价值不免就会大打折扣。倘若不是作者的忠实粉丝,普通读者有必要为这样的博客文集买单吗?当然,我倒并非反对作家或出版商不能将博客文字做成图书。只是太多的作者缺少一种在网络时代写作应该秉持的自控力,这种自控力往小了说,是对自身文字风格缺少一种内在的坚持,同时将网络写作的标准看得也很低;往大了说,则是对读者的一种不尊重。机缘巧合,朋友推荐刘天昭散文新作《毫无必要的热情》,这里面也有我所言的一些“博客文字”吧,奇怪我竟一口气读完。在这之前,我只读过刘瑜为刘天昭上一本书《出神》写过的一篇评论,对作者个人经历、生活背景我是一无所知。但拿起书来,旋即被刘天昭的文字中散发出的强烈魅力所吸引。这本书算得上是一本“杂集”,散文、诗歌、日记三部分构成,虽说是三种题材的文字,却有一股气质鲜明的文风统御全书,它不是家庭主妇的甜腻生活百科纪录,而是一个刻意避开人群的独行者在茫茫道路上的孤独呓语。刘天昭的文字灵动而幽默,我猜,她生活中如果跟朋友开玩笑的话,想必是那种自己不会嘻嘻哈哈,却让周围朋友乐得前仰后合的人。在散文《看不见的安阿伯》中,她叙述自己有次在国外进到一家二手书店,翻阅到著名画家董其昌的一本画册。董的作品,她了解不多,深感羞愧。等她走出书店的时候,“我想象如果是陈丹青,刚才也许就是几要落泪的时刻”。这样颇有生活气息的想象情境、没有恶意的调侃在全书中俯拾即是,不动声色,恰到好处。刘天昭也文艺,只是当她处于文艺时刻时,却不像一般的文艺女青年那样奋不顾身全情投入。她总是适当地与过分文艺的生活保持着距离,如一个生活的旁观者。没有轰轰烈烈和激情澎湃,可也多出了一份清醒认知。你喜不喜欢一个作家的作品,看看他(她)喜欢的那些作家和你重合度如何。长期以来,阅读某位从未接触过的作家作品时,我总是奉行以上的阅读原则。在这本书中,刘天昭在日记部分多次谈到过阅读,她说她不喜欢钱钟书,讨厌那些“机巧的刻薄”。而对于鲁迅和张爱玲的“刻薄”却充满好感,“他们的刻薄里有人情,钱钟书的刻薄里只有智力的快意”。刘天昭的这段犀利的短评,让我立刻对她的阅读品位充满好感。还在上学读书的时候,我不喜欢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宏大叙事,嫌其臃肿拖沓,枝蔓太多,哪里有钱钟书《围城》里的机警和讽刺来的绝妙?及至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才慢慢体会到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流露出的悲悯情怀,而这也正是钱钟书、李敖式的快意文字所不及的。刘天昭也记录生活中的流水账,只是在阅读她的文字时,你会强烈感知到,这些文字绝不是那种在键盘上“信笔拈来”的,她真的是在用一种高度节制和审慎的文字,来叙述一种众生无法逃离的生活。她不是盲目的乐观者,却也绝非内心灰暗绝望的代言人,那种非黑即白式的调子永远不会出现在刘天昭的内心感受里。在网络上查阅资料得知,刘天昭几年前在南方都市报任职,执笔社评写作。众所周知,所有的社评都是理中客文风,于是自然想到她真是进可做公共知识分子,退可做才情女作家的。这一点也像她的朋友刘瑜,不过刘瑜的文风热情平实,深入浅出,晓畅通达,而刘天昭的文字则更洗练、优雅而深沉。

能写出来的诗都是意外之喜

