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全集(8)》书评

老辈人的生活

记得最早开始读汪老爷子的书的时候，就看到他被冠以“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的头衔，似乎汪老爷子是那种儒家老者，是一本正经的文人士大夫，我看恐怕不尽然。古代文人里我最喜欢苏东坡，“上至皇帝贵族，下至乞儿老妪，吾皆可以陪之”。那种洒脱，潇洒，惬意的生活态度令我着迷。我觉得汪老爷子也有这样的感觉，达观的生活态度。这本书我是在天宁寺里读的，边享受着春日的阳光，边静静的读老爷子的家长里短，颇有趣儿。书里收录的很多都是汪老爷子的书信，杂谈。我喜读宋人笔记，文人书信，因为我觉得这样的写作不是一本正经的，是看似散漫的行云流水，就像唠家常似的在跟你说话；其中，书信是最能反映一个作家的本质，而汪老爷子的那种淡然随性，幽默乐观则尽显于此。《美国家书》是他在八十年代末期，应聂华苓组织的“国际作家交流计划”的项目访问美国，在美国各个大学演讲，顺便拜访各地作家，与之聊天交流。信里大多写了汪老爷子的美国生活。前面几封信是写他出来美国的生活，有写到吃住的如何；聂华苓接他们一起在家里做客吃饭，他又忍不住喝了几杯酒；由开始的想家到渐渐的不是很想家了，因为这里的人对他都很好。中间的时间，老爷子在当地的大学演讲，谈论作家写作的社会责任，传统文化对中国文学的影响等等，期间到美国各地拜访他曾经相识的作家，也因缘际会的与港台作家交流，而蒋勋居然在那个时候碰到了老爷子，二人也互为欣赏。家书里还写到了稿费的问题，老爷子的小说如他说的一样，是诗意化，艺术画，风俗画似的小说，看似无主题，但是却饱含着乐观，向上的心情于此。国外的文学界对老爷子的作品很感兴趣，所以许多国家译者或经纪人找到老爷子商讨出书的事宜。老爷子在家书里向老伴诉说了港台出版需要本人生活照，希望老伴赶紧寄来；又说到一次性买断版权比较好；还说到自己的文章很多都是一文三用，许多国家报纸在转载，自己也不去管那么多事。由此小细节可以看出老爷子对于一些事情是大大咧咧毫不在乎，也许这就是他天性的乐天吧，硬是扛过了艰苦的文革十年。家书里还有诸如自己给各地作家，留学生做饭，他们都夸他厨艺了得；有说他颇受老中青三代女性的喜欢；还有在问回国需要购置的物品；以及跟老朋友见面互相诉说的尘事变迁。想起之前看的鲁迅日记和家书，虽然许多作家的文体文风各不相同，变化多样，但是在家书中，显得颇为亲切，还有一种浓浓的暖意，那是对家的思念。老爷子平常喜欢看些杂书，风俗地理，史料掌故，宋人笔记，今人随笔；既作文作诗，也画画书法，颇有一种博学的世外高人之感。但是这本书尽是他老顽童，乐观的老小孩的感觉，还有他对家的牵挂。这就是老爷子那辈人的生活，不怨天尤人，不郁郁寡欢，有的是对生活的热爱，对家人的关心，有自己生活的快意洒脱。