从刘瑜的《子弹》了解到天昭,买了《出神》(当时还没有绝版),然后5月买了预售版的《毫无必要的热情》——这书名,也太刘天昭了。 写月亮“热情迎上去/冷冷映回来”,毫无必要的热情;谈生命“卑微顽强,固然感人,可以赞美,但是也非常可恨”,毫无必要的热情;想起青春“很自以为挖心挖肺,回头看还是像摆姿态,令人动容的是青春的无以聊赖”,毫无必要的热情。刚开始读天昭,觉得她简直对这个世界有性冷淡:“远远望见一个临时舞台,我们鼓起勇气,挤进去,假装成为欢庆的一部分”,然而她还不得不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与它共舞是毫无必要的,“在刺骨的寒风中俯瞰灯火繁盛,文明炫耀”。后来慢慢就会觉着,其实她的视角与平常人太不相同,大部分情况下天昭让我想到鲁迅,她的生活仿佛是用“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式的镜头一帧帧扫出来的。我们或许太急躁,恨不得对眼中无谓的画面狠狠地按下快进键,然而到了天昭那里,每一帧的画面都与众不同,每一帧的不同之处都值得被审视,每一帧值得被审视的都感情丰沛,每一帧的感情丰沛都值得被记录。有时候也觉着天昭像一个更加细腻的杜甫,不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杜甫,而是“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的杜甫。对每一处心动的风景都能准确记录并完美还原,并让观众心生摇曳,有的人靠摄像机,她靠的是文字。“那几天春风狂野,一停下来就晴寂无声,像一个港湾。”“几乎天天下雪,像是被笼罩住了,不记得还有世界。”“乌青的雨云里,月光也湿润了,毛茸茸的。前方正是海。”“有点轻霾,更显出凝滞,不然大太阳像一个刺眼的漏洞。”天昭也说过,“四季是我和杜甫看过的同一部电影。可能人生也是。”《出神》和《热情》都有刘瑜等写荐词,写的都很中肯。我感觉,天昭的文字可能更像“美”一样,大家都在给她寻找一个定义,每个定义都对,也都不完备。刘瑜更像是在有意展示着她文字的聪明,而天昭觉得,写作是“对自己,对人生与世界的一份情意,聪明不是那么重要”。看乔纳森写的《热情》书评,我反正是脸红了,并不是觉得全文没道理,而是第一句就让我脸红,之后再也没退消。我没有任何文科方面积累的底蕴,喜欢天昭纯粹是因为文字美。看乔纳森的书评也会默默点头,只是我无法那样上纲上线的谈论一个自己喜欢的作家。天昭也看NBA。全场长传一个巧妙的助攻赏心悦目,禁区内分寸间辗转腾挪能赢得一个出手空间也是天赋。有的作者精于情节构造,让你宁愿醉在他的不论多么漫长的故事里;而天昭短短几词几句,就能够让你在内心泛滥起一个故事来。这一直是一种稀缺的本领,她的文也“至少是斟酌的...每个字都过意识”。借用缪哲的一段话来形容,天昭写作的当今,是“汉语史上最黯淡的一页。人们所知的词汇,似仅描画人心的肤表,不足表精微,达曲幽。所用的句法,亦恹恹如冬蛇,殊无灵动态。名词只模糊地暗示,不精确地描述。动词患了偏瘫,无力使转句子。形容词、副词、与小品词等,则如嫫女的艳妆,虽欲掩,然适增本色的丑劣...他的名词有确义,动词能使转,小品词的淡妆,更弥增其颜色;至若句式,则如顽童甩的鞭子,波折而流转...到了那天,人们评判文字的好坏,将不复以激情,以偏见,而仅以品质”。天昭的文字尤为高质,读者应该感激,她是让我领会到汉语区别于其他语言独特魅力的最年轻的作家。读到她时的感动,让我回忆起了十多年前那个背诵唐诗宋词的冬日下午,还在我的身体里。

跳动的火苗皆是凝滞之光

看过刘天昭以前的随笔集《出神》,封面是张黑白照片,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俯身仰望。眼神里似乎在渴求着什么,又像犯了错的小朋友,在跟大人认错,或者他只是在闲暇中开个小差而已。照片上方,是印刷体的“出神”二字,看了那些散漫的思绪,日常的唠叨,才能理解作者的出神之妙。这本文集,叫《毫无必要的热情》,懂她的读者暗笑,这种晦涩的句子,便是刘天昭式的书名。翻开书后,那些熟悉的字符跳动起来:遇见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想拉人家一下手,却又收回来,“大概是人际关系太稀疏,一丝一粒都看得过分清楚”;汽车驶进黑夜的辽阔之地,“诗意是笼罩性的存在,简直有窒息之感”;她与旧友在大楼里茶叙,夜色深沉,影子映在窗上,显得孤寒,“人在广阔的世间交几个朋友的情形,可能就是这样。”刘天昭的视角独特,不急不躁,用自己的切身体会去对抗生活中的黯淡与萧瑟,这些热情看上去毫无必要,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观察体会生活的全新视角。读这本书时,城市被阴霾包围。下午三四点钟,一切显得慵懒和毫无生气。窗外是一幢幢高楼大厦,冰冷匮乏,远处机关广场的旗帜也不像宣传惯用语里写得轻舞飘扬,只是耷拉在旗杆上。路上行人不多,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与建筑群们构成冷漠的城市场景。小学里已经放学,长辈们搀着孩子踱起小步,可能是城市中为数不多的让人兴奋的时刻。这让我想起刘天昭在书里写到的安阿伯往事。在学校里上学,她看见学院坚实的建筑,显示出其强大的秩序,有一种奇异的徒劳之感。看望远房亲戚,坐了二十站的地铁,破旧的列车有工业时代遗风,在黑暗的隧道里叮叮咣咣,她说这像是来自历史深处的自信心,令人嫉妒。春假期间与恋人出游,在纽约帝国大厦里俯瞰整个城市,灯火繁盛,文明炫耀。在安阿伯的时候是冬季,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作者想用不在乎的方式去抵抗这种疏离感,却因为要抓紧时间访学不得不快速融入新的生活与环境。为什么要来此地?也许只是为了脱轨,失重,真空,“始于一个疑问:如何生活才算正当。”全书分为三章,第一部分是刘天昭在《人物》杂志一年的专栏,取名直截了当,叫“在安阿伯”,据说读者回馈是截然两分,喜欢的喜欢得不行,买杂志就为这一篇,忽略的就当没看过——我是中间的那部分,因了刘天昭的名去买杂志,然后跟着去网络上追专栏,看着看着,有种迷离之感,哦,原来生活也可以这么写,又顿感亲切,想着无论是在安阿伯,在望京,在浦东,抑或是在吉林的乾安县(作者老家),生活都是无时无刻的持续上演。第二部分是诗歌,刘天昭十分珍视,因为完全真实,自然而然。无论是恋人打球还是看NBA,买油麦菜或是看韩剧,作者感到生命充沛,于是高兴极了!第三部分是日记,生活中的琐屑,微风中的絮语,刘天昭总是不会端着,她不厌其烦地跟你坦露自己的生活,平淡自然,细腻入微。初次阅读刘天昭,可能会产生不适应感,认为作者的情绪低迷,迹简意淡。深入后便觉得进入一个新的叙述语境,作者哪里是意志低沉,她太熟悉生活的各种场景,用玲珑的语言讲给你听,散步踏上陌生的小路,逛书店时买英文版《杜甫诗集》作友人礼物,人生飘忽不定,在多个城市之间辗转,这分明是最普通生活的片段。只是刘天昭不以为意,认为这是生活的恣意与闲笔,她太热爱生活,用心去感受着生活的每一处善意与痛楚,轻飘与恣肆,那么,浮生之后,便是无可抓取的自在,也配得上这毫无必要的热情。李海鹏给刘天昭写序,说她是旷野里燃烧的火苗,但是只有那些变成漫天大火的火苗才有意义。刘天昭在静静地烧,那些闪动的火苗,它们是美的,她们在风中跳动,并且凝滞,发散出漂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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